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電話裡的孟露提起這件事兒,我纔想起上一次在小朝鮮街跟她碰面,在我希望對她有所“補償”的時候,她提出來要我別在小朝鮮街搞事兒並且還得離開那裡,莫非她是因爲此事來找我興師問罪的?
當時出於自身以及爲老爸考慮,儘管我很想做些事情來彌補她,但最終我還是沒有答應下來,只是把那當成了她對我的警告和威脅,現在我不但沒有按她希望的去做,反而還直接擺平了小朝鮮街甚至坐上了所謂那地方的“頭把交椅”,估計這些情況她也應該是有所瞭解了。
果然在我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她的時候,她已經在電話裡憤然地說道:“說的挺好聽,還要補償我,都他媽是狗屁!我讓你滾,你滾了嗎?連小朝鮮街的老大都替你爸當上了,虧我還相信你能答應我的條件呢,真是太可笑了!”
“事兒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我也沒法跟你解釋的太清楚,我只是……”我很想辯解什麼,卻發現自己現在跟她之間好像真的有太多沒法說出來的話了,潛意識裡或許我其實早就已經將她放在了對立面上。
“我上次是咋說的,要麼死要麼滾,既然你不滾,那你就等死吧!”孟露在電話裡狠聲道,我不知道她這是在說氣話還是真的希望如此,但這種從她嘴裡說出來是讓我那麼的難受,剎那間我就好像掉落進了冰窟窿裡一般。
“告訴你,別找我了,這個號你也不用再打,我馬上換號!”孟露繼續發狠地說着,然後又冷聲道:“還有,看住你那對象,對付不了你我總能對付她吧!”
“孟露,你……”我還想跟她繼續溝通,可那邊兒已經斷了線,而且她果然說到做到當我試圖打回去的時候那頭已經關機了,這頓時讓我再次陷入了困擾之中。
如果說之前馬爲山那些人對婉汀的威脅只是讓我感到擔心,那現在孟露親口說出可能會對婉汀不利則把我一下丟進了更爲複雜的糾結和恐懼裡,對於馬爲山那種人我可以或是用耍手段或是直接開戰來解決,可面對孟露我實在不確定我還能那樣去做,更令我痛苦的是,此時我竟然情不自禁地衡量起孟露和婉汀倆人在我心裡所佔的比重來,可這個東西真的能作比較嗎?
而且現在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在向我襲來,此時的孟露所代表的到底仍然是她自己還是已經是她身後的老孟家及其長樂街勢力了,這是一個相比起對付馬爲山時更令我棘手的難題,對付馬爲山不光是小峰還是鄭輝都可以出手,可如果面對老孟家,他們能不能再次出手相助暫且不說,可一旦他們真的出手那簡直就相當於再次挑起了戰爭,這是眼下這段時期所有人都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
“婉汀,咱出去旅遊去好不,你想去海邊兒嗎?”大家一起在外面吃晚飯時我忽然提議道,婉汀愣了下隨即就喜笑顏開的說:“好啊,去唄,正好後天就是週末,兩天時間應該夠了!”
“不是,兩天太短了,玩的不過癮,我是想多去一段時間,半個月一個月都行……”我極力掩飾着心裡的惶恐對她說道,一聽我這麼說婉汀立馬犯了難道:“那麼長時間,那我上學咋辦啊?”
