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意哥,跟我還客氣,啥事你說吧。”韓蘇很大方的答應了,陳覺則疑惑的看着我,不明白我要幹嘛。
“幫我打個電話……”我沉思了會兒,鼓足勇氣說,反正陳覺不是外人,韓蘇是他對象,這事不丟人吧,誰讓我實在忍不住了呢。
走出了學校,學校除了初三的之外其他兩個年級基本已經都離校了,聽陳覺說夏臨和李傑他們一羣人浩浩蕩蕩的去了耐火街,一個個氣勢十足,嚷嚷着誰裝逼就讓意哥砍誰。對這幫傢伙我實在無奈,個個都跟不知道死活似的,別再惹什麼麻煩纔好啊。
來到小賣店,我把石雪晴家的電話號碼告訴了韓蘇讓她打,一個女生打電話過去,石雪晴家裡應該不會起疑心吧,如果方便的話,我今天就在電話裡跟她把話說透透的,死就死了!
我有種絕對不能再錯失機會的決心,我一定要勇敢,我不能天天看着陳覺和韓蘇在我面前摸摸搜搜的,自己還總是當電燈泡。我等不到明天上學了,誰知道明天又會有什麼沒完沒了的事情,我很忙的!
當韓蘇得知這是石雪晴家的電話號碼之後居然笑了起來,笑得那個花枝招展,笑得我直臉紅,都有點後悔找她了。陳覺也把臉扭到一邊,不知道是不是在偷笑我,這讓我更加感到難堪。
“笑啥呀!”我忍不住大聲說,但心裡還是一陣陣的發窘。
“你隱藏的夠深啊。”陳覺開口說道,用怪異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打拉倒,那我走了!”我一賭氣轉身要走,韓蘇一把拉住了我,臉上仍然忍不住笑,對我說道:“誒,意哥,還急眼了呢,給你打!我早就聽陳覺說,你跟那個小丫頭有點事兒,我一開始還真沒信。”
我白了一眼陳覺,陳覺也有點不好意思,朝我略帶歉意的笑了下。真不知道,他還跟韓蘇說了什麼,人咋都這樣呢,有對象了連兄弟的事兒都順嘴往外說,太不男人了,真沒想到陳覺也這樣!
韓蘇拍了拍胸口,好像要把這股笑勁壓下去似的,平復了下情緒又跟我確定了一遍號碼之後,很鄭重其事的打了過去。
我緊張的看着韓蘇,那專注的眼神連陳覺都沒那麼對她用過,我只感覺自己心跳又快了起來,我這算不算是在追丫蛋啊?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喂,您好!麻煩問下,石雪晴在家嗎?”韓蘇那清脆爽朗的聲音響了起來,居然用的還是半標準的東北普通話。
“我是她同學,問她點事兒。好的,謝謝您啊,叔叔。”韓蘇很客氣的說,看來接電話的真是石雪晴她爸。謝天謝地有韓蘇在,我這要是冒冒失失的打了過去,還不得讓那個酒蒙子一樣的爺們罵個逼型。
“石雪晴,我韓蘇。對,就是我!”那邊石雪晴應該是接了電話,韓蘇又一下恢復了平日裡在學校大姐大的派頭,說話那個衝啊,我都想警告她客氣點了。
“方便說話不,苑意在我旁邊呢。”韓蘇直截了當的問,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韓蘇皺着眉頭有些不耐煩的說:“我哪知道啥事兒,你讓他跟你說吧!”說完,韓蘇把話筒一下就遞給了我,好懸錘我臉上。
我尷尬的接過話筒,朝韓蘇致謝的點了下頭,把話筒拿了起來,輕聲餵了一下……
“喂……”石雪晴的聲音似乎也有些無措,應該沒想到我會打來。
“那天我忘了,不是,我沒看見,也不是……反正,我沒回你電話,你沒生氣吧?”我憂心忡忡的問,把身子轉了過去背對着陳覺和韓蘇生怕他們聽見。
“沒氣啊,沒回就沒回唄。”石雪晴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無精打采的。
“我錯了,行了吧。”我也不知道怎麼,道歉的話輕而易舉就說了出來,就好像中邪了一般。
“你什麼事兒啊,還用別人打電話,我爸在家呢!”石雪晴壓低了聲音說,但一點也不像接受了我的歉意。
“還是那事兒,就想跟你嘮嘮。”我鼓起了十二分的勇氣,做好最壞的打算說道。
“你今天喝酒了吧?”石雪晴輕聲問,“是啊……”我如實的回答,不知道她什麼意思。
“那那天晚上你也喝酒了吧?”她又問,我也答是。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我清楚的聽見了一聲長長的出氣聲,好像有些不滿似的,話筒裡石雪晴壓低聲音嗔怒的說:“你能不能別喝多了就給我打電話,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很煩人你知道不?”
