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圍城

“哎,你們說,老爺這一去多久了?”霍小玉嘆着氣,有氣無力的在玩把着手上的棋子。自打楊一走後,霍小玉下棋的勁頭也少了許多,跟着楊一這些日子,霍小玉的棋力大漲,尋常的對手根本不是個,楊一不在,霍小玉想着個下棋的對手都難了。

“怕快有大半年了吧?”李香柔用疑問的口氣看着齊橫波,齊橫波幾乎沒有思索就回答道:“是七個月零三天半。”沈蝶衣聽的張着嘴巴,吃驚的看着齊橫波,好一會才說道:“不是吧,半天你都記得?”見齊橫波一付這就是標準答案的表情,心下有些不服氣,又把目光朝其他幾個女人看了過去,霍小玉和李香柔都直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許二丫只顧低着頭納她的鞋底,沈蝶衣最好把目光定在自己的姐姐沈清霜身上,沈清霜連忙搖手道:“你別看我,家裡就我事情多,我忙還忙不過來,哪記的這麼清楚。”不服氣的沈蝶衣一把將許二丫手裡的鞋底搶了過來,對許二丫道:“二丫,你心最細,事情也不多,你說,老爺走了多久了?大姐說的七個月零三天半對不對?”許二丫好氣又好笑的看着沈蝶衣道:“我是個鄉下的粗丫頭,又不識字,也不識數。我只知道,老爺走後,我每個月都給老爺做一雙鞋,現在都做了七雙了,這雙也才做三天,老爺走的時候是吃了中午飯走的,那天中午吃的是螃蟹,吃完飯老爺就走了,應該算半天吧?”

這一下其他女人都把眼睛對準了二丫,彷彿在看一個怪物,眼睛裡盡是驚訝。要說齊橫波一向穩重,心思縝密,她能記住日子有應該能說的過去,沒想到二丫這一個鄉下的材火妞也把日子記的如此清楚,怎麼不叫其他幾個女人慚愧。

二丫見其他人半天不說話,便伸手把鞋底從沈蝶衣手裡拿了回來,一邊納着,一邊自幾嘮叨道:“也真爲難老爺了,大半年在外頭,身邊也沒一個女人伺候着,想起來都讓人心焦。這鞋還是要自己做的老爺穿着才舒服,買的鞋子底子薄,不經穿的,大小也不見得合適。”

二丫這話一說出來,沈清霜臉色當時就有點難看了,語氣酸溜溜的說道:“二丫,這事你還真別爲老爺操心,老爺一到通州,就有人給他送女人了,聽說還是個大美女,我們老爺他現在過的滋潤着呢。”其實小月的事情沈清霜早就從餘薪和趙本初那知道了,雖然有點吃醋,但考慮到楊一身邊沒個女人也確實不行,也就沒把這事拿出來說,今天聽二丫這麼說,便忍不住說了出來。女人天生都是愛吃醋的,平時楊一在家的時候她們還都要排隊,弄清楚先後秩序,一人一天。現在居然有個女人長期霸佔楊一,這還得了。這事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這醋罈子一個個都打的稀爛,心裡都泛着酸味。一時間,這屋子裡的女人都低着頭不說話,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就連二丫也停止了納鞋底。好一會沈蝶衣才帶頭說話:“不行,我要去看老爺。”

“我也去!”“我也要去”霍小玉和李香柔都跳了起來,嚷着要去找楊一。二丫先也站了起來,也想說點什麼來着,可愣了一會,又慢慢的坐了回去,就納她的鞋底。大姐齊橫波欲言又止,最後嘆了口氣不說話。

