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王府
木晨兒看了看桌面上黑壓壓的賬本和書本,驟感胸口拔涼拔涼的,她扭頭看了看半臥在牀上的百里騅,捎帶不可思議問道:“你真的要我把這些東西都看完嗎?”
百里騅輕作點頭,隨手拿過放在牀頭案几的茶杯,喝了半口茶,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弧說:“這些都是非常珍貴的資料,各地稅收的情況、資源分佈、商賈情況,以及各地目前和過去的經濟發展情況和趨勢,都在裡頭。這可不是一般人能隨便看到的,你得好好珍惜這個機會。”
木晨兒浮起一絲哭笑不得笑弧,難不成這個男人還真的打算把她培養成天下第一大奸商嗎?
百里騅瞅了瞅她欲哭無淚的樣子,笑意盈盈說道:“晨兒,叔叔伯伯的錢騙夠了,騙多了也沒意思。我們得把目光放大一點,放遠一點,盡收天下之利歸囊中。”
“……”木晨兒汗顏——敢問這個皇帝真的打算騙盡天下的錢嗎?百姓們若聽見他這話,恐怕更加欲哭無淚。
她再看了他一眼,心頭忽地多了一絲觸電的盎動。
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有多麼的攝魄勾 魂。
他單手靠着牀欄慵懶地撐着半個腦袋,側身半臥,左腿自然伸直,右膝屈起,右手端着茶杯靠在右膝上,一副悠哉恣意的樣子,多了幾分浪蕩不羈的氣息。
因爲搬了書本,弄得一身是灰,她便讓他洗了個澡。
此時他剛沐浴出來,身上只是簡單地披了一件白色的單衣,衣服敞開,露出結實而暫白如玉的肌肉,肆意披散在他肩上的烏髮竟爲他俊魅的輪廓增添了幾分女子似的嫵媚。
又因他在打騙盡天下之利的壞主意,俊魅的嘴角噙上一抹邪惡的笑容,勾 魂攝魄的氣息縈繞在他的四周。直教木晨兒心頭隆隆作響。
“把最上邊藍色的賬本拿過來。”百里騅輕聲道了句。
木晨兒的小心肝忽地提起來了,怎麼他平淡的一句話,聽上去也是十分的邪惡?
她隨手抓起藍色的賬本,攏着撲通撲通吶喊的心,腦子一片空白悻悻走到他的跟前。越是看他的笑容,越是覺他是一頭在嗷嗷大叫的狼。他邪惡而溫柔的笑容是他鋒利的爪子,那白花花的肌肉是他狠毒的利齒。
百里騅隨手把茶杯擱到牀頭的案几上,再把她拉下來,自個靠過去,右手繞過她的腰,拿過她手裡的賬本,左手從另一邊繞來翻開賬本沉沉說道:“這個是記錄各地財政狀況的,有些複雜,我教你怎麼看。”
木晨兒渾身繃直,只覺他的氣息帶着一股熱氣像洶涌海浪撲過來,從鼻尖鑽入,壓入喉嚨,直堵胸口,冉生窒息之感。
又不是第一次跟他靠得那麼近,而且幾乎每個晚上都睡在一起了,不知爲何,此刻她的四肢莫名的發軟,渾身酥麻燙熱,好像被一頭野狼咬住了一樣,渾身動彈不得。
“就是這樣了,懂了沒?”百里騅說完之後,再扭頭看她,卻見她臉頰像只燒紅了的蝦子,他微嚇一跳。
正欲搖神情怪異的她一下,他順着她的目光看下去,才發現她看的不是賬本,而是直勾勾盯着自己敞開的胸膛。
百里騅驟感血氣上涌,湊到她耳邊輕聲低喃:“晨兒,你往哪看呢?”
木晨兒回過神來,觸電般別過臉去,結結巴巴說:“沒……沒沒……沒往哪看,你不是讓我看賬本嗎?”
百里騅戳了戳她得發燙的臉蛋,戲謔問道:“賬本里有什麼讓你想入非非的好東西,竟看得你跟只煮熟的蝦子似的?”
“我只是……我只是……”木晨兒羞愧地急了,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你只是偷偷地看我。”百里騅在她耳邊輕聲低喃。
木晨兒撅起眉頭,臉頰紅得越發厲害,鼓了鼓泡腮,不爽反駁:“誰偷偷看你了!反正你是我的,我愛看就看!”
