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黑叔的斥責,屋子裡的人都安靜了下來,靜靜的看着倆人。平時倆人的鬥嘴頂多也就是開開玩笑,不過今天黑叔好像真的動怒了,不知道脾氣火爆的海子叔會怎麼迴應,我心裡隱隱擔心海子叔會像和軍子那樣動起手來。
海子叔瞪大了眼睛看着黑叔,似乎不太相信黑叔真的發火了。愣了好久,才咬着牙問道:“你在這兒跟誰說話呢,你還跟我裝上老大了?我他媽幹啥需要請示你?”
“對,你不用請示我,我也管不了你。那你他媽不和宇哥說一聲,大過年的就出去幹架,你是想幹嘛?你以爲是你說話算呢襖?”黑叔針鋒相對的回敬道。
“你明白個雞巴!人家那邊找我了,我能說不去嘛。也找不着宇哥,我帶人把事解決了不就完了!你少他媽在那扯沒用的。”海子叔憤怒的揮了下手說。
倆人大吵着的時候,陳覺的爺爺察看完躺在地上的那個人,站起身來,咳嗽了幾聲,然後走到了海子叔和黑叔中間,擡起手一人給了一個腦蓋。這一下打得倆人有點發愣,黑叔揉了揉頭沒有做聲,海子叔使勁跺了下腳問道:“老頭,你打我幹雞巴!下手賊他媽狠!”
“你倆有這閒工夫吵吵,不如忙點正事。這個還好都是外傷,就是血流的有點多,血止住了趕緊給他找個地方養着,省得再他媽出什麼麻煩了。”老頭沒好氣的說着,然後看了看海子叔的臉說:“讓人打個熊逼樣,跟我吵吵,我打你咋地!我看看,有事兒沒!”
“不用……這點小傷算個雞巴。”海子叔逞強的拒絕了,然後好像平息了心裡的怒火,跟黑叔說道:“老五,昨天半夜打電話,說今天就要和那邊的人搶礦,意思是趁着過年好下手。我看宇哥沒回來,那邊也挺急的,就自己匯人去幫忙了。反正那天我提這事兒的時候,宇哥也同意了,再說了,事成了他給五十萬呢!衝錢,衝面子,我也不能慫了啊!”
原來海子叔是帶人去那天他說的陽縣幫忙搶礦去了,沒想到這種事情竟然這麼的危險。雖然我意識到這種事兒不會是用什麼和平方式解決,但這也過於血腥暴力了吧。
“你他媽光知道那五十萬,要是這些弟兄們哪個的命丟了,那五十萬還算個屁啊,你就不能長點腦子。再說了,宇哥不是說過年之後再研究嘛,就你急!”黑叔沒好氣的責怪道。
海子叔癟了下嘴說:“我不也是急着弄錢嘛,現在生意不好,哪都缺錢,我能不急啊。哪像你啊,自己又倒房子,又搞鋼材的,自己錢包賺溜鼓,大家的事兒你就不管了,就知道動嘴!”
此話一出,黑叔怔了一下,似乎真的有些理虧一般,態度也沒剛纔那麼強硬了。只是喃喃的說道:“看你怎麼跟宇哥交代吧,我說不了你……”
樓裡的暖氣好像都停了,窗戶也漏着風,屋子裡一陣陣的寒意襲來。每個人看上去都無精打采,疲憊不堪了。
躺在地上的那個人失去知覺之後,被海子叔叫人弄走了,不知道怎麼,我總感覺那個人好像是死了。即使陳覺的爺爺已經說那人沒有生命危險了,我還是難以控制自己不往壞的地方去想。
黑叔和海子叔倆人已經沒有剛纔那麼大的火氣了,此時倆人靠着牆抽着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事兒辦的怎麼樣啊?你可別告訴我人傷了,錢也沒掙着啊!”黑叔問起了海子叔關於搶礦的情況。
海子叔摸了摸鬍子,聳聳肩說:“老五答應了,等他把礦接手了就給我拿錢,今天只給了五萬當車馬費。”
黑叔皺了皺眉頭說:“你可小心別讓他給坑了,人家要是不認賬,你一點兒招也沒有啊。”
“放心吧,沒事兒!借他個膽兒,他也不敢啊!”海子叔很自信的說,然後看看黑叔略帶着得意繼續講着:“你是不知道啊,把那邊乾的腦袋都差點開花了。我上去就放了一槍,差點給一個逼的胳膊乾折了。”說着話,海子叔居然笑了起來,好像幹了一件非常偉大的事情。
“我操,你還開槍了?你他媽真是讓我沒話說了!”黑叔完全已經放棄了再說他什麼的想法,對他簡直無可奈何了。
“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跟宇哥解釋吧。”黑叔說了聲,然後扔掉手裡的菸頭,走向了屋外。我和陳覺好奇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黑叔站在走廊裡大聲招呼着幾個屋子裡的人出來,又讓人把樓下的幾個人也喊了上來。大家都聞訊趕來,一個個強打精神向黑叔問好。
黑叔見人來得差不多了,沉默了一會兒吩咐道:“今天的事兒,大家都辛苦了。受傷的好好養傷,其他人該幹嘛就幹嘛去,別亂跑,也別出去瞎吹牛逼,現在事兒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千萬別再惹亂子了,大家好好過年,別的事兒然後再說!”
