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鳳被抓得肩膀疼,忍不住蹙眉,思緒卻一點也沒有停下,朱芷怡一定不是被抓走的,一品樓的保護措施還是很好的。何況賀鴻不可能不保護朱芷怡,放任她一個人呆着。那麼只可能是朱芷怡自己離開了,賀鴻的信裡寫着什麼呢?把賀鴻急成了這個樣子?
秦羽鳳往賀鴻手裡看,同時回話,“我剛剛出宮,王爺可以儘管去問下面的人,他們都看見我剛剛上來。”
“你要看這個嗎?”賀鴻把信揚起來,依舊沒有放手,眼睛都急紅了,“秦羽鳳,我對你太失望了!還有賀鈺,他對我不仁,就休怪我不義了。”
“這不是——額。”
賀鴻一記手刀把秦羽鳳打昏接在懷裡,將信揉成一團扔掉。臉色經過一番調整總算和緩了不少。
“長安,我不會傷害你的,等我救了芷怡,一定確保你平安無事。”賀鴻也冷靜下來了,看着秦羽鳳身上礙眼的鳳袍,走到牀邊把人放下,找了一件朱芷怡的衣裳給她換上,揹着秦羽鳳跳窗而出。
太清宮——
賀封怎麼也想不到還有人敢打擾自己煉丹,正要呵斥,看到一張笑意盈盈美貌無雙的臉,驚豔過後,便是驚嚇了。
“九嬸嬸?”
朱芷怡示意身後一羣身穿白衣面無表情的弟子。賀封對着他們搖了搖頭,便將人全部斥退,起身迎上朱芷怡。
“既然是德和親王妃大駕光臨,自然不宜在這丹房呆着,侄兒爲您帶路。”賀封對朱芷怡客氣,實在是因爲想不明白怎麼還會有死而復生這種事情存在。而他現在正有事情求賀鴻,什麼都能得罪,只有朱芷怡萬萬得罪不得。
朱芷怡卻走了進來,看着四壁的架子上面各種各樣的藥,眼裡閃過一抹亮光,“不急,國師大人,不知本王妃能不能參觀參觀?”
賀封自然看出來朱芷怡是對這裡的藥感興趣,但是藥都是可以再煉的,送給朱芷怡也無妨,看準了朱芷怡的臉色便道:“九嬸嬸喜歡什麼只管拿去,若是有什麼不明白效用的,只管問侄兒就好。”
“這是自然。”朱芷怡真的開始慢慢看起來,只是看得實在眼花撩亂還是沒有見到自己滿意的,不由得瞪着賀封,“怎麼都是這種養生的藥。”
賀封聽着已經猜到了朱芷怡的意圖,不由得露出瞭然的神色,“九嬸嬸想要什麼樣的?”
朱芷怡:“最毒的毒藥,能讓人痛不欲生的,有麼?”
賀封笑着搖頭,只是笑容怎麼看都怪異至極,“侄兒所練的毒藥沒有最毒的,因爲最毒的不是毒藥,而是人心。”
朱芷怡也笑了,“那國師大人這裡可有用人心煉造的毒藥?”
賀封:“缺少一味藥引,尚未取得那味最滿意的。”
朱芷怡:“那真巧,藥引馬上就要到了,只不過需要國師吃點苦。”
賀封知道朱芷怡不簡單,但是還是不敢相信朱芷怡能猜到他的心思,而且秦羽鳳在皇宮裡,怎麼可能會來這裡,寬大的袍袖隱藏起來緊攥的雙拳,賀封走到一處拿起架子上的藥瓶遞給朱芷怡,“九嬸嬸若是需要毒藥,侄兒推薦這個。”
然後他再一次自自己的袖子裡取出一個瓶子,也交給朱芷怡。
“九嬸嬸,這兩種毒藥都是劇毒無比,尤其折磨人,若是九嬸嬸問我差別在哪裡,那就是,一個有解藥,一個,沒有解藥。”
“哦?就算是蘇演也解不了嗎?”朱芷怡笑問,目光熠熠,已經顯出興趣。
“蘇先生雖然厲害,但是在醫術的造詣上面,侄兒最信服的是我已經去世的師父無心,其次是安叔叔安意如,他們二人都已經去世。而侄兒自信他們也解不了這毒。”賀封拿回去一個瓶子,朱芷怡見他收回去的是自書架處拿走的,可見真的好東西都是被賀封隨身帶着的。
朱芷怡卻之不恭把東西收進袖中,又道:“我還需要一樣東西。”
賀鴻不想暴露自己的蹤跡,直闖太清宮也顯得自不量力,只會把事情弄得更大,但是事情比想象的還有簡單,他只是露了一面,便直接被請了進去。
賀封很想罵朱芷怡一句瘋子,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於是便隨着朱芷怡的心意演下去。
甫一見到賀鴻出現賀封便攻了上去,他雖然年少,但是得到了無心的真傳,又自藏着無心大半心血的墨玉釵中獲得了半數的靈力,招式半點不輸賀鴻。而賀鴻師從秦驚雲,少年便在疆場上歷練,就算揹着秦羽鳳,也半分不見吃力,轉眼便過百招。
百招之後,賀封便漸漸露出破綻,一遇秦羽鳳便不攻擊,最後被賀鴻一掌劈開,生生退了十步才穩下。
“王叔這是做什麼?”賀封輸了倒也不急,這裡是他的地盤,乾脆把自己主動攻擊的事情撇的一乾二淨。
“芷怡呢?”賀鴻不客氣的開口。
賀封表示委屈,他畢竟年幼,對自己的嬸嬸的閨名不該瞭解的那麼清楚,便無辜反問,“不知道芷怡姑娘是?”
