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騅在荷花池邊站了一會兒,韓林從曲橋快步迎上來拱手道:“王爺,木大千金已經安全到府了。”
木晨兒、木慎兒,到底都是怎樣的人?百里騅看着池中微波漣漪,緊鎖的眉頭緩緩舒展,向前走了兩步,他忽然發現似乎有一個人在暗裡操縱着這一切,許久,沉聲道:“韓林,本王再給你一個機會。”
韓林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說:“王爺放心,卑職這一次絕對不會讓你失望,一定不會再調查錯了。”
“不必了。”百里騅淡淡道。
韓林忽而有挫傷的感覺。
百里騅睨向池水中 央,若有意味冷沉道:“本王要親自測試一下,就算敗也許敗在自己手上,而不是任由別人使手段繼續愚弄本王的情感。本王要的唯一,是一輩子的。”
韓林沉默不語。
百里騅側頭看向他,凝重說道:“現在你給本王辦一件要事,明天晚上必須完成。”
翌日晚上,木晨兒被百里騅從被窩裡拽了起來,她吐了一口悶氣,盯着嘴角含笑的他慍悶問道:“你幹什麼?沒看見人家睡得好好的嗎?”
“帶你去看點東西。”百里騅詭秘笑道,抱起她穩步向外走去。
“去哪?”木晨兒迷惑問道,這人大晚上不讓人睡覺,腦子是不是有毛病,更何況自己此刻還是傷員。
“到了。”百里騅微笑道,輕輕把她放落地上。
“神秘兮兮的……”木晨兒扭頭一看,眼前驟然一亮,跛着腳先前走了兩步驚喜道,“好美啊!”
整個荷花池邊沿掛滿了七彩的花燈,九曲橋,還有遠處小山上的亭子都掛滿了好看的花燈,她轉身一看,這才發現,幾乎是每一處屋檐都用花燈點綴着,美麗極了。
木晨兒咧起嘴角,激動地扭頭看了看百里騅,驚喜的雙眸倒映着五彩燈光。
百里騅走到她身旁,放眼看向前方五彩的花燈,微笑說道:“這是本王賠你的花燈節,昨晚大街上的花燈都在這裡,你慢慢看,喜歡的話,隨便挑。”他再指了指荷花池說,“你可以放水燈許願。”接着,他指着幾個下人搬來的孔明燈笑道,“也可以放天燈。”
“當然,”百里騅詭秘笑笑說,“每一盞花燈都藏着一個謎語,只要你猜中了,可得獎賞。”
“真的嗎?”木晨兒雙目發亮笑問,激動扭頭看他。
百里騅連連點頭,雙手負後,側頭看她微笑說:“只要你先放水燈,然後把橋上直到邀月亭的花燈逐一點亮,到了亭子上放了天燈,你許的願望,一定會實現。”
木晨兒扭頭看了看頗遠的小山亭,再嘟了嘟嘴瞪了他一眼說:“你這不是欺負我行動不便嗎?”
百里騅嘴角含笑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側頭看她微笑道:“這裡。”他再轉向右邊吆喝一聲,“明依!”
早就候在一旁的明依馬上給木晨兒捧來水燈,雙手遞奉給她。
木晨兒放完水燈後,利索爬上百里騅的後背興奮道:“千里馬,趕緊出發,點燈!”
百里騅白了她一眼,揹着她走去。
木晨兒靠着他的背,把橋上的燈一盞一盞點亮,七彩的亮光映照在她璀璨的笑容上,多了一分幸福的甜蜜。
“抱穩了!”百里騅吆喝聲,揹着她一路奔上到假山的亭子處,木晨兒摟着他興奮歡呼大叫,兩人的身影穿梭在光怪陸離的彩燈下,爽風拂來,撩落一片酔影。
“晨兒,你的願望寫好了嗎?”百里騅探頭過去問。
木晨兒忙捂住自己寫下的字眼,瞪了他一眼道:“不許看,看了就不靈了。”
“放了,數一二三,一起放。”百里騅微笑道。
“一二三!”兩人同時鬆手,手裡燈緩緩上升。
木晨兒激動笑笑,正欲跟他說什麼,卻愣了一下。
因爲從亭子看下去,地面上竟陸陸續續升起了許多小天燈。
“恭祝王妃生辰快樂,願王妃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下邊隨即響起了嘹亮的喊聲。
木晨兒愣眨眼眸,迷惑扭頭看向百里騅。
百里騅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額心,微微笑道:“怎的,你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辰麼?”
