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蘇嬤嬤嚴肅地咳了聲,一本正經說道,“皇后,你是不能喊親王作小鬼的,更加不能在親王面前隨意顯示出喜怒哀樂,您應該時刻表現出一副、端莊賢淑、雍容大方的樣子。”
木晨兒輕扯嘴角笑笑,旋即沉下來,故作一副端莊嚴謹的樣子。
果然,百里騅之前的選擇是對的,按照現在的情形來看,還沒進宮,恐怕就被她們折騰死了。
若他日進了宮,一入宮門深似海,長使英雄淚滿襟。誰知道百里騅能不能抵住後宮的頑固勢力,給她開闢出一片自由的小天地呢?
入夜,被折騰了一整天的木晨兒早早就爬上牀睡覺。
良久,房間外傳來急促而毫無節奏感的拍門聲。
木晨兒掀開被子,大晚上的,誰這麼大煞風景,擾人清夢?
“誰?什麼事情呀?“木晨兒有氣無力喊了聲,該不會又是那羣嬤嬤吧?夜半襲擊?這也是皇后的必修課嗎?要考驗是否臨危不亂嗎?
“再等會……讓我再睡會……”木晨兒迷迷糊糊低喃,“本宮馬上就來……”
“啪啪……”只有一連竄混亂的敲門聲,卻沒有任何迴應。
木晨兒打了一個哈欠,揉着懵惺的眼睛走去開門,她纔剛打開門,就撲進一個人來。
“啊……”木晨兒驚喊一聲,竭力扶着撲上來的人,但還是抵不住他的重量,跌坐在地上。
乍眼一看,才知道是臉色煞白的穆乃遺,她微吃一驚,藉着灑落在門前的月光見他腹前紅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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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麼呢?”木晨兒驚乍問道。
穆乃遺單手撐地,半挨着她的手臂,微弱低念:“我……我去殺鍾逸軒了……”
“……”木晨兒再次吃了一驚,說不上話來。
“沒傷到他分毫……”穆乃遺喃喃低念,“卻被他重創了……”
木晨兒心下舒了一口氣,又忙急起來說:“我馬上找龔先生來!”
“不……”穆乃遺用沾滿鮮血的手摁住她的手肘,低笑說道,“我……命該如此。我賭……如果殺了他,便繼續報復……如果不成功……便了了……現在如此……真的了了……”
“廢話!”木晨兒凌厲叱喝,“穆乃遺,真迂腐!什麼命不命的!你再給自己的軟弱找藉口了!你根本不想報仇!所以打一開始,你就絕對不會成功的!穆乃遺是善良的人,從我認識你的第一天開始,就知道!”
穆乃遺看着她,沒有說話。
“來人啊!來人啊!”木晨兒揚聲向外喊道,“趕緊把龔先生找來!”
穆乃遺從胸前掏出一本沾了鮮血的書來,遞給她說:“我來找你……找你……希望你替我把這本巫族的秘籍交給小公主,她有天賦……她有天賦……”
木晨兒眼角微酸,推開他的書冷冷說道:“這是你們的秘籍,你自己交給她,我不會管的!”
侍女跑來,見到這個情況,微吃一驚。
“快把龔先生找來!”木晨兒急切大喊。
侍女愣了愣,連忙跑去。
“我快不行了……咳咳……”穆乃遺再次把書遞到她的跟前說,“交給她……跟她說……說……命數雖定,但人定勝天。”
“我不說!我不給!”木晨兒哽咽低念,“你要說什麼,交什麼給她,自己辦!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幼兒園的時候,老師就在教了!”
穆乃遺凝視了她好一陣子,沉沉低念:“我……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不可以。”木晨兒冷聲說道,“我不要跟病得要死的人說話。”
穆乃遺淺淺微笑,急促地喘了幾口氣,艱難問道:“你……你……第一次聽到我的名字,爲什麼大笑不止?”
