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寧昭儀大笑起來:“哈哈哈……皇后娘娘……枉你對她那麼好……沒想到你養了條吃人的狗!你真是……比我還傻……”
長樂怒道:“閉嘴!”乾脆連她的啞穴也點了。蔣何鳳慢慢走回到洞口,對長樂道:“給她們吃兩顆忘憂散,將她們放了。”
喬賢妃警覺道:“是毒藥嗎?我不吃!”
長樂拿出兩顆藥丸,不由分說的塞進她們嘴裡。兩人吞下藥後不多時便沉沉睡去了。蔣何鳳咬緊下脣道:“將她們賣到撻撘人開的妓院去。”
長樂吃了一驚,結結巴巴道:“這……這好嗎?”
“沒殺她們已經和仁慈了。撻撘人的妓院一般人不會去,被認出來的機率幾乎沒有,就算認出來,董紫楓也只會以爲,她們是被貪便宜的人救了賣入青樓的。而且她們服了忘憂散,以前的種種都忘記了,這樣的安排是最好的。”
長樂不吭聲,直到外面傳來無影的腳步聲,蔣何鳳才道:“大師兄回來了,用晚膳吧。”
翌日一早,長樂和無影帶着蔣何鳳和寧昭儀、喬賢妃悄悄到了山腳下的一個小村莊。無影在最偏僻的角落買了間小木屋,雖然才三個半房間,倒也拾掇的乾淨清爽。安頓好了,長樂稍事改裝,把喬賢妃和寧昭儀賣到了撻撘人的妓院。
無影和長樂陪着蔣何鳳在這個叫做長嶺村的小村子裡住了一個多月,蔣何鳳受傷太重,調養了月餘還是沒有痊癒,肚子倒是越發大了起來。說好要來的秋水一直沒有消息。無影和長樂商量了一下,正打算去個人到金碧國,卻發生了一件大事:董紫楓和龍絕簫正式下了戰書,兩國將於不日開戰。長樂和無影商量了一下,決定長樂留下,無影回金碧國。作爲金碧國人,無論如何無影都該回去爲金碧效力。蔣何鳳的傷勢和身孕不允許她長途跋涉,只能留下長樂陪着她。臨走時蔣何鳳憑記憶寫下了一些兵法,交由無影帶回,希望能夠幫到金碧國。對於月澤國和董紫楓,蔣何鳳已經是徹底心灰了。
時值盛夏,瓦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雖是山腳下,午後烈日當空,還是熱的人受不了。地上已像着了火,一些似雲非雲、似霧非霧的灰氣,低低地浮在空中,使人覺得憋氣。透過窗子看出去,陽光從密密層層的枝葉間透射下來,地上印滿銅錢大小的粼粼光斑。
長樂從屋子中走出來,見蔣何鳳呆立在窗前,不覺有些詫異道:“天這麼熱,你站在窗口做什麼?”
蔣何鳳沒有說話,對着右前方努了努嘴。長樂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一對車馬正在上山。
“這麼熱的天還上山,究竟有什麼急事呢?”長樂也出神的盯着看。
蔣何鳳搖搖頭,轉身走進內室。長樂走到蔣何鳳方纔站立的地方,直到那隊車馬看不見了才起身離開。
傍晚時分暑氣稍退了些,蔣何鳳煮了一鍋小米粥,蒸了些包子,還有幾個涼拌菜。長樂正打算將小方桌搬到院中,卻見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屋檐下一會就積起了水塘。蔣何鳳和長樂正打算坐下用晚膳,門外彷彿傳來一陣喧譁。蔣何鳳對長樂使了個眼色,兩人飛快起身進了內室。與此同時院門也被推開了,一個男生大聲道:“有人嗎?”
長樂戴上了一個皮膚黝黑、一臉蠢相的莊稼人的面具,手中端着一碗小米粥站在門口,嘴裡嚷着:“是誰呀?”
幾個渾身溼透的便裝男子進來四下看了看,對着外面道:“沒事,主人進來吧。”
長樂故意傻呆呆的瞪着門口,只見兩個面白無鬚的男子不顧臉上雨水橫流,高舉着一件長衫罩着長衫下面的人。長樂定睛一看,認出那個雖被長衫罩着、卻仍是渾身溼透的人赫然是董紫楓!
見長樂呆呆的看着自己,董紫楓皺眉道:“這位……大哥……我們路經此地,遇上了這場大雨,正好看見路邊有幢房子,所以想進來避避雨。”
長樂慢吞吞道:“我家房子小,你們這麼多人,只怕待不下呢!”
董紫楓皺起眉頭,正要發話,身旁面白無鬚、明顯是太監的男子尖聲尖氣道:“我們主人來你家避雨是看得起你!哪來那麼多廢話!”
長樂猶豫了一下,往裡側了側身子:“我家娘子膽小,見了陌生人害怕。你們只可待在堂屋,不能進內室。”
董紫楓微微點頭,領着五六個人進來門。其他人卻留在了室外。長樂知道這些是擔任守衛的侍衛,卻還是佯裝不解道:“都說了可以進堂屋了,你們還站在外面做什麼?”
“你的話真多!”正經過他身邊的太監瞪了他一眼,快步進去了。
長樂緊跟着進了屋,董紫楓已經將長衫脫下了,露出了赤裸的上身。眼見他身上不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長樂有些驚異的多看了幾眼。先前說話的太監罵道:“看什麼看?還不快去拿乾淨衣服來給我們主子換上?”
