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聽聞她的父母是無恥的奸商,所到之處,都要狠狠搜刮一筆。
尤其是她的母親,木晨兒,這個女人陰險狡猾如泥鰍,渾身銅臭,挖空心思斂財不說,還滿嘴謊言,喜歡強詞奪理,把男人迷得暈頭轉向,實在不要臉。
而這個百里娉婷雖然年紀輕輕,但是,早已在商海上闖出了名號,人稱小財神,說是隻要遇上她,乞丐也能翻身做主人。
他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更加想讓被她母親迷惑的人清醒過來,所以特意派人將這個女人抓回來,打算好好教訓她一頓。
侍女忙走進來解釋道:“回王爺,這些東西都是姑娘讓奴才們到野外取的,並不沒有花府裡的錢。”
聞言,宮若毓朝她輕輕一瞥——神馬意思?還當真我堂堂戰王是窮光蛋,糾結那點錢麼?
侍女知道自己失言了,忙雙膝跪在地上。
仍抱着手中的花盆的百里娉婷,忙附和道:“真沒花你的錢!我百里娉婷從來不花男人的錢,你若不相信,可以回帳房查查是不是少了一個子。”
“……”宮若毓略帶點抓狂微閉眼睛,他若解釋這不是銀子的問題,恐怕會被她以爲這是掩飾,而越描越黑。
看着她那誠懇的模樣,他忽然忘了自己過來究竟是要幹什麼的,目光淡淡一掃,拂袖往旁邊的凳子坐下。
“哎,別!”百里娉婷急切喊了聲。
但還是來不及攔住,只見他一屁股做到凳子上,“咔”的一聲,被他壓到的凳子瞬間破裂散架,他狼狽地登到了地上。
還跪在地上的侍女訝然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驚喊出來。
百里娉婷忙閣下手中的花盆,跑過去伸手扶他。
親吻大地的宮若毓推開她的手,自個咬緊牙根,屁股痛得一愣一愣的不由得扯了扯好看的眉頭,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試過這麼狼狽,而且還在兩個女人跟前!
百里娉婷輕扯嘴角笑道:“這凳子年久失修,只能看,不能坐的。”
宮若毓咬咬牙,只當是自食其果,側頭睨向還跪在地上的侍女,冷聲道:“還不趕緊收拾收拾,吩咐下去,明天讓人送幾張新凳子過來。”
“是。”侍女應了聲,忙爬過去收拾了破爛的凳子然後退出去。
宮若毓收回目光轉過頭來,便看見百里娉婷拿了一張十兩的銀票往自己遞來,他納悶皺了皺眉頭,迷惑問道:“什麼意思?”
“買凳子錢呀。”百里娉婷理所當然回答。
“……”宮若毓冷了她一眼,輕嗤道,“本王還不至於買不起幾張凳子。”
“那你買了凳子還有錢給下人開飯嗎?”百里娉婷緊接着問,心想這兩天的伙食實在太差了,慶幸的是自己身上有銀票,打發他們額外弄了些食物來,否則怎麼熬呀?
而且,看他這裡的凳子都爛了那麼久都沒換,應該是生活太拮据所致,這樣的事情,她已經見慣不怪了。
“……”宮若毓突然不想說話。
百里
娉婷瞅了瞅他暗沉無奈的表情,頓時輕揚嘴角笑道:“哎呀,你不要不好意思,我百里娉婷甩手掉了塊金錠都不多看一眼,這點錢不算什麼。反正你就快是我的人了,拿着吧。”說着,她把銀票塞到他手裡去。
想他堂堂戰王還被一個女人可憐包養?宮若毓一手扔掉她塞到手心的銀票,冷冷拂袖,大步向外走去。
百里娉婷看着他蕭冷離去的的背影,怒了努嘴,歡喜笑念:“倒是有點硬骨頭,嗯,我百里娉婷的桃花當要這麼傲骨!”
宮若毓鬱結難舒大步邁去,剛離開寧逸樓的院子,猛然止住腳步,下意識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這才發現此刻的自己的外邊也是身穿一件粗糙的布衣。這布衣本是他爲明天的明查暗訪準備的,剛纔只是順手抓了披在身上,天知道他裡邊的衣服是價值連城的淮錦。
宮若毓頓感無比心塞,想要返回去鄭重告訴她,自己內裡穿的是價值連城的淮錦,最後還是咬咬牙,一臉抓狂疾步如飛往自己的院子歸去。
翌日,百里娉婷還沒睡醒,就聽到外邊雜亂的聲音,“幹什麼呀?”她眯着懵惺的眸子慍悶叨唸。
“姑娘,王爺派人送新的桌椅來了。”
門外的侍女連忙迴應。
百里娉婷抓了抓髮鬢,無奈只好穿好衣服,打開門讓他們擺弄,把門打開一瞧,不由得眼前一亮。
讓她眼前一亮的,不是搬過來的檀香傢俱,而是站在院子裡的宮若毓。
今天的宮若毓以翠玉銀冠束髮,腳踏鎏金麒麟高靴,身穿的白色淮錦華衣,銀絲織繡的祥雲在晨曦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且他本來生得剛毅俊美,在這暈光中仙逸翩翩,魅惑衆生。
當然,百里娉婷可不管他帥不帥,入了她眼皮底下的是他身上熠熠生輝的華衣和他鑲金的金玉腰帶,以及身上琳琅滿目的玉墜掛飾和銀色的鑲玉發冠。
目測估計,他這通身加起來,足夠一個五口普通人家安寢無憂的生活六十年了。
事實上,侍女家奴看見他這副行頭也是不能淡定。
這主子沐浴皇恩,往日裡的吃穿用度雖非一般人所能及,但講求的舒服和簡便,哪像今天這般渾身奢華,該用什麼詞來形容現在的他呢?