木晨兒搖搖頭,沉默不語。
穆乃遺咳了幾聲,微弱低念:“心願……這是我最後一個心願……請你告訴我……讓我無憾……”
木晨兒看着他的臉越來越蒼白,哽咽了一下,輕聲低念:“不能告訴你的,否則你會被馬上氣死的。”
“是嗎……”穆乃遺笑着咳了幾聲,緩了緩氣,緊抓着她的衣袖低念,“再賭一次……如果……如果……我沒有被馬上氣死……我希望……希望回到跟你決絕以前……”
“一文錢都沒有的賭約,我纔不接受!”木晨兒別過臉去難受說道。
穆乃遺艱難笑笑道:“那以前……那以前……我不是常騙我的錢去花嗎?回到以前……我們……我們還是朋友……我……”
木晨兒眼角泛上淚花,哽咽低念:“萬一你被氣死了,我就是殺人兇手。”
“那時候……我解脫了。”穆乃遺語若遊絲,微微笑道,“說吧……說吧……我希望知道……”
木晨兒抿了抿脣,別過臉去說:“木乃伊在我們那裡的意思就是……一個人死了之後,經過特殊的技術處理,埋在地下,經歷百年甚至上千年,其屍身仍舊不化,甚至肌膚還有彈性。”
“呵呵……”穆乃遺哭笑不得地笑了笑,急促地喘了幾口氣,滿臉難受喃喃道,“死而不僵……死而不僵……”
“穆乃
遺!穆乃遺!”木晨兒看見他這個人樣子,微吃一驚。
不一會兒,他緊抓着她的手就鬆開了,頭側了過去。
“……”木晨兒怔住了。
真的……把他給氣死了。
這時侍女才帶着龔先生趕過來了,百里奕韞和韓林也跟着趕過來了。
翌日
因爲昨晚的事情,木晨兒的心情一直不好,百里奕韞撇開了那些嬤嬤,直接把木晨兒帶到泰恆樓去了。
木晨兒慍悶地攪拌碗裡的魚片粥喃喃低念:“哪有人這麼可惡的?要死了,還跑到人家家門口,非得逼人家氣死他不可。”
“他不是還沒死吧?”百里辰瞪了她一眼說,“你就別自責了。”
木晨兒努了努嘴,擡起頭掃看他們的人鄭重警告:“以後你們要死了,千萬不要半夜來找我。”
“……”衆人驟然滿臉黑線——誰要死呢?你說話能吉利些嗎?
百里辰轉向百里奕韞鄭重說道:“小韞,回去你得加派人手保護瑄王府,別讓阿貓阿狗都能帶着一身的血翻牆進去,皇后冊封典禮在即,千萬不要出現什麼紕漏。”
“知道了。”百里奕韞輕作點頭說,“回去之後,我向皇兄請示帶一支軍隊包圍瑄王府的每一個角落,一隻蒼蠅也甭想飛進去。”
他最納悶的是,百里騅回宮之前,擔心會出什麼紕漏,已經加重了王府的守衛,那穆乃遺是從哪個狗洞鑽進瑄王府?
木晨兒再感嘆了一陣穆乃遺的事情,掃看了他們一眼,試探問道:“我以後,真的不能再這樣,跟你們吃飯聊天了嗎?”
他們各自對看了一眼,再鄭重點點頭。
坤王把一塊肉夾到她的碗裡說:“時間不多了,好好珍惜你在人間的最後日子。”
百里辰瞪了他一眼說:“別嚇唬她了。”他再扭頭看向木晨兒說:“其實,宮裡也有很多有趣的事情,你慢慢習慣了就好。”
“我又不是沒在宮裡呆過。”木晨兒慍悶低念。
那時候有鍾逸軒陪着,還有百里奕韞出來搗蛋,而且時間不長,倒覺得沒什麼。
若是一輩子……即使有百里騅相陪,但他也有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恐怕……
罷了,自己在宮裡,他何嘗不是?
