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業在馬慶的陪同下,走進了有些昏暗陰冷的地道,然後便聽到了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慘叫聲。
“啊……,哎呦……!小祖宗,求你們停手啊,我招!我全招!”一個讓週二聽來陌生的聲音悲慘地哀嚎。
“別聽這王八蛋的,繼續收拾他!只要不整死了,就沒事!”張琇咬牙切齒的聲音跟着傳了出來。
“就是!真以爲小爺好糊弄呢?居然敢拿虛假的情報來欺騙我們!不給你吃點苦頭,你都不知道小爺的手段!”
“啊……!別來了,求你們放我一馬,我這次什麼都說,再也不敢隱瞞了。”剛纔那個聲音現在變成了哭腔,幾乎是在哀求着張瑝和張琇。
週二已經聽出來了,張家兄弟正在賣力地折騰這個可能是胡大的倒黴蛋,所以便不急於進去打斷他們的問詢,而是轉身走進了關着馮全的另外一間密室。
爲了確保週二的安全,方勇和趙平兩個從延祚裡跟了過來,現在也陪他一起走進了密室。
相對於隔壁鬼哭狼嚎的那位,馮全如今的待遇明顯要好很多。密室裡雖然沒有窗戶,但卻乾燥通風,而且還有類似於壁爐一樣的取暖設施,牀鋪被褥也是整潔乾淨,其餘的生活設施也是門類齊全。
除了沒有自由,馮全在地窖裡面其實應該算是過得挺不錯。
見到周家二郎走了進來,馮全有些不自然地起身見禮,他正被隔壁的慘叫聲弄得心驚肉跳,忽然見到了週二這個小魔頭,心裡的緊張可想而知。
周承業將馮全的緊張收在眼底,心裡覺得十分爽快。一次刑訊就能將這個跑江湖的傢伙震懾成這樣,說明他採取的那種從精神上折磨人的辦法,比單純的肉體折磨要有效許多。週二不需要馮全假惺惺地表示效忠或者服從,他只需要對方在見到自己之後覺得害怕和畏懼就可以了。
有些人天然就能做朋友和隨從,比像張家兄弟這樣心志堅定、胸有抱負的;而有些人一輩子也不可能真正令人相信,比如馮家兄弟這種爲了一些賞金便可以草菅人命的。
“聽說你兄弟馮雲這次爲了救你,在外面十分配合,我們能夠抓住胡大,很大程度上都是靠了他的出謀劃策呢。”週二說了一句讓趙平和方勇聽着覺得莫名其妙的話。
馮全勉強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陪着小心說道:“二郎是講究信用的人,答應了的事情肯定不會反悔,我兄弟馮雲是不是可以離開長安了?”
周承業露出一臉的吃驚,有些疑惑地反問道:“我什麼時候說過現在就釋放馮雲了?你可曾親耳聽我說過?”
馮全心裡暗暗叫聲苦,知道這次他和馮雲是被那兩個小魔頭給忽悠了。馮全仔細地回憶一下,發現週二確實沒有說過要釋放自己和馮雲的話,而只是說過留下二人姓命的話。如今他和馮雲都活着,所以週二自然就不算是違背了諾言。
被人當成籠中鳥一樣囚禁的生活真的不好過,所以馮全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道:“那麼需要我們兄弟如何做,二郎纔會還給我們自由?”
周承業似乎對這個問題早有思考,他不容置疑地回答:“想必你心裡也清楚,你們兄弟兩個是受僱於人前來刺殺於我的,所以我們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爲朋友。如今你又知道了我許多的秘密,我若是將你們放走,今後對我就是一個威脅。”
週二說的都是實在話,馮全臉色沉重地點頭,也不否認。
“有鑑於此,你們想要獲得自由,那就必須做到兩點。第一,你們要主動將一些關乎你們身家姓命的把柄交到我的手中,這樣我們就具備了相互交換的基礎;第二,你們要向我保證在獲得自由之後,今後不會針對我和我的家人朋友進行報復。我不需要口頭上的誓言和許諾,因爲這玩意最靠不住。”
“我想來想去,確實想到了一個辦法,雖然有一些風險,但卻是你們可以獲得自由的唯一途徑。”
“還請二郎明示,只要我能夠做到,就算捨棄了姓命,也要爲我兄弟換回自由!”馮全此時露出了堅定的神色,不復卑微和懦弱的樣子。
“你讓馮雲回黃城山一趟,將你們兄弟兩個的妻小送到長安來居住,我會給她們安排住所和生計,絕不會虧待。等馮雲回來之後,讓他進來將你換出去,只要你能去開封裴家將我師傅的小妹救出來,並且殺了當初下令對付我師傅的那個裴家人,就可以換回你們兄弟兩個的自由。”
“我知道這個任務對於你而言過於困難,所以我不僅在金錢方面會給予你大力的支持,必要的時候我還會給你安排絕對可靠的強援,而且一旦事成,我還會付給你們兄弟倆一筆絕對可觀的報酬。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儘快從速地完成,不要讓我師傅的家人再受虐待!”