“我沒喝多,真的,我酒量……”我慌張的解釋着,回頭看向在一旁偷笑的陳覺和韓蘇,慌亂的朝他倆擺着手示意他倆離我遠點。
“我真沒喝多,我說真的呢!我……”我語無倫次起來,也不知道怎麼才能讓她相信我的真誠,我猛然發現我現在已經無法趁着淡然的面對她,總是莫名其妙的慌亂、無措,就好像是無助的小孩子一般。這種感覺卻更加堅定了我的決心,我相信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所謂感覺。
“你說話啊……”我幾乎有些用央求的語氣說着,第一次我覺得自己這麼渺小,這麼渴望得到一個人的迴應。
“我爸在呢。”石雪晴壓低聲音說,緊接着用更小的聲音說:“可以考慮一下嗎?我怕你是喝多了,腦子不清醒。”
這是什麼意思呢?如果我沒喝酒腦子是清醒的,她就會答應我?我更加慌亂了起來,話筒都差點掉了下來。
“我現在可清醒了,真的,不騙你!今天晚上是德國對喀麥隆,明天有英格蘭對尼日利亞……”我像他媽精神病似的,背起了世界盃賽程表,想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清醒。
“我特別討厭酒鬼,真的。”石雪晴煞有介事的說了一句。可你爸看着就像酒蒙子啊,這句話我差點脫口而出,還好我及時忍住了,不然她可就真確定我是喝多了。
“我就是喝了點,一點沒多!你就相信我吧。”我現在就像個急於向大人證明自己沒做錯事的幼兒園小孩一般,自己都沒意識到這是不是有點太賤來來的了。
“行啦,一會兒我爸懷疑了。等你清醒了,咱倆當面說,放心,我肯定給你個滿意的回答!你看行嗎?”石雪晴也像哄小孩似的說,“其實,我也挺緊張的……”最後她用極其細微的聲音說了一句。
“好,好!”我興奮的大聲說,電話那邊已經傳來了斷線的聲音,我久久握着話筒不放眼睛看着緩緩下落的夕陽,雖然那是落日,可它在我眼裡卻好像是勝利的曙光一般耀眼。
幸福即將到來了,我的內心激動不已,喜悅的神情浮現在臉上,差點連電話費都忘給了。
跟陳覺一起把韓蘇送到了家,經過石雪晴家附近的那個路口的時候,忍不住駐足望向已經昏暗的街口,心裡說不出的感覺。一切好像做夢一般,真的就要開始了嗎?那並不長的街道,現在看着卻好像一望不到底,裡面充滿了某種神秘的吸引力。
走回向西街,我已經清醒了不少,由於心情舒暢,我決定厚着臉皮再去老爸他們那蹭飯!有時候感覺真的好怪,他明明是我老爸,可跟他之間那種陌生感和疏遠感卻特別明顯,常常就好像是不熟識的生人一般。
每每看到一些孩子拽着自己的父親要這要那,或者誰誰驕傲的說自己的爸爸又給自己買什麼了的時候,我都打心裡羨慕甚至嫉妒。而且這種感覺,要比從前沒和老爸他們一起生活時還要強烈得多。
我自己也說不清,我和老爸到底算是哪門子的父子關係,究竟是什麼讓我倆之間的隔膜那麼大。
走進了總是沒什麼生意的飯店,還沒看見人就聽見了一個女人高聲說着什麼,聲音還很熟悉。仔細辨認,應該是黃姨在說話,那嘴像機關槍似的滔滔不絕,既像在訴苦又像在抱怨。
我和陳覺走到屏風後面,坐在外面的海子叔看見了我倆,示意我倆等會在過去。
只聽黃姨正說着:“宇哥,這事兒一出現在人心惶惶的,我那些姐妹兒們都不敢接活兒了,誰知道哪個就是那個變態玩意兒啊!再這麼下去,我可罩不住了啊,這靠身子掙點辛苦錢本來就不容易,現在命沒準都得丟,誰敢再幹啊!”
“小黃,又不是光咱們向西街一個地方出這事兒,別人不也一樣幹呢嘛,你激動啥啊。”黑叔安撫着。
看來他們說的應該是關於早晨我看見的那件事兒,看這樣子事情不小啊,連黃姨這麼厲害的女人都不怎麼淡定了。
“這些話跟我說行,她們那些小的能聽嗎?誰不知道命金貴啊!再這麼地,生意不好可別怪我啊!”黃姨繼續大聲小氣的說着,語氣十分煩躁。
“行啦行啦,看你急這樣,是不是火大啊,要不咱倆一會兒找個地方,我給你敗敗火?”海子叔咧嘴笑着,一副色相的說,人命在他眼裡似乎從來都無關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