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泰山之陰22

魔帥已經帶着自己的人離開了。其實,擊退柳晏之後,他就恢復了正常,但已經是滿身的傷痕。他不知道柳晏死沒死,如果沒有死,他不可能撐得住下一輪的攻擊。於是,他冒險在光天化日之下離開了新城,直不遠處的魔界。

柳晏四處尋找,沒有確認他們已經離開之後,注意到了那個已經倒塌的塔樓。塔樓的門還矗立着,裡面隱隱透出一些陰森森的寒風。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扇門,發現廢墟之中有一個連綠色光芒的洞口。他正準備看個究竟,卻突然被一種巨大的力量吸了進去。

洞並不是很深,裡面像是一個地窖,又像個地牢,散發着腐朽的氣息。他的眼睛放出了紫光,逐漸看的清晰起來。這裡確實是一個地牢,一邊的牆壁上還掛着各種刑具。只是有些刑具已經腐朽,散落在地上。

“呵……”一聲長長的嘆息之後,是吱吱咯咯的聲音,一個靠坐在牆壁上的骷髏突然活了過來。它掙扎着站了起來,眼洞中也放着紫色光芒。

柳晏下意識地退後幾步,擡頭看着洞口,如果出現任何危險,他可以立即跳上去。

骷髏的身形也跟魔帥一樣高大,足足比柳晏高出了兩倍。它俯視着柳晏,好奇地觀察了一陣,上下顎一顫一顫,居然發出了聲音:“人?”

柳晏沒有回答,仍是警惕地觀察着這個會說話的骷髏,如果這不是幻象,也不是某種法術,這個骷髏生前一定是一個巨人。在古老的傳說中,也有巨人的篇章,但無論是岱宗還是女媧都沒有提起過。

巨型骷髏擡頭看着洞口,說:“封印終於解除了。”

這時,地牢之中又傳來一陣吱吱咯咯的聲音,又有幾個巨型骷髏從牆壁裡,從土裡,從腐朽的牢房裡走了出來。其中一個的頭上還帶着不朽的金冠,金冠之上有一個菱形的洞,那裡原本應該鑲嵌着一顆寶石。

第一個活過來的骷髏轉身看見金冠骷髏,躬身行了個禮,道:“殿下,我們終於自由了。”

金冠骷髏也看見了柳晏,問:“這個封印是你解除的嗎?”

柳晏猶豫了片刻,撒了個謊,說:“是的,請問你們是什麼……人?”

“哦,先讓我看看外面的天空。”金冠骷髏來到洞口下面,沐浴在月光之下。這個時候,柳晏突然發現,這個骷髏變成了有血有肉的人。他趕忙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並沒有看錯。

“走,出去再說!”金冠骷髏縱身一躍,爬了上去。

第一個醒過來的骷髏,對柳晏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柳晏會意,飛了出去。

“會飛的人……哦不,是長着風之翼的人,現在的人都是這個樣子嗎?”金冠骷髏好奇地問。

柳晏搖了搖頭,說:“還是先說說你們自己,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金冠骷髏,不,他已經變成了人,現在應該叫帶着金冠的巨人。金冠巨人說:“你們沒有聽過魔族巨人的傳說嗎?”

柳晏道:“魔族巨人?你們和魔族有什麼關係嗎?”

金冠巨人說:“這也難怪,人類誕生之後,我們就滅絕了……”

也許是剛剛甦醒過來,他的腦筋有些轉不過來,愣了半天才想起來柳晏在問什麼,於是說道:“我們纔是真正的魔族,這個世界誕生之後,不死不滅的種族。後世的魔族是人類變的,是我們的奴僕。可是他們背叛了我們……魔族現在還存在嗎?”

柳晏點點頭,道:“我剛跟一個魔族元帥打了一架。他們已經撤走了。”

其中一個巨人湊近一個廢墟嗅了嗅,嘴角立即流出了粘稠的哈喇子,他伸手抓起一個人,對其他巨人說:“有吃的!”

