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魏王退位,娘娘不是讓她離開了嗎?您是怎麼看出來是喜兒的繡品?”
“魏王嫂身上好多用的都是喜兒的繡品,我見過她的作品,她尤其擅長雙面繡。這燈中沒有蠟燭,燈面裡面一定還留着別的信息。定然是喜兒繡上去的。”秦羽鳳不覺眼睛又有些溼潤,已經離開的人還願意幫助她,表示她其實不是一個壞主子吧。
將燈拆開,裡面果然有繡的紋案,不過不是字,而是茱萸。秦羽鳳將東西折起來放進袖中,終於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她突然希望時間過得快一些。
“娘娘,這是什麼意思?”菱兒還有些摸不清頭腦。
琴音忍不住捂嘴笑了,“是重陽節,三爺和娘娘約定重陽節見面。”
“那地方呢?我知道了,是瀘景山。”菱兒驚呼一聲就慌忙捂上嘴,“他們聽不到吧。”
“沒事,他們聽不清,也不敢亂說。”琴音,“最關鍵的事,娘娘怎麼才能出宮呢?”
“瀘景山是妹妹安葬的地方,和皇上一起,自然就可以順利出宮。”秦羽鳳已經想好了主意,眼中露出志在必得的光芒。誰也不能阻止他們兄妹相見,賀鈺猜忌,她偏偏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行事!
原本的醉風樓自從蘇演上任丞相後,乾脆改叫了一品樓。從此之後,他經商的能力也算是爲世人所知了。
三樓的天字號包間裡,一道屏風隔開兩個世界。屏風兩邊的人穿着一樣的白衣,梳着同樣的髮髻,甚至神色表情也都一樣。他們倚靠在椅子上,表情一致的淡然,若是長得一樣,怕是看到的人都要以爲中間不是放着屏風,而是鏡子了。
屏風南邊的男子:“你真要那麼做嗎?”
屏風北邊的男子:“我的事,我能做主。”
屏風南邊的男子:“你一直這麼不顧他人的感受,是我多問了。”
屏風北邊的男子:“如果你覺得我不通情達理,你就,太不是個東西了!”
“你溫柔善良,甜美知心。”屏風南邊的男子頓了頓,問道:“你信嗎?”
“你說的是女人,你真不是東西。好了,我不用你管。”屏風北邊的男主忍不住抱怨起來,半晌兩邊都沒有說話。
“我不同意,因爲太冒險了。而且你還賭上了你是名譽,我還不了。”屏風南邊的男主心情低落起來,這個世界上最不能欠恩情。人情有還得機會,恩情只會越積越多。他討厭欠債,尤其是恩情債。
“如果只是這個,不用你還。好了,我該走了,我不能在這裡待很久。”
“不許吻那個人。”
“……好。”
半個時辰後,蘇演出現在,一品樓一層。據掌櫃的估計,他在樓上呆了有不到兩刻中,這段時間的幾句對話後來決定了大夏接下來將近十年的命運。
賀鈺不是一個很重欲的人,自從秦羽鳳生辰那夜從她那裡回來,賀鈺幾日來一直待在養心殿或者乾脆在御書房通宵處理政事。他在等機會,一個能叫他再一次出現在椒房殿的機會。
機會說來就來,但是說不上清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韋婕妤竟然有喜了!賀鈺一時連長相都記不清的女人在秦羽鳳之前懷上了他的孩子,他怎麼都覺得不可思議。秦羽鳳的肚子是壞掉了嗎?問了自己兩遍,賀鈺決定去問問太醫。
“皇后娘娘有體寒氣虛之症,一般人體寒有諸多表現,如排泄異常,怕冷,手掌發白容易水腫等。皇后娘娘表現的有些不同,主要是畏寒,其它方面一切正常。據臣猜測,應該是皇后娘娘長年通過外物治療,緩解了這種痛苦。”
“皇上,娘娘有體寒之症……皇上,體寒的人是不容易也不適合懷孩子的。不光對大人不好,對於孩子的發育生長也有危害。”心裡念着御醫的話,賀鈺整個人心情是無以復加的,一路上走去椒房殿連什麼樣的表情都不知道算是合適。難道他要去問責問罪嗎?還是關心她?怎麼關心?他一點都沒有想好。
“琴音,這幾日天氣轉涼,記得照顧好你們娘娘,涼着冷着,朕拿你問罪。”賀鈺一進門就發脾氣使喚人,但是琴音還真不能不聽,心裡反而因爲賀鈺關心秦羽鳳而開心不已。