沈清霜對着沈蝶衣大聲說道:“小妹,你起什麼哄。老爺在北京打仗呢,現在正是緊要關頭,老爺天天都盼着這裡的物資運過去。你走了這工廠裡的事情誰負責,眼看北京那雪下個不停,部隊的棉衣都還沒運夠,你留下來,等服裝廠把最後的一批棉衣趕出來,你才能去。”沈清霜這話看起來是在說自己的親妹妹,其實是在給其他女人提個醒,齊橫波管着化妝品工廠的秘方和生產,霍小玉和李香柔管着楊一這上海街面上所有的店鋪,沈蝶衣負責上海的紡織場和服裝場,另外沈家的一些買賣她也有插手,沈清霜是總會計師和情報頭子,一個個都抽不開身。霍小玉她們三個被沈清霜這麼一說,意義個個都沒了動靜,也都不鬧了。

“依我看啊,不能就這麼便宜了北京那個女人,咱們這也得派個代表去,說什麼我們都是先進門的,得有個人去管一管那個女的,免得日後分不出大小來。”半天不說話的齊橫波突然開口,而且說出來的話讓這機關女人聽的都覺得有道理。就連沈清霜也點着頭表示贊同。

“大姐,你說讓誰去?”沈蝶衣是最想去的,所以她立刻就問齊橫波,眼睛裡盡是期望的光芒。齊橫波苦笑的看了看沈蝶衣,沈蝶衣無奈的搖頭坐了回去。齊橫波和沈清霜對了下眼神,兩個人默契的點了點頭,最後齊橫波道:“我看就派二丫去吧。”

“哎喲。”一直在低頭納鞋底的二丫驚呼一聲,衆女一看,原來二丫的手被納鞋底的針給紮了一下,中指上正往外冒血,二丫趕緊用嘴巴吸了吸指頭,一邊吸一邊還不好意思的看着其他的女人。

如果齊橫波說的是別的人,其他機幾個女人未必會服氣,雖然未必會鬧騰,但難聽話總是要丟上幾句的,可齊橫波說的是二丫,其他女人就都沒脾氣了。二丫在些女人裡是進楊一家門最晚了,年齡也最小,平時對這些女人姐姐長姐姐短的叫着,脾氣也好,從不和別人爭什麼,幾個女人都還挺喜歡二丫。最重要的是,這幾個先進門的生孩子都有難度。齊橫波她們姐妹三個就別說了,現在還吃着老中醫開出的藥呢。沈家姐妹也是,跟着楊一這麼些日子都沒懷上,用她們自己的話說,這是遺傳,沈家的女人不到三十是懷不上娃的。綜上所述,這儘快爲楊一生個一男半女的重擔就落在二丫身上了,當初楊一奇襲蕪湖,沈清霜還偷偷的把二丫也塞了過去,現在楊一在北京那又有了女人,萬一被那女人搶先懷上楊一的孩子,這叫這羣女人哪還有面子。

“就這麼定了吧,二丫,你準備一下,連夜就跟貨船北上,記住了,一定要給姐妹們爭口氣,別讓那女人搶了先。”沈清霜這就算做總結報告了。

二丫雖然對楊一也是日思夜想,但好事突然就落到自己的頭上也有點讓她意外。二丫平時就不爭什麼。這一次也沒打算去爭,現在好事來了,二丫反而有寫措手不及了,站在那紅着臉,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纔好。半天二丫才擠出一句話:“我一定伺候好老爺,姐姐們就放心吧。”

就在幾個女人決定好誰去北京的事情後,門外突然傳進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我也要去北京。”話音一落,門口就出現了一個女人,衆女擡頭一看,都吃吃的笑了起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刺殺楊一的女刺客周秀英。(這周秀英爲什麼會出現在楊一的府上,當初是老斷我馬虎,忘記交代,現在補上。)