“請假唄!”我趕緊說,但婉汀還是搖搖頭說:“這樣不行,我家裡那邊兒就沒法交代,更別說我也不想請那麼長時間的假,你不知道,其實咱們的課程也挺緊的,拉下再想跟就費勁了。”
聽到婉汀這麼說,再想起她家裡,我也意識到自己是太一廂情願了,沉思片刻只好笑了笑說:“那好吧,我沒合計那麼多……”
“不過,等五一放假的時候,我可以想辦法陪你出去溜達幾天,你看這樣行吧?”婉汀笑着問我,我無精打采地應道:“到時候再說……”
看我明顯情緒低落下來,婉汀不免有些擔心,伸手拉了我一下低聲道:“你不會是不高興了吧,別這樣嘛,我這不是得上學不方便麼,我又不像你那麼隨便想幹啥就幹啥……”
“沒有,吃飯吧。”我悶聲說道,心裡清楚帶婉汀出去暫時躲避一陣危險的想法是行不通了,此時我只能怪自己在對付馬爲山時把招數都用盡了,現在面對孟露的威脅,我竟然束手無策起來,我是真沒想過她這個曾經跟我那樣親密的人竟然也會對我造成這麼大的危險和困擾,曾經的甜蜜和美好似乎正在逐漸消散着,她已經成爲我現如今的“心頭大患”。
轉過天來,我又前往了婉汀的學校,只不過這一次我囑咐陳浩然把他在那一帶的“小弟”都提前召集了出來,還特意讓胡俊帶我去了學校附近鄭輝手下所在的幾處地方,藉着跟他們打招呼讓他們清楚我最近經常會在這一帶出現,即便他們不好與老孟家發生衝突,但在必要的時候他們或許也能幫上些忙,一切都做好準備後我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一些,只是我不清楚用這樣的方法保護婉汀到底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兒。
此時胡俊和陳浩然也漸漸察覺到了隱藏着的危險,畢竟在我和孟露通話時他倆也都在場,加上我現在又在人手上做了安排,憑他倆的腦子和經驗自然也就猜出了一二,因此陳浩然也不再像前兩天那麼吊兒郎當了,對於保護婉汀他也是首當其衝。
我們三個加上校內外一夥兒小痞子一露頭,就馬上引來了婉汀他們學校的注意,只不過介於我們並沒有任何擾亂學校或是欺負學生的跡象學校裡面對我們也是無可奈何,而我也警告了陳浩然的那幫小弟,表示任何人都不允許侵擾婉汀學校裡的人,但適當的發展勢力還是可以的,這些傢伙倒也對我的吩咐十分順從,也就這樣安穩的度過了這個禮拜的最後一個工作日。
經過了一個週末的休整和計劃,基本上只要不出現什麼意外我還是可以堅持每天去接婉汀放學的,至於小朝鮮街這邊兒一時半會兒仍然還是處在蕭條狀態,金偉他們就完全可以應付,我似乎真的開始按照老爸所說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禮拜一下午的時候,領着一衆小痞子再次出現在婉汀的學校對面,聽着他們嘻嘻哈哈的閒聊着這所學校哪個女生如何如何也懶得參與,只是很警覺地觀察着四周,以防真的發生孟露所說的情況,放學的鈴聲一響我就迫不及待地穿過小馬路來到門口迎接婉汀。
儘管放學時出來的學生很多,但大部分人也都知道或是聽說過我是個什麼人,來到我身邊時都很自然的閃到旁邊行走,放在過去我肯定會覺得這是我一種很牛逼的象徵,可如今這些學生越是這樣我卻反而越感覺自己就好像低他們這些讀書人一等似的,他們投來的發怯眼神也更像是對我這種人的厭惡和鄙夷,連我自己都覺得我這種形象的人出現在這樣的地方確實多少都有些煞風景。
等了好一陣兒,我終於纔在人羣裡看見了婉汀,只不過她今天走的格外慢,而且也沒有像往常那樣跟她的同學有說有笑,而且看樣子好像還有些憂心忡忡,我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等她來到面前後我便笑着說:“婉汀姐,今天咋打蔫了呢,想我想的啊?”
婉汀怔了怔,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着我良久,才聲音很低的說:“今天咱們隔壁班轉了一個借讀生……”
“哦……”我聳聳肩不明白一個借讀生有什麼好奇怪的,還不在意的打趣道:“啥樣個人啊,男的女的,帥不帥,好看不?”
“女的!”婉汀回答時眉頭不禁緊鎖了起來,在我疑惑的注視下緩緩地說,“跟你還是熟人……”
“跟我熟人,不會吧?”我更是一頭霧水了,但很快我就渾身上下好像過了電一般不禁顫抖了一下,一種十分不詳的預感也籠罩在我頭頂,我只能在心裡告訴自己那是不可能的,然後就有些慌張的拉着婉汀要離開,可她卻沒有動,還慢慢轉回頭看向校門裡好像在等什麼人,我不由得冷汗也流了下來。
此時學校裡放學的學生基本都要走光了,從教學樓到校門的甬道上只有零星幾個人還在走着,而最後面一個女生的輪廓也在緩緩漸近,當我看清楚那女生的臉時我竟然不由自主的鬆開了婉汀的手向後倒退了幾步。
我怎麼都沒想到孟露那天電話跟我說的居然是真的,她果然來到了婉汀的這所學校上學,還一改之前的男生裝扮再次換上了女裝,而我也不得不承認,她還是像過去般驚豔那樣的引人注目,尤其是男人……
當她面無表情的經過我和婉汀身旁時,我心臟幾乎都要停止了跳動,在我以爲她就會這麼走過時,身後卻忽然傳來一聲冷冷的問候:“苑意,好久不見啊!”
這一聲不但讓我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就連婉汀纖細的身子也微微蕭瑟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