那些人應該就是被魔族藏起來的人質,此時被巨人抓着,奮力地嘶喊着。但巨人卻張開大嘴,一口咬掉了他的半截身子,然後嘁哩喀喳地咀嚼起來。其餘的巨人立刻衝了過去,一人抓住一個吃了起來。

“住手!”柳晏大喝一聲,飛了過去,攔在他們面前。

“呵呵……”金冠巨人拿下頭頂的金冠,撓了撓頭,笑道:“看在你解除封印的功勞上,我不吃你。但你要老老實實的,我還有些話要問你。”

柳晏怒道:“實話跟你們說,那個狗屁封印壓根就不是老子解除的。老子來這裡,就是爲了殺光你們這些吃人的魔鬼。”

說着,他接連打出幾掌,把那幾個離自己最近的巨人擊退。

“還挺厲害!”金冠巨人把金冠帶在頭上,從廢墟之中抽出一根一人粗的房樑,衝着柳晏就砸了過去。其餘的巨人也丟下手裡的人或屍體,撿起木頭或石頭,準備戰鬥。

柳晏輕鬆躲開,射出了鳳羽。此時的鳳羽不再是潔白的顏色,而是五彩斑斕的。它們在夜空中劃出了一條條彩色的痕跡,不斷穿透着巨人的身體。

這些傢伙即便沒有肉身也能存活,所以鳳羽的造成的外傷,對它們而言可有可無。但鳳羽附帶的五行傷害卻給它們造成了麻煩。幾個巨人中,有的被冰凍,動作變得緩慢;有的被身上着了火,疼的亂叫;還有的開始石化,移動的時候傷口處開始崩潰……

最先倒下的一個似乎是中了毒,身體開始潰爛,又變成了骷髏的樣子。這個時候,又被鳳羽擊中腿骨,便轟然倒下了。雖然還沒有死,但明顯已經失去了戰鬥力。

柳晏覺察到這一種組合攻擊比較管用,便如法炮製,盡數把那幾個巨人擊倒。金冠巨人意識到了危險,撒腿就跑。

柳晏趕忙追去追,卻被鐵鏈纏住。原來,是一個已經倒地的骷髏,拿了魔帥曾經用過的鐵鏈纏住了他。柳晏試圖割斷鐵鏈,但試了好幾次才成功。脫離之後,他也隨着巨大的慣性墜落。等他再度飛起來的時候,已經找不到那個金冠巨人的蹤影了。

他正猶豫着要不要繼續追,原本已經跌倒的骷髏們又站了起來,斷裂的腿骨竟然奇蹟般的接上了。果然是不死不滅的怪物,柳晏只得留下來對付他們。

“我把你們全身的骨頭都打斷,看你們還能不能重新接上。”說着,他一邊保持着相對安全的距離,一邊操縱着附加金屬性的鳳羽攻擊着這些骷髏。

他很快意識到,也許把他們碾成粉末,他們也能復原。

“連神都有死的一天,我就不信你們真的能不死不滅。”柳晏毫不吝惜神力,把鳳羽組合成了一個粉碎機,當真把一個骷髏打成了粉碎。這個時候,那堆骨頭渣子中間浮現出一個淡藍色的光球。

柳晏伸手一抓,拿在手裡。那是一塊葡萄大小的淡藍色石頭。這也許就是它們能保持不死不滅的原因。這時,那堆骨頭渣子開始分解,變成了灰塵,隨風飄散。

“哈哈,這就是你們的死穴!”柳晏大喜,如法炮製,又殺死了幾個骷髏。

輪到最後一個的時候,它突然懇求道:“不要殺我,我願做您的僕人。”

“我不需要一個怪物當僕人!”柳晏沒有答應,操縱不斷旋轉的鳳羽靠近那個骷髏。

“你聽我說,聽我說……”骷髏的脊柱中飄出了一顆藍色晶石,用雙手捧着說道:“我把最寶貴的東西交給你,如果我違背您的意志,立刻就會化爲飛灰。求求您……不要殺我,我還有用,我肯定對您有用的……”

柳晏猶豫了片刻,接受了投降。關於魔族巨人,他還有很多事需要了解,而且這個巨人的戰鬥力很高,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當肉盾用。

他收起了晶石,看着它慢慢恢復,重新變成有血有肉的巨人,問:“那個帶着皇冠的可能會去哪裡?”

