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百里辰吐了一個字,滿臉無語地看着她反問,“你不就是瑄王妃嗎?”
木晨兒理所當然點點頭。
百里辰眯起眼盯着她問:“他不知道你是瑄王妃?你答應他了?隨便找個人糊弄他?”
木晨兒搖搖頭,大步向前走去微笑道:“找人糊弄他多麻煩,我纔不要。”
她突然擺出一副正經的樣子,自言自語問:“瑄王妃,有個穿紅衣服的男子,是西陵國的使者,向你挑戰的那位,他要約見你,你見不見?”
她再勾起一抹優雅的笑弧道:“不見。”
“嘿”了一聲,木晨兒轉向滿臉黑線的百里辰說:“聽見了,我已經詢問過瑄王妃了,她說,不見。”
“嘖嘖嘖……”百里辰搖搖頭低念,“木晨兒,你真的越發無恥了。”
木晨兒無辜地眨了眨眼眸說:“我哪裡無恥了?他明知道我就是瑄王妃,還要我約見自己,你說,我無恥還是他無恥?如果送上門的錢都不要,那才叫真真的無恥。你說他的自尊心要往哪擱?”
明知道那人想看笑話,她纔不會白白便宜了他,狠狠殺他一筆,也算在比賽之前給他一個下馬威。
百里辰沉默——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百里騅調教出來的女人,跟他果然是一個模子的。
“……”站在屋檐某處的冷麪某人滿臉汗顏——這女人的確無恥,既然沒有打算赴約,還敢多訛了他幾張銀票。
本來想看一下她有多貪錢,順便看一下,她爲了錢會怎樣愚弄他。
至少,他以爲她會跟他周旋一下,這樣,他能進行下一步計劃。
沒想到,她竟然拿了錢,直接走了,再無後續。
“哎……”木晨兒輕輕喊了聲,“伸出手來了。”
百里辰迷惑扭頭看她,然後納悶地攤開掌心向着她。
木晨兒摸出兩個銅板來,放到他手心上說:“雖然剛纔是誤會,但你護花的行爲尚算值得嘉獎。”
百里辰哭笑不得地扯了扯嘴角,問道:“就兩個銅板把我打發呢?”
“什麼兩個銅板?”木晨兒眨了眨眼眸,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當日鍾逸軒死皮賴臉地跟我要,我還不給他呢。你不是葉城第二個賭聖嗎?一本可以萬利,現在給了你兩本,那是多少錢呀,你竟然還不懂得感恩?”
“……”百里辰徹底無語了。
屋檐上的某人,忽然發現兜裡的四個銅板很沉重。
頓了一會兒,百里辰不爽責問:“什麼第二個賭聖?誰說我只排行第二呢?”
木晨兒聳了聳肩,微笑說:“如果你明天能將三萬個銅板擺在我跟前,做到兩本三萬利,我就相信你,不是第二個賭聖。”
不是第二,不代表是第一哦。
“你等着!”百里辰咬牙切齒說道。
“嗯,我等着。”木晨兒揚了揚狡黠的眉毛,嬉笑一聲轉身走去。
百里辰皺下眉頭想了一會兒,這才知道自己上當了,他忙追上去喊道:“木晨兒,你又想訛我的錢是不是?”
木晨兒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說:“我把本錢給你了,怎麼是訛你的錢?能不能贏錢,那是你的能耐。是你不承認自己是第二,我沒有逼迫你躍升自己的地位。”
百里辰狠狠握緊拳頭——百里騅的女人太可恨了!
“……”屋檐上某人抹了一把冷汗——這女人鑽空子的功夫厲害,訛錢的功夫更厲害。這樣的女人竟然能當王妃?
瑄王府
“百里騅……”木晨兒一邊津津有味地吃飯,一邊戲謔道,“充王說你把我帶壞了。從前的我溫順可人,心地善良,現在就一無良奸商,無恥婦孺。”
言下之意:他罵我的時候,還把你給罵了,怎麼教訓他?
“溫順可人?心地善良?”百里騅哭笑不得白了她一眼。
木晨兒直接把菜塞進他的嘴裡,瞪了他一眼反問:“我不溫順可人嗎?我不體貼嗎?”
百里騅伸手過去撫了撫她的髮鬢,沉聲道:“晨兒,這幾天不要往外跑了,留在家陪我吧。”
“嗯?”木晨兒側頭看向他問,“你不用忙嗎?”