宮若毓見百里娉婷看傻了眼,想必她已經大徹大悟,心裡憋了整整一的窩囊總算消散了。
他輕擡傲慢的目光,低沉道:“你到這已經有好幾天了,還沒逛過王府吧?”
百里娉婷瞥了他一眼——還不是被你囚禁不得出!
“隨本王來吧。”宮若毓道了句,拂袖轉身走去,還特意顯擺了一下他金光閃閃的靴子。
敢說他戰王府破爛,他要讓她見識見識什麼是天下第一府邸!
說來也並非他喜歡將這王府打造得鬼斧神工,而是他那義父義母有空了就往這裡砸錢修築。
今天修一個園林,明日建一座樓宇,後天挖一個池塘,將他小小王府越擴張越大。
好吧,那皇帝舅舅見他
們二人忙得樂不應乎,他也來摻一腳,還特意請工藝大家專門來設計修建。
幾乎他每次出征回來,王府都變了一個樣,害他每次都以爲跑錯了地方。直到現在,王府的許多景緻在他眼裡都是陌生的,他都懷疑這究竟是誰的府邸。
出了這破落的寧逸樓,百里娉婷才發現這哪裡是王府呀,分明就是一座浩大的園林。
各色風韻別緻的亭臺樓閣爭奇鬥豔,隱在綠蔭中,繁花異草多不勝數,池水煙霧繚繞,如入仙境。
欣賞着美景,百里娉婷走在後面漫不經心問道:“哎,你是什麼王?”
走在前的宮若毓下意識向後瞅了她一眼,收回目光,睨向前方,傲然低念:“戰王。”
聞言,百里娉婷的眸子裡掠過一絲詭秘的亮色,但這亮色很快又蕩然無存,走到曲橋上,放眼往碧綠的池水看去,輕揚嘴角笑道:“原來是西陵國赫赫有名的戰王。”
聽見她瞭解自己在外的名聲,宮若毓的脣畔處不由自主浮起一絲連他自己也琢磨不透的笑容。
“嗯,總算想明白了。”百里娉婷停下腳步,憑欄眺望,莞爾笑道。
宮若毓皺了皺眉頭,停下來扭頭看去,見她停靠在橋欄處,他迷惑問道:“明白什麼?”
百里娉婷輕嗤一聲回過身來,慢步向他走去,澄澈的眸子添了幾分輕蔑,冷聲道:“你一定是早就聽聞我小財神的名號,才千里迢迢把我劫來的,對吧?”
宮若毓睨向向自己走來的她,沒有說話。
百里娉婷雙手負後,慢步向前,緊接着說:“還特意將我關進一間破爛的房子,給我吃下人都不如的食物,穿下人都不如的衣服,還裝作娶不到老婆。無非就是想勾起我的同情心,博得我好感,希望我可憐你對吧?”
“希望你可憐我?”宮若毓頓時哭笑不得道。
百里娉婷冷哼,別過臉去理所當然反問:“否則,你昨晚爲什麼穿一件破破爛爛的衣服來見我?還敢說不是另有圖謀?”
“本王那是……”宮若毓正想解釋,百里娉婷側過身去搶先道:“你這種人,我是見慣不怪了。得知我是小財神,於是挖盡心思裝可憐,希望我給你出一條發財大計。”
宮若毓扯了扯嘴角,不悅道:“本王……”
“沒想到啊,堂堂戰王爺這麼不堪。”百里娉婷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恨鐵不成鋼嘆息一聲,回過身來,平手從上而下指着他,嫌惡道,“你這一副行頭足以抵平民百姓的一輩子,還有這王府,奢華,怕是將它變賣了能養一座城的百姓。你怎麼還不知足呢?我看呀,你這王府都是搜刮民脂民膏修建起來的,每一處風景背後都流淌着百姓的血。”
“百里娉婷……”宮若毓氣急敗壞呼喝了聲,沒來及說話,又被她給打住了。
“吼什麼吼呀?別以爲這樣就能嚇唬我?”百里娉婷不爽地瞪了他一眼,擡起桀驁不馴的眸子來對上他憋屈的鋒芒,反駁道,“你敢說,這院子是你自己一手一腳修建起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