巨人道:“應該是去魔都,他要奪回屬於他的權力。”

柳晏點點頭,又問:“你叫什麼……算了,以後你就叫駱駝。我再問你,你不吃人也能活嗎?”

巨人道:“能,吃什麼都行。”

柳晏鬆了口氣,命令道:“駱駝,你以後要像個駱駝一樣任勞任怨,如果有任何的違抗,我立即讓你灰飛煙滅。”

“是,主人!”巨人躬身行禮。

“給你第一個任務!”柳晏環視了廢園一圈,說:“馬上把這裡清理乾淨,我指的是屍體和血跡。但你不能偷吃,不然的話,你知道後果的。”

“是,主人!”駱駝不敢有絲毫的違抗。但他看着地上的屍體,還是忍不住狂言唾沫,然後回頭請示柳晏能不能吃除了人之外的東西,比如獵獸。

獵獸就是魔族的狗。柳晏說:“好吧,除了人,你可以吃任何東西,哪怕是魔族。”

駱駝大喜,開始賣力的幹活。

柳晏降落下來,安撫那些僥倖存活下來的人類。他原本想帶着他們去沈家,但又想到以後會收留更多的人,便決定把廢園改建成難民營。

稍稍休息了片刻,他又飛上空中,圍繞着廢園,建立起了一圈城牆。然後又通知阿香把沈家的人帶過來,因爲駱駝發現了魔族搜刮的大量糧食。

天亮之後,他重新招過一片雲,在上面寫了一個安民的告示,召集新城的倖存者來廢園。然後又馬不停蹄地尋找慧心的蛛絲馬跡,這纔是他重回廢園的主要目的。

……

數日後,廢園裡聚集了五百多幸存者,這幾乎是全部的活人了。柳晏感到一陣悲哀,新城原本就是流放者建立起來的城市,最繁榮的時候差不多有五六萬人,如今十不存一。

這幾日,他幾乎沒有休息片刻,卻始終找不到慧心的蹤跡,臉上寫滿了疲倦。

降落下來之後,阿香把準備好的飯食和酒菜端了過來,勸道:“大人,你已經救了全城的人,不要太忙碌了。”

柳晏搖了搖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他只是救了全城的倖存者而已。除了新城之外,其他的地方又會是怎樣一番景象呢?靠近的魔界的地方還有很多很多。最讓他放心不下的還是慧心,如果不能找到她,他不會輕易離開。

一個老頭跑了過來,他是柳晏任命的安民官,負責安置那些倖存者。

“什麼事?”柳晏煩躁地問。他不止一次跟這個老頭說過了,沒有重要的事,不要來煩他。

老頭行禮,道:“啓稟大人,我們商量了一下,要給這個避難所起個名字,以便載入史冊。只是不知該起什麼名字好,所以……”

柳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這種事。

阿香斥責道:“滾,別拿這種破事來煩大人。”

“是……小人知錯了!”老頭趕忙跑開了。

不過,他還是給這個廢園起了個名字——柳園。他不是個一個普通的老頭,做過官,聽說過柳晏的大名。也正因如此,柳晏才委任他當了這個安民官。

過了一會兒,他又跑了過來,還帶着一個抱着孩子的女人。不等柳晏和阿香發火,他就搶着說:“大人,是正事。她說她見過沈家的夫人……”

“快過來!”柳晏趕忙衝那個女人招手,問:“你在哪見過的?”

