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忽然之間,我原本就在外的名聲開始變得更加混亂不清了。這個出賣大哥的罪名我是背上了,按照我們對所謂道義的理解來說,我這就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了,轉眼間我已經徹底成爲了地地道道的反派人物。
各種版本的傳說開始紛紛鑽入我的耳朵,那一個個精彩的劇情不亞於電影故事裡的情節。什麼我出賣江建成是爲了一大筆錢的,什麼對方用女色勾引我的,還有說我一開始寧死不屈後來被毒打才屈服的。連我上次被羅帥打破頭的事情都被提了出來,說那就是被他們打破的,可是這兩件事之間都隔了好久了,真不知道編這事的人是怎麼想的,智商也太低了,更可笑的是居然還有人相信……
我每天都忍受着衆人或鄙視或懷疑的目光,就連身邊的人有不少好像也相信了這件事情,對我多少都有些疏遠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反正這讓我十分苦惱,真不知道他們這幫人都是怎麼想的。退一萬步講,就算我真的出賣了江建成,可我投靠的是更厲害的勢力,他們怎麼能這麼對我呢。
倒是陳覺的話點明瞭一些事情,他告訴我,在四十中,大家只知道江建成,知道他是厲害的人物。至於什麼小東還是小楠子甚至是小峰的,沒幾個人認識,而且畢竟他們跟學校沒有什麼太大的直接關聯,倒是江建成一直還是四十中傳說中的人物,很多事情還和學校息息相關着。
用陳覺那目空一切的態度來看,大衆往往都是盲目的,最容易受矇蔽的,他們往往普遍根本就不瞭解事情的本質,只在意眼前表面的現象,喜歡人云亦云,卻總把一切看得都那麼簡單。
對於這樣的情況,陳覺也沒什麼太好的解決辦法,不過,對他來說其他人的眼光一直都不重要,他也不是太在意。我也想學着像陳覺那樣灑脫,可我不是他,而他也不是我,更何況這件事現在發生在我身上,被人揹後戳脊梁骨指責爲叛徒的人也是我,我怎麼可能平靜對待,不去理會呢。
這個極其不好的名聲一直陪了我好久,即使是很多年以後,仍然會有不明真相的人提起這件事情來,這簡直就成了我人生成長道路上的污點,可它其實只是一件出來沒發生過的事情。隨着而來的是我內心的黎誼的怨恨也越發加深了,他也成爲了我最憎惡的對手之一,我在心裡暗暗發誓,不報此仇誓不爲人!黎誼,咱們走着瞧吧,我心裡狠狠的想道。
對於黎誼,陳覺的意見也很簡單,那就是跟他開打。雖然現在初三裡他的勢力最大,人最多,但以我們現在的陣容跟他們打起來絕對不落下風。
可是,問題也隨着而來,這樣一來的話,我就相當於同沙子莫、齊瑞、黎誼三夥人同時開戰了,那兩個傢伙的事情還沒擺平呢,再和黎誼交惡,這可不是什麼明智的事情。四十中的歷史上,還有過初二向初三宣戰,並且取得勝利的例子發生過,顯然對我們來說這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我和陳覺不停的研究着,夏臨在一邊不時插上一兩句沒什麼價值的廢話,一旁的林風則默不作聲,皺着眉頭抽着煙,好像在想着什麼。陳覺停下了說話,給我使了個眼色,瞟了下林風,然後喊了聲林風,問道:“喂,你想什麼呢啊?”