賀鴻顯得耐心盡無,“本王的王妃。”
“啊,王嬸不是應該在皇陵安寢嗎?王叔這是怎麼了?失憶了?那侄兒可要好好幫您瞧瞧。”賀封繼續裝不知,走上前來,好像真的關心賀鴻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賀鴻便沒有那麼好的脾氣了,直接拔劍對着賀封,“你最好老實些,不想本王召集兵馬踏平這裡,就把芷怡帶出來。”
賀封也正了神色,“王叔既然已經知道了,那侄兒也沒有話說了,放了皇嬸嬸!”
“看來你是不想好了,賀封你難道以爲太清宮能庇護你一輩子不成?”賀鴻神色一凜,喜怒全然不見,只有天生的皇族氣勢鋪天蓋地壓下來,“你應該明白一件事情,就算你拉下了皇上,這皇位也輪不到你,竟然還全然看不清自己的地位。本王告訴你,你的生死全在本王的喜怒之間,若不是看在四哥的面子上,你這麼不知趣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本王早就殺了你了!”
賀封聽着賀鴻一席話,神色收斂,同樣的面無表情,“王叔既然抓住了皇嬸嬸,自然是有本錢的。只不過王叔可還記得秦國公麼?也就是您現在用來要挾我的皇嬸嬸的父親,您的師父。”
賀鴻一直也沒有那秦羽鳳做要挾,賀封的話裡有意無意那秦羽鳳來做引導,賀鴻知道奇怪,卻也來不及多想。
“聽王叔剛剛的話便知道被皇嬸嬸看中了,王叔真的不打算幫我。幸好皇嬸嬸料事如神,先將您的王妃抓住,才能要挾王叔,但是看來侄兒想錯了。王叔既然已經知道是皇嬸嬸做得一切,那也就只好換人了。”
賀鴻深吸一口氣,明明知道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離間計,還是忍不住生氣,看向賀封滿滿的同情,“封兒,你還是太傻了。”
那麼傻,怎麼和賀鈺鬥?連秦羽鳳都鬥不過。
賀鴻將一直睡在背上的秦羽鳳放下,後者不用扶着也站得筆直。秦羽鳳直直看向賀封,“既然你說是本宮指使你的,那本宮叫你放人,你會聽得吧。”
賀封神色有一瞬的皸裂,還是穩住了,對秦羽鳳像模像樣的拜了拜,“是,皇后娘娘!”
朱芷怡很快被帶來,雖然臉色蒼白,但是精神看着還不錯。秦羽鳳想到那封信的筆跡和內容,先賀鴻一步走上前去扶住朱芷怡,小聲問:“你要做什麼?”
朱芷怡突然喘不過氣來一般捂着脖子倒在秦羽鳳懷裡,秦羽鳳把人接住,抿着脣看着朱芷怡,心想若是這樣嫁禍也太傻了。
“藥,難受,給我藥。”朱芷怡這麼喊着,一隻手往袖子裡掏,卻怎麼也也拿不出東西。
秦羽鳳看着朱芷怡不像是作假,心下也着急起來,幫忙從她的袖子裡取出藥來,賀鴻也來到了朱芷怡身邊,着急得想把人接到懷裡,朱芷怡又道:“渴。”
秦羽鳳看着手裡的藥瓶,對賀鴻道,“你去拿水吧。”
朱芷怡的藥一次要吃好幾顆,平日都是水服,此時也沒有多想,對秦羽鳳點了點頭施展輕功去拿水。
賀封看着秦羽鳳拿出來藥給朱芷怡喂下了,勾脣笑起來,追上去找賀鴻。
早就在賀鴻離開,朱芷怡就已經不是那副模樣了,服下藥後,朱芷怡便直接對秦羽鳳笑了笑,卻還是依偎在她懷裡。
“好妹妹,你怎麼臉色這般難看。”
秦羽鳳:“你到底來做什麼?”
朱芷怡笑:“嗯,你猜。”
秦羽鳳:“既然無事,你便站好。”
朱芷怡:“你知道嗎?秦羽鳳,我的兒子死了,就在一個月前,你猜是怎麼死的?”
秦羽鳳眼裡不可思議的神色越發明顯,看着朱芷怡卻也沒法說什麼狠話了。
“不過死的那個還只是替身罷了。”朱芷怡轉了話口又道:“雖然死的只是一個替身,但是這說明了我的翔兒很不安全,原因就在於你和賀鈺。”
“我知道,連累你了。”
“所以我是來解決一切的。”朱芷怡抓住秦羽鳳的手,狠狠的撞擊了一下,手裡拿着的藥瓶掉下去,裡面的藥顆顆圓潤,是紅色的。
但是剛剛秦羽鳳直接自瓶子裡倒出來的,明明是黑色的!難以掩飾的震驚,秦羽鳳看向懷裡,朱芷怡已經嘴角溢血,臉色發青顯得極爲痛苦。便是這麼一般話都說不出來的情況,她卻對秦羽鳳笑了笑,下一刻秦羽鳳被一把推開,賀鴻已經把人接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