木晨兒搖搖頭,說不上話了,扭頭看向漫天飛舞的孔明燈,再側頭看他溫柔的目光,眼眶卻不由自主地溼潤了。
“傻瓜,你落水失憶了,還把生辰給忘呢?”百里騅抿脣淺笑,拉着她行前一步,再指着下面璀璨如繁星的花燈,微笑說,“今天晚上是爲你而設的,每一盞燈裡頭都藏着寶貝,趕緊去撈。”
木晨兒的臉忽地沉了下來。
“你……”百里騅轉過頭來,卻見她黯然的樣子,他忙笑笑說,“不必擔心,你說一聲,想要到哪一盞燈,我揹你過去。但是,那可不都是你的,你只能挑其中的十盞燈,每一盞所代表的東西都不一樣,有輕有重,你得慎重了……”
看見她越發暗沉的臉,百里騅稍稍納悶皺起眉頭,輕聲問道:“怎麼呢?不高興?你想要所有的禮物?”他滿臉黑線責備,“木晨兒,不可太貪心。”
“爲什麼突然對我好?”木晨兒低着眼眸問道。
百里騅愣了一下說不上話來,抓着她皓腕的手緩緩鬆開。
木晨兒揚起眼眸,看着他說:“你不是要娶姐姐嗎?爲什麼對我好?”
“我……”百里騅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只是昨天讓她受了委屈,所以才補償,他想,只是因爲這樣。
木晨兒見他遲遲不說話,輕哧一聲側過身去,冷冷道:“你突然對我好,日後卻對別人好,我心裡難受,你若想着將來對別的女人好,那請一直對我壞。”
百里騅聽見這話,忽感心頭澀澀的,他輕輕握了握拳頭,淡然道:“我們不是做了一個交易嗎?這是本王欠你的花燈節,並沒有其他意思。”
“嗯,是我誤會了,夜了,我困了,回去歇息。”木晨兒淡聲道,轉身沿着階梯走去。
“晨兒……”百里騅追上去,稍帶急切道,“你腳上有傷……”
“沒事了,”木晨兒倔強地忍着痛,一步一個階級走下去,頭也不回,在他看不見處紅了眼圈,淡淡說道,“剛纔是裝的,歇息了一個晚上,早就不痛了。我很會裝的,王爺可別被我欺騙了。”
既然不可能有結果的,還是趕緊斷了念頭,早晚是要滾蛋的,不要留下什麼,因爲不能帶走什麼。趁沒有開始,便將它扼殺在搖籃裡,這是最好的選擇。
百里騅默默看着她遠去,卻不敢上前,心卻好像被人狠狠揪了一把,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受,像是痛又是酸,卻又抓不到撓不着。
回到房間裡,百里騅看了看睡在地上被窩裡的木晨兒,輕聲問道:“不是讓你睡牀上嗎?”
“不必了。”木晨兒緊閉着眼睛淡淡道,“晨兒睡姿不好,容易滾下來,還是睡地板踏實。而且,我的腳已經好了,沒有理由繼續霸佔王爺的牀。王爺也無需繼續討好我,我答應了你的事情,一定會辦到。”
百里騅正欲說話,木晨兒忙搶先道:“夜深了,困了,請王爺不要再打擾我睡覺。擾人睡眠猶如殺人父母,王爺,請自重。”
她說到這個份上了,百里騅也不好多說什麼,默默地回到牀上,許久,他輕聲道:“明天……我命人給你另外安排一個房間。宮宴後……你就可以自己居住一個房間。”
木晨兒沒有迴應她,因爲在他開口之前,早已淚流滿臉。
一夜
無話。
另一邊,鍾逸軒獨坐在樹下的琴架前,藉着皎潔的月色,出神地凝視手中的欠條,許久,脣畔處浮起志在必得冷笑弧度,輕聲念道:“晨兒……木晨兒……”
好一會兒,身後走來一個人,他合上手中欠條,眸色微冷。
“公子,已經查到木二千金爲什麼幾番遭人暗算。”身後的人說了句,然後把手中的文書送到他的跟前。
鍾逸軒接過文書打開瞧了幾眼,輕蔑唸叨:“跳樑小醜。”
遲疑了一會兒,身後的人試探問道:“公子,需要告知木大將軍嗎?”
