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逸軒本想將她一起帶過去,但是,卻被宮若毓攔下來了。
宮若毓說爲了讓他義父安心進行今天的計劃,要親自照看她,沒等她同意,就被他拽走了。
百里娉婷被他帶到了餃子館對面的酒樓裡,來到閣樓廂房,打開窗戶一瞧,這才發現原來餃子鋪的屋頂上也駐防着侍衛。
“這麼明張目膽的設防,真的好嗎?”百里娉婷輕扯嘴角笑問。
宮若毓小心翼翼掃視着周圍的變動,若有意味道:“那狂徒本來就享受這種被圍剿的勝利,本王刻意命京兆衙門全部精銳官員佈防在這裡,就是讓他以爲,這一次進行圍捕他的是京兆衙門的人。”
“不是嗎?”百里娉婷輕眨眼眸問道。
宮若毓側頭看她,一會兒,才放眼下去,解釋道:“他們只是煙瘴,真正捕捉採花大盜的,是本王旗下最精銳的部下。”
百里娉婷左右掃視,試探問道:“就是那些假裝賊眉鼠腦看熱鬧的人嗎?”
“嗯,本王的人混在裡頭。”宮若毓沉沉應聲道,“這個採花大盜最厲害的地方是,無論官府做出怎樣的部署,他似乎都能提前預知到,而且此人會易容術,還會用毒,十分狡猾。所以,本王以京兆衙門爲煙幕,就是爲了讓對方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戰王府在部署。同時也爲了讓他不察覺我義母乃當朝公主,我義母用毒厲害,他奈何不了她。現在只擔心他還會使出新的陰險招數來。”
“喔。”百里娉婷恍然應了聲。
宮若毓突然把手摁在她的腦袋瓜上,百里娉婷冷眨眼眼眸,他按住她的腦袋將她的頭轉過來,讓她的目光對準自己身上這件粗麻布衣上。
但他沒有說話,相信該懂的她都應該懂了。
這三個月來,他到這酒館僞裝成小二,工作需要,他纔打扮這個普通百姓的模樣——灰藍色的粗麻布衣,肩上搭了一塊毛巾,俊俏的臉蛋施了些灰土讓膚色變得黝黑。
不料,她一臉嫌惡嘀咕了句“蠅利小人”,便拂開了他的手。
面對這個女人的智商和領悟能力,宮若毓哭笑不得扯了扯嘴角,冷聲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百里娉婷別過臉去,冷聲道:“既然王爺親手佈防,那麼肯定知道這個狂徒有多麼厲害多麼殘忍,也就知道你的義母有多危險了。”
“本王當然知道。”宮若毓理所當然回答。
百里娉婷側過頭來看他,冷嗤道:“既然如此,你的心思不正兒八經放在佈防的事情上,竟然還分心討好我企圖利用我謀得發財大計。關鍵時刻竟然還惦記着錢,多噁心呀,爲你義母感到心寒。”
“……”宮若毓驟然滿臉黑線,恨恨咬牙鄭重道,“你給本王閉嘴,本王從來沒有想過討好你,更加沒有想過從你身上拿一分錢!”
百里娉婷縮着脖子倒退半步,不以爲然反駁:“那你放着正事不幹,抓我到這來幹什麼?”
“我……”宮若毓
嘖了嘖舌,憤懣側過身去,目無焦距往窗外看去。
爲什麼在這個關鍵點將她抓來,只因一時怒火攻心罷了。
沒錯,是他義母主動提出要以身作誘捕捉採花大盜的,除了痛恨那個無惡不作的採花大盜之外,還有一個原因。
他的義父,鍾逸軒打算離開西陵國,回到雲熙國去。他表面上沒說什麼,但是,他們都清楚,他是回去找那個十多年來對他不聞不問卻被他一直牽腸掛肚的女人。
若靈公主自知沒了盼頭,也不在乎生死了,於是提出要以身作誘。
所以他憤怒,怨他義父爲了一個有夫之婦而忽視他義母對他的愛十六年之久,所以他命人打探有關那個叫木晨兒的事情,得知她的大女兒百里娉婷小財神到西陵過來了,於是派人將她劫回來。
他本打算在這件事結束後,才把這個女人拽出來,讓鍾逸軒認清這母女都是些什麼人,可哪知昨晚頭腦發熱,突然想去瞧瞧她。
結果還被她見了他義父,跑到這來了,失策,太失策了。
“本王不想跟你糾結這些有的沒的的問題。”宮若毓冷聲低念,現在最重要的的確是保護義母。
百里娉婷撅了撅嘴,雙手負後,若有意味低念:“你也不用神經兮兮的,反正你已經把該暴露的都暴露了。”
聞言,宮若毓微微一愣,側頭看向她。
百里娉婷沒有看他,看向樓下來往的人,抿脣淺笑道:“採花大盜爲什麼幾乎每次都能提前洞悉官府的部署,那是因爲他每一次行動都做了深入的調查。想你這個這麼不專業的小二,肯定是他調查的首要對象。”
“不專業?”宮若毓稍帶不爽瞪着她的側影。
百里娉婷這纔回過頭來上下瞅了他一眼,輕嗤道:“王爺,你瞧你,穿着雖是平民的粗麻布衣,可你的身份是一個店小二,身上沒有沾一點油就算了,毛巾比你的小臉還乾淨。說起臉,你可是跑堂小二,弄得一臉髒兮兮,你究竟想噁心誰呀?”
