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這座繁華都城,總有她的立足之處。
沉浸在回味以往與沉思以後自己的道路之中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的,這一日的時間,董紫楓都是醉酒渾噩,而蔣何鳳也是在屋子裡呆了一整天,一直到她聽到了樊素帶來的消息。
沈客現下已經是炙手可熱的紅人了,但皇上似乎是還有意對這個年少有爲的將軍身上的榮光更盛一些,就是在蔣何鳳在屋子裡設想着如何與王家主對話的時候,海公公已經帶着聖旨到了沈府,將給已經是左軍都督府都督的是沈客再予以重用,讓他成爲了自五軍都督府開設一來唯一一個兼任了左軍右軍都督府都督的將軍,這獨一份的兼任,映襯的沈客光輝萬丈榮耀等身,雖說大多的人都將這視作了王家的暗箱操作,但年紀輕輕就能讓皇上有此信任,滿朝文武與王孫貴胄在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還是驚呆了,沈客的崛起,印證了三個月前的那些猜測,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在沈客徹底踏上九霄雲際之前與他打好了關係?大多已經站隊的人都在爲了太子與董王之間的事情揪心,有些人就算想在這上面下功夫也難以着手。
他們就只能眼看着一個涇城籍籍無名的騎兵營校尉,一戰成名扶搖直上,成爲了左軍右軍都督府的都督,兩軍都督府的最高指揮使,王家長女的未來夫君,這樣的榮耀,就算是在王孫貴胄雲集的洛陽,也是二十多年來極爲少見。
這消息對蔣何鳳來說可算得是一劑強心劑,沈客終於是強大到了無需要任何人去幫助了,這道聖旨在她下決心要爲自己奮鬥之時到來,可真是皇上最大的恩賜。
沈客成了兩軍都督府的都督,無疑也就是說王家在朝堂的權勢更大了,她對自己明日要去做的事情信心自然也就更大了一些。
不成功便成仁,若是連這樣的困難都克服不了,又如何破繭成蝶撥開雲霧見日月,這是沈客教誨她的話,是他們兩個人共用的座右銘,只有奮鬥,無休止無止境的奮鬥下去,不畏艱險困難,才能做到那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沈客的成長,就是最好的印證。
一日,蔣何鳳都是在自己的滿心歡喜中度過,沈客強大起來了,這對要在洛陽裡立足的她來說自然是一件好事,有了這樣強有力的依靠,誰不得賣她幾分面子,家裡有人好辦事,她已然可以看到未來的曙光了。
翌日,早早的就起了牀的蔣何鳳認真的焚香沐浴打扮了一番,王家主就算是一個會不拘一格的人,她也必須要將自己的這份誠意擺到他的面前,她能自詡說服王家主,其實最大的依仗除了眼下的形勢紛亂之外,也就是她是沈客的妹妹,不管她會不會開口,王霏謹一定會幫自己,因爲她也是晉王府的食客。
王家現在的局面表明風光無限,但決定他們這個家族能走多遠能風光多久的,卻會是她現在的主子,董紫楓與皇后的對話她雖不知,不過就董紫楓的神態看來至少已經說得皇后動了心,有董紫楓在前頭鋪了一條路,她這條路要走下去也就簡單得多了,董紫楓一醉就睡了一夜,蔣何鳳讓樊素去看的時候他人還未醒,想着此次也無需董紫楓出馬,蔣何鳳就帶着樊素兩個人去了。
路過沈府門前,又是見到了不少蜂擁而至送禮道賀的大臣在沈府大門爲圍堵着,只是看了一眼,蔣何鳳就低了頭,沈客而今的富貴榮華顯赫都已經與她沒了多大的干係,他要走他的路,自己要走自己的路,要在官場平步青雲,她也要在商場大有作爲,只是她現在離着沈客的距離,實在太遠了!
王府離着北大街也就是幾條街的路程,走了兩刻鐘,蔣何鳳就看到了王府的大宅子,現而今沈客得了皇上的青睞,王家自然也會連帶着得了些好處,有些在沈客見不着沈客的就摸着關係到了王府外頭,等着通過這樣的方式拉近與沈客之間的關係。
比之沈客的閉門不見,王家倒是對來着多是款待,除了一些背景複雜追隨太子的人之外,王家主幾乎都收下了他們的賀禮,王霏謹作爲在涇城歷練的一大票世家子弟中唯一一個讓蔣何鳳記住了的女性卻與蔣何鳳沒有多少交情,所以蔣何鳳也沒想去先見過王霏謹,而是直接遞上了自己早就準備好了的拜帖。
雖未大婚,由皇上金口玉言賜婚的沈客已經實質上就是王家的女婿,女婿的妹妹上門拜見,就算王家主事務繁忙,也是必須要抽出時間來親自款待的,護衛拿着她的拜帖進去了一刻就返了回來,臉色倨傲的神色已經變成了掐媚的笑容。
蔣何鳳在護衛的引領之下進了王府,一路進了王府的大堂。
大堂裡還有幾個與王家主年紀一般正是相談甚歡的大臣,看得蔣何鳳入內,一個個都是打量起她來,伴着這一道道目光而來的還有小聲的議論,蔣何鳳的身份可說十分複雜,現在蔣府做食客,後又到了晉王府,可偏偏她又是沈客的義妹,這裡頭的人雖沒有擁護太子的,但多也是擁護董王的,與晉王的人自然是涇渭分明瞭,所以雖看蔣何鳳只是一個小姑娘,這些人還是將她視作了目前的敵人。
“蔣姑娘今日怎得空來了?可是沈客吩咐你來的?”
