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棲宮外,一侍衛步履穩健獨自巡視一番後,跪在了宮門外,“貴妃娘娘,奴才有事稟報。”
海棠稟告於劉玉英後,劉玉英對男子的到來沒有絲毫的喜悅,但是又不可能把人拒之門外,還是把人招了進來。
男子進來後,劉玉英便轉了一副樣子,主動迎上去,“你怎麼過來了,王兄有事情交代嗎?”
男子很不習慣的整了整衣裳,他是胡人,穿不慣大夏人的衣裳,尤其宮裡侍衛的衣裳還很古板。男子的動作不可謂不無禮,劉玉英臉色不虞,但也只好忍着。
男子終於覺得好受些了,對着劉玉英彎了彎腰,“公主,王上說遇到突發事情便讓末將來協助您。最近宮裡發生的命案着實敏感,屬下不放心,敢問公主需不需要幫助?”
杜若婉的死被人特意安排成了和太平公主相似的狀況,劉玉英很懷疑是秦羽鳳自己故意安排了這麼一出,實際上就是想演苦肉計,藉機查被壓下去的太平公主的命案。只是秦羽鳳沒有查出來什麼,現在也基本是壓着,但是風雨欲來,她怎麼知道不是秦羽鳳在醞釀什麼計劃。如果男子願意留下來幫她自然是好的,只是男子的身份不太好安排,畢竟現在鳳印在秦羽鳳那裡,她也沒有了對後宮的管制權。
“我倒是想把你留下來,但是你的身份怎麼安排。”劉玉英有些抱怨,“王兄已經很久不管我了,聽說王兄現在已經有了兩個兒子,還真是可喜可賀。”
男子可不管劉玉英的抱怨,“公主,您要是真的有本事,皇后之位也該到手了,王上不可能管你一輩子。”
劉玉英:“那他讓你來幹什麼?”
男子冷哼一聲,半分恭敬都沒有了,“現在大夏情勢複雜,王上擔心公主應付不來丟了性命,若是公主不知好歹,末將只好回去了。”
“站住!”劉玉英差點咬碎一口銀牙,“你在宮外潛伏許久,給我說說王兄說得局勢複雜是什麼意思?”
男子冷笑,“意思便是娘娘乖乖在宮裡等候王上的指示,王上沒有指示前,就不要輕舉妄動。末將還是不在宮裡給娘娘添麻煩了,有什麼事情你傳信給末將吧。”男子說完竟然是毫不留情離開。
劉玉英氣憤不已卻也無可奈何,揉着一方絹帕,想着秦羽鳳可能會做得事情,心驚膽戰。
男子出了常棲宮後繼續扮作侍衛,尋到機會改道到了冷宮,翻牆而出。但是他想不到自己已經被悄然跟蹤。李牧雲不知道爲什麼蘇演會這麼安排,但是以他如今的武學修爲,更合適去做行刺賀鈺這樣高危險的工作,而不是去跟蹤一個北胡人。就算這個北胡人背後有着什麼秘密,李牧雲覺得這個人的武功也沒有好到必須他來的必要。但是蘇演這麼安排了,他也就只好聽從了。跟隨男子幾十里路,李牧雲悄然記下男子的幾處暗樁,最後男子到達了他隱藏的據點後,劉玉英故意露出痕跡,讓男子發現他在跟蹤。但是李牧雲已經沒有必要隱藏了,將男子一招制服,按照蘇演的交代挑斷了男子的右手手筋,將人帶去蘇府。
男子並沒有失去神志,暗歎李牧雲的功夫好,但是更加嫉妒和恨,他被挑斷了手筋也沒有辦法反抗,便眼睜睜看着自己被李牧雲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的年輕大夏男子帶到了傳聞固若金湯的丞相府,然後他就看到了坐在輪椅上依舊難掩風華氣度的男子,大夏的丞相,蘇演。
“你要做什麼?”
蘇演:“你沒有做細作的自覺,至少你現在還穿着我大夏皇宮的侍衛服,應該先極力否認一番,聰明點的話,你應該說是皇上派你出宮的。”
“哼,對蘇相這麼聰明的人說謊不是什麼聰明事。”男子臉色難看,“我知道自己破綻百出,幾年前就被一個女人教訓過了,不想再繼續隱瞞,自取其辱。”
蘇演臉上笑意愈發明顯,但是眼裡的冰寒更不加掩飾:“那個女人說得是德和親王妃嗎?”
男子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對蘇演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大夏的國師在北胡就相當於薩滿。而蘇演國師徒弟這樣的身份,簡直就像是“神之子”一樣的存在。
蘇演笑了,他直接從輪椅上站起來,慢慢走到男子面前,然後低頭,像俯視螻蟻一般看着男子。男子本來就被推到在地上,被挑斷手筋的右手手腕還流着鮮血。蘇演目光森寒,毫不猶豫踩上去,“既然沒有找錯人,那就好辦了。”
“啊啊啊——你要做什麼!拿起你的腳!啊啊啊啊!”男子很快被冷汗浸透了發跡,但是後面有李牧雲盯着,前面蘇演還碾壓着他的一隻手,身子因爲劇痛而痙攣,完全沒有辦法拯救自己。
“啊啊啊,呼,你殺了我吧,啊啊——”
“丞相,您再不停下,他就要暈過去了。”李牧雲也覺得蘇演此時有些殘忍了,突然感覺蘇演對他很仁慈這樣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啊!