有他在,一切都好。
百里辰說得沒錯,習慣便好。
既然無法改變這個事實,就該好好迎合未來的生活。
木晨兒舉起茶杯微笑道:“爲了給我的王妃生涯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今天要好好瘋一會。”
“你想怎麼瘋?”百里辰微笑問。
木晨兒頓了一會兒,一下子不知道該幹什麼好。
“遊船?”滬王連忙問道。
木晨兒撅了厥眉頭,白天遊船,沒意思。
坤王搖搖頭說:“騎馬吧,日後這機會恐怕不多。”
木晨兒微笑不語,百里騅不在,騎馬也沒意思。
韓王爺搖搖頭說:“小晨愛吃,該把民間的菜式都是再嘗一遍。”
木晨兒苦笑,不能再吃,萬一胖了,穿不上鳳袍怎麼辦?
臻王輕嗤一聲,連忙說道:“我看,倒不如參加詩會吧?再以才女的身份,威風一把!”
“賭錢如何?”百里辰微笑問道。
“這個好!”木晨兒忙笑道,“之前不是說有新的玩法嗎?”
百里奕韞撅起眉頭,不爽盯了一眼這羣人,他們似乎真的忘了這個女人馬上就是皇后了。
“但是……”木晨兒雙手捧腮,微微笑道,“我還是想回去繼續跟嬤嬤學習宮裡面的規矩。”
“爲什麼?”百里辰納悶問道。
木晨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弧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若不知道宮中的規矩如何,怎能反其道而行之?怎能掌握主動權,讓它變成我的規矩呢?”
“喔。”他們恍然大悟應了聲。
百里奕韞抿脣笑笑說:“皇嫂跟皇兄果然是從一個坑出來的。”
木晨兒挪了一下被子的位置,歡喜笑說:“你們放心,百里騅不是普通的皇帝,我自然不是普通的皇后,儘管我們身在宮中,絕對不會忘了你們這羣損友的。”
“夠意思!”他們不約而同舉起杯子來,一飲而盡。
百里奕韞無意瞅見一股薄薄的淡煙飄來,忙驚喊一聲道:“不好!有迷煙!”
他們反應過來,扭頭看去,迷煙已經來到跟前,搖晃了一下,有了撲到了桌子上邊,有的直接倒在地上。
好一會兒,若不凡帶着黑斗篷的女子到來。
若不凡從袖中摸出一個黑色的小瓶子,打開瓶塞,然後把小瓶子在木晨兒鼻尖前晃了晃。
“咳……”木晨兒被嗆了一下,撐了撐眼皮,迷糊醒來,擡眸看見若不凡和他身後的黑斗篷女子,再看一眼昏倒其他人,猛然吃了一驚。
“聽說你喜歡賭,我們賭一局如何?”若不凡似笑非笑問道。
木晨兒沒有迴應他,下意識四處張望,自從上次的事情後,百里騅說了多派了人手在暗處。尤其在她常去的
地方,都安排了人手,讓她放心的。
若不凡看出了她的心思,淡聲道:“百里騅的人已經被我解決了。”
木晨兒狠握拳頭,冷盯着他問:“你又想怎樣?”
“我想把你帶回西陵國,當皇后。”若不凡直接說道。
“……”木晨兒微吃一驚,愣了好一會兒,才使勁搖搖頭說,“我拒絕,我是百里騅的皇后!纔不要跟你跑那窮不拉嘰的地方去!”
“……”若不凡滿臉黑線——你說誰的地方窮不拉嘰呢?
若不凡上前一步,冷聲道:“我們賭一局,如果你失去記憶後,最後愛上的還是百里騅,我答應你,只要雲熙國不犯我,今生不再打雲熙國的主意。如果你愛上的是我,你便要隨我回西陵國,當我的皇后。”
木晨兒翹抱雙手,冷哼一聲道:“我百里騅厲害,不怕你打主意,所以,休想我跟你玩這麼無聊的遊戲。”
“你若不跟我賭……”若不凡說着,頓了一下,低頭看着昏迷的人說,“他們就會沒命。”
“……”木晨兒微吃一驚。
若不凡雙手繞到身後,向前走了兩步說:“你放心,不管你最後愛上的是誰,我都會助你恢復原來的記憶。”
木晨兒緊握拳頭不說話。
若不凡扭頭看向她,冷冷問道:“難道……你也不肯定自己是否能堅定對百里騅的心意?”