她轉過身來,目無焦距盯着他的胸膛,還把他的衣服剝了下來,不爽說道:“我就這樣大大方方的看,你敢有意見?誰要偷看你?我纔不稀罕呢!”
說罷,她又忙背過身去,大口大口地喘氣。
百里騅任由衣服半落,從後緊擁着她的纖腰,邪惡低喃:“晨兒,沒想到,你剝衣服的功夫,比爲夫還厲害。”
“你……”木晨兒氣急敗壞吐了一個字,扭頭一看,見他衣服半落,露出一個更加邪惡的樣子,她腦袋熱得快要噴煙了。
“要不……”百里騅看她滿臉憋屈,忍俊不禁戲謔,“我們比試一下,誰剝對方的衣服更厲害一些?”
“你混蛋!”木晨兒氣呼呼地道了句,她緊揉着自己的手心,頓了一會兒,再輕聲問道,“百里騅……你……什麼時候給我把手臂上的守宮砂拿掉?”
百里騅放在她腰上的手一緊,閃電般將她擄到牀上緊壓在身下。
他強忍着澎湃上涌的熱火,撫着她燙紅的臉,噙着一抹壞壞的笑弧,垂下熾熱的鋒芒直勾勾盯着她說:“晨兒,說話,可是要負責的。”
木晨兒垂下眼簾,嘟了嘟嘴笑念:“我只是問問而已……”
“馬上……”百里騅呢喃了聲,雙手繞後扯下紗帳,旋即吻上她的脣。
翌日
百里騅纔剛打開房門,百里
奕韞久興沖沖跑來了。
“噓!”百里騅謹慎提醒,“動作輕點,有什麼事?”
百里奕韞咧起嘴角笑笑說:“我找皇嫂,今天約好一起出去的。”
百里騅微笑道:“她還沒睡醒,改天吧。”
“還沒睡醒?”百里奕韞瞪大眼睛,稍帶激動說道,“午飯都吃了,眼看太陽就要下山了……”
百里騅忙捂住他的嘴巴,緊盯着他冷冷道:“叫你別嚷嚷,你是走呢?還是走呢?”
百里奕韞推開他的手,嘟了嘟嘴轉身走去。
百里騅連忙低聲喊道:“哎,順便吩咐廚房燉些養氣補血的燉品過來。”
百里奕韞頓時止住腳步,扭頭瞥了他一眼,見他一副如沐春風的樣子,剛纔還沒留意到他脖子上未退的脣印。
“我懂!我懂!”百里奕韞連連點頭,勾起一抹陰損的笑弧戲謔道,“皇兄開葷了,春宵一刻值千金,難怪皇嫂起不來,皇兄你太猛了。”
“找死是不是?”百里騅瞪了他一眼。
“你繼續回味溫存,我去辦事!”百里奕韞留下一句話,就跑了。
百里騅哭笑不得地嗤笑一聲,再轉回房間裡邊,他坐到牀邊看了看睡得跟小貓咪似的木晨兒,瞧見她臉上未褪的紅 暈,便知道自己昨晚的確縱慾了,害她今天起不來。
他俯下 身去,提起指尖輕抹在她笑眯眯的嘴角,溫聲低喃:“下次會注意的了。晨兒,你好甜美。”
隔日
百里奕韞來到客廳掃看了一眼充王黨,他悶咳一聲走進去,稍作嚴肅道:“你們回去吧,皇兄正在跟皇嫂你儂我儂的,沒空見你們。”
百里辰沉下眸色冷盯了他一眼問:“你確定這是陛下的話?”
百里奕韞拍打胸口,擺出一副不可污衊的樣子,理所當然說道:“難道我還假傳聖旨不成?皇兄正在陪着皇嫂看書,忙着哩,哪有心思見你們?”
“現在都什麼時候?”滬王驟然拍案而起說,“火燒眉毛了,他還只顧着風花雪月?”
韓王慍悶地嘆了一口氣說:“我就說嘛,小晨雖好,但是,啊騅還得選一個識大體的、懂分寸的女人作爲皇后,提醒他,什麼該幹,什麼不該幹,而不是一天到晚只往瑄王府跑,看他的樣子,遲早是要把皇宮搬到瑄王府來了!”