蘇演慢慢擡起腳,退後一步,“確實不能讓他暈過去。”
李牧雲鬆了口氣,“丞相,您還是快些審問他吧。”
蘇演:“不用了,審問完了,你可以把人帶走了,送去城西莫家。”
李牧雲愣了愣,城西莫家,世代相傳精妙刀法,專門給人凌遲的莫家?李牧雲低頭,他背叛蘇演得到的教訓確實太仁慈了!
“不許他昏過去,看着他嚥氣後來告訴我,我會一直等着的。”蘇演這麼說完揮了揮手,“走吧。”
男子不知莫家指的是什麼,但是嚥氣二字說明了蘇演不願意放過他,對於生命的嚮往還是致使他做了反抗,但是還沒有來得及攻擊就被李牧雲抓着胳膊把整條手臂彎曲了過去,“告退。”
李牧雲走後,蘇演慢慢走回自己的輪椅前坐上去,心裡想的事情是希望還來得及。此時若是不殺了男子,日後必定會造成麻煩。而且,若是男子落到了朱芷怡的手裡,絕對不會死的很容易。
等了一夜,約莫卯時李牧雲翻牆進來,看着蘇演比起往日更加敬畏,“共二千一百八十五刀,已經嚥氣。 ”
“莫林是不是讓你給我帶了一樣東西?”蘇演問道。
李牧雲愣了愣取出來一方木盒,木盒是長方形,約莫手掌大孝,還被一塊藍布包着,想了想遞給蘇演,但是蘇演卻沒有接,眉頭緊蹙頗爲嫌棄一般,“罷了,扔下吧。”
李牧雲知道蘇演爲什麼不願意接過去,把木盒放在地上迅速低頭,“丞相,我可以回去了嗎?”
蘇演:“回吧,這幾日不用來了。”
“幾日?好吧,我明白了。”李牧雲嘆了口氣,當即身形一閃,便不見了蹤跡。
一品樓,賀鴻給朱芷怡餵了一盅藥後,看着朱芷怡並沒有多少起色的樣子,心疼不已,“芷怡,還是讓蘇演給你看看吧,賀封的藥好像不怎麼管用。”
朱芷怡眉眼含笑,“還好,就是苦了些。”
“良藥苦口利於病,芷怡若是覺得有用,那便等幾天。”賀鴻寵溺得揉了揉朱芷怡的頭髮,“你休息吧。”
“王爺,若是有我的信件便給我。”朱芷怡說完躺下來,寬慰一笑,“好了,王爺去忙吧。”
賀鴻還在想他們秘密進京哪裡會有朱芷怡的信,剛剛出了屋子卻就有人拿着一封信說是要親自交給朱芷怡,賀鴻頓時糾結起來,看着封皮上面空空如也的信件,想了想還是親自拿給了朱芷怡,然後不等朱芷怡拆信主動走了出去。
朱芷怡得到賀鴻的尊重,面上笑了笑,笑意卻未達眼底,動手拆開信件,看到上面所寫後,立即把信揉做一團扔掉。
“蘇演,你可是真的很會送藥,病還沒看就把良藥送來了,可是這藥太苦了,本王妃很不喜歡喝怎麼辦?”朱芷怡冷笑,繼續躺下休息,但是詭異的笑容卻難以把她看成無害的人。
千金方固然可貴,但是等不到病人,蘇演也無可奈何,知道男子的死並沒有消弭她的恨意,無聲嘆了口氣。
蘇演無奈只好寫了封信送到宮裡交給秦羽鳳,已經沒有人能阻止朱芷怡了,那麼該要承擔後果的人都要做好心理準備。
椒房殿,秦羽鳳現在也面臨了難題,淑妃琴音去椒房殿請早安,竟然絆了一跤後突然早產!
琴音早產也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而一般早產都會是凶多吉少,很難看到兩全其美的場面。當年秦羽鳳生太平也是,儘管度過了難關,也給日後留下了病根。
此時六月天氣炎熱至極,琴音被放到了那張尊貴至極的鳳榻上,太醫產婆守了一層又一層,弄得人心惶惶,秦羽鳳也極爲難安。按理說就算萬不得已要保大保小,賀鈺一定會選擇保小,她把孩子養大又能守住後位有什麼不好呢,但是想到琴音的命運,她又不知爲何有些心戚。
賀鈺來的椒房殿的時候,琴音已經送到產房半個時辰了,依舊不見好。怎麼說呢,那麼久一來,秦羽鳳從沒有像今天一樣想見到賀鈺,主動抓住賀鈺的手,秦羽鳳對他笑了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