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謀從來就不是邏輯上的那點事,更重的是對戰場形勢的把握和隨機應變。張嶺經過冷靜分析之後,最後決定,不管柳晏有什麼陰謀,他所能採取的最佳策略就是憑藉現有的優勢,一鼓作氣,擊敗朝廷大軍。
但是,他還面臨着一個問題——仙族在制定策略的時候,準備了一個協同進攻的方案,即天上、地下和陽間的軍隊要同時發動進攻。究竟何時進攻,仙族還沒有決定,他們似乎在某些方面還沒有準備好。
行軍作戰,既要講究配合,又要講究一鼓作氣。眼下士氣正勝,再等下去可不是好的選擇。思量再三,他決定不等仙族的命令,搶先發起進攻。
聽到進攻的號角,柳晏一臉的嚴肅。他還是小看了張嶺,經過這麼多年的沉澱,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蠅營狗苟的小人物,儼然已經成爲一個合格的三軍統帥。
這將是一場面對面的碰撞,沒有陰謀詭計,只有生死相搏。柳晏留意着己方的士兵,之前敗了一場,他們的已經產生了畏敵情緒。眼瞎最重要的就是提升士氣。而臨戰之時提升士氣的辦法不多,一是重賞,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柳晏命馬謙挑選一些靠得住的舊部,組成了陷陣營。對於他們的許諾,也很簡單——能活下來的人,連升三級,賞以重金和田畝;戰死之人,除了能得到撫卹和重賞之外,其子嗣會繼承他的軍職或同等品級的其他官職。
光有這些還不夠,最能激勵士氣的還是主將身先士卒。這個主將當然不會是李衡,即便他敢上戰場,也頂不了什麼用。這個人只能是柳晏。
陷陣營的將士們親耳聽到柳晏這麼說,原本還有些戰戰兢兢的,頓時覺得輕鬆了許多。他們都是柳晏的舊部,也聽說過他的勇猛,跟着這樣的人打仗,活下來的機會更大一些。
刻不容緩,柳晏發表完慷慨激昂的陣前演說,覺得比打一場仗還要累,尤其是嗓子,火辣辣的,跟喝了烈酒一樣。
看見敵方的陣營開始移動,柳晏也舉起刀,領着陷陣營緩緩移動起來。兩方的前鋒都擺成了一個鋒矢陣型,似乎都要爭取進攻的主動權。
看着自己的前鋒在移動,張嶺還是有些猶豫。他雖然有必勝的信心,但還是不敢全軍壓上。因爲在他的印象中,柳晏一定不會無所作爲,他必須留有足夠的預備隊預防意外的情況發生。即便如此,他仍有充足的信心。
雙方前鋒的距離逐步拉近,戰鼓開始雷動。這是衝鋒的信號。
“穩住!”柳晏回頭跟自己的士兵喊了一聲,扔保持着原有的速度前進。叛軍的前鋒已經逐步加快速度,發起了衝鋒。
“繼續穩住!”柳晏一邊提醒着,一邊釋放出了全部的鳳羽,環繞在自己身邊。進攻之前,他就跟陷陣營的士兵交代過了,不要靠近他身邊,免得被誤傷。
雙方終於接觸了。準確地說,是柳晏先接觸到了叛軍。鳳羽飛竄,無聲地收割着叛軍士兵的生命,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當然,也有一些漏網之魚,柳晏只能用戰刀來解決。這個時候,雙方士兵才意識到這個走在隊伍最前面的人是多麼恐怖。
陷陣營士兵頓時精神大鎮,亦步亦趨地跟在柳晏後面,與繞過柳晏的叛軍廝殺着。他們的步伐始終穩健,也始終保持着隊形。外面的人死了,裡面的立即補充上。
儘管開了個好頭,但叛軍畢竟在人數上佔有優勢。柳晏感覺到壓力越來越大,期間還被砍了幾刀,若不是有神力護體,他早就死了。
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他也早有準備。砍倒一個敵方士兵之後,他立即回頭喊了一句:“準備!”陷陣營的陣型中間的士兵,紛紛打開了身後的竹筒,裡面露出了風氏用的那種的無柄飛劍。他們拉動一個機關,這些飛劍就跳了出來。
與此同時,柳晏身邊的一羣士兵把他護在中間,替他抵擋着叛軍的士兵。
“起!”柳晏雙手展開,盡力控制住那些飛劍。
“去!”隨着他的手猛地往前一推,數百柄飛劍射向了叛軍。
飛劍無柄,穿透一個人身體後,往往又接連穿透第二個,甚至第三個人。當然了,叛軍也不是排好了整齊的隊伍,等着他來殺。儘管如此,數百飛劍還是瞬間收割了上千人的生命。但這還沒有結束,緊接着,第二波飛劍又出現,雖然沒有第一次殺的人多,但已經給叛軍造成了巨大的震撼。
在死亡面前,任何人都是一樣的。原本鬥志昂揚的叛軍,立刻被摧毀了意志。當一部分人開始逃竄,就立刻出現了兵敗如山倒的局面,其餘衆人也跟着四散而逃。
張嶺遠遠地看着,已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立刻後悔了,既然有柳晏在,也許自己不該這麼急着進攻的。他應該等着仙族人來,只有仙族人才能對付得了柳晏這個變態。
他心生退意,但又不敢輕易下令。他還要再觀察一下,看看柳晏有沒有繼續進攻的打算。如果柳晏繼續進攻,他也只能拼一把了;反之,他就有了喘息之機。
柳晏率領陷陣營擊敗了叛軍前鋒,並沒有繼續前進。剛纔的攻擊,幾乎耗盡了他的氣力,而且振奮士氣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沒有必要再冒險進攻數倍於自己的敵軍。但是,他也不能主動撤退,免得露怯。
他仍舊維持着原本的步伐,一步步往張嶺的中軍而來。
張嶺還在猶豫,進還是退,這是個生死攸關的問題。
“將軍,還是先撤吧!對方有高人坐鎮,我們這些普通士兵,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還是等仙族人來了再說吧!”張嶺身邊的一個副將勸道。
這給了張嶺一個臺階,“你說得對,這不是一次普通的交戰,傳令撤退吧!”
