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也說過類似的玩笑話,但那畢竟是爲了好玩和逗胡柏航的,說到底也不過是玩笑,就算是真讓胡柏航和睿睿在一起,可誰能想過才十幾歲的他倆就這麼的提前到那一步,這也有點太兒戲了吧。
孫村長此話一出,飯桌上馬上無比安靜起來,胡柏航握住脖子瞪大着眼睛一臉錯愕,睿睿也羞得直往桌子下面瞧,我莫名其妙的看向李濤,李濤也是聳聳肩搞不清他姐夫這是什麼意圖。
倒是老爸仍然面帶笑意,看了看胡柏航和睿睿,又看向孫村長說道:“孫村長,你這不是開玩笑的酒話吧?”
“才喝多少酒啊,我至於的嗎?再說了,我再醉也不能拿我自己女兒鬧着玩吧。”孫村長擺手道:“你們是城裡人,可能對這還有點兒大驚小怪,不過在咱農村十幾歲就結婚生孩子現在還不老少呢,倆孩子雖然現在是小點兒,可過個幾年不就長大了嘛,提前準備不是挺好!”
“話是這麼說,只不過,這……”老爸好像犯難似的笑了笑,孫村長卻不耐煩的說:“不過啥啊,天宇哥,咋地,嫌我女兒配不上你這乾兒子襖?”
“那倒不是。”老爸忙解釋道:“只不過這年頭不咋興這套了,而且這小子還有家裡大人呢,總得問問他媽是啥意思吧。”
“咳,你是他乾爹,那就跟親爹差不多,他自己也跟我說,他最聽你的話了,你讓他幹啥都行,只要你點頭這事兒就定了,你看行不!”孫村長說着把酒杯舉到老爸面前,等着老爸的答覆。
“姐夫,你是不是喝多了?”李濤終於開口道:“別讓我乾爹爲難了,睿睿還是小孩兒呢,你這算啥事兒啊?”
“你明白啥?咱農村人有咱農村人的規矩,你別跟着瞎攙和!”孫村長對李濤呵斥道,然後繼續看着老爸,那表情還挺認真。
見孫村長好像是動真格的了,老爸也收起笑容,沉思片刻還是有些猶豫的說:“濤子說的也不是沒道理,畢竟他倆還小,咱現在這樣還是欠考慮啊。”
“不小啦,我像他這麼大時候早就定親了。”孫村長不置可否道,隨即他笑着對老爸勸慰說,“天宇哥,你也別誤會,我不是非得現在就讓倆孩子咋地,我也知道年代不一樣了,孩子的事兒誰說不準,但咱現在先定下來,以後有啥變化再說唄,萬一真成了,咱不就是親上加親,關係不也更近一層嘛!”
“那你要這麼說的話,我也就不墨跡了,就看倆孩子以後的緣分吧!”老爸終於點頭應道,與孫村長碰了下杯。
見老爸居然也同意了這樁“親事”,胡柏航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癱軟在椅子上,就好像對生活都完全喪失了信心,我也不知道是該恭喜他他還是該安慰他,只好佯裝無聊的擡頭欣賞起天花板,還有點兒擔心他會不會把這結果歸罪在我身上。
“喂,小子,你乾爹都點頭了,你就別裝深沉了,趕緊過來給我倒酒!睿睿,你也過來,你天宇叔以後就也是你乾爹了!”孫村長看樣子還挺高興,大聲對他倆命令道。
睿睿很聽話的起身走了過去,雖然還是滿臉通紅,但卻掩不住內心的喜悅,看樣子是達成所願了,而胡柏航還繼續欲哭無淚的坐在那兒沒動,孫村長馬上又瞪起眼睛看過來,還沒等他發作,老爸就衝胡柏航皺了皺眉,我也趕緊連拉帶拽的把他弄起來,還爲他打掩護的說:“你就別不好意思了,過去吧啊!”
“乾爹!”睿睿心情愉悅的叫了一聲,將老爸的酒杯斟滿,恭恭敬敬的敬了老爸一杯,老爸雖然有點不自然,但最後還是笑着點點頭把酒喝下,就當承認了睿睿的身份。
胡柏航也極其不情願的給孫村長倒了杯酒,應付公事般的舉起來伸了過去,孫村長沒有先喝酒,而是把胡柏航的手給緊緊抓住了,盯着他冷聲說:“小子,我也承認我這女兒沒有天仙漂亮,但也不至於差到哪兒去,你倆好好處,最好是別有什麼變化,要變也行,提前跟我說聲襖!”
孫村長這軟中帶硬的警告讓胡柏航有些不寒而慄,最後只好機械的點點頭,看着孫村長把酒仰脖幹了,我覺得他此刻可能會很希望那是杯毒酒……
吃完了飯,孫村長把睿睿單獨叫到房間去說話了,我和李濤和陪着老爸將胡柏航帶到一邊兒,看着簡直有些痛不欲生的胡柏航,我都有點開始後悔的感覺了。
“外甥女婿,這些你可比我小一輩兒了。”李濤玩笑道,胡柏航一聽苦着臉說:“濤哥,我都這樣了你就別玩我了行不,我說你們家的人咋這樣呢,不是強搶民男呢嘛,還有沒有王法了?”