“皇上來了,那臣婦該走了。”朱芷怡顯得特別識相,從秦羽鳳懷裡接過賀翔,對賀鈺又行了禮,便帶着滿面笑顏離開。
“皇上請坐。”
“你可真不把朕當回事,王妃都有向朕行禮的時候,你就不能迎一下朕?”賀鈺說着自己坐下,雖然是抱怨,可以聽出來並沒有生氣。
“這不是皇上的韋婕妤有喜了嗎?皇上心情應該不錯,會怪臣妾這麼一個不小心忘記的小事?”秦羽鳳完全沒打算個賀鈺行禮,乾脆就和他講起禮來,“而且椒房殿上下就對墨公公的聲音熟悉,他要是張羅一聲‘皇上駕到’,臣妾也有時間準備不是?可是皇上現在每次來椒房殿都和做賊一樣,不是悄無聲息,就是半夜做不速之客。墨公公也不知道怎麼得罪了皇上,聽說捱了板子還沒養好傷,皇上還有臉怪罪臣妾不迎接嗎?臣妾沒有怪皇上打斷了和王妃的聚會就是好的。還有,皇上不要嫌棄臣妾說得難聽,臣妾身爲皇后,本來就有勸誡皇上的責任。皇上總是喜歡偷偷摸摸,也的確有失一國之君的體統顏面。”
賀鈺也是隻有來找秦羽鳳的時候才偷偷摸摸,偷偷摸摸就是爲了能“偷偷”“摸摸”她,現在聽着他自己都覺得臉紅,連忙承認錯誤,“是是是,皇后,是朕的不是,下次一定叫墨侍前來通報。”
琴音看着賀鈺認錯的樣子,也不禁因爲反差太大差點笑出聲,“皇上喝茶。”
賀鈺看着茶沒有心情喝,反倒是看着秦羽鳳一肚子話要說要問,最後憋出來一句:“皇后,賀翔還真挺乖的,不像九弟,覺得也不像王妃。皇后覺得呢?”
秦羽鳳也覺得賀翔太乖了,從來沒見他鬧騰過,一直安安靜靜的。要是……一下子又想多了,秦羽鳳把思緒拉回來,顯得不怎麼高興,“韋婕妤的孩子隨皇上就行,皇上管翔兒做什麼?”
賀鈺就是不高興秦羽鳳這種性格,賀封她能親切的叫“封兒”,賀翔她能親切的叫“翔兒”,別人的孩子她怎麼都能親切起來。但是他的兒子,名義上怎麼也是她的庶子,她不是叫賀戚,就是稱爲韋婕妤的孩子……
“皇后若是喜歡翔兒,朕和皇后也生一個。安安靜靜的隨皇后就好,怎麼樣?”賀鈺一說這話,琴音和菱兒也就沒有傻愣愣站着的意思了,悄無聲息就退出了宮殿。
“皇上還是先管好了眼前這個孩子吧。”秦羽鳳睨他一眼,抿着脣道:“讓他能來到這個世上,這纔是皇上該做的。”
後宮那麼複雜的地方,大皇子又被送走了,這個孩子生下來地位一定不會差,那麼他還能平安生下來嗎?秦羽鳳不想把人想的太壞,但是不代表真的沒有惡人。這些事賀鈺不是想不到,他壓根不想想。武英帝就是自己太護着孩子了,幾個孩子除了病死的二皇子,都好好活着,反而抑制了這些皇子的能力。如果真的生不下來,早早投胎,重新託生也是明智的。
賀鈺慢慢靠近她,一個不經意秦羽鳳就被他擢住櫻脣,“朕覺得先給他添個弟弟或者妹妹比較好。朕還欠皇后一個孩子,東宮太子,現在就開始還好不好?”
“不好,你瘋了?現在是白日。”秦羽鳳直接就把人推開,不要說賀鈺今日明顯有些奇怪,說話前言不搭後語,就算賀鈺正常,她也沒有心情現在就睡覺,尤其白日宣淫的事。
賀鈺被推開也不介意,反而是笑着湊上去問她:“晚上就可以了,長安是這個意思吧。”她喚她長安就是示好的意思,秦羽鳳心裡覺得奇怪,乾脆也拒絕,“臣妾近幾日來了葵水,身子不便。”
賀鈺笑了,“哦,朕知道了。皇后可喝了姜水?沒有不舒服吧。”
秦羽鳳心裡越覺不安,打量着他帶着警惕,“皇上纔是沒有生病吧,今日怎麼話癆了?”
賀鈺笑,“有嗎?不過皇后可是辜負了琴音菱兒的美意了,她們難道忘了皇后身子不便?”說着賀鈺竟然伸手探到了秦羽鳳腹部,慢慢催動內力。
秦羽鳳明顯感覺到了一股溫熱的氣流幫着疏通氣血,身子感覺舒服不少。但是她還真的沒有來葵水,那麼賀鈺用上內力試探,自然可以感探出來,“臣妾謝皇上貼心,臣妾舒服很多了。”
賀鈺眼神有些複雜,收了內力,脣靠近她的耳邊低語,“是舒服很多,還是本來就沒有不適?”
秦羽鳳哪裡聽不出來賀鈺的意思,他若不是知道了什麼,今日也不會那麼多反常了。想了想從賀鈺進門對琴音說的第一句話就不對了。冷着涼着,自小在西北長大,賀鈺知道的她是不怕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