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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登一路走回去,心情有些低沉。
當年她可是皇太叔耶律重元府上的歌女,雖說只是個歌女,但是主人寵愛,地位自然也就比較高,平日裡也算頗受尊敬。可惜好日子不長,重元父子因爲謀反獲罪,抄家是必然的,她們這些歌女變成了宮奴。
因爲出身罪臣之家,單登的遭遇當真算不上好,這些年幾乎是經常被人辱罵欺負,受盡委屈,生活相當的悲慘。不過他們都咬牙堅持過來了,這次單登因爲表現好,被選入了皇后宮中。
對此,單登倒沒有覺得受寵若驚,終究還是一個伺候人的宮女,只是在皇后宮中待遇可能要好一些,不必那麼辛苦,也不至於太過卑賤。
也許是因爲前幾年吃苦太多,上天垂憐,給他一定的補償,單登這段時間算是走好運了。剛來不久,皇后身邊的貼身侍女靈珠便來找她,讓她來彈箏寬慰皇后。
彈箏本是他的最愛,單登自然是願意的,同時若能寬慰皇后,得到恩寵,日子可能會好過許多吧!皇后蕭觀音乃是遼國第一美女兼才女,與這樣的人一起談論音律,也算是一種快樂吧!
於是乎,單登很愉快的答應了。而且從靈珠那裡瞭解到皇后的心結所在,對症下藥,程度也拿捏的很好,正好打動了蕭觀音的心坎。
如果故事按照這個節奏發展,有皇后親睞,單登也就可以飛黃騰達了。可事情總有意外。因爲靈珠一句話無意間提到了趙惟一,蕭觀音爲了防止秘密泄露。急忙岔開,可是方式太過直接,痕跡太過明顯。
以至於單登以爲,皇后覺得她比不上趙惟一,對自己不認可!
當真如此嗎?趙惟一是宮廷樂師,好幾次演奏,單登都是聽過的,她自覺自己似乎更勝一籌。可皇后卻不這麼認爲?蕭觀音沒有欣賞水準?堂堂遼國第一才女。怎麼可能?那麼只有一個解釋,他這麼說是口是心非,是故意偏幫着趙惟一!
這讓單登很不爽,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這些年特殊的遭遇,使得單登的心性有些變化。她可以忍受悲慘的生活,忍受別人的欺凌,可以忍辱負重。苟且偷生,卻不能別人否定他的音律技藝。
當年可是皇太叔府上最出色的的歌女,深得讚許,她一向對自己的音律天賦與才能極爲自信。故而根本不把別人放在眼裡,或許這是她唯一自豪的事情,也是一種生活的信念。故而特別的執着。
可是今天,這種自豪與執着卻被皇后蕭觀音給打破了!不如趙惟一?開什麼玩笑?單登好生鬱悶,心裡很不是滋味。她不服氣,總覺得是皇后故意偏幫着趙惟一。
只是因爲這麼簡單的一件小事,使得單登對蕭觀音的印象急轉直下。她開始回想起以前在皇太叔府上的日子,耶律重元對她也是頗爲欣賞和恩寵的。卻被耶律洪基給殺害了,兇手正是蕭皇后的丈夫!
於是乎,在單登的心底裡,一絲執着的不滿開始發酵,並且開始與仇恨掛鉤,開始不斷的醞釀……
不過這一切,單登都不敢表露出來,對皇后不敬,他的好日子將會立即過完的。隱忍不發吧,仇恨或許只能放在心底裡了……
回到家中已經是深夜了,姑且算是個家吧,一件簡陋的房間裡,只有他們姐妹兩人。
單登放下懷中的古箏,瞧見了相依爲命的妹妹正打扮的花枝招展,只是髮髻與衣衫隱約有幾分凌亂,身上還有一股酒味,臉蛋上的酡紅或許是酒意上涌的結果吧!
“清子,你……”
單登好生無奈,雖不願意看到妹妹這幅模樣,可是卻根本無能爲力管束。蓋因爲妹妹清子乃是別人的情婦,一個略微有些不光彩的職業。不過妹妹的情郎去娿很厲害,身份更是非同小可,正是趙王耶律乙辛無疑!
