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個父親,都沒有理由爲了面子罔顧孩子的安危,賀鈺想了片刻還是決心傳召蘇演進宮來給賀平看病。其實賀鈺不想叫蘇演來,還有一個顧慮,蘇演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善人,治病救人的事情他幹了也會取報酬。賀鈺擔心他救了賀平一回,賠上的就是賀平的一輩子了。
既然下了聖旨,蘇演自然沒有不進宮的道理。既然定位了君臣,蘇演不會違抗聖旨。
將手搭在小嬰兒的手腕上,蘇演臉色有一絲變化,但是很快恢復了鎮定,“臣寫方子吧。”蘇演說道又看向劉玉英,“不知道貴妃娘娘放心否?”
劉玉英神色有一瞬的僵硬,然後笑了笑,“有勞丞相了。”
蘇演給寫了方子又吩咐了奶孃幾點,臨走前看了眼劉玉英,果然後者心虛的伸出來五根手指,而後做出來指向北方的方向。冷宮,月心湖,的確是一個合適的地方。
冷宮中有一湖泊,取名爲“月心湖”,因爲湖泊不是一個完整的大湖,而是五個小湖連在一起,形狀似月。而此時劉玉英就站在湖邊對月背立,身影顯出幾分落寞。
“玉貴妃約臣來此所謂何事?”蘇演譏誚的聲音響起,他今天給小皇子賀平診脈的時候就發現了不對,便知道這位玉貴妃會找到她。其實劉玉英長得和秦羽娟太像了,蘇演不是會憐香惜玉的人,但是他曾經憐惜過秦羽娟。此時光是看着劉玉英的落寞身影,他心裡也生出來一些感嘆,劉玉英不過是北胡送來和親的,有手段才能生存,所以立場公正不帶感情的話,他並不認爲劉玉英是錯的。
“蘇丞相,多謝你沒有說出來平兒身上的問題。”劉玉英面對着蘇演,“蘇相,所以你現在可以提一個條件。”
蘇演一下子氣結了,他提一個條件,弄得好像是他別有用心一樣,而且有一種他出賣了秦羽鳳的感覺。蘇演:“條件沒有,只是有一句話奉勸。不要拿自己的親生孩子當做籌碼,你應該想的到皇上知道後後果如何。”
後果自然不會好,劉玉英臉上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然後便道:“多謝關心,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就。”
“誰!”蘇演此時聽到聲音難免警覺一些。這裡是後宮,他一個外臣半夜和妃子約會怎麼也說不清的,他一直保持警覺,也是爲了防止劉玉英藉口陷害她。
來人體型高大健碩,將自己包裹在黑袍裡,雖然看不清面容,但是可以認出來是北胡人。男子對着劉玉英恭恭敬敬行了胡人的禮數,然後面帶敵意看着蘇演。
“貴妃娘娘,若是沒有事,本相也該告退了。”蘇演並不將那胡人的敵視放在心上,他也不擔心劉玉英與人私會,不然也不會當着他的面。
“蘇相且慢,現在宮門也都該關了,您打算怎麼出宮?”劉玉英笑着問,她知道蘇演武功高強,但是宮門一旦關閉,就是是大內高手也不可能隨便出入皇宮的,皇帝的安危怎麼可能輕率!她笑,“難不成,蘇相不出宮了?”
她意有所指,蘇演自然也明白她指的是什麼,無非就是牽扯到秦羽鳳,給她按上污名罷了。不過話上說說和真的做了性質完全不一樣,他要是真的往椒房殿那裡露一面,次日賀鈺說不定就要龍顏大怒,最後受影響的還是秦羽鳳。他纔不會做這樣的蠢事,不過劉玉英的語氣很怪,難道她能幫助他出宮?