說完話,黑叔打發大家各自散去了。他看着衆人離開的背影,我發現他長長的嘆了口氣,臉上愁雲密佈,我想他也是在想着怎麼幫海子叔向老爸解釋這件事情吧。
呆了一會兒,我們也走出了樓,黑叔叮囑打更老頭好好看着空樓,那意思似乎是沒準哪天這地方還用得上。
到了門口,小峰見他們出來了忙走過來焦急的說:“黑哥,天宇哥的電話還是沒人接,怎麼辦?”
“接着打!派人去找!”黑叔高聲說道,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他,聽到這個消息又皺起了眉頭。
小峰去照辦了,黑叔讓陳覺陪他爺爺回家,想讓我也一起跟着去。我卻不願意,我心裡還想着等老爸回來帶我回外婆家拜年的事情,於是我非常倔強的拒絕了,不管黑叔怎麼勸,我就是低着頭默默的搖頭。
見我如此,黑叔和海子叔也沒辦法,只好不再堅持。見我這樣,老頭示意陳覺不用跟他回去,讓陳覺陪我一起去等老爸,臨走的時候叮囑黑叔他們,有了老爸的消息就通知他一聲,然後自己一個人回診所去了。
往老房子回的路上,黑叔和海子叔行色匆匆,都顧不上跟街上的人打招呼,急着回去想看看老爸回來沒有。
到了住處,屋子裡空無一人,沒有回來過人的跡象。黑叔再次焦急的打起了電話,海子叔也不管不顧的打着,這讓黑叔很是惱火,放下電話罵道:“我他媽打,你也打,那不雞巴佔線嘛!你一邊涼快去行不!”
被他這一說,海子叔愣了下,然後有點尷尬的解釋道:“我這不是心急嘛!宇哥就算回來罵我,我都不擔心,我現在擔心的是他哪去了。你不如給跟他昨天晚上一起的那幾個傢伙打電話問問吧。”
“問他們?他們要是知道我們找不到宇哥,不知道又得有什麼鬼主意了,你就別他媽瞎出主意了。老實呆着吧!”黑叔不耐煩的說,然後把海子叔推到了一邊。
“誒,你說宇哥會不會去那誰那兒了?”海子叔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地方,瞪大了眼睛和黑叔說道。
“哪啊?”黑叔一頭霧水的看着他。
海子叔一副看白癡的樣子看着黑叔說:“你想想啊,宇哥通常一個人去的地方,除了那倆地方,就沒別的了!”說完,海子叔有意無意的看了我一眼。
“啊,你是說……”黑叔也好像想起來了什麼,但是他也看了我一下,好像有意迴避我似的沒繼續往下說。
“對啊,不是那兒,就是那兒啊!”海子叔繞口令的一般的話語,讓我更加迷茫,也更加感覺到好奇和神秘了。感覺他倆似乎在我面前刻意掩飾了什麼,老爸到底去了什麼地方呢。
黑叔掏出電話走出了屋子,特意去廚房打電話了。我想跟着出去聽聽,卻被海子叔叫住了,非拉着我和陳覺看他臉上的傷帥不帥。可是,我此刻哪有心情欣賞他的容貌,心裡亂作一團。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爲擔心老爸的安危,還是隻是急着讓他帶我去外婆家。只是,我覺得老爸這次似乎要食言了。
雖然海子叔那大嗓門把外面黑叔打電話的聲音壓下去不少,但是我還是模模糊糊的聽出黑叔是在跟什麼人家打電話,詢問老爸有沒有在那,而且語氣很客氣、很謹慎。
不一會兒,聽聲音好像黑叔和老爸通上了話。聽到了聲音,正在和陳覺大聲講着自己歷險經歷的海子叔也停了下來側耳傾聽着。
黑叔在電話裡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告訴老爸家裡出了點事兒,讓他儘早回來,然後就掛斷了電話。走回屋子裡,海子叔自鳴得意的說:“怎麼樣,我猜得挺準吧,是不是在那兒呢!男人嘛,我太明白了!”
黑叔瞪了他一眼,不讓他多說,然後瞥了我一下,沒有做聲,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坐了下來。海子叔則是搖頭晃腦的,似乎對自己的神機妙算十分滿意。
我們坐在屋子裡,靜靜等着老爸回來,沒人說什麼。黑叔不停皺着眉頭看着海子叔,海子叔卻好像滿不在乎,看起來似乎惹事的不是他,而是黑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