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灝年紀小是真,但是能做西北守將之首的也只有他,西北軍既然號稱“秦家軍”,便是西北軍民給的威望。而拓跋霍天叫秦灝來參加宴會,自然不會沒有目的。武安侯府人丁稀薄,但是秦家還算是名門望族,而世家之中排資論輩,秦家家族不是秦灝。也正是因爲武安侯一門榮耀,常年在外打仗,成親都要晚很多,要論起輩分,秦宇徵已經做起了太爺爺輩。尤其秦宇徵的能力,有目共睹,他是當之無愧的秦家族長。秦宇徵年輕時便是被秦驚雲推出去,本來應該是秦宇濱的,但是秦宇濱也選擇讓賢。原因簡單,北胡早晚都是要收復的,那麼武將之後不會得到重用了,秦宇徵走得就是文臣路線,年僅十五便成了頭名狀元,少年奪目再合適不過。還有一個原因便是秦家族長必須要與武英帝屬意的繼承人建立契約,誰也不知道未來國君到底品行如何,秦宇徵秦宇濱長幼有別,只能保長子。
拓跋霍天就是爲了秦宇徵。秦宇徵爲了解蠱單槍匹馬來奪解藥,拓跋霍天怎麼可能願意兩敗俱傷讓賀鈺得意,思考之下就把解藥給了秦宇徵,只是這當然是有要求的,他也不是得寸進尺的人,要求簡單就是讓秦宇徵不可以幫助秦灝。只是秦宇徵就連這個也沒有同意,竟然還真的想用兩敗俱傷的手段,其實拓跋霍天也清楚秦宇徵若是真的聯合西北守軍,他是一點便宜佔不到,尤其當時他剛剛遭到朱芷怡的算計,糧草和戰馬都不足,根本吃不消一場大戰。只好一再退步,只是沒有想到拿到解藥秦宇徵便銷聲匿跡了,原來秦宇徵竟然也不想露面!儘管在拓跋霍天看來,秦宇徵露面纔是正確的,於秦宇徵有利的。但是秦宇徵已經不是原來的秦宇徵了,心思都撲在了歷練秦灝上面,拓跋霍天不說,他也不會去找秦灝動搖軍心。
當初拓跋霍天對秦宇徵還有諸多顧慮,但是現在他已然準備充分,秦宇徵不管潛伏在西北還是北胡,都令他如鯁在喉,自然要想辦法除去。
敵暗我明,拓跋霍天能做得自然就是把秦宇徵逼出來,而秦宇徵在乎的現在他能夠到手的自然是秦灝。
這是一場鴻門宴,阿平頂多算是樊鄶,能幫助秦灝避過一劫的“張良”還在暗處,那怎麼行!
“傳歌舞!”酒過三巡,拓跋霍天顯得興致高昂,一揮手四名女子嫋嫋而來。若是大夏宮宴,怎麼也得幾十個舞者,但是大夏畢竟保守,胡舞本來就不再多,而在露!四名女子穿着只有天家纔敢穿着的金黃色水袖裙,胸部一下胯部以上的腰部完全暴露出來,在女子肚臍處還鑲着寶石,手腕腳腕上綁着鈴鐺花花作響,不眼花繚亂也要耳花繚亂了。
秦灝知道只是要用美人計,想讓自己心緒穩定下來,但是鈴鐺聲音實在煩人,直想撕下衣角堵塞耳朵。只是這畢竟是宴會,拓跋霍天還時不時搭話,他也不可能閉目塞聽,無異於把自己置於虎口。不得不說拓跋霍天會對症下藥,美人計對於秦宇徵絕對是沒有用的。一來是秦宇徵的經歷,什麼樣的美人沒有見過?他的家世擺在那裡,要是沒有人對秦宇徵用過,拓跋霍天是絕對不信的;其二,秦宇徵好的根本不是女色!蘇演能說是被女子所傷,改爲喜歡男子的,但是秦宇徵可沒有什麼情傷,而是一開始就拒絕瞭如花似玉的公主的求愛!在拓跋霍天眼裡,秦宇徵壓根就是從頭到尾喜歡男人。而在北胡找到一個向蘇演一樣清風明月的男子進行**顯然不可能,拓跋霍天也絕對沒有自己上陣的意思。其三,秦宇徵的閱歷和年紀令他已經有了足夠強大的自制力。但是秦宇徵有的,恰好就是秦灝所不足的,秦灝是真的血氣方剛,容易被外物所影響,加上對於拓跋霍天的恨意不可能輕易消彌,美人計不成,秦灝也難以保持修養不動氣。
儘管拓跋霍天喜歡在別人面前表現自己大度寬容,風輕雲淡,但是不代表也喜歡看到別人這樣。既然秦灝成了他的目標,斷然沒有失敗的可能!秦驚雲當年不也是油鹽不進嗎?可是還是被那個女人得了機會,還順利懷上秦驚雲的孩子,別人可以,他就一定可以!