百里騅搖搖頭說:“這幾天不想幹其他事情,就想呆在家裡。或者,你陪我出去走走。”
“嗯。”木晨兒微笑點頭,感覺這幾天招惹了很多不該招惹的人,留在家裡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百里騅凝視着她,沒有說話。
穆乃遺所說的七天,還有五天時間。
他想好好看她,好好守着她,留着她。
木晨兒無意流轉眼眸,見他深沉地凝視着自己,她輕嗤一聲,盯着他問:“百里騅,你又想偷襲我對不對?”
“明襲。”話音剛落,他便吻下了她的眉心。
木晨兒嘴角噙着一抹甜蜜的笑,挑起眼眸瞪了他一眼。
百里騅鉗住她的下巴,慢慢靠近她的脣邊呢喃:“今天回來晚了,是不是該懲罰?”
木晨兒緩慢閉上眼睛,百里騅輕覆着她的腰,差一點吻上她的脣。
“皇叔……”門邊突然傳來小玉瑩的聲音。
木晨兒觸電般睜開眼睛,一把推開他,繼續埋頭吃東西。
百里騅尷尬地摸了摸額頭,忙站起來看向站在門口的小人兒問:“小瑩怎麼呢?”
小玉瑩走進來說:“我想騎馬,我們明天去騎馬好不好?”
她再抱着木晨兒的手臂說:“小晨姐姐也要去。”
木晨兒忙把小玉瑩抱到腿上,指着桌面上的飯菜說:“聽說你今天食慾不振,若想要騎馬,就得有力氣,你若能吃下三碗飯,我們就陪你去騎馬。”
小玉瑩皺了皺眉頭,扭頭看向百里騅輕喊:“皇叔……”
百里騅聳聳肩道:“小晨姐姐說得很有道理,要騎馬,先吃飯。”
木晨兒忙拿過一個碗,給她勺了一碗白米飯。
小玉瑩嘟了嘟嘴,再扭頭看着木晨兒說:“不可食言哦。”
木晨兒騎着馬小心翼翼轉了一圈,再扭頭看了看騎馬跟在後面的百里騅笑問:“怎麼樣?”
“身子再壓低一點,策馬的時候才能保證不會被摔下來。”百里騅微笑道,說罷,他輕輕一躍,直接翻身落到她的後面,說,“試着帶我跑一圈。”
在烈日下暴曬了一個時辰,木晨兒纔得到允許跑到樹蔭下,她彎腰俯身瞪了一眼盤坐在樹下看書的小玉瑩,不爽說道:“昨晚誰嚷嚷着要學騎馬的?到了這來,只顧着看書,你知道這樣很無恥嗎?”
小玉瑩擡起眼眸來說:“我餓了。”
“……”木晨兒徹底無語,總算明白那日充王黨和靖王黨爲什麼差點被氣到吐血了。
小玉瑩轉頭看向牽馬走過來的百里騅說:“皇叔,你給我們弄點吃的來。”
“既然不騎馬了,要不回去?”百里騅微笑問。
小玉瑩搖搖頭說:“我還想在這坐一會兒。”
“好,你們在這歇着,我給你們弄吃的。”百里騅說着轉身跑去。
待百里騅走遠後
,木晨兒盤坐在小玉瑩身邊,笑嘻嘻問道:“你是不是怕被他罵,所以不願意跟他學騎馬?我教你好不好?”
“皇叔不會罵我的。”小玉瑩淡淡道。
“那你爲什麼不學呢?”木晨兒納悶問道,據她瞭解,這個小傢伙都是說了就做的人,她說好了要學騎馬,卻突然反口了,一定有原因。
小玉瑩掏出一個像似藥丸的東西遞給木晨兒說:“小晨姐姐,你跑了那麼久,吃一個吧,生津止渴。”
木晨兒撅起眉頭看了好一陣子,迷惑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小玉瑩搖搖頭說:“從宮裡帶出來了,御醫煉製出來,生津止渴,健脾開胃。你嘗一下。”
“這麼好?好像陳皮丸。”木晨兒拿過藥丸放進嘴裡嚼了一下,點點頭說,“酸酸的,的確……”
話音未落,她忽感視線有點模糊,眼前的小玉瑩一個分成了五個,她甩了甩逐漸昏沉的腦袋,便一頭倒下去了。
“小晨姐姐……小晨姐姐……”小玉瑩輕輕拍了她幾下,確定她昏迷過去後,再扭頭往身後的叢林看了一眼。
叢林裡隨即跑出兩個人來。
小玉瑩站起來,臉容淡漠,卻帶有幾分着急道:“快,不許讓皇叔發現,小心點,不準傷到小晨姐姐,把她安全送到約定的地方。”
“是,奴才遵命。”兩個男子應了聲,連忙把昏迷的木晨兒攙扶起來。
“幹什麼?”突然傳來百里騅的吆喝聲。
小玉瑩輕輕顫抖了一下,兩個男子微吃一驚。
百里騅快步跑上來,抱過昏迷的木晨兒,拍了拍她的臉,再掃向他們問道:“王妃怎麼呢?”