馮全聽完周承業的這番話之後,陷入沉思之中。
周承業剛纔說的話幾乎讓他無可辯駁,因爲如果將他和周承業對調一下身份,馮全不見得會有周二這麼仁慈,或許在利用完了兩人之後,直接將兩人秘密處決掉。可是,週二這貌似寬仁的條件背後卻有一根長長的繩索,一旦馮全答應了,就意味着此生都要變成周二手中牽着的狗,而且還是那種心甘情願鑽進狗環中的獵犬。
週二讓馮氏兄弟將自己的妻小送進長安來居住,就是變相地充當人質。週二讓馮全救出曾其亮的家人並且殺掉昔曰的僱主,其實就等於斷絕了馮氏兄弟的退路,今後只能躲在周承業勢力的保護下生活,爲週二所僱用。
爲了自由,一旦馮全同意了週二提出的條件,他們將爲此付出高昂的代價。
“你不必急於給我回答,可以好好地考慮一番。我做人做事最講究原則,只要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曰後我會食言。如果想好了,就告訴門外的護衛,他們會轉告於我的。”週二說完這句,一臉淡然地走出了關押馮全的那間地下密室。
跟在周承業身後的方勇有些好奇地問道:“二郎,你說這馮全會同意你的條件麼?”
週二自信地點點頭,說道:“他一定會同意的!不僅他會同意,就算現在呆在外面的馮雲也會同意。”
趙平也疑惑地問:“二郎爲何如此篤定?”
“因爲我給他們開出來的條件雖然有些地方令人覺得苛刻,但卻是他們能夠爭取到自由的唯一機會。爲了獲得自由,人們可以拿出所有可以用來交換的東西去交換。”
方勇和趙平於是沉默下來,他們仔細地咀嚼着周承業這句意味深沉的話。
周承業推門走進關押着“胡大”的房間時,張氏兄弟已經問訊完畢,正趴在一張桌子上寫着什麼。
“老二,我現在可以肯定這貨是假冒的胡大,不過他與胡大十分的熟悉,應該是胡大手下十二兄弟中的一個。”張瑝一邊在白紙上寫寫畫畫,一邊對旁邊的張琇說道。
原來,張家兄弟正在採用周承業教給他們的一種情報訊息分析方法,將這幾次審訊得來的記錄放在一起進行比對,然後逐條逐條地進行判定和排除,最終得到準確度最高的一個結論。
“我同意你的分析,我們這次抓了‘假胡大’,會不會打草驚蛇,結果嚇得真胡大從此不敢露面?”張琇有些焦慮地說道。
“打草驚蛇是一定的,不過如果我們利用好了這個‘假胡大’,他發揮的作用比‘真胡大’更大!”周承業的聲音在張家兄弟身後響起。
“二郎!你來啦!”張家兄弟聞言趕緊起身,臉上掛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他們以爲自己抓到了胡大,所以趕緊讓馬慶前去通知周承業,如今卻發現抓回來的是一個西貝貨,而周承業卻被他們忽悠了過來,所以纔會覺得不好意思。
“你們乾的不錯!尤其是採取了我教給的辦法進行情報分析,這很好!”周承業毫不吝嗇地表揚了張家兄弟,讓張瑝和張琇心裡踏實了不少。
週二一心想要將張家兄弟培養成自己的鐵桿跟班,平時對於他倆的要求明顯高於別人,但週二也懂得馭人之術,知道該表揚和鼓勵的時候一定不能忽視。有時候,鼓勵和安慰的效果,要比粗暴的批評責罵強上許多。
“這是我們連續三次審訊的記錄,已經可以排除掉不實的訊息。”張瑝將厚厚的一疊記錄紙交到了週二的手中。
周承業並不急於去看審訊記錄,而是慢悠悠地坐了下來,饒有興致地盯着被結結實實地捆在一面大門板上,還被扒下了面具的西貝胡大。
早已經被張氏兄弟的刑訊手段嚇破了膽的假胡大,被週二不懷好意的眼光看的渾身哆嗦,上下牙齒“咯咯”地碰得直響。
週二手中把玩着原本戴在假胡大臉上的青面獠牙面具,忽然將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臉上,然後對着張家兄弟一聲大喝:“呔,你們兩個膽大妄爲的小子,還不速速放了水牛兄弟!”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