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廣場上。早巳黑壓壓的排滿了人六這裡有承擔火設施工任務的工程兵的官兵,有穿着清一色的藍工裝,就將走上各個車站的工作崗個的工作人員,還有很多自發前來觀光的北京民衆。
擡頭剛剛看了一眼前面那大片人羣的楊秀清,完全沒有過去面對任何大場面都無懼無畏的那種豪情,而是很快地就又低下了頭,在林海豐和鄭南的引導下,在寂靜的人羣所閃出的那條狹窄通道當中,就像是個犯了大錯的孩子,楊秀清的心裡不禁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難以抑制的慌亂,就是下面的兩條腿,也都變得不那麼聽使喚了起來。
終於,楊秀清走上了那座專爲這場北京站的落成慶典而臨時搭建起來的戲臺上。先是鄭南,後是林海豐,都在楊秀清的耳邊低低聲說了些什麼,但是,楊秀清卻什麼都沒聽見。當然,他還記得他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麼,因爲這下面要進行的步驟,在來之前的時候,何震”就幫着他進行過多次重複的演練。
在太平天國政府,作爲政府的首腦們前去參加某個具有重大意義的建築設施奠基禮,那是與落成典禮有着很大的區別的。
去參加奠基禮的時候,他們這些政府的首腦們,是當之無愧的主要角色。他們不僅得先發表一番闡述意義的講話,其後,還要真真實實地抄起傢伙,作爲第一批“施工人員”踏踏實實地流上幾把大汗。
而到了參加落成典禮的時候,他們這些政府的首腦們就完全地變成了一個個的配角,前來捧場和烘托氣氛的配角。
當然,作爲天朝政府第一把手的楊秀清,他還要首先講點兒話,這一次,用不着他闡述什麼重大的意義,他是得代表全天朝人民,在向全體參加北京站落成慶典的人們致謝的同時,更得着重感謝那些爲了這座氣勢宏偉的現代化車站的建成,而付出了這樣或者那樣的代價和努力的軍民們。
在簡短的致辭之後,他也有另外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這就是他得親自把那柄放置在托盤內的剪刀,託到那位真正有資格可以爲本項工程的落成進行剪綵的人物面前。
這個人顯然不是他了,當然也不是同在慶典現場的林海豐,或者鄭南。這位真正有資格拿起那把剪刀的人,只是一個看上去很普通。可要真說起來,也並不普通的人。
因爲,將要爲北京火車站的落成剪綵的這個人,只是一個來自曾日夜奮戰在車站的施工第一線的那數千位普通的紅軍士兵。當然,要說他不普通,那卻是因爲他這個普通的紅軍士兵的身上,還多了個榮耀的光環。
他是施工部隊中所涌現出來的衆多的功臣的傑出代表。
再醜的媳婦,也總是要見公婆的。
暗地裡使勁兒給自己提了幾口氣的楊秀清,終於擡起了頭。他的目光開始從面前那巨大廣場上,由寂靜的人們所組成的,無邊無際的人海海面上掠過。當他的目光經過那片由數千紅軍的工程兵官兵所組成的土黃色海面上的時候,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頓了。
官兵們無一例外地都換上了集洗過的軍裝,從他們的身上,已經看不到曾經滿布全身的塵土、泥水和汗漬。但是。此前曾經不止一次地來到過這個工地的楊秀清,卻依舊在這些英雄的官兵們那一張張黝黑的看似平靜面孔上,看到了官兵們應有的疲憊。
此時的楊秀清,他那原本忐忑的心理之外,又多了幾分的歉疚。那一刻的楊秀清,感覺到自己的臉愈發是燒的厲害了。
“紅軍的弟兄們,北京城的父老兄弟們,我楊秀清
縱然面對再大的場面,再危機的景象,都可以淡定自若、泰然處之、絕對不會怯場的楊秀清,如今,居然一時語塞了。
接下來,是一個短暫的寂靜,一個彷彿空氣都凝聚了的寂靜。
而再接下來,卻是赫然一聲平地起,不知道是誰,居然出乎意料地領先喊了一聲“楊主席萬歲”
剎那之間,“楊主席萬歲”的歡呼聲,居然就妾得鋪天蓋地。
楊秀清當時似乎是傻眼了,但傻眼的楊秀清卻不糊塗。
在這個世界上,既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這一片出乎意料的歡呼到底代表了什麼,楊秀清不僅是很清楚,而且還是十分的清楚。
不能苛求中國人的“萬歲”來得太過簡單。在幾千年的**統治下,畢竟中國的普通人,感情太易於噴發。
“海豐這個,傢伙啊”唉”他總是這樣,儘管起先會叫你難受無比,但在之後,卻又總能叫你得到一種難以有過享受”呵呵,這樣說或許是太那個了。至少,好像只要聽了海豐這個傢伙的話,你就一定能夠意外的補償。”
當楊秀清和石達開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楊秀清曾經發出這樣的感慨。
自從林海豐和鄭南從天而降之後,對楊秀清來說,儘管他在很多的習慣上還始終都是努力地堅持着自己的“濤聲依舊”但他其實很清楚一點。
這就是如果他一味地按照林海豐和鄭南預先給他畫的道兒走,那肯定不會是過的十分的舒暢。但要是不按照林海豐和鄭南的步子去邁
此路不通,那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因爲隨着林海豐和鄭南到來。楊秀清似乎是突然才發現了這樣一點:天下這個東西,可不是哪個掌握着最高權力之人的獨享之物。當初他和洪秀全走到一起的時候,的確想到過有朝一日要取代坐在北京的那個咸豐,爭奪到那個能令全天下俯首帖耳的最高權力。但要是細說起來,連他都不得不承認,那不過也只是一種理想。而具體到能不能真正地爭奪到,無論是洪秀全,還是他楊秀清,雖然不止一次地喊過和說過,但其實,他們都沒有真正地去想過。
直到林海豐和鄭南到來之後。別人到底怎麼想,楊秀清不去管,至少,他已經徹底地明白了一點,太平天國政權,順天理,承民意。
但同時他也越來越明瞭,太平天國政權之所以能順天理、承民意,歸根到底,原因就是現在的太平天國,已經與過去的那個太平天國有了本質上的一個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