“就是!”臻王氣悶點頭。
“喔!”百里奕韞瞪大灰溜溜的眼睛,一副激動狡黠說道,“我告訴皇嫂,你們要鼓動皇兄大肆選妃!”
韓王觸電般站起來,緊盯着他說:“小韞,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講,會死人的!我們只是發一下鬧騷!”
木晨兒可是一個狠下心來比誰都狠的人,如果被她杯割了,從此大小聚會還有什麼樂趣呢?
百里辰冷嗤一聲,沉聲道:“啊騅纔不是沒有分寸的人,小晨自然也不是。”
“嗯。”百里奕韞連連點頭說,“還是充皇叔聰明。”
百里辰旋即陰下冷眸,死死盯着他說:“那你就別再攪和,啊騅到底說了什麼?”
百里奕韞冷白了他一眼,雙手覆在身後,大步輕邁,宛如一個大人,邊走邊說:“皇兄只顧抱着女人風花雪月,在你們眼裡是多麼的氣憤,那在敵人眼裡呢?”
“你是說,他是爲了麻痹敵人?”滬王試探問道。
百里奕韞輕作點頭,扭頭看向他們詭秘笑說:“一個長期不留在宮中,只顧風花雪月的皇帝,他們會怎麼看待呢?你們放心,皇兄他不是不管,而是,他把要管的事情都交託給我了,以後,我就是你們跟皇兄之間的信鴿子。”
“你?”臻王輕扯嘴角,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百里奕韞理所當然點點頭,雙手仍覆在身後,頭微仰,帶有幾分傲慢說道:“沒錯,皇兄讓我跟你們好好學習。所以,有事沒事你們都不必來瑄王府打擾,直接跟我商量,皇兄要表達的意思,都已經在我腦海裡了。”
“聽你的意思,啊騅已經有了全盤計劃?”百里辰將信將疑問。
百里奕韞眸光微冷,不緊不慢轉過頭,冷睨眼裡盡是質疑的人,沉聲道:“那便拭目以待,皇兄是不是料事如神。”
他們錯愕了一下,這小鬼睥睨天下的霸氣雖不及百里騅,但他眼裡的皇者氣息,還有他的言行舉止,他隱藏的鋒芒,絲毫不亞於任何一個君皇。讓人油然萌生一絲莫名的敬畏,這小孩,百里騅親自培養出來的,不簡單。
“皇兄……”百里奕韞興沖沖跑進百里騅的房間,一臉自豪說道,“已經把他們給打發了。”
“嗯。”百里騅沒有擡頭,淡淡道,“記着,千萬不能讓他們妨礙我的發財大計。”
“沒關係!”百里奕韞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奇說道,“天塌下來,還有小弟給你撐着!”
“……”坐在桌子前的木晨兒不由得輕扯嘴角竊笑一聲。
百里奕韞陰下眼眸冷盯着她,不悅責備:“皇嫂,我最討厭你這種鄙視比你小的男人的眼神!”
“男人?”木晨兒忍俊不禁嗤笑一聲,“就你這小屁孩?”
百里奕韞正欲反駁,百里騅擡起淡眸來睨了他一眼說:“你也別在這攪和,趕緊辦事情去,沒看見我跟你皇
嫂辦正事嗎?”
百里奕韞不爽地努了努嘴,轉身走去。
走了幾步,他灰溜溜的眼底突然溜過一絲狡黠的亮色,他忙折回來,趴到桌面上看着木晨兒興致勃勃問道:“皇嫂,我後來打探到了,當時候,你在王爺島上說,皇兄的屁股白白嫩嫩的,事實上,是不是真的?”
“……”木晨兒和百里騅驟然滿臉黑線,握在手裡的筆僵愣了一下,兩滴墨水滴在紙張上。
“百里騅,”木晨兒一臉汗顏,咬牙切齒低念,“趕緊把他轟出去。”
百里騅冷眉上挑,冷毒地瞥了他一眼。
“嘿……”百里奕韞竊笑一聲轉身逃跑。
“小屁孩。”木晨兒欲哭無淚低唸了聲。
百里騅湊到她身邊,小聲低喃:“那……到底是不是?”
“……”木晨兒滿臉黑線狠狠剜了他一眼。
百里騅歡喜笑了笑,又把傾向她的身子挪回去。
木晨兒寫了幾個字,扭頭看向他悶悶低念:“爲什麼讓我抄書呢?”
