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種子（彤彤1609和氏璧+）
樑嬤嬤的嘴一張一合，說着案子，她說，她所作的一切都是爲了長安公主。
一旁的王氏頹然癱坐在地上，她與樑嬤嬤有仇，想與這老虔婆同歸於盡，可她並不想害公主。
可樑嬤嬤現在說的這些，公主是斷斷無法脫身了的。
王氏的心一陣又一陣的痛。
她的確是自詡聰明，她以爲自己什麼都知道，但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她知道的相較於陸毓衍和謝箏而言，太少了。
尤其是鴉青的證詞，陸毓衍和謝箏原本想對付就不是樑嬤嬤，而是公主，是她沒有看透。
是她，心甘情願做了陸毓衍和謝箏的棋子。
兩邊是嚴肅的衙役，王氏垂下了頭，她自身難保，也沒辦法再操心公主了。
只盼着陸毓衍說到做到，讓她的家裡人能夠平平順順地生活下去，那她這條命，沒了也就沒了吧。
“母妃問我爲什麼？”長安瞪大了眼睛，“漱芳奉母妃之命殺了齊妃！她只要活着，就是禍害！她原本就不該活，齊妃死的時候，要不是她逃得快，還能留她的命？”
謝箏也沒有閒着，去都察院裡尋了陸培元。
長安一怔，道：“是樑媽媽她……”
謝箏頷首。
“謝慕錦已經查到了漱芳頭上，我不殺她，難道就能了事了？”長安重重揮開了淑妃的手，“母妃，我是爲了保護你呀！”
嘆息一般的話語，讓淑妃的眼眶驟然紅了。
案情牽扯了陳年舊案，不僅牽扯着朝廷命官，更牽連了長安公主，陸毓衍和楊府尹商量着，一併寫這案卷。
聖上饒有趣味地看着李昀，道：“讓陸培元的兒子去都察院，你敢說，你沒有在等？”
謝箏捏了捏指尖，目光復雜地看着樑嬤嬤的側臉。
楊府尹從主簿手中接過了冊子，只覺得燙手極了，低聲道：“賢侄，這人怕是不能送回公主府了。”
不管王氏如何告狀，亦或是陸毓衍提到的樑鬆、鴉青的證詞，這一切並非是鐵證。
哪怕是真的認了，她完全可以照王氏猜測的那樣，把事情的起因歸結到她與漱芳的私仇上，而非齊妃之死，只要她揹負起了所有，只靠鴉青的證詞，公主是可以脫身的。
楊府尹訕訕笑了笑。
不知所措的她急匆匆進宮來，把事情都一五一十與淑妃娘娘說了一遍。
這一份案卷，陸毓衍和楊府尹費了不少心思，還回了一趟刑部，將相關的陳舊案卷都翻了出來。
原本，她以爲什麼都不會說的樑嬤嬤，把什麼都說了。
所有的事情，與他們之前猜測的大抵一致。
見李昀沒有爲自己辯白分毫，聖上的眼底隱隱有些笑意，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道：“去傳話，讓長安來御書房。”
另一邊，謝箏站在角落裡，捧着手爐，視線直直盯着樑嬤嬤。
“總覺得怪，”謝箏理了理思緒，道，“樑嬤嬤交代得未免太多了些。”
聖上一頁一頁看了，擡眸看了一眼李昀，道：“你怎麼想的。”
樑嬤嬤可以矢口否認，等着在外地落網的樑鬆被押回京城，或者和鴉青對薄公堂，她完全無需在此刻就認下。
淑妃一口氣悶在胸口，半晌才緩過來，死死抓着長安的手腕：“你瘋了呀？你爲什麼要奪漱芳性命？”
夜已經深了。
御書房裡，落針可聞。
宮廷深深，飛檐翹角，在黑暗中隱隱綽綽。
而眼下，恰恰相反，樑嬤嬤把公主拖下水了。
聖上合上了案卷，走到李昀身邊，神色嚴肅：“這就是帝皇家，都是一樣的。”
李昀抿着脣，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長安做過的，和李昀如今做的，說到底是一碼事。
楊府尹長吁短嘆着回了書房。
樑嬤嬤只要閉緊嘴巴就好。
寫完的案卷，是李昀親自送去聖上跟前的。
樑嬤嬤沒有回府來，在府中等候之時，長安就覺得不對勁了，她使人去順天府外候着，很快就得了消息回來。
謝箏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強忍住了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一瞬間，謝箏很想回到舊都，去城外山上父母墳前，與他們說一說案子的進展。
樑鬆回京需要時間，樑嬤嬤在順天府裡待着，長安公主不可能不救她出去。
“娘娘？娘娘什麼都不知道的，一切都和娘娘沒有關係。”樑嬤嬤說完，等主簿拿着冊子過來，她簡單看了兩眼，在她的供詞上按了手印。
伺候了公主二十年的樑嬤嬤，她爲何要這麼做？
陸毓衍也是這般想的，他抿了抿脣，寬慰謝箏道：“不急，等案卷交到了御書房，後頭的事情，會慢慢揭開的。”
“兒臣盼着是衙門裡斷錯了，”李昀垂着眼簾，道，“一位是生兒臣的母妃，一位是待兒臣親厚的皇姐，皇姐還是養育了兒臣的娘娘的嫡親女兒……都是我的至親。”
長安公主坐在韶華宮裡羅漢牀上，臉上的妝容都花了。
“那就關進大牢。”陸毓衍說得波瀾不驚。
陸培元聽完，在屋子裡來回踱步了幾圈，這才頷首道：“就照這樣交去御書房。”
她捧着長安的臉頰，柔聲道：“你告訴我，你怎麼發現漱芳的。”
淑妃連連搖頭：“她逃了七年，沒吐露過一個字，她躲藏起來，不是爲了有朝一日來指證我！你殺了她，爲了掩蓋真相，又弄出了侍郎殺妻，真停在那兒也就算了，你最後又殺了一個知府、一個同知！你這是作死！”
謝慕錦查了五年，甚至賠上了性命的案子，總算是一點點破開雲霧看清了日光。
陸毓衍走到謝箏身邊，見她還望着樑嬤嬤的背影，低聲道：“想到什麼了？”
可是，隨着樑嬤嬤越說越多，謝箏的眉頭也漸漸擰了起來，她下意識看向陸毓衍，果不其然，他也是神色凝重。
淑妃愣住了，良久，自嘲一般笑了起來：“原來如此。”
齊妃是她殺的，知情人寥寥，唯有她自己、方嬤嬤、淑芳和長安知道。
她一直都是這麼認爲的，只是沒想到，另一個知情人一直在長安身邊。
雖然不曉得是誰埋下的種子，但樑嬤嬤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等徹底把長安和她拉下馬的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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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更，上午更不動了，傍晚還有加更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