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阿香回到新城沈家,看着殘破的院落和那間燒燬的偏房,柳晏的心情格外沉重。如果不是絕望之極,誰會燒死自己呢?這羣魔鬼,本就不該存在這個世界上。
阿香留意到他的眼睛又冒出了紫光,正要說什麼,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柳晏當然也注意到了,立即警惕起來。腳步聲越來越多,還夾雜着女人說話的聲音,孩子的哭鬧聲。
“就是這裡,這裡就是沈家。”
“沒錯,就是這裡,我剛纔看到有人飛了進來。”
阿香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忙道:“是他們!”
她正要去開門,門卻自己開了。她回頭看了一眼柳晏,這應該是他做的。
門外的人嚇了一跳,但看見阿香和柳晏頓時鬆了一口氣。這羣女人和孩子就是寺廟中的倖存者,她們已經先一步來到了新城。只是看上去,他們的人數比之前少了許多。
他們聚集到阿香身邊,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大概意思是後悔沒有聽阿香的話,離開寺廟之後,遇到了一些和尚和魔族人,死了一些,也跑散了一些。剩下的這些,決定來新城,投奔阿香。好在他們又做出了正確的決定,終於見到了阿香和那個會飛的人。
看見柳晏不吭聲,冷冷地看着他們,這些人紛紛跪了下來,一是感謝柳晏的救命之恩,二是希望柳晏能繼續庇佑他們。
阿香知道柳晏的心情不好,勸道:“大家都嚇壞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行了,不用多說!”柳晏打斷了她的話,吩咐道:“你帶着他們把這裡收拾一下。”
阿香趕忙答應一聲,給他們佈置任務,讓一部分人去倉庫找一找存在那裡的糧食,剩下的人則收拾和打掃院子。一聽到有吃的,這些人立刻忙碌起來。
其中一個半大的孩子沒有動,他看着柳晏,似乎有話要說。
“什麼事?”柳晏也覺察到了,忙問。
孩子看着天空的那朵雲,說:“我知道城中的那些魔鬼在什麼地方。”
“在哪?”柳晏迫切想要知道。
“就在城中的一個古廟中。”孩子忙道。
柳晏點點頭,他知道那個地方,就在城中心的廢園裡。古廟就是那個寺廟的名字,據說它存在的歷史遠比新城長的多,與那個廢園一樣,是很久以前留下來的古蹟。
“好了,我知道了。”柳晏也擡頭看着自己的傑作,似乎在思考什麼。
“您是神仙嗎?”孩子又問。
柳晏現在沒心情跟他討論這個話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阿香。阿香會意,讓那孩子去幹活了。
柳晏飛了起來,俯瞰着這座宅院。這裡原本是風氏的老宅,當初建造的時候就附帶了一定的防衛功能。只是他們面對的不是普通人,所以沒有發揮作用。他觀察了一陣,突然連連打出幾掌,把這座宅子周圍的房子盡數摧毀。
院子裡的人們看到這一幕,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震驚而又疑惑地看着空中的柳晏。震驚的是這個看上去很普通的凡人居然有傳說中神仙的力量;疑惑的是,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麼。很快,他們就明白了。只見柳晏摧毀了那些房屋後,又把那些磚頭瓦塊聚在一起,在這座宅子的外面築起了一道高高的圍牆,把這裡變成了一座真正的堡壘。
花了大大半天的時間完成這項工作後,柳晏覺得很疲憊,慢慢降落下來。阿香趕忙迎了上去,說:“飯已經做好了,大家都沒有吃,就等你了。”
“沒這個必要,讓他們吃吧!這裡的糧食有多少?”柳晏道。
阿香說:“沒有多少,估計撐不了幾天。起初,那些魔鬼來的時候,除了殺人,也搶糧食,他們居然也吃糧食……”
柳晏點點頭,這個消息很重要。雖然魔族也吃糧食,但他們搜刮這麼多糧食,是爲了供應前線的大軍,是在爲即將到來的大戰做準備。
看着剛剛修築好的圍牆,他又對阿香說:“等會兒,找一些膽大的人上去放哨,兩個時辰一班。告訴他們,一定要保持警惕,尤其是我不在的時候。”
“是!”阿香忙道,“還是先吃飯吧!”