兩個男子怔了怔,連忙跪下來。
“你們是什麼人?”百里騅謹慎地打量了一下他們,再轉向小玉瑩問,“小瑩,這是怎麼回事?小晨姐姐怎麼突然暈倒呢?”
小玉瑩抿緊小嘴脣,低着頭,沉默不語。
百里騅睨向跪在地上的兩個男人,厲聲說道:“想活命的,從實招來!”
“請王爺饒命!”他倆連忙磕了幾個頭悻悻說道,“奴才只是聽命行事!”
“滾。”百里騅冷冷道了一個字,冷沉的目光落在小玉瑩的身上。
他倆鬆了一口氣,連滾帶撲逃跑。
百里騅沉了沉氣,看着小玉瑩,冷聲道:“說。”
小玉瑩咬了咬下脣,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說:“我聽到了你跟穆先生的對話。”
百里騅微微愣了一下。
小玉瑩看着昏迷的木晨兒說:“我想留下小晨姐姐,皇叔,小瑩只是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過幾天就送回來了。”
百里騅輕撫着木晨兒的髮鬢,沉聲道:“她留在皇叔身邊,很安全。”
“可是……”小玉瑩急了一下。
百里騅沉聲道:“小瑩,我不該縱容你繼續跟穆乃遺走太近,待會回去之後,他必須離開。”
“皇叔……”小玉瑩拉着他的衣服急切說道,“萬一是真的呢?”
百里騅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說:“小瑩,我們活着,就該幹活着的事情,何必爲了那些虛無縹緲的揣測而亂了自己的心?你說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去,萬一這途中就出事了,你說這是應了誰的劫?”
小玉瑩低下頭去,沉默不語。
“好了,我們回去吧。”百里騅沉聲道。
小玉瑩紅着眼圈,抱膝坐到樹下。
“你還在鬧什麼脾氣?”百里騅輕聲問道。
小玉瑩低着頭說:“我要等小晨姐姐醒來,問她要走還是離開。”
百里騅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再抱着木晨兒坐到樹下把她弄醒,輕聲道:“小瑩,這不是鬧脾氣的時候,剛纔的事情,不要跟小晨姐姐說。這次你向她下藥,下次她還如何相信你?”
小玉瑩微咬下脣沉默不語。
日暮降臨
“咳……”
好一會兒,木晨兒纔有了意識,漸漸甦醒過來,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百里騅,問道:“我怎麼呢?頭昏昏的。”
“中暑了。”百里騅疼惜道,“嚇死我們了。”
木晨兒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再瞪了他一眼說:“都怪你,大烈日的天,非讓人跟你學騎馬?”
百里騅捏着她的臉頰,溫聲反駁:“不是你自己要學的嗎?”
“小晨姐姐……”蹲坐在一旁的小玉瑩輕輕喊了聲。
木晨兒側頭看了看她,揉着她的小腦袋問:“怎麼呢?幹嘛焉焉的?”
“時辰不早了,回去吧。”百里騅把木晨兒攙扶起來,再若有意味看了一眼小玉瑩說,“跟上。”
“嗯。”小玉瑩嘟囔了聲,跟在他身後。
木晨兒流轉眼眸向後看了看悶悶不樂的小玉瑩,再扭頭看向百里騅問:“怎麼呢?你罵她呢?”
“沒有。”百里騅扶着她微笑道,“別說話了,留點力氣走路。”
“吖……”
突然響起小玉瑩的叫聲,他倆不約而同扭頭看去,隨即看見小玉瑩倒在地上了。
“小瑩!”百里騅忙鬆開木晨兒,快步折回去抱起小玉瑩。
“她怎麼呢?”木晨兒蹲跪下來急切問道,“她也中暑了嗎?”
百里騅搖搖頭,往小玉瑩的肩膀一抹,才發現了一根毒針,他揚起厲目扭頭睨去,叢林裡隨即走出一個黑衣人來。
“……”木晨兒微微吃了一口寒氣,下意識緊抓着百里騅的手肘。
“瑄王對毒瞭解甚多,應該知道小公主中的是什麼毒吧?”黑衣人冷冷說道,“如果她的脣變成了黑色,便回力無天了。”
百里騅看了看小玉瑩微微發青的脣,再睨向黑衣人冷聲責問:“你想玩什麼花樣?”