“你……”宮若毓咬牙低唸了一個字,但又覺得她說得對,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百里娉婷緊接着說:“你還王府來回的跑,恐怕那採花大盜早就把你的底細摸了遍,至於你身邊有什麼人,你的心思如何,他還用猜嗎?”
宮若毓心中暗驚,動了動指頭,側頭看她警惕問道:“你怎麼會知曉得那麼清楚?”
百里娉婷輕哼一聲,雙手負後,澄澈的眸子裡添了兩分自豪,傲然笑道:“你怎不想我爹是誰,他馳騁商海十多年,什麼人沒見過,我是他最寶貝的女兒,這點觀人入微的能耐,還是有的。”
宮若毓對她這句話表示深深的質疑——既然如此,你怎麼一而再再而三誤會本王是個蠅利小人?
琢磨着她的話,宮若毓意識到漏洞,忙意欲轉身走去。
百里娉婷伸手攔着他,詭秘笑道:“你再怎麼部署也沒有用,或許他早已經易容混在你
的人當中。”
宮若毓輕皺眉頭沒有說話。
百里娉婷輕揚嘴角微笑道:“採花大盜爲什麼每次都能破壞官方的部署而得手,就是因爲你們的計劃得太周密。你們在準備的時候他也在準備,他了解了每一個細節,他很容易找到突破口。若是沒有計劃,那他也就沒有計劃好的縫可鑽。”
宮若毓輕斂眸色琢磨着她的話,下意識扭頭往樓下看去,沉思了會,收回目光看她,只見她側着臉,粉粉的臉龐如同春日的桃花,白裡透紅,精緻的五官透露出淡淡的沈睿。
忽然,他似乎有點看不透這個看上去傻乎乎的女人,心裡還琢磨着,手已經伸了過去,輕輕捏着她的臉頰。
百里娉婷納悶蹙了蹙眉心,回過頭來不爽瞪他,豈料他不僅沒有收斂,還雙手齊下,把她的臉當面粉似的捏來捏去。
“喂,你幹嘛呢?”百里娉婷慍悶責問。
宮若毓捏着她的臉頰往兩邊扯,理所當然迴應:“本王的確認你究竟是百里娉婷,抑或是那窮兇極惡的採花大盜。”
“你才採花大盜了!”百里娉婷慍悶反駁,旋即提起手來,毫無遺力往他的臉頰掐去。
宮若毓觸電般縮回手,倒退半步,百里娉婷抓空了一時重心失穩,整個人向他撲去。
“小心!”宮若毓急切呼喚了聲,這人兒就直接撲入懷中,淡淡的女兒香襲入鼻尖直透心肺,彷彿瞬間吸收日月精華,整個人猛然一振。
撲入他懷裡的百里娉婷猛然瞪大雙眸,看着他髒兮兮的臉,不知爲何,心莫名地跳漏了幾拍,隨後聽到“隆隆”的心跳聲,不知道是他的還是自己,她害怕的一動不敢動,下意識抓着他的手臂,臉頰處漾開粉色的漣漪。
宮若毓凝視着她瞬間漲紅的臉頰,像熟透的紅蘋果,而她那帶着驚乍的眸子閃閃發亮,像沾在蘋果上晶瑩剔透的水珠。
摟着她柔軟的身子,他忽然感到渾身發燙,目光轉落她紅瑩的小粉脣,不由得吞了口唾沫,循着她身上的女兒香慢慢靠近她的脣,想嚐嚐這小蘋果究竟是什麼味道。
百里娉婷見他越靠越近,心不由自主跳得飛快,這種感覺很奇怪,渾身酥酥麻麻的,呼吸紊亂,差點沒沒力氣去呼吸。
在他吻下來的一瞬,她觸電般推開他,自個跑到窗邊,雙手抓着窗臺,由着小心肝隆隆跳響。
宮若毓踉蹌倒退半步,穩住腳跟後,才恍然清醒過來,想着剛纔的輕浮的意亂情迷,他抓了抓腦袋,下意識往她的背影瞧去,沉默了會,才輕扯嘴角掩飾笑道:“嗯,你是真的,你是女人。”
“我當然是真的。”百里娉婷不爽反駁,提起手來捂着還滾燙的臉,下意識往樓下瞧去,希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自我調節了許久,才慢慢平復下來。
百里娉婷趴在窗臺處,看着在下邊餃子鋪前搓麪粉的鐘逸軒和正在包餃子的若靈公主,喃喃笑道:“看他們的模樣,還真像一對夫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