當初周秀英刺殺楊一未遂,被拿下後,楊一倒也沒有爲難她,只是把她軟禁在府上。楊一北上之時,單獨交代沈清霜道:“小刀會,天地會,成員大多是些窮苦人,當初鎮壓小刀會也是迫不得已。青浦殺周立春,也是實屬無奈,對周立春的女而就不要再爲難了。我走以後,就把她放了,不過這女子如今孤苦無依,一定要把她安頓好,這樣良心上也才能好受一些。”有了楊一這一番的交代,沈清霜在處理周秀英的問題上就格外的寬容。這周秀英被放出來的時候,還嚷嚷着要殺楊一,沈清霜說楊一去了北方,讓周秀英死心。誰知道周秀英說了:“你們不殺我,我也不感謝你們。楊一我還是要殺的,現在殺不了,我就在這府上等他回來,等他回來再殺。”沈清霜也覺得好玩,同時考慮到就把周秀英攆出去,周秀英也沒地方去,也就把周秀英留了下來。開始的時候,沈清霜還對周秀英有不放心,平時都派人盯着她,生怕她那楊一的幾位老婆撒氣,萬一傷了哪一個楊一回來她都不好交代。這周秀英倒也是個恩怨分明的女子,呆在楊一的府上,從沒有任何想傷及其他人的想法,平時是有飯就吃,該睡就睡,沒事的時候就在楊一的府上瞎轉悠。鄉下女子,閒不住,有時候看見事情還搶着做,時間一長,大家對她的提防也漸漸的消除。要不是她偶爾還唸叨着要殺楊一,大家都還真的把她當自家人看待了。也許是臭味相投,周秀英和二丫特別對牌,居然成了好朋友,兩人沒事的時候就在一起說話,一起逛街,一起買菜,一起做些針線活。開始周秀英還會念叨楊一,後來逐漸的也就不提這茬了,就在大家慢慢的把周秀英要殺楊一這事給淡忘了的時候,周秀英又突然冒了出來,居然也嚷着要去找楊一。

放個女刺客到楊一身邊,這還得了,霍小玉第一個條出來反對:“不行,你不能去?”

“對,不能讓她去,我們都還沒得去呢,怎麼也輪不倒她去啊。”李香柔堅決的站在霍小玉這一邊。

“就讓秀英去吧?這樣我也好有個伴。”二丫倒是在幫周秀英說話

“不行,她不能去,二丫,你別爛好心,老爺要是出點什麼事,我們都沒辦法活了。”沈蝶衣這話有殺傷力,二丫也立刻閉嘴,再也不說話。就剩周秀英鼓着個嘴巴,秀氣的眉毛微微豎起一點,在那低聲嘀咕:“我爲什麼不能去?我怎麼就不能去了?”其實周秀英自己都說不清楚爲什麼要去,當初一刀在楊一的胳膊上劃了個口子,但人也被楊一結實的抱在懷裡,長這麼大就沒被男人抱過,而且楊一那該死的手掌還籠罩在自己的胸前,把該摸和不該摸的地方全摸了。在楊一府上這些日子,通過和其他女人的交往,從側面增加了對楊一的瞭解,楊一起初以殺人魔頭的形象在周秀英的心目中出現,如今這魔頭的形象已經淡化了,剩下的就是那雙溫暖的大手籠罩在胸部上的記憶,這個記憶是周秀英經常夜不能寐的根源。

“你真的想去?”沈清霜笑咪咪的看着周秀英這樣問道:只是這笑容看起來很狡猾,狡猾的象看見小雞的黃鼠狼。周秀英被沈清霜看的心頭髮麻,但也不能就這樣被嚇回去,於是周秀英堅決的回答道到“我就是要去,怎麼樣?”

“沒問題,你要去,很好,我就讓你去。”除了齊橫波,其他幾個女人都被沈清霜的答案弄糊塗了,可大姐齊橫波也是一付笑咪咪的樣子,看不出一丁點的着急,再說沈清霜在姐妹裡一向頗有威信,沈蝶衣也挺服氣這個姐姐,沈清霜既然這麼說,就一定有她的道理,沈蝶衣不鬧,其他兩個也只好消停。這一件看起來有點荒唐的事情,居然就這樣被通過了。事後沈蝶衣很不理解的追問沈清霜,沈清霜詭異的笑道:“她想去就去,多個人咱們這邊多分勝算。”

