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我不禁都皺了皺眉,目光凝視向說話的那個人,並且認出這小子過去似乎也是老金家哥仨手下的一員猛將,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幾乎與朝鮮幫每次交手他都在場,捱過咱們不少打的同時也打過我不少兄弟。
儘管他當衆說出的話帶着幾分對我的嘲諷和不滿,可我在心裡卻不得不承認他這話說的並不無道理,我之前確實太不把他們當回事兒了,在我覺得人家把我完全當成外人的時候卻忘了其實我跟他們比起來更是有過之無不及,而且這還是在我的“地盤”上。
正因爲如此,當陳浩然忍不住要怒斥這小子對我的不敬時,我卻伸手攔住了他不讓他多言,只是淡然地衝那小子問道:“看來你心裡對我挺不滿啊?你叫啥名?”
“咋樣?剛纔小白那麼介紹,人家太子哥都沒記住!”這小子訕笑着對其他人說道,然後衝我搖了搖頭說,“算啦,你太子哥是牛逼人,我就是個無名小卒,就算告訴了你我叫啥你轉身也得忘……”
“咋地,害怕我記仇不敢報號襖?我有那麼小心眼兒嗎?”我輕笑道還看了看對面那些人,這麼一來倒讓那小子臉頰不禁抽動了兩下,卻只能用沉默來應對我的詢問。
“寶子,你是不是喝多了啊,咋啥話都往外突突呢!”小白此時佯裝嗔怒地責備道,然後趕緊對我解釋:“太子哥,他從小就這個熊樣,不知道好賴,你可別往心裡去,就當他是放屁了!”
“不,我還真往心裡去了!”我一擺手,嘴角泛起一絲淺笑盯着對面這個小子,這頓時讓所有人都不禁警覺了起來,似乎擔心我會因此而翻臉。
我並沒有理會旁人的神情,只是靠在椅子上十分平靜地對那小子說:“你叫寶子是吧?坐這麼長時間,我好像也想起來了點兒,我記着過去你挺能打的是不?”
“還行吧!”寶子沉聲答道,最後又補了一句“反正那時候在耐火街,你也捱過我的拳頭……”
“你小子……”陳浩然忍不住又要發作,我卻瞪了他一眼吩咐他安靜,然後朝寶子聳聳肩說:“打着我幾下其實真沒啥可自豪的,我捱過的打多了,不代表你就真有什麼能耐!”
“我沒說打着你是能耐,我就是……”寶子竟然還想辯解些什麼,但我馬上就擺手打斷了他的話,然後提高聲音對所有人說道:“你們幾位過去確實跟我都打過仗,可你們也應該明白,我和你們本身是沒有一點兒過節的,那都是我跟老金家哥仨之間的事兒,你們只不過是夠意思幫他們而已,你們自己說,我來小朝鮮街多長時間了,哪個人因爲過去的那些小事兒讓我報復過,沒有吧?”
“你是沒報復咱,可你沒把咱們當回事兒,瞧不起咱們也是事實吧!”寶子估計也是下了狠心,居然直接對我指責了起來,可我聽的卻有些迷糊,根本不明白他這話是從何說起,自打來小朝鮮街我連交道幾乎都跟他們打過,又哪兒來的瞧不起他們這一說呢?
可我驚訝的發現,不光是寶子這一個人,跟他一同前來的其他人臉上也多少都流露出了同樣的表情,就好像我真做過什麼傷害他們自尊心的事情,這更是讓我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帶着這樣的疑惑,我詢問地看了小白一眼,沒想到連一直對我阿諛奉承並且不斷緩和氣氛的他竟然也犯難地衝我攤了攤手,就好像他也認同那個寶子的說法一般。
面對衆人這樣的態度,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的我沉思片刻後也只好神情嚴肅地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地方讓你們覺着我苑意瞧不起大家,如果你們能說出來,並且讓我聽完覺得確實是我做的不妥,那我心甘情願給大家賠不是,可要是啥原因沒有就說我瞧不起你們,是不是就有點兒不太合適了啊,冤枉人可不好!”
聽到我這麼說,這夥兒鮮族小混混全都臉色一沉但卻沒有一個人指出問題的所在,看那樣子既像是不敢說又像是有些羞於開口,他們這種複雜的狀態也令我心裡不停畫着問號,一時實在不知道該跟他們如何溝通才好。
“怎麼都不說話啊?既然說我瞧不起你們,總得說出來個所以然吧,要不然這話傳出去了,我這還不明不白的呢!”我繼續催促着,並且努力露出一個還算親切的表情,見還沒人答言我直接對小白說:“小白,你話不是挺多的嘛,你倒是說說我哪兒瞧不起你們了?我是熊人了,還是咋地了,說說吧!”