百里騅低着頭,嘴角含笑,淡淡說道:“你看書的速度太慢了,這些書都是國家的機密,得要放回去的。要慢慢琢磨,便抄一份。”
“……”木晨兒汗顏——你的一份,是一堆書呀,你沒發現我看書的速度比抄書快多了嗎?頓了一會兒,她咧起嘴角笑笑說:“百里騅,日後,我進宮了,還能天天出宮騙錢嗎?”
如果不能,這些書就不用抄了。
百里騅沒有看她,一邊抄寫一邊淡然笑道:“你看我做了皇帝,還不是天天陪你在這抄書?”
“……”木晨兒無語。
敢問,這皇帝不幹正事,天天想着如何算計他子民的錢袋子,多無恥的皇帝!
他是不是想錢想瘋呢?
怎麼會有那麼貪錢的皇帝?
敢問他是哪裡缺錢花呢?
平時也沒發現他怎麼花錢。
他自己貪錢就罷了,還誘導別人跟他一樣貪錢!
他是非要把兩人變成無恥貪錢皇帝和皇后嗎?
木晨兒忽然擺出一本正經的樣子,一邊抄寫一邊說:“百里騅,常言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從書本吸取知識固然重要,但經驗更加重要。”
“嗯。”百里騅輕作點頭,應聲道,“說得對。這樣吧,以後白天抄書,晚上帶你出去實踐。”
木晨兒猛然被他嗆了一下,冷白着他問:“爲什麼?”
爲什麼非抄書不可?
百里騅這才擡頭,笑眯眯看着她說:“因爲,白天陽光充足,視線好,方便抄書。晚上出去騙錢,別人看不清我們的模樣。”
“……”木晨兒滿臉黑線——徹底敗給他了,這真的是皇帝嗎?怎麼跟流 氓一樣的?看來他的人品的確欠缺。
木晨兒苦巴巴地看了一眼堆積如山的書,再扭頭看向他說:“我們真的要把這些書抄完嗎?這樣抄到猴年馬月呀?爲什麼不請人幫忙呢?”
百里騅頓了一下手上的毛筆,恍然大悟低念:“也對。”
“……”木晨兒汗顏——他竟然沒想到!
還好,他覺悟了。
百里騅扭頭看向她微笑道:“這樣吧,我們分一半讓別人抄,留一半自己抄。”
“……”木晨兒沉默,好吧,不說話了。
一會兒,她再扭頭看了看認真抄書的他。他這樣靜靜地坐着,一筆一劃地把墨落在紙張上,嘴角藏着一抹似有若無的陰損笑弧。
她感覺到,他好像借抄書刻意避開一些事情,尤其是避開政治上的事情,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呢?
罷了,他不是一個只知胡鬧的人,他肯定悄然無聲的在辦一件大事。
他明明坐着,卻還是覺得他好高大,好高大。
木晨兒微微淺笑,既然他有意想把自己培養成一個絕頂聰明的無良奸商,那就該好好學習,機會難得吖!說不定,日後真的能派上用場。更何況,他在陪着自己。
入夜,換了一身平民布衣的百里騅和木晨兒走下馬車。
百里騅往大街掃看了一眼,再扭頭看向木晨兒問:“晨兒,有沒有看到遍地的勃勃商機?”
木晨兒輕作點頭說:“嗯,看到了。”
百里騅挽着她的腰前行,微笑道:“要把握主動權,首先要懂得看人,今晚我教你如何識人。”
上了名瑄樓,走到陽臺外面,百里騅喝了一口茶,扭頭看向她問:“你給我找出十種不同的人來。”
“十種?”木晨兒納悶地撅起眉頭,往街上走來走去的人掃視過去。
百里騅鄭重點頭說:“嗯,要根本的區別。”
木晨兒摸着脣邊,納悶低念:“我認真看一下。”
百里騅忽感一陣腹脹難受,他扭頭看向木晨兒說:“晨兒,你留在這裡,我去方便一下。”
“喔。”木晨兒應了聲,仍巴巴地看着來往的行人。
良久,聽到背後的腳步聲,木晨兒輕揚嘴角微笑說:“你看那坐在茶攤上的大胖子,我留意他好久了,他就是那種典型的……”
她轉過頭的時候,錯愕愣了一下,站在身後的不是百里騅,而是若不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