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天左右,離簫回到客棧,他摸摸脖頸上,看了看闞依米住的房間。稍停頓了片刻還是到闞依米的房門口查看了一番,又聽了聽,屋內沒有異常,便想離開,門卻在這時忽一下打開了,闞依米穿戴整?地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怎麼還沒睡?”
說到這兒她蹙了眉。鼻子嗅了嗅,“血腥味?你受傷了?”
“沒有,歇息吧。”離簫說着就要走。這種心虛的表現,讓闞依米一把抓住他,“進來說話。”她低聲道,也不管他的反應,把他拉進屋內反手把門關好。
進得屋內闞依米點亮油燈,見離簫側身對着她,手捂着脖頸,她轉過去看他,血在順着他的手指縫流出,“怎麼傷的?”聞依米驚訝地問道,顰了眉上前去把他的手硬是拿下來。
離簫的脖頸上有兩道整?的大概三寸左右長的傷,就像是被人故意用刀割傷的,深淺拿捏的極是到位,幾乎就是貼着喉嚨而過,可又還傷不到性命。可見這種傷並非是打鬥中所爲。
血向下流着。流入脖頸中,浸溼了他的肩部衣服。以他的功夫怎麼可能被這樣傷了,除非……他自願讓人這樣做。
闞依米驚詫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傷成這樣的?”邊找了布要給他擦拭,離簫閃身躲過,“不小心劃的,我去睡了,你也歇息吧。”他說着就要離開。
“蘑菇兄!”身後傳來闞依米厲聲,“你再給我劃一個這麼整?的傷我看看。”她說着走到他面前,“你有事瞞着我。”
離簫默然無語,轉身就向門走去。
“你是不是用我來作交易?”身後傳來闞依米的冷聲厲問。
離簫轉身蹙眉看着她。眼眸收緊,眉間緊皺,好一會才冷聲說道:“你曾問過我,我們可是朋友?我以賣命爲生的刺客,得大梁太子妃以朋友相稱,心中自是歡喜的很,可朋友是什麼?是爲一方可以兩脅插刀,赴湯蹈火,不是懷疑猜忌!”他說完甩門而去。休每共號。
闞依米獨自怔怔地出神。
翌日一早,闞依米剛收拾妥當,離簫就來敲門,說了一聲“我在大堂等你。”便徑直自己走了。
闞依米到了大堂,見他已經要了粥和幾個肉包子,還有兩個小菜,他脖頸上的傷也已經包紮好了,衣服上的血跡怕是夜晚洗過,也看不出痕跡了。
坐下來看着眼前的飯菜,她皺了皺眉頭,小聲說道:“不是沒有銀子了嗎,還要這麼多?”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離簫沒好氣地說道,邊把她拿起的木箸奪了過來,找了只碗倒了熱水爲她洗了洗,才遞給她。
闞依米知道他還在爲昨晚自己的話生氣,環顧一下店內的食客,有兩三桌用早飯的人,也不便再說什麼,便悶頭吃飯。
飯後離簫不說話,騎上馬徑直就走了,闞依米很是氣惱,明明是他有事瞞着自己,反到他來勁了,她狠抽馬,向前追去。
直到離開小鎮估摸着有三四十里的路程,前面的道路夾在兩座大山中間,一線碧藍的天空從兩座高山中間露出來,闞依米擡頭看着,感嘆一下這一線天的雄壯。
她看着依然跑在前面的離簫,是雙腿一夾馬肚,馬向前竄去,這一線天剛剛好兩匹馬並行通過,闞依米從離簫的身邊越過,沒跑幾步猛地勒馬停住,橫在了離簫的馬前,讓他不能通行。