柳晏聽見對方撤退的信號,終於鬆了一口氣,也帶着陷陣營往回撤。
看見柳晏撤了,張嶺也長出了一口氣。如果這個時候,柳晏不依不饒,他就麻煩了。
……
看到這個結果,最高興的人莫過於李衡。親眼見識到柳晏的本事,他覺得撿到了一塊寶。他暗自想着,無論如何都要把柳晏籠絡在自己手中。也許,搞定他這個人並不容易,但搞定他身邊的人,就容易多了。
所以,又加大了對陷陣營的獎賞,甚至把兩個美女贈給了作戰最勇敢的兩個偏將。偏將起初不敢收,但在柳晏的默許之下,還是收下了。眼下這個時候,最好順了李衡的意思,免得他生出別的想法。
仙族人聞訊,派人匆匆趕了過來,毫不客氣地指責張嶺不聽號令,擅自進攻。張嶺反駁道:“如果不是柳晏突然出現,這一仗一定能大獲全勝。根據我們之間的協議,柳晏這樣的人,應該由你們來對付的。”
這次來的仙族人,似乎不善言辭,糾結了半天,說:“不管怎麼說,你還是不該冒進的。至於柳晏,當然只有我們才能對付得了。”
張嶺笑道:“你既然這麼說,我也就放心了。只是不知仙長打算如何對付他呢?”
仙族人說:“這你就不用管了,我們已經在他身邊埋下了人,只是現在還不能殺他。”
張嶺一驚,仙族人還是有本事,居然能在柳晏的身邊埋下殺手。他正要問個清楚,忽然看見一個親信進來稟報,含山被襲擊了,損失慘重。
“什麼?”張嶺顧不上其他事了。含山,乃是他的糧草集散地。這麼說來,柳晏的計謀還是得逞了。他在正面吸引自己的注意力,然後派人燒了自己的糧草。
“你看看,你看看!”仙族人惱火地跺了跺腳。
張嶺的臉上抽搐了一陣,儘量不讓自己太失態,問親信:“說清楚點,到底損失了多少糧草?”
親信道:“具體的數字還沒有報過來。”
等了大半天光景,損失報了上來,差不多損失了一半的糧草。
“還好我早有準備!”張嶺暗自慶幸,雖然他一開始不太相信晉王使者的話,但還是傳令含山方面做好準備,不然會損失更多。
“餘下的糧草,夠用嗎?”仙族人問。
張嶺道:“那要看,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發起總攻!”
仙族人說:“最遲,一個月吧!”
張嶺盤算了一下,說:“勉強夠用吧!”
……
馬謙率軍返回了大營,這次偷襲雖然不如預想中的順利,但多少還是有成效的。其實,他本可以做得更好,可是在含山遇到了一幫魔兵的阻擊。魔兵的戰鬥力並不是多麼強大,但他們的防護能力很好,很難殺死。
柳晏聽他說完之後,安慰道:“遇到魔兵,你能安全回來就是勝利。不要想那麼多了。這是一場大仗,不可能這麼輕易就獲勝的。經過這一戰,我們的目的已經基本達到了。”
馬謙點點頭,對李衡說道:“我們的兵力還是太少了,能不能再向朝廷請調一些軍隊過來?”
李衡搖了搖頭,道:“上次,我已經上書請求過了,目前還沒有回信。不知陛下到底在想什麼。”
柳晏思索着,說道:“他會再派兵過來的,但不會交給你了。”
李衡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我相信,柳大人一定是有辦法的。”
柳晏沒有接他的話茬,說道:“經過這一戰,叛軍短時間內應該不會輕易進攻了。我還有點別的事情,先行一步。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烽火臺,如果遇到緊急情況,就點燃烽火,我在山上能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