蘇演挑眉看她,想知道劉玉英能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本宮有良計,不知蘇相要不要聽?”她說着,示意蘇演靠近她。蘇演按照劉玉英所示上前,劉玉英踮腳靠近他耳邊,聲音清冷,“蘇相,對不住了!”湖中突然躥出來兩個人影,一個直接抱住蘇演獨立支撐身體的腿,另一人則是攻擊向他,同時黑衣男子也手持鈍器對着蘇演後腦擊去。不過蘇演是何許人也,那水中人攻擊不成反而成了蘇演的防禦,黑衣人的鈍器擊在了那人身上,後者直接昏睡不醒。蘇演的腿上這個纔是難纏的,他斷了一條腿,走路都是坡的,身體其實完全靠着一條腿支持,但是此時卻被人抱住,而黑衣人又攻擊來。蘇演正了正神色,扯下一節衣袖就化作武器做防禦。扭打間衣袖已經纏成了一股,他接着攻擊起來。不消片刻他已經擺脫了抱住他的男子,專心和黑衣男子打起來。那男子武功不低,但是不是蘇演的對手,漸漸吃力起來,最後終於蘇演奪過了對方的兵器架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玉貴妃是考驗微臣嗎?”蘇演看向劉玉英,剛剛黑衣男子手持的只是鈍器不是武器,否則他很難毫髮無損。劉玉英還有些心驚膽戰:“是,是啊。”
蘇演將鈍器重新還給男子,擺了擺手就要告辭,劉玉英神情糾結一番再一次靠近蘇演,“慢着!”同時她袖中一柄匕首自後沒入了蘇演身體裡。
蘇演一直覺得女人這種生物他生來就該遠離的,細數他人生的大小事,哪一件不是該死的女人給他帶來的轉折?所以劉玉英給她這一刀,他當時的想法就是一句話,女人果然不適合他!他咳出血來捂着腹部跪在地上,劉玉英真的是挑對了位置刺他這一刀,他完全來不及反應,更沒有了力氣反抗,“你,你的目的是什麼?”他意識開始渙散,這句話也是所剩無幾的力氣說的。
回答他的是黑衣男子無情的一擊,蘇演後腦浸出來大片的血跡,徹底倒下。“拋屍湖中,沒有人知道是我們做的。”黑衣男子看着劉玉英臉色蒼白,安慰她道。
“不,本來就是要打昏他,,讓他昏迷幾天就好的,傷他已經是迫不得已,若是真的殺了,皇上徹查,本宮的命也會搭進去。”劉玉英心裡很是不安,“看看是不是還活着。”
黑衣男子無奈蹲下來查看一番,蘇演還有一些微弱呼吸,他對着劉玉英點了點頭,“有氣。”
“我要兩天就好,先給他包紮,你看着他,別讓他死了,他頂多查一查,不會把我們報出去的。”劉玉英強做鎮定,“快點,我們時間不多,本宮就先回去了,你可不要起別的心思。”
“可是王吩咐過,這個人是大敵。”男子覺得除去蘇演比執行劉玉英所謂發計劃利益要大的多,但是劉玉英的命令他也的確不能違抗。
劉玉英想也不用想,她並不多關心北胡的情況,現在她的大夏的貴妃,後宮纔是她的戰場。而且劉玉英不會讓自己屈死的,現在殺了蘇演,最後她也不可能活。
劉玉英:“救人,還有,好好看着他!”她身爲公主,在北胡人面前氣勢還是很足的,男子終於跪下表示忠誠。劉玉英也就不耽誤了,趕忙回去常棲宮裡。
劉玉英走後,一道身影出現,少年將領不過二十歲出頭,一身玄甲很是威武,他目睹了一切,但是他沒有幫忙,因爲他就是蘇演曾經得罪過的薛雲來。
看着黑衣男子將蘇演帶走,薛雲來尾隨而上。蘇演最終 被安置在冷宮一處廢棄的宮殿裡,當然主殿他們也是不敢用的,只是一個側殿。男子給蘇演身上兩處傷口進行了粗淺的包紮,擔心蘇演醒來乾脆喂他吃下了大量的**,因爲擔心劉玉英的安危,很快就走了。
薛雲來不是一個傻子,所以被蘇演言語羞~辱之後,他爲了薛家沒有一時衝動,但是這不代表他不記仇。他也敬佩蘇演的才華,但是這不能阻止他也有自己的雄心。報仇的機會唾手可得,沒有理由放棄。但是報仇的方法也是要講究的,蘇演不能死在皇宮,而把人弄走也未免打草驚蛇。薛雲來想到的是對自己最有利的方法。他修習的武功,有一門心法是將他人的功力轉爲己用,這種武功頗爲邪性,很多人不恥,所以薛雲來從來不會暴露自己這方面的能力。但是蘇演幾十年的功力真的太吸引人了,他不是傻子,自然是要全部奪過來的!
他將手放在蘇演的手上,運行周天感受到對方身體裡如浩海汪洋的內力,嘴角一抹邪笑。隨着內力的流失,蘇演的臉色開始蒼白難看起來,與此同時薛雲來的氣色就不單單是好字了。最終他奪取了蘇演八成的功力而沒有繼續下去。若是把蘇演的內力全部奪走,就不是能掩蓋的住的了,他多少對蘇演有些瞭解。蘇演這樣的身份,若是功力丟失大半還好說,他一定會隱瞞着不讓人知道。但是內力一旦全部被奪走,相當於精力全部被卸去,他會出現迅速蒼老的情況,對壽元影響極大,皇上一旦查起來,他不能保證自己不會被查出來。所以恰到好處就行!
看着躺在牀上半死不活的蘇演,薛雲來冷漠的勾起脣角。或許對賀鈺來說蘇演很重要,但是能作爲一個帝王左膀右臂的人,未必就一定是最有才能的人。合不合適,還在合不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