黑衣人把目光落在木晨兒身上說:“百里騅,當年爲了剷除異己,你逼迫我親手殺死自己的妻兒,現在,我要你嘗一下這痛不欲生的滋味。要救小公主,除非你把這匕首刺進你妻子的心臟。”
說罷,他隨手掏出一把匕首來扔在地上。
“……”木晨兒心下微怔,抓得百里騅更緊。
他……曾經做過滅絕人性的事情?
“你是誰?”百里騅盯着他冷冷問道。
黑衣人鼓起寒戾的雙眸,一字一頓說:“一個曾經被你推進萬劫不復深淵,現在也要將你推進萬劫不復深淵的人!”
百里騅拍了拍木晨兒手背,再輕輕把小玉瑩放到地上,緩慢站起來,凜冽的殺氣縈繞眼眸。
“哼!”黑衣人冷冷笑道,“你可以殺了我,但是,小公主會跟着陪葬。早就聽說,瑄王對小公主疼愛有加,此刻的瑄王妃又是你的新寵,這妹妹跟妻子,你選擇哪一個呢?”
木晨兒惶惶不安地咬緊牙根,低頭一看,小玉瑩的脣邊已經慢慢變成紫色了。
“百里騅……”木晨兒擡頭看着他,輕喃了聲。
百里騅擦身過去,一掌向他打去,冷聲道:“交出解藥來,饒你一命。”
黑衣人連退兩步,翻身躲開他的襲擊,落到地上冷冷一笑道:“現在不是你
跟我討價還價的時候。”
說罷,黑衣人上前一步,把掉落在地上的匕首踢起來。
百里騅冷手把飛來的匕首接住,看了一眼小玉瑩,再看一眼木晨兒。
木晨兒心下砰砰直跳,慌亂,莫名的慌亂。
黑衣人冷笑幾聲道:“還沒想好嗎?要女人?還是妹妹?時間不多,馬上就回天乏術?”
百里騅垂下眼眸一看,瞧見小玉瑩的脣角已經慢慢泛黑。
“小瑩……”百里騅忙折回去心急如焚蹲下來。
木晨兒咬咬脣問道:“還有別的辦法嗎……”
話音未落,她忽感心房處有一絲痛,有一絲冰涼。
她愕然擡眸看了看滿目痛心的百里騅,呆滯的目光慢慢移落他的手上,被他握在手裡的匕首刺進了她的心房,心房處,漸漸泛起一朵紅得刺眼的蓮花。
感覺不到痛,冷,毛寒的冷從心臟處蔓延至全身每一個角落。
“……”黑衣人驚怔了一下,眼裡似乎露出一絲驚恐彷徨,他旋即甩出解藥,逃跑似的,躍進叢林遠去。
百里騅接住解藥,忙塞進小玉瑩的嘴裡讓她噎下去,他再扭頭看了一眼臉色煞白的木晨兒說:“晨兒,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趕緊回去。”
木晨兒還是渾身無力,慢慢提起手來往自己的心房處摸了摸,沒有傷口,只有血跡。
她迷惑地擡起頭看他。
百里騅拿起剛纔刺她的匕首說:“剛纔蹲下來的時候,早已把匕首換了。這有機關,假的。刀刃縮進去,就會流出假血來。”
他也不知爲何,自從聽見穆乃遺說的話,他就往身上帶了這麼一把匕首,時刻想着,如果故意給她製造一劫,是不是就能留下她了?
木晨兒輕扯蒼白的脣笑笑,沉默了一陣子,才輕聲問道:“如果……沒有這麼一把匕首……迫在眉睫,你還會把匕首刺進我心房嗎?”
剛纔她一直控制自己不要去想他的選擇,但是,再看見匕首架在自己心房的那一刻,她真的以爲自己死了,心死了。
他選擇的是,妹妹。
百里騅沉沉一笑,撫着她的臉龐笑道:“晨兒……”
木晨兒直視他,懇切道:“回答我,真心的回答我,如果只有他準備的匕首,到最後,你會刺進我心臟嗎?”
百里騅擰了擰眉心,刻意往四周看了看,好一會兒,他才點點頭,沒有說話。
木晨兒笑得淒冷,輕輕推開他的手,爬起來,小聲道:“走吧……”
沒走兩步,她眼前一黑,頹然倒了下去。
“晨兒!”百里騅撲過去接住她,慌忙地拍了拍她的臉頰,急切喊道,“晨兒,醒醒!晨兒!”