林風回過神來,轉頭看向我和陳覺,聳聳肩說:“沒想啥啊。”聽他這麼說,我有些失望,還以爲能指望他出什麼主意呢。說來也怪,自此上次他出來幫我和黎誼對質之後,我深深的感覺,他要比衝動的夏臨和猥瑣的李傑可靠得多。
我有些沮喪的看看他,他忽然對我說:“我就是想知道,苑意你到底是隻想在學校立棍兒,還是還要玩的更大一點兒?要是學校立棍兒也簡單,你反正現在也是年組大棍兒,不管你幹啥也沒人敢多說廢話,就算是學校大棍兒也不難,急眼了就和他們幹唄,就算幹不過,明年你一畢業了,順理成章,大棍兒還是你。”
說完他頓了頓,瞧了瞧周圍,很嚴肅的說:“可是,你如果不單單只是想在學校裡混得牛逼,還要有大的作爲,那你就不能這麼小打小鬧了。”
“你的意思是?”林風這一番頭頭是道的話說得我一愣一愣的,連陳覺都驚訝的瞪着眼睛看着他。
“真正的出來混!就像長樂街孟飛那夥人似的,當然了,人家家裡就是黑社會的,有背景,不過那也無所謂。誒,對了,苑意,你家裡你爸是幹嘛的啊?”林風忽然問道。
他這麼一問,我馬上有些慌了神,我還真沒想過別人會問我這個問題,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不過,還好林風也沒繼續追問,仍然慢慢的說:“反正我感覺,咱們這樣的人既然學習不行,就喜歡打架,那就不如真正的出來混,沒準還能有點出路。”
“好啊,這個好,我喜歡!”夏臨在一旁眉飛色舞道,一副滿是期待的模樣,真不知道他這麼嚮往混黑道,要是讓他的警察老爸知道了會不會揍死他。
林風說的這件事情我真的從來沒想過,即使我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裡,可我也沒有下過決心就想完全投入到那樣的生活中。即使我現在在學校裡這樣,那也只是在某種被逼無奈之下的選擇,除了胡混我也是實在不知道能幹什麼。
陳覺也看向了我,好像同意林風的說法,只是他一直都大體瞭解我的性格和想法,所以從來沒有這麼直接的提出過,但平日也沒少旁敲側擊的暗中引導。今天,林風忽然一針見血的指了出來,就好像我們這樣的人,除了出來混就沒有別的出路了一般,難道真是這樣嗎?爲什麼我還有一些不太甘心呢,可是我卻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
“可是,現在意哥可是揹着叛徒的罵名呢,這不是出來混的最忌諱的事情嘛……”夏臨假裝很懂行的說,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弄得我十分懊惱的看了他一眼,給他嚇得一縮脖不敢多說什麼了。
“誒呀,這算啥事兒!再說了,苑意現在靠上的那夥人不正好是道上的嘛,就跟着他們這條線走唄,不是正好嘛。人家黎誼現在可就已經開始在外面混了,你要是還光在學校折騰,早晚不是人家的對手。”林風很輕鬆的說道。
這傢伙,不知不覺間在長時間被排擠的生活中居然變得這麼成熟,那深思熟慮的勁頭已經不亞於陳覺了,這可真是讓人沒想到的事情啊。只不過,林風也不瞭解內情,而我也不能跟他深說什麼,我總不能去跟着老爸的手下的手下去混吧,讓他發現了誰知道會不會又對我一副兇相的亂吼一氣了。
黎誼那個混蛋玩意兒,一想起他那陰森的小眼睛我就惱,恨不得狠狠的揍他一頓。看我哪天不找小楠他們,好好收拾他一頓!不行,我必須得親手打敗他,他這次給我的傷害太大了,我一定得好好的解氣。害我被人當成不講義氣的叛徒,一想起來我就感覺臉頰火辣辣的,就像被人抽了無數的大嘴巴子似的。
至於林風所說的出來混這件事,我還是得考慮考慮,畢竟選擇走上那條道路對我來說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我看見了太多老爸他們發生的事情,我不覺得那很有意思……
但我現在有種強烈的感覺,林風這小子應該可交,我倒是很想跟他好好做個朋友,甚至是兄弟。我想現在看來這不是什麼難事了吧,雖然這小子仍然死要面子的嘴硬,從來不肯承認他和我是一夥的。
夜晚朦朦朧朧中,我忽然好像又回到了學校,可是學校裡所有的人都對我冷眼相待,每個人都對我充滿了輕視,彷彿在無聲的譴責我是一個不講義氣的人。身邊所有的人都離我而去,還紛紛指責我是叛徒,就連陳覺也是,還大聲說這都是跟我學的。我想喊卻喊不出來,好像啞巴了,有苦難言。我眼看着石雪晴和宋雅萌挽着別人的胳膊從我面前經過,對我都是一副不屑的神情,我痛苦不堪,有種想哭的感覺。
忽然,一條金龍從天而降,口中吐出了熊熊火焰,把所有人的燒成了灰燼,十分慘烈……
我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滿頭大汗的坐了起來,這才意識到一切都是夢境。心中不禁惱火了起來,心裡狠狠的罵了黎誼一句,這傢伙都他媽要給我弄成精神病了!
早晨悶悶不樂的跟陳覺走向學校,一路上都不想擡頭去看周圍的人,生怕會有人對我投來什麼異樣的眼神,這種感覺太難熬了,可陳覺還勸我習慣就好,這可叫我怎麼習慣啊。
第一節上課前,班主任忽然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個男生,看樣子應該是個轉學生。還真有和我一樣不知死活的,往這鬼地方進,我帶着自嘲的想道,放眼打量着站在教室前面的那個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