四個女子如花蝴蝶一般撲來,秦灝覺得自己需要冷靜,端起碗才發現是酒,又放下,心更煩躁的厲害。他倒不是沉迷女色真的被女子迷住,事實上他連女子張什麼模樣都不想看,就是鈴鐺的聲音擾亂思緒,而女子們露在外面白花花的肉讓他叫苦不迭。
阿平跟在賀鈺身邊多年,早就波瀾不驚,見秦灝臉皮薄不好意思,開口道:“胡王世子的滿月酒宴,怎麼不見小世子?”
“我們這裡沒有你們大夏那麼多規矩,宴會自然以客人爲主。”拓拔霍天笑着回話。
阿平臉色頓時難看,拓拔霍天想看秦灝出醜的表現不要太明顯!
“王上這麼說可不對,本將軍和侯爺都是來看望小世子的,可不是來陪王上吃酒的。”阿平見拓拔霍天一副高深不爲所動模樣眼眸頓深,竟然扯出一抹詭異笑容,“王上對世子這麼不重視,難不成還覬覦我大夏的皇后不成?”
拓拔霍天僵了僵,看向阿平又好像不是在看他而是通過他看什麼人,表情可算是精彩。拓拔霍天倒滿一碗酒就往自己喉嚨道里灌,直到嗆得眼睛通紅才放下,語不驚人死不休,“不可以嗎?本王心悅她又不是什麼秘密。”
阿平也沒有想到拓拔霍天承認的那麼幹脆,竟然隱隱還有自豪的意思,頓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時一個舞女一不小心摔倒,竟然直接倒在了秦灝腳下,面紗掉下,露出一副完全不同於胡人的面孔。而是大夏南方水鄉養出來的溫婉面容。少女看着也就十四五歲,因爲摔倒害怕被責罰,慌張起身不小心露出來手臂深處更多的傷口,秦灝目光更深,抿脣沉悶的灌了口酒。
“怎麼那麼沒有用,拉下去亂棍打死!”拓拔霍天看一眼秦灝,意味深長。
拓拔霍天說完就有幾個胡人侍衛進來,腰間別着彎刀,胡人的強悍和少女想掙扎卻不敢的瘦弱形成了鮮明對比。
阿平見秦灝忍住了沒有插話,終於鬆了口氣,“王上,既然歌舞已經被打斷,就算了吧。”
“原來將軍不滿意了,來人,把這幫沒有用的也拖出去亂棍打死!”拓拔霍天拔高了聲音,挑釁一般,阿平頓時氣結。他注意到了,這些少女都是大夏人,都是被賣到北胡或者因爲戰爭被俘虜被搶來的,而他們沒有保護好她們第一次,第二次卻要親自把她們推上刑場!
“慢着,把她們送給本侯。”秦灝還是忍不住阻止了,雖然他知道有可能是拓拔霍天演的一場戲,這些女子當中會有奸細,但是他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這些少女因爲他去死。
侍衛聽到秦灝的話停止動作,等候拓拔霍天的回話,拓拔霍天慢條斯理倒了一碗酒,舉起酒碗示意秦灝。秦灝皺了皺眉,也倒下一碗,舉起來隔空碰杯,二人一同飲盡。然後拓拔霍天才擺了擺手,“帶她們去換身衣裳吧,然後送到侯爺的房裡。”
阿平深吸了口氣,卻也說不出來阻止的話,只能之後再好好查看那些女子了。
“侯爺不要忘了本王今日送你的,改時本王會討還回來的,要你們最尊貴的女人。”拓拔霍天哈哈大笑起來,秦灝眼裡冒火,自然是知道拓拔霍天說得最尊貴的女人是秦羽鳳,簡直是咬牙切齒!
“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李。”拓拔霍天本來是要灌醉秦灝的,但是忍不住就自己喝得更多,儘管他酒量更好也有些醉意了。手掌摩挲着酒罈,竟然顯出幾分溫柔出來。
“灝兒。”
秦灝簡直不敢相信這是拓拔霍天說出來的話,他自然是不能搭理的,抿着脣沉默。
“秦侯爺怎麼那麼沒有禮貌,怎麼說本王也是差點成了你姑父的人。”拓拔霍天說着自己高興起來,想到曾經在大夏踽踽前行的日子,雖然提心吊膽很是艱苦,但是那年春闈之後遇見秦羽鳳就一切都好了,一切都找到了目標一般。尤其如果不是賀鈺放棄了秦羽娟又去求旨賜婚,以秦驚雲的立場和他當時高中狀元的風光,一定可以抱得美人歸!一切就只差一點點!他有時會想,如果當初他娶了秦羽鳳,他就會放棄北胡王子的身份,不會報仇。沒有人知道他是細作,而他和秦羽鳳琴瑟和鳴豈不完美!
秦灝嫌棄得瞥了眼拓拔霍天,再想想賀鈺,雖然他不喜歡賀鈺,但是更恨拓拔霍天,畢竟拓拔霍天才是直接害死他父親祖父叔父的兇手!而且拓拔霍天也長得不如賀鈺好看,整個人邪氣的很,根本就和北胡王宮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