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 大雨天的好興致啊。”元郢從牆頭跳了過來直接落在我面前的石桌上。
是時,本太師正撐着小傘坐在雨中沉思,他這突如其來的一跳將本太師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生氣是生氣禮數我還是記得的, 我不情不願起身行禮:“微臣拜見三殿下。”
元郢自顧自挪到我的傘下淡淡道:“早就回來了不是麼?”
心裡咯噔一聲是做了虧心事的自然反應, 我沒有說話只是沉默, 元郢默了會兒又道:“本王不怪太師。”
麪皮抽了抽我立馬賠笑:“前幾日我心情不大好微臣不想影響殿下的心情所以纔沒見殿下, 殿下莫怪。”
元郢轉頭看來他忽地燦爛一笑像極了我們初見時的模樣, 一隻手不知輕重搭上我的肩膀:“沒想到太師還挺顧念本王的,哈?”
僵了一臉尷尬的笑我連連點頭:“自然,自然, 這是自然。”
雨傘本就不大元郢一站進來傘下的空間立馬變得十分狹小,下意識往傘外邊靠了靠不消片刻肩膀處溼了一大片。
元郢側臉望着滿院的綿綿細雨出神, 少頃他慢慢往我這邊湊了湊一隻手不着痕跡將雨傘往這邊帶了帶:“太師以後不要躲着本王, 那日的話就當……本王從來沒有說過。”
那日的事他果然還記得。
我回了個大方的笑:“好。”
雨下得更大了些, 雨滴落在屋檐上激起片片雨霧,溼了心情也溼了他的衣角……
吃晚飯前阿七他們回來了, 聽了他們的消息我起身朝着那人的屋子直奔而去。
推開門時那人正老老實實坐在窗前看雨,幾日下來他已經慢慢熟悉了府中的一切,知道周圍的人對他沒有惡意他也不會去刻意傷害他們。
瞧我走了進來他沒有什麼大的反應充其量只是擡頭看了我一眼接着又看雨去了,示意衆人退下我緩緩坐到桌邊正對着他。
糾結半天還是決定試上一試,觀察了下那人的情緒我遲疑喊了聲:“程楚。”
說完我一動不動觀察那人的變化,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而他是半分動靜也無, 想了想我抱着最後一絲希望換了個名字喊:“麗……貴妃……”
他的脊背忽地一僵, 少頃他慢慢轉過頭來, 他的眼中有迷茫也有無措, 但是更多的……更多的是……驚喜??!!!
很明顯自己抓住了重點我再接再厲用手指了指他:“程……楚……”這一次他開始懵懵懂懂跟着我重複:“程……楚……”
這就對了!!!
本太師從來沒見過麗貴妃更是沒見過程楚因此見到面前之人時根本就不認識他,若不是他身上穿了和宮中侍衛統一的服飾此事真是不知從何查起?
原來……原來……他便是程楚……
這樣一來問題就更多了……
確認他身份後我差人給元邑送了封信過去, 瞧着雨已經停了我牽着馬出了太師府。
路上偶遇逛胭脂鋪的花香香,本想打個招呼就走人花香香卻叫住了自己。
“太師。”
我牽着繮繩拉住馬:“花姑娘喚我可是有事?”
花香香扭着細腰從胭脂鋪裡走出來,身邊的小丫鬟拎着大大小小的盒子跟上來:“小姐,這些還要麼?”
花香香頭也不回相當霸氣大手一揮:“都要了,去結賬吧。”
“是。”
吩咐好丫鬟花香香重新掛了個柔媚的笑走到我跟前:“太師這是要去哪兒啊?”
想着去騎馬也沒什麼可隱瞞的我如實回她:“有些悶了,去騎個馬散散心。”
“這樣啊。”花香香擡頭看了看天好心提醒,“這天剛下過雨,太師這個時候去騎馬可要小心啊!”
“多謝花姑娘提醒。”轉身走了兩步我忽地止步重新回頭,“花姑娘,阿七那小子心思單純不會變通你多擔待着點兒。”
花香香瞬間明白了我話中的意思,她笑靨如花:“好說,好說。”
騎馬在郊外馳騁一番整個人輕鬆不少,下馬牽了繮繩走一走不想碰見個眼熟的。
元郢牽着馬從我對面往這邊走,他邊走邊笑:“太師,好巧哇!”
着實是巧,今日兩人剛見過怎麼又碰見了?
“三殿下。”
元郢見了我好像心情極好,他徑直走過來和我並排着走:“今日上午見太師看着太師似乎有心事。”
心事?想來是自己整日憂心程楚的事不自覺將心情掛在了臉上。
我輕笑一聲掩去眼中的異樣:“無事,可能是前段時間出了趟門還沒歇過來,沒什麼大事。”
“這樣就好。”說着元郢拉了繮繩轉身看向我,他的眼中仍是一派清明,“太師若是有事可以和我說,我一定會幫你。”
能看出他說的這些話是出自真心,莫名心中有一絲感動。
“三殿下這番話微臣聽了很是感動,謝謝。”
可能是此刻氣氛太過煽情,一時間周遭變得很靜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噗咚,噗咚,元郢的心跳得有些快。
夾着溼氣的風迎面吹過來我首先恢復了常態,淡淡笑了笑我躬身一禮:“殿下,天色不早了若是沒有其他事那微臣就先回了。”
“恩。”
第二日元邑一大早就來了府上。
剛跟他說完情況府門口一陣騷動,仔細聽不難辨認出那是兵器相撞的聲音,聽這腳步聲貌似……人還不少……
官府的人?!!!
官兵怎會無緣無故來了府上?聽那動靜官兵已經進了大門正往後院的方向趕來。
不能讓他們看到元邑在此處!
吩咐阿七帶着元邑和程楚從後門離開,元邑破天荒犯了回傻,他靠在門口一動也不動:“本王不走。”
我欲哭無淚,陛下本就懷疑我們二人,上次他光明正大追我去了大雲山想必也逃不了元華帝的耳目,現下若是再被人看到我們兩人在一處那真是要上西天的節奏!
我拽了拽他的衣袖催促:“殿下快走!”
練過功夫的人就是不一樣,我奮力推了他兩把他居然還穩穩立在那裡,元邑聲音冷漠無溫:“不走。”
前院的腳步聲越靠越近能,官兵斷斷續續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來不及了,只能這般了!
我面孔一板衝着元邑一聲低吼:“殿下這般做是想害死微臣麼?!”
對於我的此種態度元邑有些詫異,見這一招湊效我繼續低吼:“上次陛下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讓臣和皇子們保持距離,若是這次被官兵發現殿下在微臣府上那微臣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元邑的神色逐漸黯淡下去,他淡漠的聲音有些恍惚:“你就這麼……想和我撇清關係?”
“是!”
他平靜和我對視一眼,雖然只是一眼我卻覺得他的眼中佈滿了冰川雪海,就連吸進口中的空氣都有些扎人,他默默看了我一眼輕聲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