衆女人正在屋子裡說話,五個留在上海的女人不停的交代另外兩個女人路上該注意的事,大門外突然一陣吵鬧,弄的幾個女人心裡嚴重的不爽,尤其是幾個沒不能去北京的女人,更是來火。有人上門來搗亂,很好,正好拿來出氣。一羣女人立刻朝門口蜂擁而去,打算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睛的敢來楊府鬧事。

女人們來到門口,見兩個門衛正和一個三十出頭的陌生男人在拉扯着,陌生男人孩子嚷嚷着:“我要見楊大人,我有冤情。”兩個門衛一邊阻擋他往裡進,一邊解釋到,楊大人不在家,在北面呢。那男子見到門裡頭突然出來一大票女人,臉色突然變的很難看,也不和門衛糾纏了,轉頭就要走。

“站住,你就這麼走了?今天你不說清楚爲什麼來這鬧事,就別想走了,把他給我攔下來。”沈清霜一嗓子喊起來,那男人不但沒站住,反而走的更快了,已經開始用跑的啦。

兩個門衛見主家夫人讓攔下那人,立刻就衝了過去,論跑步,那男的怎麼能跑的過當兵的,還沒跑出五十米,就被倆門衛逮了回來。

女人們讓門衛押着那男的進到堂前,依次坐好,這纔開始審問這個陌生人。一向是這羣女人頭的沈清霜帶頭提問道:“說吧,你到底爲什麼來這搗亂?”

那男子剛纔跑的急了,兩個門衛拿人的時候也狠了點,把他按到了地上,男人身上的衣服也弄的都是塵土。來人見沈清霜問他,猛的擡頭怒視沈清霜,衆女人這才能仔細打量這位來的突兀的男人。

來人看起來三十出頭,身材不算高,生的倒也端正,兩隻眼睛炯炯有神,目光裡透出一股子硬氣,看起來倒不象個歹人。沈清霜讓兩個門衛先把那人鬆開,這才繼續問道:“你不是說你有冤情嗎?說出來聽聽。要真的是有冤情,我幫你轉告楊大人。”

女人都是感性動物,她們往往很看重第一印象,衆女人見來人和她們心目中歹人的形象相去甚遠,說起話來也都客氣許多。這羣女人,老公不在身邊,生活裡少了許多樂趣,現在居然給她們發現有人來喊冤,當然要好好玩一下了。

“誒!你說嘛,有什麼冤情?”霍小玉見那男人半天不說話,連忙催他。

還是二丫心腸好,給那人端了張椅子,二丫的死黨周秀英還給他倒了杯茶。

“好了,這下你可以說了吧?”齊橫波等那人坐下後,這才和氣的問他。

“你們?“那男人明顯被這幾個女人態度的變化弄糊塗了,剛纔還惡狠狠的讓人把自己押進來,現在就當客人對待了,明顯的有點不適應。

“不着急,你先喝茶,潤潤嗓子,然後再說。”丫鬟小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摸了進來,還端起茶杯遞給那人。所有女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這個陌生男人,只有兩個門衛依舊是緊張的盯着他,生怕他傷了夫人們。只要他有異動,估計回被立刻撲倒。

“我叫胡雪巖,從杭州來。”那男人終於招架不住女人們的軟招,開始說話了,眼神也從開始的憤怒變的平和,拿着小紅遞來的茶杯,也哺不上喝茶,先把自己的來歷交代清楚。

“哎!,老五,你家不也是在杭州的嗎?你老鄉哎!”霍小玉對沈蝶衣道

“我不是杭州人,我是安徽人,只是在杭州做事。”胡雪巖趕緊解釋。

“行了,你們都別打岔,讓他說,有什麼冤情?”齊橫波趕緊出來阻止霍小玉,免得讓她把話題又帶跑了。

胡雪巖一臉的躊躇,一付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還是咬咬牙站了起來,完全是豁出去表情,對着這羣女人說:“杭州利得錢莊老闆,勾結知府,巧取豪奪,逼死我東家,我胡雪巖就是來找楊大人來告狀的。”