“太子哥,可不是我說你瞧不起咱們的啊!”小白驚慌地擺手解釋道,然後他尷尬地撓了撓頭怯生生地低聲道:“瞧不起倒不至於,就是有那麼點兒高高在上,不太把咱們當回事兒……”
“那他媽不是一樣嘛!”我忍不住氣得笑了出來,小白見狀發愁地皺了皺眉最後才終於忍不住對寶子說:“寶子,反正都這樣了,今天這機會把話說開了也好,我覺着太子肯定不是小心眼兒的人,之前私底下咱們是咋說咋想的你就敞開了說吧!”
聞聽此言,寶子有些惱火地瞪了小白一眼,明白這傢伙分明是把自己推上了檯面,可既然是他先挑的頭,當着大家的面兒要是就這麼迴避了肯定沒有面子,於是他索性決定得罪我到底,咬了咬牙後便不再有顧慮的高聲說道:“我也沒啥可怕的,從太子你來這的第一天我就有被你報復的準備了,誰讓過去咱們都幫大金他們跟你幹過仗呢!可讓我受不了的是,這麼長時間了你居然連找都沒找過咱們,哪怕是尋仇也好啊,連這都沒有,你說你這不是瞧不起咱們是啥啊?”
聽到他如此的描述,我簡直都要目瞪口呆了,真沒想到居然還有人盼着我去翻舊賬報復自己,我沒有這麼做反而是瞧不起他們了,這算是他媽什麼道理啊?我真是不能理解!
可令我更沒料到的是,在寶子說出這番理由後,其他人竟然又再次紛紛露出了贊同的神情,對於如此匪夷所思的原因是如此一致的認同,就好像全都盼着我找上門報復似的。
實在是哭笑不得的我在愣了一會兒後,才苦笑着問:“我爲啥非得找你們報復啊,我剛纔不是說了嘛,那些都是過去的事兒,而且是我和老金家哥仨之間的問題,跟你們沒關係,再說了,現在連金老大都讓我趕出去了,我還跟你們過不去幹啥……”
“既然沒關係,可你爲啥這麼長時間都不搭理咱們這些人,是打是和你倒是給個態度啊,不理不睬算是咋回事兒,好歹咱們這些兄弟也都算是有頭有臉的,就算你太子哥再牛逼,也不能無視咱們吧!”寶子氣呼呼地說着,臉上還帶着哀怨的神情,好像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不是,我咋沒明白呢……”我無可奈何地叉着腰,越來越不懂他們的意思了,這時候小白湊過來低聲對我說:“太子哥,其實咱們不少人早就等着你找了,小朝鮮街啥情況你比咱們清楚,自從那些大哥都陷了之後,咱們這幫人就無依無靠簡直跟沒孃的孩兒一樣!你又是小朝鮮街的老大,說心裡話,誰不想攀個高枝啊,可你……”
我正詫異地聽他說着,對面的寶子又開口道:“太子,你今天說句實在話,咱們這些人在你眼裡是不是真就那麼不入流啊,連跟你的資格都沒有,那你能不能說說到底啥標準人才能配得上你的要求?”
“哈哈,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我仰面大笑了起來,此時也終於明白了他們的意思,原來一直以來我們雙方都由於缺乏適當的溝通處在了一種微妙且滑稽的狀態,其實在他們心裡已經接受了我是小朝鮮街“老大”的事實,並且基本也都有等着被我收到麾下的準備,但由於我本事一些複雜且不能公開的原因,這樣一件本該順利並早早進行的程序卻沒有發生,也難怪他們這幫人心裡會有猜測和不滿。
對他們這些自認爲也算是江湖中人的傢伙來說,不管我是收編他們還是收拾他們,在一定程度上都是他們自身價值的體現,而我恰恰卻沒有讓他們有這樣的機會,而是選擇了最讓他們沒法接受的態度來對待,那就是無視,這也就是爲什麼當他們跟我終於碰面後會是那種不冷不熱的尷尬態度,因爲我對他們也是如此。
看見我大笑不止,這些鮮族小混混都露出驚訝的表情看着我,誰也不明白我這又是什麼意思,停住笑聲後我一本正經地衝他們擺了擺手道:“既然你們能把話當着我的面兒說開,那說明大家跟我並沒那麼生分,我承認,之前有的地方確實是我冷落大家了,是我不對!可我希望各位兄弟能給我苑意一次機會,原諒我的目中無人,我在這兒先給你們賠不是了!”
說完我很深沉地衝他們鞠了一躬,然後伸手拿起桌子上還有一半的白酒瓶子,對嘴就猛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