妹妹清子比自己小,長相也更是出衆美貌,可本就出身低微,又沾染上了耶律重元這樣大逆不道的罪臣之家,日子很不好過,想要嫁個如意郎君很難。
清子也過夠了以前貧苦的生活,不願意在受到別人的欺凌,對他而言,只能以美色侍人才能做到。
說起來他們姐妹兩的運氣還當真是好,清子在一個很偶然的情況下邂逅了趙王耶律乙辛。趙王殿下見他貌美如花,溫柔可人,隨即將其納入私房。當然了,只能是個無名無份的情婦,畢竟出身和規矩都擺在那裡,是根本繞不過去的。
對此,清子並不覺得有些什麼不妥。能成爲趙王的情婦,那絕對是榮寵,是運道,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呢!混跡於王府和宮廷,清子學會的東西可不少,很容易就討得耶律乙辛的寵愛,生活自然也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近日,耶律乙辛不知道因爲什麼事情突然回了上京,留宿的這幾日,清子便有機會與侍奉一二。這會便是剛剛出去與耶律乙辛鬼混歸來的模樣,恰好被單登給看到了。
“姐姐勿要多言,能與趙王殿下在一起,那是我的榮幸。將來的日子纔好有個盼頭!清子沉聲道:“難不成姐姐真想一輩子爲奴爲婢,老死在這皇宮之中?”
“好吧,隨你吧!”
單登不想與妹妹多計較,反正根本就起不來什麼作用。其實也沒有什麼必要,草原女子本來就風氣開放,若是以色事人,能得到耶律乙辛這樣大人物的垂憐,說不定真能尋找一個出路。
“姐姐今日怎地這麼隨和?”清子有些驚訝,平日裡姐姐對此多少有些抱怨和勸阻,今日怎麼一反常態?
難不成是受了什麼刺激?瞧着單登一臉的陰沉,便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出什麼事情了?
“姐姐不是被皇后身邊的宮女叫過去彈箏了嗎?怎地不順嗎?”清子毫不可惜地知己誒詢問,姐妹之間不需要那些客套,還是開門見山的比較好。
“是!”單登也是有委屈之人,與妹妹之間的感情很好,故而當即將今日的事情說出來。還特意強調了蕭觀音偏幫着趙惟一,不把自己當回事的。清子很瞭解自己的阿姐,所以一下子就明白了癥結所在。
清子不由的笑了,本來他有一件很麻煩的事情需要姐姐溝通,但眼下出了這檔子事情,可以說是絕好的鋪墊,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清子似乎故意遲疑道:“阿姐!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但說無妨!”單登倒是想要聽聽妹妹的高見。
“姐姐,我們當年可是從皇太叔府上出來的。皇太叔父子對我們姐妹也算是多有疼愛。可是偏生後來皇太叔父子被殺了,不過我還依舊記得他們對我們的恩寵和賞賜!”清子說道這裡,故意停頓了片刻。
“是啊,皇太叔父子對我們當真是不錯,我也記着他們的好呢!”
清子憤然道:“那姐姐就不想報答他們嗎?”
“報答?如何報答?”單登淚眼婆娑道:“已經過去好多年了,他們人都已經不在了,如今再來說報答,是否有些晚了!”
“那報仇呢?”清子猛地厲聲詢問,讓人忍不住出雞皮疙瘩。
“報仇?”單登身軀猛地一震,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妹妹,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清子道:“姐姐,所謂報仇,並非是要你我親自動手。我們只需要在不經意的時候,不經意地留意一些事情就是了。然後會有人起來對付耶律洪基和蕭觀音之流的。”
“妹子,你什麼意思?”單登愕然看着妹妹,發覺這件事很不簡單。
清子這才道:“不瞞姐姐說,趙王有意讓我留意皇后的舉動,只是相距甚遠,根本注意不到什麼。而今有你可就不同了,一切事情可就方便了許多!”
“趙王?”單登驚訝道:“趙王爲何要監視皇后?”
“這就不得而知了,我是趙王的人,我按要求做就是了。”清子回答的而很乾脆,很知己誒。
原來耶律乙辛之所以看上她,也並不全是因爲她長相有多麼的美貌。估計也是看中了他所處的位置,可以接近蕭觀音。
要知道,耶律乙辛所謀者甚大,除了對皇太子耶律浚深懷敵意之外。對這位才情甚高的皇后蕭觀音,也是極爲忌憚的。如果能隨時瞭解皇后的動向,那麼一切事情就都好辦多了。所以耶律乙辛留意到了清子和單登,這兩人是可以拉攏的,可以利用的。
本來耶律乙辛也是無心插柳之舉,事實而已,想要順利接近並且監控蕭觀音並不容易。卻沒想到,因爲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單登很容易就接觸到了蕭觀音。又因爲一個誤會,對蕭觀音心生不滿。
加上當年耶律重元家的恩義,使得單登的心情起伏很大。當妹妹清子有了這樣的提議之後,單登頓時有些動搖了。
“不用我們動手?”
“至少眼下不用,只需要注意着皇后的一舉一動就是了,這對姐姐而言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