王家主並未去理會這些大臣看待蔣何鳳的目光,反而是視若無睹一般的詢問起了蔣何鳳的來意。
“王家主,晚輩有事要與你相商!”蔣何鳳恭敬的行了一個大禮。
“哦?有什麼事還要你來走一趟!”王家主重重的咬了咬你這個音,目光隱有不屑。
“晉王殿下昨日進宮與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可與王家主說了此事?”
王家主如炬的目光並沒有讓蔣何鳳退縮畏懼,她按着昨日自己的思緒,先是將自己可搬出來的第一尊佛搬了出來,以王家的勢力,就算是內廷的消息必然也是可以在最快的速度得知的,皇后與這位兄長一向信任,這樣的大事豈會不與他相商。現在的王家主一定知道了董紫楓與皇后的對話,而且,應該在他與董王之間有了一個選擇。
上堂那張黃梨木太師椅上,王家主的臉色明顯的就變了,蔣何鳳特殊的身份是他不得不考慮的,原先王家與顏家是聯盟關係,后王家與顏家決裂,但與蔣家還是有間隙,又是扶持董王的人,對於蔣何鳳,他是不得不慎重不得不防。
“原來你是爲了晉王殿下而來!”
今日蔣何鳳穿着一件略顯簡單的素白色的長錦衣,用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幹,桃紅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襬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反而還給人一種清雅不失華貴的感覺,外披一件淺紫色的敞口紗衣,一舉一動皆引得紗衣有些波光流動之感,腰間繫着一塊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氣。剛剛發育的胸前還只能看出一點女人特性的影子,雖說不過十二的年紀,那張光潔白皙的臉龐上卻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與那讓人看着就有幾分不適的老成之氣;低垂着的長長的睫毛下,像黑水晶一樣閃爍着的深邃雙眸“能否與王家主借一步說話?”
王家主一沉吟,目光看了一眼在堂的幾位大臣。
幾位大臣都是識趣的人,立即就起了身借托有事告辭走了。
“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有事自己不來只是叫個食客前來,晉王殿下這未免也是太不尊重長輩了一些!”王家主看得幾人離去,冷哼哼的再把目光轉向了蔣何鳳。
“今日何鳳是爲了蔣家而來!並非是晉王!”
蔣何鳳恭敬的道。
王家主那濃如墨蠶的雙眉一挑,銳利的目光驟然一盛:“你居然糊弄我!”
“王家主息怒,何鳳乃是家主晚輩,兄長又要成爲王家的女婿,此一來是與是王家主認個親家,二來也是爲了互利互惠的一件事。顏家已經成爲歷史塵埃,王家亦然早與其決裂,王家主何須只爲了眼前利益,把李家蔣家都得罪了?”
李家與蔣家向來抱做一團,四大家一直就是兩派爲序,現在顏家一倒,就算王家是四大家之首,也不得不考慮這兩家的聯合,誰也不想步顏家的後塵。
“你是蔣真蔣浩然兩父子請來的說客?我倒是好奇,蔣家先前那般對待你,你爲何還要與他們來遊說我!”王家主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精明的他覺得有些稀奇,曾也聽說過一些蔣何鳳的事情的他知道不能把眼前的小姑娘當做小姑娘去看待,那顆小小的腦袋裡面藏着的東西,恐怕比他那個女兒都要多一些,這是王霏謹給自己與蔣何鳳做的評價,王家主自然瞭解自己女兒的高傲,若真不是蔣何鳳有這樣的能力,自己的女兒是絕對不會甘於人後的。
雖說蔣何鳳有複雜的背景現在可看做是站在他的對立面,可昨日的事情就在王家主腦子裡迴旋,皇后是他們王家的支柱,可惜的是一直沒能身下一個皇子,爲了王家的千秋萬代久盛不衰,他們必須要擇立一位皇上輔佐不予餘力的將他送上皇帝的寶座,而這也成了三個家家主共認定的活路,皇后昨日派了人出了宮,將與晉王的對話告訴了他,在顏家一事晉王的所作所爲上來,晉王也確實是一個有能力的人,不單單是皇后猶豫動搖了,他也早已動搖了。
對於他們來說,親近百姓的晉王,更有實力去與太子爭鋒,董王雖得皇上的寵愛,但這寵愛比得能力差太多,風險這麼大的投入,王家主一直也是心驚膽顫,晉王入朝,李家父子第一時間去了晉王府,蔣家少主與晉王又是相交多年的好友,現在似乎是都把目光轉向了晉王,他們王家,是否真的是要繼續抓着董王這條浮木?若是再選擇董王,也就是說,他就徹底與李家蔣家站在了對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