“這是黃臺,我姐夫就是王法,你要有冤就找他說去吧。”李濤指了指孫村長的房間說,胡柏航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又轉頭對老爸說:“乾爹,你就這麼把我給賣了襖,我對你可是忠心耿耿啊,就算你要玩政治聯姻好歹也換個人啊,要不你讓苑意去得了……”
“哪那麼多廢話,又不是害你!”老爸瞪了他一眼說,“人家那丫蛋就看上你了,要不我還真想讓他去呢!”
一聽這話我嚇得冒了一頭冷汗,膽怯的看向老爸,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不過心裡確實忽然有種慶幸的感覺。
見胡柏航還是一百個不願意的樣子,老爸認真起來說:“那丫頭人挺好的,你就別挑肥揀瘦的了,我是過來人,女人長得好看沒用,對你好、能過日子纔是真格的。”
我和李濤不住點頭表示老爸說的有道理,胡柏航看了看我們,欲哭無淚的說:“濤哥沒娶過媳婦,苑意更是對象都沒正經搞過,連乾爹也是半拉光棍兒,你們這麼懵我有意思嗎?”
“行啦,越說越不像話,還他媽敢埋汰我,長能耐了是不!”老爸呵斥了一句,然後又心平氣和的勸道:“找個條件好能幫上你的女人,你最起碼少能奮鬥十年,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你現在是不高興,能以後你長大這事兒真要是成了,你不一定得怎麼感激我呢!”
“真的?”胡柏航眨了眨他那雙母狗眼半信半疑的問道,老爸白了他一眼說:“我懵你幹啥,再說了,不是都說了,你倆就是先處一處,也沒讓你馬上就咋地,瞅你嚇那樣,沒出息!”
“我怕到時候想後悔都來不及啦……”胡柏航不住的嘆息道,我過去摟了摟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他卻用哀怨的眼神看向我說:“大哥,我這輩子的幸福啊,你說你咋賠!”
孫村長這時候也走了出來,又板着臉對胡柏航連唬帶嚇了一番,便放過了他,然後對老爸說:“天宇哥,孩子的事兒就先這樣,今天晚上就別走了,咱找個地方再談談正事兒,國慶節之前就要選舉了,還得讓你幫忙呢。”
“行啊。”老爸欣然點頭道,然後就吩咐我和胡柏航先離開,見他們要說,“正事”,我倆也知趣的走出門外,正互相推搡打鬧着,卻聽見屋裡頭孫村長說道:“天宇哥,李總答應在陽縣也給我個礦,我合計讓濤子去幫我看着,以後黃臺這頭你能不能幫忙罩着點兒啊?”
“姐夫,這……”李濤剛想說話卻馬上停了下來,好像是被他姐夫給打住了,聽見他們的談話,我和胡柏航都立即安靜下來,我倆都清楚這件事兒可非同小可,不管將李濤派往陽縣是什麼目的,起碼現在看來對李濤都是不利的,而孫村長又如此不懷疑的要讓老爸進入黃臺,不知道李濤心裡會做何感想。
“這是要玩離間計啊?”胡柏航低聲嘟囔道,我也覺得孫村長似乎有意排擠李濤,順便藉機讓他和老爸產生隔閡,或許他覺得李濤跟老爸走得過於接近了。
只聽孫村長繼續說:“李總的鋼材市場建好後,黃臺肯定比現在還富裕,不是我吹,如果我和李總通力合作,用不了幾年黃臺就會變成這個城市的中心,天宇哥,你信不?”
“那當然。”老爸贊同的說,孫村長情緒也挺高漲緊接着對老爸說:“我、李總、還有你天宇哥,只要咱們聯手那就是黑白通吃、天下無敵,到那時候,什麼道上的仇人,咱還能怕誰,這樣的機會天宇哥不想錯過吧?”
屋裡安靜了片刻,老爸纔開口道:“濤子不是把黃臺打理的挺好嘛,他又是你家裡的人,咋說也比我這外人可靠不是。”
“濤子年輕氣盛,還得磨練幾年,跟天宇哥比根本就差遠了!去陽縣正好也能鍛鍊一下他,省着他老不知道天高地厚!”孫村長答道:“再說了,咱現在算半拉親家,也是自己人了,我肯定信得過你啊!”
當着李濤的面兒,貶低他擡高老爸,還毫不避諱的表示要將李濤的勢力交予老爸,這個孫村長果然也是隻老狐狸,但如果真像他所說那般合作,誘惑力也是巨大的,誰都清楚那意味着什麼。
“說的不錯,想法也挺好。”老爸緩緩說道:“不過,我還是覺着濤子比我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