胡雪巖這番話猶如平靜的水面投如了一顆炸彈,驚的沈家姐妹跳了起來。

“你胡說!”沈蝶衣立刻就嚷了起來。沈清霜咋聽之下,也吃驚不少,這杭州利得錢莊是自己的一個孃舅開的,雖說不是親舅舅,但那也是堂舅舅,和沈夫人是極親的,兩家也多有來往。就說那錢莊也是在沈家的扶持下才辦起來的,沈家還有股份的。沈家姐妹跟楊一這些年,沈家又有了很大的發展,連帶着沈家的一些親戚也沾了不少的光。沈家姐妹雖然不是楊一的大房,但每次回家在親戚面前也很有面子。沈清霜也知道,沈家有些親戚確實有藉着沈家名義在外邊招搖的舉動,但一般也都是些小事情,沒想到這次居然弄出人命,還有人告上門來了。這事情可得慎重。

“小妹,你別衝動!”沈清霜趕緊叫住要暴走的沈蝶衣,這事可不是小事,楊一的性格沈清霜是知道的,根本容不下這些事。以前有些風言風語傳到楊一這,楊一也曾地提醒過自己,讓沈家的親戚們都收斂一點。沈清霜想起楊一說這些事情那種嚴肅勁,知道這事要處理不好,很可能會極大的影響沈家和楊一的關係,別看現在楊一在經濟上很依賴沈家,可歷來是商不與官鬥,要想把生意做大,就得靠着官場的力量。現在事情上門,而且好和沈家很親密的親戚有關,不管怎麼樣先得把事情弄清楚再說。想到這,沈清霜這才問胡雪巖道:“到底怎麼一回事?你要是瞎說我可饒不了你。”

“我瞎說?你不妨去杭州城打聽一下,利得錢莊的錢老闆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東家都被逼死了,我一個給東家跑街的,有必要來你這說瞎話嗎?我犯的上嗎?”胡雪巖一臉不屑,義憤填膺的樣子。

沈清霜聽胡雪巖這麼一說,知道這事情十有**是真的了。腦袋也開始轉了起來,看來這一次事情要鬧大,心裡對那位堂舅舅也恨了起來。這不是在爲難沈家姐妹麼?要是自己單獨撞上了,還可以來個殺人滅口什麼的,可現在其他幾個女的都在,這麼做行不通,等這姓胡的離開了再下手?沈清霜想這這樣做也不行,傻瓜都能想到是沈家的人做的。這兩年,母親孃家的一些親戚在外面鬧的是有些不像話、,平時看在母親的面子上,沈清霜也儘量幫忙壓下去,這一次看起來是壓不下去了。可這事情萬一處理不好,在老媽那也沒辦法交代。也好,反正楊一遲早會知道這些事情,就趁現在看看楊一的態度也好,總之這些事情自己去是不好出面處理的,就交給楊一來處理好了。雖然心裡頭一直在鬥爭,但從沈清霜臉上卻一點也看不出來,只覺得沈清霜還是往日的老樣子。

沈清霜一直不說話,其他幾個女人見這事情和沈家有關係,也都不好說什麼。她們哪裡曉得沈清霜心裡頭居然轉了這許多的念頭,真要被她們知道沈清霜連殺人滅口的心思都有,那還不得嚇個半死。

“行,你要見楊大人,我也不攔你,實話和你說吧,我就是沈家的女兒,這事你還是找我們家老爺去好了,老爺現在人在北京,今天句有船去天津,你也跟着去吧。”沈清霜這番話把胡雪巖都說呆了,萬萬沒想到,沈清霜就這樣放過自己,還讓自己去北京找楊一,該不會這裡面有什麼陰謀吧。他哪裡知道,沈清霜這些話實際上是說給其他女人聽的,以表示自己的清白。胡雪巖這裡還在猶豫去不去北京,臉上也是陰晴不定的表情。沈清霜又說道:“你放心,同船的還有這兩位。“說着沈清霜指了指二丫說道:”這是我們家老爺的夫人之一,是我們的六妹妹,你和她同船一道去北京,包你路上沒事。”胡雪巖由於被看出心思,臉上有點掛不住,覺得自己心眼也小了點,連個女人都不如,哪裡知道自己其實已經在鬼門關上走了有回了。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連夜胡雪巖跟着二丫和周秀英她們就上了去天津的貨船,由於船上有楊一的夫人在,上海方面還派了一個排的士兵專門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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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德皇帝登基大典辦的不是很熱鬧,隨便走了走過場就算結束了,在場的也都是寫新軍的軍官,還有一些附近的官吏,也有些從北京逃出來的官員。