他把手放到她的鼻尖,腦袋驟然一轟。
她……沒氣了……
“晨兒……不要嚇我……晨兒……”百里騅手心顫抖拍打她的臉,往她的鼻下的位置使勁按了一下,再往她的心房探聽一下,還是沒有心跳。
“晨兒……”百里騅雙眼發紅發熱,把她放到地上,雙手交疊在她胸前使勁按了幾下,再不停給她吹氣。
“七天,親自送她離開的,是你。”
穆乃遺的話不停在腦海中環繞。
“晨兒……”百里騅使勁搖晃她的肩膀,含淚呼喊,“你快醒來!你不可以這麼殘忍!晨兒!醒醒!求你醒醒!你說過陪着我的,一直陪着我的!晨兒!回來!你趕緊回來!我不讓你走!我不允許你走!”
他撫了撫她慘白的臉,哽咽低念:“晨兒,你生氣呢?你醒來罵我呀,晨兒,你睜開眼好不好?你還欠我兩個包子,你不能就這樣走了。晨兒……”
……
悠悠琴音傳來,聽着有幾分難舒的哀傷,只是迷霧茫茫,看不清身處何方,木晨兒伸手撥了撥縈繞的迷霧,眼前的景物逐漸清晰,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棵松樹,白雪紛飛,松樹下獨坐一位白衣男子撫琴。
木晨兒慢步走進去,見見看清那男子俊美的輪廓,是鍾逸軒,然而又好像不是他。眼前此人看上去輪廓還有些稚嫩,少了幾分意氣風發的不羈,目無焦距的雙眸縈繞了令人心疼的寂寞。
“表哥……”木晨兒輕輕低喃了聲,快步走過去,然而,明明是想向他靠近,卻距離他原來越遠,景物快速向前,她一下子退到了易柳軒的牆外。
木晨兒穩住了腳步,正想跑進去,無意瞧見牆角下似乎坐着一個人。是位女子,梳着少女的髮髻,身上裹着粉色袍子,芊芊玉指迎着風雪模擬着撫琴的動作。
木晨兒心頭莫名酸澀,她下意識倒退兩步走過去,見那女子竟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頓時嚇了一跳,很快確定這並非自己而是這個時空的木晨兒。
這女子坐在牆角下,優雅地模擬着撫琴的動作,似是陶醉,微閉的雙眼卻落下晶瑩的淚花。
木晨兒意欲邁步,坐在牆角下的女子忽然緩慢睜開眼睛,木晨兒知道她看不見自己慢步走過去,這女子卻突然開口說話:“他說,只要我懂了他的琴音,他就願意從裡邊走出來。可是我讀懂了他的琴,卻走不進告訴他我懂了。”
木晨兒愣了愣,輕聲問道:“你……看得見我?“
“小姐,回去吧。”背後突然傳來明依的聲音。
木晨兒猛然怔了怔,扭頭便看見滿帶擔憂的明依撐傘走來了,她順着明依的腳步又回過頭把目光落到牆角下的女子身上,卻見她吐血了。
“小姐……”明依扔掉手中的傘,從袖中抽出帕子來給那女子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心急如焚道,“是不是又犯病呢?趕緊回去!”
女子輕搖頭,側頭靠在牆上,喃喃道:“不,我命不久矣,我想再多陪陪他一陣子,怕沒有機會了。明依,我該怎麼讓他知道曾有一個人癡癡地愛着他,卻又能讓他生厭,厭到骨子裡不去惦記?”
明依搖搖頭,忙抓着她的手說:“小姐你這又何苦呢?大夫說你這病能治,只要離開葉城到瑄州溫碧池調養幾年,就能慢慢轉好了。”
“我不想離開葉城,不想離開他。我怕……我回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我寧願……”低念着,女子脣畔處浮起倔強的淺笑,她再側頭看向明依懇切道,“我這病不許對任何人提起,尤其是我爹爹。”停頓了會,她再擡起頭來若有意味道,“你要替我……好好照顧他。”
“呃……”木晨兒訝然看着她對着自己的哀求目光,“你……”她纔剛想說話,忽然一道白光抽離。
……
“晨兒!晨兒!你醒來!你罵我!晨兒,求求你趕緊醒來了!晨兒!你還欠我兩個包子,不可以就這麼走了!回來!快回來!回來!”
“咳……”木晨兒咳了一聲,微微睜開眼眸看了百里騅一眼,又暈闕過去了。
“晨兒……”百里騅惶惶不安地撫着她的臉,確定她有了呼吸後,繃緊的心才一下子沉下來,整個人好像從地獄到天堂走了一圈,俯身下去死死抱着她,生怕她下一刻又不見了。
瑄王府
百里騅看了看還在昏迷的木晨兒,再扭頭看向龔先生,急切問道:“王妃怎樣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