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清冷聲音一響起方蕩就覺得不妙,這聲音叫他想起一張臉,一張不食人間煙火的冰冷麪孔。
冷容劍!
這傢伙竟然找上門來了!
外面那聲音等了片刻,見沒有迴音便再次開口道:“方蕩,你欠我雲劍山的,難道你想要賴賬不成?”
方蕩連忙悄聲對石頭力士右衛道:“就說我不在,說你沒聽說過這個人。”
右衛當然不能違抗方蕩的命令,揚聲道:“方蕩說他不在,他還說你沒聽說過這個人!”
方蕩驚詫的看着右衛,右衛那憨厚的石頭臉上擠出一絲愉悅的笑容。
右衛沒有違抗命令。
“方蕩,你不出來也無所謂,反正三年內你已經進入了上幽界凝結了金丹,從現在開始你得還債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道侶,我知道火毒仙宮還有三年時間,三年之內,如果你走投無路可以去求我收留,三年之後如果你還能活着,並且活得不錯的話,我就親自將自己送上門來與你雙修!”
“呵呵!”
隨着呵呵兩聲,那清冷的聲音消失無蹤,不再響起。
相對於一進入上幽就甲級金丹的冷容劍來說,垃圾級金丹的方蕩和她之間簡直就是白富美和窮矮挫之間的對比。
方蕩用手指按住額頭眉心,他在考慮自己是不是假裝沒有聽見過這句話。
冷容劍最後的那呵呵兩聲實在是叫方蕩感到不妥。
方蕩倒不是因爲身份差距纔想要推脫,而是一想到和冷容劍結爲道侶他就天然排斥,在他心中洪靖纔是第一位的,結爲道侶也是他和洪靖之間的事情。
隨後方蕩就放棄思考這些了,三年,他先想辦法度過眼前這三年再說吧。天底下最難受的事情就是欠債,比欠債還難受的是欠人情債。
方蕩看了一眼心思壞透了的石頭力士右衛,隨後邁步走進了仙宮道藏殿。
“沒用的,你以爲在這裡閉門造車就能金丹一步步上升麼?沒用,要想金丹快速提升境界,最好的辦法就是吞噬別人的金丹,靠苦修的話,給你一千年你也不可能達到一品赤丹的境界,宮主,你放棄吧!”方蕩身後傳來那破爛石頭的叫聲。
方蕩權當是狗吠!
方蕩走入道藏殿,這裡有一排排的書籍,不過大多數都被損毀,但能被損毀的都不是真正的大道,真正的大道傳承是受到丹宮保護的,誰都損毀不了,正是因爲有真正的大道道藏在此,所以道藏殿相對來說受到的損害最小。
當然如果三年後火毒仙宮禁制開啓,那個時候這大道道藏就屬於雄主門了。
方蕩在凌亂的書籍中找到了被加持了金光的完好無損的整本《煉毒天經》。
原來他在凡間看到的《煉毒天經》只是真正的《煉毒天經》的一小部分,濁世凡間的火毒仙宮不過成立數百年的時間,想必是那位火毒仙宮的弟子將道藏傳遞下去的。
上幽界各派會想盡辦法去下界傳承自己的道統,這樣才能不斷有新鮮血液匯入,一個在五濁九世之中沒有傳承的門派等於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至於誰去傳承道統,就看誰願意犧牲自己成就元嬰的希望了,畢竟回到凡間重新修煉,是一條不歸路!
方蕩將《煉毒天經》翻看起來。
《煉毒天經》中有內丹外丹之說,方蕩自然主修內丹,外丹煉製起來麻煩無比,對於殺伐手段沒有多少幫助,並且,方蕩也不會煉製外丹,最重要的是方蕩已經有了奇毒內丹,煉內丹要比一般人容易許多。
方蕩進入金丹境界後,自然而然的就能以毒氣化獸甚至化人。
方蕩隨手一抹,毒氣竄出,就是一頭兇獸,再一抹又出現一個瀟灑人物,但和那猙獰兇獸比起來,方蕩毒氣幻化出來的人物,遠稱不上活靈活現。
按照《煉毒天經》上的介紹,丹士修毒不提大道境界,只有三重神通,一重叫化身千萬,一重叫做奪丹,一重叫做鳩殺!
