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是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包括聶震在內。他難以置信地看着於佐背後的那名中年人,久久回不過來神。
撲!那名中年人將佩劍從於佐身上抽出來,下面順勢一腳踢在他的後腰上,而後與另一名中年人片刻都未再停留,轉身快步離去。
“殺人啦,這裡有人殺人啦——”附近有經過的百姓看得真切,連聲大叫。時間不長,已有十數名百姓紛紛走了過來。
聶震終於回過神來,他下意識地將手中佩劍背於身後,對圍攏過來的百姓厲聲喝道:“你們都湊過來作甚?快去捉拿那兩名刺客啊!”
有些百姓看到了那兩名中年人離去的方向,伸手指向一旁的衚衕,大叫道:“刺客是往那邊跑的!”
百姓們先是稍愣片刻,緊接着,不少人紛紛抽出佩劍,直向兩名中年人消失的衚衕奔去。
聶震倒是沒有追出去,他快步來到於佐近前,蹲下身形,邊查看他的傷勢邊裝模作樣地關切問道:“於長老,你……你傷得怎麼樣?”
中年人那一劍可是刺透心脈致命的一劍,於佐倒在地上,身子不停地抽搐着,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想要說話,但吐出來的都是血水。
聶震經驗豐富,一看於佐的傷情便已判斷出來,這人沒救了,現在就算天神下凡也救不了於佐。
他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是落了下去,不過他心裡也在暗暗奇怪,那兩名中年人爲何要殺於佐呢?自己並不認識他二人,他倆也沒有理由幫助自己啊!
於佐並沒有堅持太久,劇烈抖動的身子漸漸變得動也不動,雙目圓睜,氣息全無,在他的身下,流淌出來的鮮血將地面染紅好大一灘。
誰能想到,堂堂的神池長老,最終的下場竟然是死得不明不白,連兇手是誰都無從查證。
於佐的死可不是件小事,在神池城內也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翌日,長老院內,神池的長老齊聚一堂,人們談論的焦點也是於佐被刺之事。
高歌來得很晚,他昨晚根本沒有回家,而是在於府內守了一夜的靈。
他進入議事大廳後,沒有回到他自己的座位,而是直接走到聶震近前,站在他的身邊,目光幽深地冷冷凝視着他。
這時候,大廳裡的衆人感覺到不對勁,漸漸停止談論,目光齊刷刷地落在高歌身上。
聶震當然也感受到高歌咄咄*人的目光,他擡起頭來,看向站在自己旁邊的高歌,淡然一笑,拱手說道:“高長老。”
“於長老是不是被你害死的?”高歌沒有多餘的廢話,開口就直接*問。聽聞他的話,在場的長老們也不約而同地倒吸口氣,視線又移到聶震身上。
聶震心頭一顫,臉上的表情依舊平靜,沉聲說道:“高長老可不要血口噴人,於長老怎會是被本座所殺?”
“哼!”高歌冷笑一聲,說道:“那你又如何解釋於長老爲何會橫屍於你的府外?”
聶震正色說道:“現在我神池大敵當前,正需要我等團結一致,而本座與於長老又夙有糾葛,所以本座才於府內設宴,款待於長老,希望我二人能冰釋前嫌,化干戈爲玉帛,哪知於長老剛出本座家門,便被刺客所害,高長老又怎能說是本座害死的於長老呢?”
如果於佐事先沒有找過他,他也不相信會是聶震害死的於佐,不相信聶震能有這麼大的膽子,可事實已擺在他的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高歌眯縫着眼睛,幽幽說道:“剛出你的家門,便被刺客所殺,聶長老,你認爲天下會有這麼巧的事嗎?再者說,以於長老的靈武,區區兩名刺客又怎麼可能殺得了他?”
“說來說去,高長老還是不信任本座。”聶震現在也很是委屈,於佐確確實實不是他殺的,而且他也不知道殺害於佐的那兩個人究竟是誰。
他正色說道:“若我真想害於長老,怎會把他請到自己家中,又怎會讓他死在本座自家的門口?當時附近的許多百姓都看到了殺害於長老的那兩名刺客,高長老莫人再胡攪蠻纏、冤枉好人了!”
“哈哈——”高歌仰面而笑,是被氣笑的,在他大笑的同時,靈壓突然散發出來,那一瞬間,議事大廳裡就如同颳起一陣颶風,吹得在場每一個人的衣衫都抖動得劈啪作響。
在高歌的靈壓之下,聶震更是首當其衝,坐於鋪墊上的身軀都不由自主地向旁傾斜。
“好一個口若懸河、巧舌如簧的聶長老啊,你倒把事情推得乾淨,可你能騙得了旁人,卻騙不了我,今日,本座便拿你還於長老一公道!”