長樂正欲反駁,同樣戴了一個不起眼的面具的蔣何鳳站在內室門口冷冷的道:“這是我家,你們是什麼人?憑什麼對我相公頤指氣使的?”
蔣何鳳冷哼道:“你比他矮一個頭,你的衣服他怎麼好穿?”
董紫楓溫和的道:“無妨無妨,只是替換一下,等我的衣服幹了再換上就是。”
蔣何鳳冷哼道:“我們小門小戶的莊稼人,穿的可都是粗布衣服,怕你們這些貴人們穿不慣!”
“大嫂怎麼知道我們是貴人?”董紫楓緊盯着蔣何鳳的臉。蔣何鳳撇嘴道:“不是貴人,大夏天的哪能有閒情逸致上山去遊玩?”
說話間長樂已經拿來了一件灰布袍子,董紫楓邊穿邊解釋:“我們上山是有事,並不是爲了遊玩。”
蔣何鳳挑眉看着他,董紫楓卻不說話,只是在餐桌旁坐了下來,看着桌上的小米粥和幾碟小菜:“不知大嫂可不可以將這些吃食賣給我們?”
“可以啊!”蔣何鳳伸出右手:“一百兩銀子,不二價!”
“你這刁婦!”董紫楓身後一個武官模樣的人忍不住呵斥道:“這些粗鄙不堪的鄉野吃食也值一百兩?換了在城中茶樓,最多值一吊錢!”
蔣何鳳怪笑:“你們可以去城中茶樓買!”
那武官噎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董紫楓二話不說,叫隨從拿了一百兩銀子出來。蔣何鳳接了,淡淡道:“各位慢用吧!竈上鍋裡的也是你們的了。”
見蔣何鳳要回內室,董紫楓叫住她:“這位大嫂……你是不是懷孕了?”
蔣何鳳怔了怔。點頭道:“是,怎麼了?”
董紫楓彷彿有些愣怔:“不知有幾個月了?”
蔣何鳳愣了愣,語帶譏諷的道:“六七個月了。怎麼,大爺對女人懷孕很感興趣?”
長樂向蔣何鳳使了個顏色,走到董紫楓身邊道:“我這婆娘說話尖刻了些,也很喜歡錢,見了有錢人就要敲竹槓。但她心地還算不錯。唉!只怪我沒出息,掙不來錢!還望大爺不要放在心上。”
董紫楓但笑不語,伸手拿了一碗小米粥遞給長樂:“主人還沒吃,客人也不便動筷子,請吧!”
長樂接過碗,心底暗暗佩服起董紫楓:他叫自己先吃,分明是怕粥中有毒!想到這他笑道:“我也正好餓了。”說完端起碗大口喝起來,桌上的菜也每樣夾了一筷子。蔣何鳳自內室出來,將一盤包子放在了桌上,而後隨意的拿了一個咬了一口,又遞了一個給長樂:“慢慢吃,別噎着了。”
長樂接過包子剛要送進口中,突然有意無意的瞟向蔣何鳳。後者瞥了他一眼道:“還不吃?裡面包的可是新鮮的鹿肉!”
長樂大口大口吃起來,董紫楓也拿了一個,其他的叫侍衛拿出去分了。
用過晚膳,已經到了亥時,雨不但沒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了,伴着一道道閃電,狂風大作。一個霹靂下來,震耳欲聾。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斜下來。門外的侍衛也受不了了,都站到了屋檐下方。董紫楓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只見一團漆黑,什麼也看不清。侍從端了茶來,他搖搖手錶示不喝。那侍從見他擔憂的看着外面,不知是想拍馬屁還是怎麼的,自言自語道:“雨這麼大,不知道會不會山洪爆發?”
“山洪?”董紫楓轉身看着那侍從,大聲道:“你說的山洪是什麼意思?”
“呃……”那侍從小心的說道:“夏天雨量本就多,若是來不及排洪,山上的雨水傾瀉而下,極易形成山洪。”
董紫楓喃喃道:“山洪……”突然面色大變:“若真是山洪爆發了,會不會將皇……山上的墓沖垮?”
“這……”侍從訕訕道:“這……很有可能……”
董紫楓一掌擊向窗棱,轉眼間那窗子便不見了,瓢潑大雨自窗戶口打了進來,不過一眨眼功夫董紫楓身上便溼透了。侍從慌亂將他扶到屋中,拿來乾布爲他擦拭。董紫楓一把將乾布扔掉,咬牙道:“上山!”
“這……雨這麼大,天又黑,上山的路根本找不着,還是等雨停了吧……”
董紫楓瞪着說話的侍從,聲音沙啞道:“若山洪爆發怎麼辦?”
“這……”那侍從支支唔唔的說不出話來。董紫楓再看了眼窗外,耳旁只聽得響雷一個接着一個,天像裂開了無數道口子,暴雨匯成瀑布,朝大地傾瀉下來,外面的侍衛回稟:地上的積水已經超過腳踝了。一時之間董紫楓呆立不動,雙手緊緊的抓住窗棱,臉也漲的通紅。不顧大雨將自己打的溼透,口中念道:“是我不好,原以爲你喜歡那裡的風景,卻沒料到這樣的大雨天氣會引發山洪……若是你被沖走了,叫我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