離簫不得不猛然靳馬停住,停的過於猛,纔沒撞到闞依米,他擰眉說道:“不要命了,還嫌傷的不夠嗎,趕路。”沉着臉喝道就要去趕她的馬。
闞依米不理他,一帶繮繩繼續擋在這一線天的路上,默默地看着離簫,問道:“你還不打算說嗎?憑你再高的身手,對付蕭子泓三人,怕是難以全身而退,不可能是整?的兩道劃傷?你騙不了我。”
“你跟蹤我?”離簫說完立刻後悔。
“你承認了?是朋友就要說真話。”
“我沒什麼好說的,更沒有拿你來做交易。”離簫說着揮鞭打她的馬,就要硬從她的身旁擠過去。
闞依米不爲所動,一撥馬頭,躲過他的鞭子,沒等他過來再次把馬橫在路上,繼續攔着不讓他過去。
“讓開,我們各奔東西。”離簫是乾生氣卻拿她沒辦法。
“你把事情說清楚,我自然離開。”
離簫擰着眉注視着她,兩側山上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讓聽力極好的兩人,豎起了耳朵,目光都看向兩側的山崖。
突然離簫他眼眸一凜,猛地撲向闞依米,兩人一起滾到了馬下,兩柄彎刀帶着風聲,呼嘯着穿過兩人騎的馬擊在了對面的岩石上,砍的岩石迸發出了一溜火花。
緊接着又是幾把飛刀飛下,兩匹馬中一匹不可倖免地死在刀下,另一匹沒傷到致命處,是一陣嘶鳴,向前飛奔耐而去。
離簫抽出自己的長劍用力擊擋着飛刀,拉着闞依米向前狂奔,後面的人一看,又扔出幾把飛轉的彎刀,都被離簫躲開,刀打着飛轉飛回,接着又飛回來,有一把堪堪地貼着闞依米胳膊而過,鋒利的刀鋒削掉了一她胳膊上一塊衣服下來,驚的她大叫,“蘑菇兄!”
“快跑!”離簫大叫着擋在她前面急速地移動着身體,靈活跳躍騰挪把急馳而來的飛刀用力打回,飛向崖壁,傳來兩聲慘叫,從上面掉下兩名異族服飾的人。
躲在他後面躲閃的闞依米看到那兩名掉下的人驚叫道:“突厥人?”
“不是。”離簫乾脆了回道,是拉起她就跑。
“他們明明穿得突厥服。”闞依米飛奔中不忘提出疑問。
“別問,快跑。”離簫只拉着她飛奔。
一見兩人逃跑,從兩側的山崖上忽拉跳下十幾人,是高舉着彎刀向兩人追來。
闞依米邊跑還抽空向後面描了一眼,說道:“我只需亮明身份,依我外公的身份,嚇死他們也不敢殺我們。”
“是高車人!”離簫叫道。
闞依米驚愕,還沒從驚愕中緩過神來,前面的山崖上再次跳下十幾名身着突厥服飾的人,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後面追着的人也趕了上來,是前後夾擊把兩人堵在了這一線天中,離簫一拉闞依米,背靠着一側的山崖看着圍上來的人,舉着劍指着這二十幾人突然說了句話,闞依米驚詫地看着他,像是剛認識他般,因爲她沒聽懂他說的什麼語。
爲首的一人也說了幾句闞依米聽不懂的話,的確是穿着突厥的服飾,可說的卻不是突厥語。
離簫轉身對她說道:“快走,他們不敢傷害你。”
“那你呢?”闞依米驚問。
“別管我,逃出去,蕭子泓就在三柳坊,去找他。”
“不行,要逃一起逃。”
圍着的人像是極不耐煩了,爲首的那人皺着眉嘀咕了一句,衆人是向兩人舉着彎刀砍了上來。
離簫大罵了一句,邊把揹着那把短刀摘下遞給闞依米的,讓她護身。
還是把她護在身後,是揮劍就刺向衝向前的人,劍如蛟龍出水,氣貫長虹帶着凜凜的風聲和森森的寒氣和這些人拼殺在一起,劍氣快如疾風形成一團銀光把兩人護住。
闞依米在他的身後並未閒着,她拿着那把短刀看似隨着離簫躲在他身後,近她身前人都以爲她是最輕易殺掉的人,戒心就不如對離簫的,正掉以輕心時卻被她意想不到地刺中。