說話之間,他散發出來的靈壓更盛,手也隨之擡起,握住肋下的佩劍。
“高歌,你也不要欺人太甚,真當本座怕了你不成?”說着話,聶震也挺身站起,同樣散出靈壓,握住劍柄,與高歌針鋒相對。
他二人可都是神池的大長老,都屬神池最頂尖級別的靈武高手,真若是動起手來,不知道會打成什麼樣子,議事大廳甚至整座長老院都可能被他二人毀掉。
周圍的長老們見狀,急忙走上前來,連連擺手道:“高長老、聶長老,兩位都先消消氣,萬萬不可衝動啊!”
衆人的勸說根本沒用,高歌和聶震所散發出來的靈壓越來越強,他二人之間的空氣已能看出明顯的扭曲,就連二人腳下的大理石也在發出咔嚓、咔嚓的龜裂聲。
正在他二人之間的激戰一觸即發時,廣寒聽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先是望了望站於衆長老當中的高歌和聶震,隨即沉聲喝道:“這是怎麼回事?於長老纔剛剛遇刺身亡,你們又要在這裡鬧什麼?!”
聽到廣寒聽的喝問,人們身子同是一震,接着,齊齊拱手施禮,說道:“參見聖王!”
高歌和聶震見到廣寒聽來了,也只能收回各自的靈壓,放於佩劍上的手也落了下去,和其他的長老一樣,躬身施禮。
廣寒聽的目光在衆人臉上一一掃過,問道:“誰能告訴本王這裡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話音剛落,聶震便迫不及待又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說道:“聖王,高長老無故指責微臣,說是微臣害死的於長老,微臣實在冤枉啊!”
廣寒聽挑起眉毛,看向高歌,疑問道:“高長老,可有此事?”
“沒錯!”高歌直視廣寒聽,振聲說道。聶震的膽子再大,若無人撐腰,也不敢害死長老,而能給聶震這位大長老撐腰的,只有聖王,也只能是聖王。
高歌忍不住暗暗搖頭,於佐只是懷疑聖王的身份,便令聖王如此忌憚,甚至不惜暗中加害於他,聖王到底在怕什麼?難道就如天子詔書所說,他真的是廣玄靈不成?
廣寒聽正色說道:“高長老,在場的許多百姓都已證明,確有刺客偷襲於長老,於長老的不幸遇害與聶長老並無瓜葛。如果本王判斷不錯的話,那刺客必是風川兩國派來潛入我神池的細作,其目的就是爲了殘害我神池的棟樑之才,又可藉機挑撥離間,高長老莫要中了敵國的詭計,列位長老從現在開始也要加倍小心,萬不可再被刺客鑽了空子。”
他這番話合情合理,也很有說服力,衆長老們紛紛點頭,齊聲應道:“是!臣等謹遵聖王教誨!”
高歌看着衆人對廣寒聽必恭必敬的態度,感覺既好笑又可悲,替他們也替於佐和他自己感到可悲,他們這一干長老所效忠的聖王竟然是個表面一套暗中又一套的小人!
廣寒聽不知道高歌心裡在想什麼,見他站在那裡面色變換不定,他微微一笑,又安撫道:“此事,高長老不必掛在心上,本王想聶長老也不會怪你的。”稍頓,他恍然想起什麼,問道:“對了,高長老對行刺之事籌備得如何了?”
高歌垂首說道:“臣……還需要時間。”
“可是,我們神池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耗,若是等到風川聯軍準備妥當,大舉來攻,高長老再去行刺也晚了。”廣寒聽幽幽說道。
“是!臣知道了,三日之內,臣即動手。”高歌依舊是垂首說道。
廣寒聽滿意地點點頭,說道:“有高長老的這句話,本王就放心了,哦,高長老需要多少人手?”
高歌說道:“無須他人相助,臣一人足矣。”
聽聞這話,在場衆人同是一皺眉頭,高歌只一人就想刺殺風王和川王,怎麼可能做到呢?
廣寒聽愣了片刻笑了,搖頭說道:“高長老也不要太小看了風王和川王,即便本王親自前往,想殺他二人也不容易啊!”
高歌正色說道:“多謝聖王提醒,臣……自有把握!”
“哦?”廣寒聽笑問道:“不知高長老有何良策?”
高歌說道:“等事成之後,臣自會向聖王詳述。”
廣寒聽也不追問,樂呵呵地點點頭,應道:“好,本王就靜候高長老的佳音,三日之內。”說到最後,他還沒望提醒高歌他自己說的三日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