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柳晏的評價,李衡不免失望。原本,他還指望着柳晏能支持他呢。不過,他可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就連柳晏自己也說,他很不喜歡自己那個陰損的弟弟。
他猶豫了一陣,沒有打算繼續說服柳晏。這種事事關重大,不能急於一時。現在,他需要做的就是跟柳晏搞好關係就行了。
“哈哈……不過這些事了,喝酒!”
柳晏有點喜歡他了,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
第二天,叛軍發現,朝廷大軍的營寨之中更換了旗幟,一面“柳”字大旗迎風搖擺着。張嶺也很快得到消息,既驚訝也有些興奮。就像柳晏跟秦明說的那樣,張嶺旗開得勝之後,又改變了主意。他突然覺得自己有可能取得最終的勝利。
如今,柳晏來了,他的機會也來了。他一直覺得,如果能夠擊敗柳晏,這一輩子也就沒有什麼遺憾了。哪怕之後天崩地裂,他也毫不在乎。
正思慮間,有人來報:“朝廷的使者來了。”
“好啊,請進來。”張嶺回到自己的主帥位置上,居高臨下地看着門口。
使者不是別人,就是李衡的傳令官。他帶來了柳晏的口信,斥責他背信棄義。
張嶺大怒,對於柳晏,他從來沒有承諾過什麼,更沒有背信棄義一說。至於他和秦明之間的約定,那似乎與柳晏沒有什麼關係。
“來人,把這個口出狂言的傢伙給我拉出去吊死!”
使者大叫冤枉,說:“這些話是柳晏讓我說的……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求大人饒命!”
張嶺漸漸冷靜下來,命令:“亂棍打出去!”
“大人稍等,我還有話說!”使者忙道。
“有何話說?”張嶺問。
使者四下看了看,說:“請大人屏退左右。”
張嶺猶豫了片刻,揮了揮手。軍帳裡的衆人陸續離開。
使者靠近張嶺,說:“末將其實是晉王的使者,晉王有意跟大人共謀大事。”
“李衡?”張嶺冷笑,“他能謀什麼大事?”
使者道:“既然大人沒有誠意,末將告辭。”
張嶺又猶豫了片刻,叫住轉身離開的使者,笑道:“你冒着危險來一趟,就這麼輕易離開了?”
使者暗自冷笑,並不迴應,繼續往帳外走去。
張嶺有些坐不住了,說道:“也罷,我也正好無聊,不妨說來聽聽。”
使者停住腳步,轉過身來。
張嶺爲了表示誠意,讓了坐。
使者也客氣了一番,坐倒之後,說道:“在外人看來,晉王也許只是個紈絝,但張大人也這麼看,出乎末將的意外。生在皇家,時時如履薄冰,紈絝之名,恰恰是最好的掩護。”
張嶺點點頭,笑道:“若果真如此,晉王也算是個人物了。”
使者道:“當然,晉王志在天下,奈何上有長兄,下有皇弟,不得已而爲之。”
“志在天下?”張嶺又冷笑起來,“也許他有大志,但是要實現志向,可不是張口一說就能辦到的。他有何資本敢說志在天下?空談耳!”
使者並不生氣,說道:“其實不然,自太上皇駕崩後,原本忠於他的人大部分都投入晉王的門下,只是外人不知道罷了。”
張嶺狐疑地看着使者,這話也不是吹牛,他也聽過。不過,他最關心的是柳晏的態度,說道:“如今護花使大人是不是也有意支持晉王,據我所知,他也是太上皇的人,而且跟當今皇帝的關係似乎很糟糕?”
使者搖了搖頭,道:“恰恰相反,柳晏來到軍中,根本不給晉王一點面子,已然強行控制了軍權。軍中主要將領都是他當年的部下,晉王幾乎被架空了。”
“哦?”張嶺覺得意外。儘管使者一再表示自己是晉王的人,但他始終覺得這是柳晏的陰謀。原因很簡單,如果柳晏真的要派使者來,爲什麼不用自己人呢?
使者繼續說道:“實不相瞞,晉王殿下原本也有意拉攏柳晏,可這個人桀驁不馴。沒辦法,殿下只能想辦法殺了他。”
“殺柳晏?”張嶺連連搖頭,“這個想法,比當皇帝還要危險。如果你家主子真的這麼想,我勸你還是不要回去了,免得爲他陪葬。”
使者道:“末將當然知道,所以及時勸阻了晉王殿下。”
張嶺笑道:“我不得不對你刮目相看了。”
使者道:“不敢,末將聽說過柳晏這廝的事,也知道他不是好惹的。所以,末將就毛遂自薦,來找大人了。”
“找我?”張嶺冷笑,“你倒是說說看,憑什麼覺得我會幫他?”
使者道:“因爲我們有共同的敵人,這是合作的前提。其次,容我說句不敬的話,平安公主,垂垂老矣,來日無多了。大人應該爲身後之事多考慮。”
張嶺不語,他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而且,在此之前,他除了留在平安公主身邊,還能去哪兒呢?只有在這裡,他還能得到重用。至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晉王,也許算是一個選擇,但相較於柳晏而言,這個選擇只能往後排。
使者察言觀色,繼續說道:“末將知道,如此大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決定的。爲了表示誠意,我帶來一份大禮。”
“哦?”
“柳晏計劃採用聲東擊西的計策,襲擊你們的糧倉。”
張嶺笑了起來,這算什麼大禮,他豈是那麼好騙的。但他還是問了一句:“何爲聲東擊西?”
使者道:“他會挑戰大人,吸引你們的注意力。他說,跟他一決勝負是大人的心願,大人一定會上當的。末將斗膽問一句,是這樣嗎?”
張嶺又不說話了,如果柳晏真的這麼做,自己也許真的會上當。
使者也看了出來,說道:“末將言盡於此,告辭了。”
張嶺道:“我也不留你了,如果你所言屬實,我會考慮晉王的提議的。”
使者拱了拱手,離開了大帳。
張嶺跟着出來,看着使者遠去的背影,又冷笑起來,自言自語道:“柳晏啊柳晏,這纔是你的陰謀吧!我就不信,這麼機密的事情,豈能輕易讓我知道?你也太小瞧我張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