楊一被封議政王的時候,張鍵沒在,用張鍵的話說就是:我還是躲在後面自在些。楊一下朝回到家,就見張鍵已經在焦急的等在那,一見楊一張鍵就說道:“大人,這議政王你不能接受。”楊一聽的一愣,下意識就回答:“怎麼不能?”張鍵神情肅穆的說道:“大人,這是個套,滿清入關以來,幾時有過異姓的親王?還是個議政王。你做了個王,你這個不忠的名聲就背定了。”楊一讓張鍵這麼一提醒,頓時冷汗就下來了,慈禧這個女人太陰險了,表面上是給了自己一個很高的位置,實際上是把自己往全國官員和讀書人的對立面推了過去。別人不敢說,單說曾國藩就是大問題,要聽說自己做了這個議政王,那還不立刻就上奏彈劾自己啊,弄不好還要武裝勤王,清君則呢。現在國內象曾國藩這樣的人那是多了去了,各省的督撫就都不是省油的燈,要是自己陷入了國內的鬥爭中拖不開身,那洋人打過來就麻煩了。難怪今天在朝上一些官員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原來心裡都在暗地裡不滿呢,只是沒敢當面反對呢,難怪這些官員看見自己都笑的那麼虛僞,還有意識的躲着自己。

“好個心計深沉的女人,居然給我來這一手,還好這詔書還沒發下去。先生,你這就去組阻止詔書發下去,我連夜去找慈禧,看她怎麼跟我解釋。”楊一這回是真的生氣了,臉色也變的很難看。

“就這麼辦,不過大人,這女人我看還是留不得,太陰險了。”張鍵提醒楊一。

“恩,我知道了,這事容再想一想。真要弄、死她也得等打跑了洋人再說。”楊一離開張鍵,匆忙朝行宮裡走去。慈禧和小皇帝住的行宮都是由新軍在把守,楊一進出也方便,三下兩下就來到慈禧的寢宮。門口的太監和宮女見楊一臉色不對,趕緊上來賠笑道:“大人,您這麼晚還來見太后,太后正在沐浴,您容奴才們先稟報一聲,您看……?”

楊一把臉一沉,眼睛裡透着殺氣,冷冷的說到:“滾,一邊涼快去!”楊一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他的廢話,楊一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透着股陰森的寒氣。那太監見楊一如此,知道今天要出事了,自己還是別參合,免得把小命給搭上了,人也趕緊退了下去,走的時候還衝着其他太監和宮女直遞眼色。這皇宮裡混過的哪個不知道厲害,一個不對自己的命就沒了,趕緊的都退了下去。

楊一做了個深呼吸,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一把推開門,邁步走進了慈禧的寢宮。

“哎呀!”兩個伺候慈禧沐浴的宮女見有人突然闖了進來,都驚叫起來。慈禧起先也吃了一驚,可回頭一看,來的是楊一,反倒笑了起來。

“哎,我的議政王,什麼事啊?把你急成這樣?我這就好,麻煩你先等着,我這就好。”慈禧嬌笑着對楊一說:楊一心裡雖然有火,可這當口還真不好發作,只好轉身出了門口,帶上門在門外等着。剛纔進去的時候,楊一儘管沒有故意去看,但還是看到了慈禧裸露在水面上的身體,那種白皙和嬌嫩的肌膚的確能讓男人才生政征服的**,楊一突然想起一句詩來,“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楊一突然闖進來,還是把慈禧嚇了個半死,慈禧表面上看起來跟沒事人似的,可心裡頭卻一直的低嘀咕,畢竟自己擺了楊一一道,萬一楊一真的翻臉,現在就把自己弄死也是件很容易的事情,自己的小命還攥在楊一的手心裡呢。還好楊一隻是一個人進來,這讓慈禧放心很多,至少可以肯定,楊一不是來殺自己的。慈禧也沒心情沐浴了,趕緊讓宮女服侍自己起來,她可不敢考驗楊一的耐心。