柳晏踉蹌了一下,這一天確實把他累壞了。不過,要交代的事情還沒有交代完,他繼續說道:“後院,誰都不許進入。告訴他們,違令者殺無赦。”
“爲什麼?”阿香問。
柳晏不想跟她解釋,瞪了她一眼。
阿香立刻明白了,忙道:“遵命,奴婢不該多問的。”
說着,她攙扶着柳晏來到剛剛收拾好的中堂裡吃飯。柳晏一邊吃着飯,一邊問阿香:“見過鬼沒有?”
阿香搖了搖頭,說:“我沒見過,但他們之中,有人見過。”
柳晏道:“見到他們也不要害怕。其實,後院是用來給鬼提供庇護的。等會兒,我給你寫一些符,遇到想來這裡避難的鬼,甄別善惡之後,可以放他們進入後院。但一定要問清楚,他們有沒有見過你們家夫人和老爺。”
阿香終於明白了,連連點頭答應。
……
吃完了飯,柳晏又囑咐了一些事情,然後飛往城中的廢園。
他聽說過,起初建造這座城的時候,那個官員有意保留了城中的廢園,並將其進行有限的改建,使之成爲百姓休閒娛樂的去處。後來,許多民間藝人和小販聚集在這裡,把這裡變成了一個熱鬧而不失優雅的好地方。
如今,這裡已經被魔族人佔據,到處散發着血腥之氣。
柳晏剛飛到廢園的上空,就被魔族人的黑鷹發現了。整個廢園中立即騷動起來,不時有箭矢往空中激射。可是,沒有一個能夠得着柳晏的。
他正準備故技重施,引雲海雷電消滅這些魔族,突然看見廢園中的一片空地上火光亮起,一羣魔族士兵赫然圍着一些百姓。他們手中的刀架在這些百姓的脖子上,顯然是把他們當做了人質。緊接着,便有一些聲音傳來,說的也是這個意思:“我們手中有人質。”
“混蛋!”柳晏罵了一聲,悄悄遠離。強攻肯定是不行了,他必須另想辦法。
……
魔族人聽到黑鷹的叫聲,得知嚇退了柳晏,終於鬆了一口氣。爲首的一個魔將仍覺得不放心,吩咐手下加強戒備。幽暗密林發生的事,他已經知道了。五千多人的軍隊,就這麼葬身在火海之中,他的心裡已經蒙上了厚重的陰影。
他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敵人是何方神聖,已經派人通知魔都和仙族,一方面是提醒他們,另一方面則是要求他們來增援。不過,根據從寺廟和幽暗密林中逃出來的魔族人彙報的情況,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凡人。
這個人曾在魔都出現過,被自己的哥哥,另一位魔帥所殺。可是,後來這個凡人又復活了,在鳳凰城下殺死了自己的哥哥,最後巧妙地越過兩界河,從容逃離。
“元帥,該用膳了!”一個魔將走到他身邊,提醒道。
魔帥回頭瞪了他一眼,然後看向不遠處的一座廢棄的塔樓。他來到新城,除了籌集軍糧,還有一個任務就是調查這座廢園。根據魔族的傳說,這座廢園原本是一位魔族先王的行宮,而塔樓的下面則囚禁着一個叛變失敗的王族。
傳說中,這個王族實力強大,當初犧牲了魔族成千上萬的士兵,在一位佛門高人的幫助下,纔將其抓住。如果他還沒有死的話,或許可以用來對付同樣十分強大的柳晏。他已經找到了入口,也知道解除封印的辦法,只是猶豫要不要把這個危險人物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