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着的時候,遠處一個瘦高個的男生朝着我們走了過來。陳覺警覺的看了過去,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來頭。等那人走近了,我看着覺得眼熟,卻有些回想不起來了。
那男生走了過來,鷹鉤鼻子動了動,對着我說:“苑意啊,在這兒呢啊。你姐找你。”這男生說話總好像有什麼喜事一般,帶着一種喜悅感,看着像個性格開朗的樂天派。
我姐?我就是一愣,我有什麼姐啊……正遲疑着,李傑低聲說:“他好像是楊筱落她們班那個呂東……”
啊,是他啊。我這才恍然大悟了,那這麼說,他所說的我姐,應該就是筱落姐了。開學到現在還沒怎麼碰見她呢,據說他們三年級準備中考,學習挺緊張的,怎麼今天想起來找我了啊。
我不知所以的站了起來,看着呂東。呂東仍然滿是笑意,看着挺親切的,扭了下頭示意我跟他走,我便離開了陳覺他們跟着他走了。
也不知道筱落姐今天突然找我是什麼事情,我跟着呂東進入教學樓,走上了四樓。呂東仍然是一副歡快的模樣,腳步也輕飄飄的。看着他,總給人一種不太嚴肅,不怎麼着調的感覺。走進了四樓走廊,走廊裡亂糟糟的,好像菜市場一般。
三年級的男男女女在走廊裡,嬉戲打鬧着,不時有幾個混混模樣的學生經過,和呂東打着招呼。經過幾個女生身邊,呂東很隨意的伸手就掐了其中一個女生的臉蛋一下,惹得那女生嬌嗔了一聲,然後輕輕的打了呂東一下,呂東得意洋洋的繼續向前走去。
一直以爲備戰中考的學習環境得有多嚴肅、多認真,可是我在這兒可一點也感受不到,我甚至隱約預感到了自己初三之後的生活。他們到底都想不想考高中了啊,這地方怎麼亂得有點像向西街呢……
呂東推開了他們班教室的門,屋子裡明顯還在上着課,他卻毫無顧忌的喊道:“筱落姐哪去了?”
“筱落姐帶人去五樓了!”得到了這個回答,呂東晃了下腦袋,然後朝着教室裡的老師嬉皮笑臉的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帶着我又返回了樓梯口,向五樓的音樂教室上去了。
五樓的音樂教室大門緊鎖,一個挺大空間的緩步臺上,楊筱落正和幾個男生女生有說有笑的,幾個男生還在樓裡抽着煙,都是大大咧咧的樣子。
“筱落姐啊,我把你弟弟帶來了啊!”呂東笑着高聲說道,好像在把我當小孩逗似的,其他人也都發出了善意的嬉笑聲,看着我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的走了上去。
“筱落姐!”我忙跟她打招呼道,楊筱落親切點點頭,笑着看着我,額頭前那縷酒紅色的頭髮格外的現眼。
“找我啥事兒啊?筱落姐……”我問道,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讓我覺得奇怪的是,在學校裡幾乎寸步不離她身邊的大剛卻不見了蹤影。
“苑意啊,你還當我是姐姐啊?”楊筱落語氣怪異的說,我有點奇怪,這話從何而來,怎麼不像是好話呢。
我不好意思的點點頭,然後看向了她。只見她淺笑着,用她那雙鳳眼盯着我說:“那你前一陣鬧了那麼大的事兒,怎麼也不說來找我呢。怎麼,不相信我能幫你?”
原來是因爲這事兒啊,我恍然大悟,心裡居然有點感動,沒想到她真把的我事情看在眼裡了。我忙向她解釋,我是因爲不願意麻煩她,怕影響她中考複習。我笨嘴笨舌的解釋,弄得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行啦,我逗你玩呢,看不出來你還挺懂事兒的。你要真是那種賴皮賴臉,什麼事兒都想靠着我和建成哥的人,我還真就不一定理你呢!”楊筱落一臉和藹的說。
聽到她這麼說,我嘿嘿的笑着,在他們這些人面前,我總是覺得有些拘謹。呂東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姐知道你和初二的打架,可真是急夠嗆,一直埋怨你悶得呼的不跟她吱聲呢。”
“行啦,現在沒什麼麻煩吧?”楊筱落關心的問道,我搖搖頭示意沒什麼大事兒了。她卻走了過來,帶着笑意很溫柔的說:“我欠你人情,肯定得還,這次我就幫幫你吧!”我驚訝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什麼意思,沒想到這個女生還挺講究這些事情的呢。
她手扶着樓梯扶手向下看着,不知道在張望什麼,邊看邊說:“大剛怎麼還不回來啊,不會有什麼麻煩了吧?”