一會的工夫,慈禧寢宮裡的兩個宮女就出來了,對楊一說:“太后請王爺您進去。”楊一也不答話,推開門就進去,楊一進去後,兩個宮女把門從外面悄悄的帶上。慈禧見楊一進來,強自鎮靜的坐在椅子上對楊一說道;“王爺,您這麼晚來找哀家,到底有什麼急事?”楊一這才仔細打量慈禧,剛剛沐浴起來的臉蛋在屋子裡爐火的烘烤下格外紅潤。慈禧穿的很隨便,只是簡單的套了一件白色的袍子,頭髮也沒扎,就那麼散披着,一雙小腳也是**的,套了雙白色的布鞋拖鞋。慈禧說話的語氣很輕慢,再加上剛剛沐浴完的那股子媚勁,整個屋子裡的氣氛感覺起來很曖昧。

眼前這個女人讓楊一覺得有一股子邪火從小腹往上竄,屋子裡點了兩個大火盆,很溫暖。從外頭進來,裹的嚴實的楊一感覺到一陣燥熱,連汗都下來了。楊一看着這女人,怎麼也看不出來,這個嬌媚的女人怎麼就那麼有心計?想到慈禧給自己下的套,楊一心裡的怒火又上來了,正打算髮作,慈禧已經來到楊一跟前,笑着說道:“我說王爺,這屋子裡頭熱乎着呢,您穿的這麼嚴實也不怕熱着。”說着伸手就要給楊一除去披在身上的大氅。

楊一一把抓住慈禧的雙手,眼睛盯着慈禧的眼睛道:“你聽着,別在我面前耍心眼,別考驗我的忍耐力,否則你會後悔的。”楊一抓的很用力,慈禧感覺到手上傳來的疼痛,稍微使勁,但沒有能從楊一的把握中掙脫。慈禧只能放棄掙扎,兩隻眼睛也定着楊一看着,這時候兩人面對面的站着,距離很近,楊一甚至感覺到慈禧呼吸出來的熱氣。慈禧袍子的領口沒扣上,一段白皙的肌膚就這麼露在楊一的眼皮地下,楊一感覺很怪異,見慈禧消停了,趕緊繼續說道:“我來着不爲別的,明天上朝,我會請辭王爺的頭銜,你只管批准就是,以後別再給我耍花樣。今天就說這些,我也該走了。”

楊一說完慢慢的送開慈禧的手,轉身要走,不想慈禧一把從身後把楊一抱住。儘管隔着厚厚的衣服,楊一還是感覺到慈禧身上傳遞過來的火熱,慈禧那雙白嫩的小手在楊一胸前使勁的想阻止楊一的離開。慈禧瞬間爆發出來的熱情使楊一感到一陣眩暈,想掙脫慈禧,但又覺得渾身使不上勁,兩腿也象灌滿了鉛似的,怎麼也邁不動步。兩人就這麼安靜的站在那,誰也沒有能力改變這一局面。