只是這些人功夫甚高,即便離簫拼盡了全力,殺了幾人還是逃不掉,肩上,手臂,腿上不同程度地受傷。
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把闞依米緊緊護在身後,拼着命不讓這些人近身。
他用力把砍向闞依米的彎刀擋住,抽身躲過,另一把彎刀已經砍向了他的胸前,他攔住的同時,擡腿踢飛另一把近前的彎刀,後背的刀也已經到了,左右的刀也同時砍過來。
他騰起身雙腿猛然向左右踢出,同時劍斜刺裡刺中向闞依米砍的一人,抽劍快速攔向前面再次來的刀時,後背的刀躲已經來不急,他咬牙準備硬扛住,長劍銀蛇吐信刺中砍向闞依米的人,手腕翻轉一劍刺入對方的胸前。
這險象環生只發生在一瞬間的時間,而他等着的那致命的一刀卻沒迎來,那人撲通倒在他一旁,他驚訝地發現是闞依米出手解決掉。
闞依米身姿凜然地站在哪兒,手中的短劍滴着血,雖還是一副黑麪皮,卻是謹重嚴峻,讓人有一種生畏的煞氣佈滿了她的整個身體,雙目凌厲地怒視着圍着的人,黑如點漆,亮似浸過的水銀,透着森森的寒氣,讓靠近她的兩人,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兩步。
她和離簫背靠背而站,而不是再躲在他後,就連離簫都感受到了她的凜然的異樣,讓他心頭一震,周身都有了力量。
“蘑菇兄,朋友就是爲彼此兩肋插刀,我們並肩而戰。”她說着手中的短刀如快如疾風暴雨舞動,隨着身形的急速轉動,圍上來的人只覺眼花繚亂,剛看到亮光,已經是應聲而倒。
離簫看着怔鬆了一瞬,似乎受到了極大的?舞,大喝一聲,跳起身,是長劍勢如破竹急速拼殺。
爲首的人一看闞依米並非一名不會武功的少年,還甚是厲害,一個離簫已經讓他們棘手,再加上闞依米,他紅着眼睛也不知說了句什麼,剩下的十幾人如惡魔撲向兩人。
兩人唯有拼盡十二份的精力去拼殺,正當雙方奮力拼殺時,圍着的這些高車人的前面傳來動靜。
從前面突然跑來十幾人,也是手持彎刀,是對圍着兩人的人毫不猶豫地砍殺過來。
穿突厥服的這夥人專注於離簫和闞依米,至於前面來的這些人完全沒有防備,反應過來時,已經被這夥兇猛的人砍的只剩三四人,奮力向外逃,被追一頓猛砍。
離簫和闞依米喘着粗氣,警惕地看着衝殺進來的這十幾名身穿高車國服飾的人,看他們迅速解決掉了剩下的幾人。
兩人無力地靠着山壁連話都說不出來。
後來的高車人中,爲首的是一名上年紀的老者,走到離簫面前右手放在胸前向他行高車禮,嘴裡說着闞依米聽不懂的話。
離簫看着這些人,說了幾句話,老者似乎頗爲着急,在勸着他。
離簫聽着想走,身子卻晃了幾晃,他身中幾處傷,大幅度地拼殺,加速了血液的流失,是靠保護闞依米不能傷着的信念撐着不讓自己倒下。
此時困境解脫,他渾身一軟,眼前發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用劍撐在地上不讓自己倒下,闞依米腳下也是發軟,掙扎着上前伸手扶住他。
“蘑菇兄,撐住,莫倒下。”
“你傷着沒有?”離簫聲音微弱地問道,剛說完就栽倒在地。
凌晨就更了,直到九點都沒審覈,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