“我不管你說什麼,反正,我拒絕!”木晨兒厲聲反駁。
若不凡冷哼一聲道:“那你是要看着他們就這樣死去了?”說着,他掏出另外一瓶東西,向着百里辰的腦袋,正欲把瓶子裡的東西傾泄下去。
木晨兒緊緊握住拳頭,冷盯着他,好一會兒,她才咬牙道:“好,請你記住你的賭約。”
若不凡收回瓶子,再往黑斗篷的女子睨了一眼。
黑斗篷女子往木晨兒的臉撒了一把粉末,拿着手中的搖鈴在她跟前搖晃了一下。
木晨兒濺感視線模糊,腦海裡的畫面一個接着一個消失,最後,眼前一黑,便昏倒在桌面上了。
黑斗篷的女子轉向若不凡說:“主子,已經辦妥,她現在是一個全新的人。”
若不凡走到木晨兒跟前,輕輕把手擡起來。
“雷帝不介意我也摻進來吧?”
突然傳來鍾逸軒的聲音。
若不凡冷眼擡頭看去,隨即看見鍾逸軒從廂房裡挽起珠簾走出來。
鍾逸軒下意識往昏迷的木晨兒看了一眼。
其實,他們還沒來之前,他就一直在廂房裡,後來聽見她的聲音,知道她來了,但是,此時自己的身份尷尬,恐怕走出去也只得留下一份不愉快。
接着,聽到外面的異樣,本想出去救她,但聽到若不凡要抹去她的記憶,他便遲疑了。
真的……可以重來嗎?
鍾逸軒睨向冷怒的若不凡,淺笑道:“恐怕,你也沒有準備派人告訴百里騅,關於剛纔的賭約吧?你不是想殺了我報仇嗎?那我們賭一局,如果她最後選擇的還是百里騅,又或者是你,我的命,雙手奉上。”
若不凡冷冷一笑,點頭道:“好,我接受你的賭約。但是,得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
“那就試試看。”鍾逸軒說了句,凌厲拂袖,縱身躍起向他襲去。
若不凡側身躲開,繼而反手抵擋他去碰木晨兒的手。
黑斗篷的女子退到一旁,雖然她可以趁機把這個女人帶走,但是,她清楚她主子的性格,要是承諾了,就不允許任何人弄虛作假。
假裝昏迷的百里奕韞睜開一隻眼,趁兩人打得不可開交之際,忙小心翼翼挪過去,把昏迷的木晨兒伏到肩上帶走。
其實,他也不是假裝昏迷,只是察覺到有迷煙的時候連忙屏息靜氣,卻還是中招了,以致有些乏力。
雖然聽到若不凡要挾木晨兒的話,他恨不得馬上阻止,但他知道,若還沒恢復體力而貿然阻攔,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
“放下她!”正在打得天昏地暗的兩個人,瞧見“趁人之危”的百里奕韞,不約而同吆喝一聲。
百里奕韞扭頭看去,瞅見他倆聯袂殺來,眼珠子一瞪,一手把木晨兒推回椅子上,雙臂一震,凌厲躍起,張開雙腿狠狠踹了他們一腳。
鍾逸軒和若不凡各自捂着胸口落到地上,踉蹌倒退兩步,沒想到這小鬼的功夫也是如此了得。
百里奕韞扎穩馬步,做好作戰姿勢盯着他倆,冷聲道:“皇兄把皇嫂的安全交給我,你們休想碰她一根寒毛!”
鍾逸軒和若不凡眸色詭秘對看了一眼,扭掌一按,合力向百里奕韞襲去。
百里奕韞怒目一樣,左閃右攻,上擋下擊,被兩人招招致命的攻勢逼得難以喘息。
“主子!”黑斗篷的女子驚喊一聲。
若不凡猛然扭頭看去,才知道鍾逸軒不知道什麼時候抽身而出率先帶着木晨兒離開了。
“可惡!”若不凡怒喝一聲,從憑欄處跳出去,疾步追去。
“喂……”百里奕韞踉蹌倒退兩步,他追出去的時候,已經沒了他們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