女人有些緊張地回答:“其實,我看到的可能是她的鬼魂,就在那邊的一棵大樹下面。當時,她被幾個人……不知道是人是鬼……她被押送到那棵大樹下面,然後就不見了。”

柳晏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棵歪歪斜斜的古槐。他立即跑過去,發現樹根處有一個水桶粗的洞,湊過去觀察了一下,覺得只是個普通的樹洞,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你確定是這裡?”柳晏問那個女人。

女人點點頭,忙道:“奴家不敢胡說,我確實親眼看到了。這孩子也看到了,只是他還不能說話……”

“我能讓他說話。”正在清理廢墟的駱駝突然湊了過來,說道。

女人嚇得躲在老頭身後,她親眼見過這個巨人吃人。

柳晏並不在乎這些,問駱駝:“快說,你想怎麼做?”

駱駝猶豫了片刻,說:“我需要那枚藍心石。”

柳晏不得不懷疑他的用心,看了看那個孩子,說道:“不必了,我相信她的話。你……幹活去。再動歪腦筋,你知道後果的。”

“我沒有……”駱駝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去幹活了。

柳晏繼續打量着那個洞口,對阿香說:“晚上再說吧,或許等到了晚上,這裡能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

既然有了新的線索,柳晏讓自己休息了一會兒,等着天黑。

終於等到了太陽落山,他又來到那棵樹下。這時,樹洞裡開始散發出不一樣的氣息。他想起自己可以跟這棵樹溝通,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苦笑了一下,集中精神感受着這課古樹的一舉一動。萬物皆有靈性,花草樹木也不例外,不然也不可能成精。

很快,他就“看到”了這課古樹經歷過的滄海桑田的變化,但也僅限於樹根所及之處。最直觀的感知就是,這棵樹的下面有一個洞穴,洞穴裡有一道深深的裂縫。

要想知道下面有什麼,必須進去看看。可是洞口太小了,他讓阿香等人靠後,然後施展神力,把附近地面的土石移走。可是,他突然發現神力失效了,這裡的土石根本不聽他的招呼。試了幾次都沒有用,他只能讓駱駝去挖。好在,爲了讓他幹活,柳晏專門給他鑄造了一個巨大的鎬頭。

剛開始挖土的時候,還很輕鬆,但隨後遇到了石頭,就連駱駝也挖不動了。柳晏看着那些石頭,呈現暗紅色,摸上去堅硬無比。

“這是地心石!”駱駝認了出來,解釋道:“這種石頭通常只存在於很深的地下,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呢?”

柳晏道:“你既然見過,就說明不僅僅是地下才有。”

駱駝搖了搖頭,道:“不,這種石頭只有地下才有,如果在別的地方出現,一定是被人開採上來的。但是,能開採這種石頭的種族已經滅絕了。”

又出現了一個新的種族,柳晏覺得神州並不像他想的那麼簡單。他原本以爲對這個世界,乃至整個宇宙都足夠了解了,但不斷有新的情況刷新他的認知。

“看看這些紋路,明顯是人工雕琢的。”駱駝摸着石頭,說:“能開採和雕琢這些石頭的,是居住在地下深處的地心族人。相傳,他們是伴隨着世界而生的生靈,但誰也沒有見過他們長得什麼樣子。”

“既然沒見過,又怎麼知道他們滅絕了?”柳晏又問。

駱駝道:“都這麼說,我也不知道。”

“先不管這些了,讓開,我自己來。”說着,柳晏亮出了龍爪,試探性地往石頭上劃了一下。火光四濺,居然只在上面留下幾道淺淺的痕跡。

他又用鳳羽試了試,結果猶如雞蛋撞到石頭上,立即變得粉碎。

柳晏傻眼了,這麼堅硬的石頭,要怎樣才能弄開呢。萬萬萬物,相剋相生,他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很快想到了主意。於是,集中精神,猛地噴出一道火焰,灼燒着石頭。

“不行的,地心石最不怕的就是火。”駱駝提醒道。

柳晏沒有理會他,燒了一會兒後停下來喘息一陣,然後雙手一推,那塊石頭頓時崩裂了。

“怎麼會這樣?”駱駝大惑不解。傳說中,地心石能經受住任何火焰,因爲它們原本就是在高溫的環境下形成的。等他拿起一塊碎石,立刻明白了,因爲那石頭上結了一層冰。冰火交加之下,石頭總是要碎裂的,這是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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