鍾逸軒下意識看向放在琴絃上的欠條,指尖輕碰紙張稍作思忖,許久,他才若有意味道:“這事先別管,我另有安排。但必須保證木二千金毫髮無損。”沉默了會,他又試探問道,“穆乃遺那邊有何動靜?”
身後的人連忙回答:“回公子,那穆先生真的去打聽木二千金的時辰八字了。後來一直把自己關在屋裡,什麼人也沒見,看上去,神色挺凝重的。”
“他到底想幹什麼?”鍾逸軒低念着,下心多了一絲不安,下意識把手握成拳頭。
“公子……”身後的人輕輕喊了聲,遲疑了會,才試探問道,“明天晚上要進宮赴宴?”
鍾逸軒緩慢站起來,繞過琴架走到憑欄處眺望月光不可及的黑暗處,淡然輕笑道:“明天晚上是我走上那位置的,正正式式的第一步,也是我跟百里騅真正較量的第一步,當然是不能缺席。”
“小的即刻按計劃進行。”身後的人回了句,忙轉身離去。
鍾逸軒盯着遠處漆黑的地方,眸色越來越冷,嘴角卻依舊掛着不羈的笑意,輕聲低喃:“你很快就發現,他不如我,誰纔是你真正的接班人。”
第二天傍晚,韓林來到亭子外,看見這主子仍默默的坐在石桌前,深色複雜難測。他知道這主子今天去調查,結果……這才知道,原來這木慎兒滿大街地爲那小孩子找父母,只不過是因爲那孩子的父母騙了她的銀子,她是討債去的。之前的幾番打探,都是錯的。
看着主子黯然神傷的樣子,韓林遲疑了一會兒,才走進亭子裡,輕聲問道:“王爺,木大千金的事情,如何處理?”
百里騅回過神來,緩慢站起來,雙手負後走到憑欄前,睨視前方,若有意味道:“暫時按兵不動。”
“按……”韓林以爲自己聽錯了,試探重複念道,“按……按兵不動?”這主子確定,這回說的是同一件事?遲疑了一會,韓林還是謹慎問道:“王爺,你是指……今晚的宴會嗎?”
百里騅搖搖頭,眸色微冷,盯着沒入雲端的餘光,冷冷說道:“木氏姐妹的事情,本王確信從一開始就有人刻意操縱。”一會兒,他再若有意味道,“暫時別打草驚蛇,婚禮繼續。”
韓林擰緊眉頭咬牙點頭,在腹中叨唸:“若不是有人刻意操縱,我怎麼會一次又一次讓王爺失望。”好一會兒,韓林納悶問道:“可是……背後的人爲什麼要這樣做,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無須着急,他既然設了局,本王大大方方跳進去又如何?”百里騅忽然勾起一抹腹黑的冷笑,眸底挑釁之意躍然欲出,他拿起手中的一顆藥丸,眸底深處多了兩分淡泊殺氣,詭秘低喃,“既然一切從木晨兒開始,那就由她結束。”
“……”韓林訝然一驚,迫切轉到他跟前說:“王爺,這藥丸……屬下怕王妃她承受不住咬舌自盡。”
“這王妃之位又豈是她能承受的起的?本王不允許任何人愚弄。”說罷,百里騅將藥丸握在手裡,轉身大步流星走去。
韓林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頭輕顫,誰敢戲弄這主,最後定然會付出百倍的慘痛代價,這次,王妃恐怕凶多吉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