“放心吧,筱落姐,在四十中還沒幾個人剛惹他呢。”呂東不在意的說,然後又壞笑着補了一句“除我之外啊……”
我和他們就這麼等着,我也不知道在等大剛乾什麼,但是應該和我的事情有關係吧。我忽然幻想起來,大剛是筱落姐派出的殺手,幫我幹掉了那兩個跟我有過節的對手,沒準一會就提着兩顆人頭回來了……
等了好一陣子,下面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而且不是一個,那咣咣的上樓聲似乎震得樓梯都發顫。只見大剛走了上來,悶聲跟筱落姐說道:“人我帶來了,跟他說話太費勁了,差點逼我動手削他!”
說完,他一副無奈的表情走了上來,他身後另一個身材壯實的男生出現在我眼前。這一出現,可給我嚇了一跳,跟大剛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沙子莫。
只見沙子莫仍然穿着那件滿是污垢的校服,呼呼的喘着粗氣,扶着樓梯扶手的手上還沾着鋼筆水,更讓我哭笑不得的是,他的鼻樑上居然還架着一副近視鏡,實在和他那粗狂、邋遢的外表太不符合了。
他有些笨拙的上了樓梯,左腿似乎彎曲的時候仍然吃力。看見了筱落姐,一向蠻橫、自大的他居然露出了笑容,雖然笑的有些難看,尤其是看見我在場的時候,那笑容馬上就僵住了。
“沙子莫你來了啊?”筱落姐笑着打招呼,然後說道:“昨天我老孃還去你家買牛肉來的呢,回來還誇你能幹活呢。”
“啊,是嘛……”沙子莫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不敢直視筱落姐。聽她這話,她應該和沙子莫挺熟識的啊,至少她媽媽都認識這個傢伙,我更加覺得關係有點錯綜複雜了。
筱落姐讓沙子莫走近了一些,然後把我也叫到了身邊,笑着跟我說:“沙子莫家的肉攤就開在我家樓下的市場,他爸和咱家我爸都認識,還經常給我家送肉呢。”
原來如此,我依稀記得他們說過,楊筱落的爸爸也是道上的人而且也小有名氣,莫非沙子莫家的肉攤也是他爸罩着的,我心裡想着,眼睛看向了沙子莫。沙子莫不屑的看看我,鼻子裡哼了哼,好像有鼻涕擠不出來似的。
“行啦,沙子莫,從小咱們就認識,你也叫我聲姐。苑意呢,是我在學校認的弟弟。你說你倆之間有矛盾,讓我這當姐的怎麼辦?就聽姐姐的,這事兒拉倒吧。”筱落姐十分乾練的說道,語氣平和,看似請求但實際則帶着命令。
她詢問的來回看着我倆,沙子莫微微低着頭一言不發,仍然發出微弱的咕嚕聲。我則是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反正對我沒什麼壞處,現在我是麻煩越少越好啊。
“怎麼樣啊,沙子莫,不會這點小事都不給我面子吧。苑意怎麼說也比你小一年,你可別以大欺小啊。”我怎麼覺得在她面前,我倆成了幼兒園裡發生矛盾的兩個小朋友,正被阿姨教育着。
沙子莫有些不情願的擡起了頭,狠狠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跟筱落姐說:“那好吧,姐……我答應你,暫時不動他。不過,等我把齊瑞他們幹服了,我一定得和這小子算算賬!”
“好好好!”筱落姐笑着說,“你和齊瑞從小學打到了現在,也沒看見誰把誰打服了,我倒要看看你倆最後誰贏。哪那麼多深仇大恨啊……”
沙子莫皺着眉,圓眼怒睜,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說:“誰讓他學前班的時候騙我吃豬肉來的!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他,非得打得他跪下喊爹不可!”
我在一旁聽得瞠口結舌,他和齊瑞居然是因爲這個原因,恩怨就延續了這麼多年。到底回民吃豬肉是什麼樣的感覺,我不太清楚,但是應該是個挺嚴重的事情,不然沙子莫也不會如此耿耿於懷吧。
“好啦,好啦!我等你幹倒齊瑞,當上四十中大棍兒的那天,好吧?”筱落姐像哄小孩一般的勸道。
沙子莫瞪了我一眼,氣鼓鼓的對我說道:“看在我姐的面子上,我先不和你計較了,不過,我和齊瑞的事情你少參乎啊!”
這種事情我實在是求之不得,很爽快的點了點頭,一副好人的模樣,見我這樣,沙子莫好像有點沮喪,不耐煩的朝我揮了下手,似乎不像再跟我多廢話了。可是,我怎麼記得應該是他先來招惹我的呢,現在反倒弄得我像是個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