在濁世凡間,修行其實更注重道而不怎麼注重術,但到了這上幽界,因爲丹士之中的爭鬥無有止休,所以更加註重術,無論如何,你都得先想辦法保命然後纔是修行。並且要想修行的比別人快,直接奪取對方當金丹永遠是最快的速度,凡間是個靠修行的地方,主要修心也就是道,上幽界則是個靠掠奪的地方,主要修術。
火毒仙宮的好處是方蕩不必再找通天大道,火毒仙宮的道法就能叫方蕩成就元嬰,不過這對方蕩沒什麼意義,方蕩真正在修煉的其實還是《陰符經》,方蕩堅信《陰符經》直指大道,能帶着他直入元嬰,甚至走到更高的境界。
所以,方蕩對於火毒仙宮的道並不怎麼專注,更多的去觀瞧火毒仙宮的法術。
方蕩細細研讀,才終於明白化身千萬就是一種分身之法,能夠以毒性塑造一個活靈活現身軀出來,就算是丹士都無法分辨,所謂化身千萬其實是有些誇張了,當然這個手段更大的用處是用來重塑自己的身軀,正如當初方蕩在濁世之中的時候以毒性來易容一樣,毒性易容很容易就會被看出來,更瞞不過但金丹修士,但這種化身千萬的化妝之術則不同,用《煉毒天經》中的說法是隻要修到化境,瞞天瞞地瞞元嬰。
若是別的門派說這樣的話,方蕩一定認爲是誇張之言,但火毒仙宮不同,方蕩見過的門派之中最腳踏實地的就是火毒仙宮,雲劍山尚且在起身後次之,這從火毒仙宮給丹藥起名上就可見一斑。
方蕩對於《煉毒天經》深信不疑。事實上如果你懷疑一種你自己修煉的功法,那就是大忌,你永遠不能將這種功法修得純粹。
而奪丹就更有趣了,是用毒來將對方的金丹給污染,可以用快速污染之法,也可以緩慢爲之,快速污染就需要比對方更加高明的手段,強行碾壓玷污,至少你的境界要比對方高一個層次,如果是緩慢污染的話,只看毒性高低,不看修爲相差多少,當然,你得有辦法緩緩下毒而不叫對方察覺。
方蕩對於奪丹相當感興趣,方蕩曾經用玄丹撞碎了雄主門修士的一顆金丹,那金丹爆碎成雨,對於玄丹滋潤不小,但看到這奪丹之中的內容方蕩才知道,這種強橫霸道的掠奪等級最次,能夠汲取的金丹之力最小,同時,以玄丹汲取金丹的跨界汲取,玄丹受益又要打一個折扣,所以一般的玄丹修士根本懶得汲取金丹修士的金丹,方蕩覺得受益不小,其實在玄丹修士看來,收益實在太差。
而奪丹不同,這種奪丹是據爲己有的意思,不光是汲取金丹之力那麼簡單,而是能夠直接將對方的金丹剝奪,同時還能將這顆金丹留爲己用或者賦予某人,不過如果賦予他人,因爲對方無法對金丹進行修煉,所以只能純粹消耗金丹,什麼時候金丹的力量消耗殆盡,什麼時候金丹也就崩碎了。
如果將這種奪丹來的金丹進行汲取的話,至少會比方蕩那種粗暴的方式多汲取三成金丹之力。
方蕩看到這裡眼中不由得一亮。奪丹這種神通果然很妙!
再看鳩殺,這種神通是火毒仙宮修士們最常修煉的是神通,將一切以毒殺人的手段全都匯聚在一起,這就是一個大雜燴,什麼手段都有,總之就是用毒殺人的辦法。
方蕩觀瞧這一種法術的時候,甚至感覺紙張之中要滲出血來一般,這是赤裸裸的殺人手法,從這些手法就能看出上幽界的丹士之爭究竟有多麼殘酷。
方蕩看完這幾十頁,不禁在衣角上擦了擦手指。
隨後方蕩發現了自己的可笑之處。
不過方蕩卻笑不出來。
這裡面有些手法殘忍至極,比如在人身上種下毒胎,毒胎植根於丹士金丹中,隱蔽性極強,很難發覺,當能夠發覺的時候,這種毒胎已經尾大不掉,深入金丹,與金丹結爲一體,誰都無法剝離,最終丹士只能活活疼死。
還有一種叫做毒魔,將毒打入丹士身軀中,丹士最初毫無異樣,只要施術者動念,丹士就將瞬間發狂渾身劇痛,繼而對周圍的人亂砍亂殺。
種種手段,窮盡邪惡智慧,這鳩殺一道就是人族最猙獰的一面。
髒!
髒得叫人觸目驚心,但不得不說,這些東西行之有效,叫人防不勝防。
火毒仙宮若非是洪鐘下了那麼大的力氣潛伏進來三百年的話,絕對不會被輕易戳翻,光憑這些手段,就足以叫不少門派心中畏懼。
如此說來,雄主門和火毒仙宮實力相當,那麼雄主門的手段一定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正如一個國家一樣,總要有正義之師,也必須得有暴力機構,一個人還有兩張臉,更何況是一個存續上萬年的門派了。
方蕩此時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對手,就算明知道他是一顆垃圾金丹毫無威脅,對方也一定要追上來趕盡殺絕,這樣的傢伙做事,會一下就將事情辦絕,斷然不會給你留下半點成長空間。
方蕩以往還覺得自己只要示弱,對方總會馬虎大意,正如對戰雄主門金丹甲級丹士一樣,但方蕩現在明白了,個人怎樣和一個門派怎樣是完全不同的,個人總會出錯,但一個門派,存續上萬年的門派,一切都運轉得如同精密的儀器一般,不是說不會出差,是很少出差。
遇到一個丹士你可以存僥倖心理,但遇上一個門派,最好還是將僥倖收起,那會要了你的命。
方蕩此時重新擺正自己的位置,收起一切僥倖。
方蕩再次開口,召喚石頭右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