慈禧把頭貼在楊一的背上,嘴裡自言自語的呢喃道:“好人,別走,你有走這宮裡頭又冷清了。你是不知道,這宮裡頭的日子難熬啊,皇帝就一個,多少人眼巴巴的都盼着呢,就是我一月也輪不上幾回,還不如在民間做個普通的村婦。如今皇帝沒了,我也不求別的,只求我們娘倆能好生活下去,當不當太后我纔不在乎。只求你的空的時候來疼疼我。”慈禧現在完全是個怨婦的樣子,後宮三千,慈禧雖然很受寵,可咸豐皇帝要招呼的女人多了,本來咸豐身體就弱,能力就有限,這女人一多起來,辦起事情也多少有點力不從心,慈禧在皇帝那得到的滿足還真的是屈指可數。現在高大健壯的楊一擺在慈禧面前,慈禧已經徹底拋棄皇太后那虛無的架子,只求能和楊一一夕之歡。

也許是覺得楊一身上那件大氅仿礙了自己和楊一的近一步接近,慈禧那雙小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楊一的胸前將帶子解開,那件貂皮製作的大氅無聲的滑落到地上。屋子裡很熱,熱的讓楊一幾乎喘不過氣來,慈禧那雙手還老實,一支手隔着衣服在楊一的胸口輕輕的撫摸着,另一支已經跑到楊一的小腹那去了。

面對這樣大膽的挑逗,楊一覺得自己已經快爆炸了。不知道爲什麼,自從來到這個時代,脫離過去那種終日神經高度緊張的生活後,楊一發現自己對女人的抵抗力已經大不如從前,從前的訓練如今都成了他和女人們在牀上增添樂趣的手段。也許是失去壓力後,完全放開的原因,楊一也沒辦法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慈禧繼續喃喃自語道:“好人,你就要了我吧。”在聲音彷彿不是這個世界來的,充滿一種無法言傳的誘惑力和嫵媚。楊一神智裡最後一絲清明告訴自己,這個女人是慈禧,這個女人是條毒蛇。可冥冥中又有另外一個聲音在呼喊,算了吧,這就是個普通的女人,歷史上的那個慈禧對權利的追逐,完全是因爲生理上沒有得到滿足,女人這種東西,只要把她弄舒坦了,給她個皇帝她也未必願意換。

眼前的女人哪裡還有半分歷史上那個慈禧的樣子,完全是個久曠寡慾的女人,楊一在心頭暗自長嘆,也罷,也許自己回到這個時代就是來改變她的。

楊一兩手分別拿開在自己身上活動的那雙小手,慢慢的轉身,看到的是一雙幽怨和期待的眼睛。楊一想看看這眼睛裡到底還藏着些什麼,所以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只是靜靜的看着這個女人。那雙眼睛發現楊一併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先是失望,後是羞怯,眼睛也不敢繼續看着楊一,頭也低了下來,雙手扶在楊一身上,支撐着那搖搖欲墜的身軀。

當楊一彎腰抱起慈禧的時候,慈禧的目光先是驚訝,後是歡喜,身子軟的恍若已經沒有了骨頭。慈禧是楊一經歷過的女人中最敏感的,一點輕微的撫摸,慈禧的肢體就會做出強烈的反應,當身體的敏感部位遭到襲擊的時候,慈禧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呻吟。當楊一將慈禧壓在身下的時候,慈禧終於發出久違的,歡愉的叫聲。

“我該走了。”楊一的聲音彷彿是從地下發出的一般。慈禧無聲的移開依偎在楊一胸前的臉龐。楊一剛想起來,卻被慈禧按住道:“你先別起來。”儘管剛纔消耗了大量的體力,慈禧還是掙扎着爬了起來,慢慢的穿好衣服,然後把楊一散落的衣服收拾在一起,這纔對楊一道:“你起來吧。”

慈禧伺候着楊一起牀穿上衣服,這一切慈禧做起來很仔細,彷彿是一個小媳婦在伺候自己的丈夫。楊一穿帶妥當,對着慈禧想說點什麼,但又把話嚥了回去。慈禧替楊一披上大氅,細心的繫好帶子,帶子系的很好看,象一支展翅欲飛的蝴蝶。做好這一切,慈禧這才太頭對着楊一說道:“我知道,你女人很多,我要求不高,得空的時候你來尋我,我不是那些蠻不講理的女人,也沒辦法象你討名分,我只要那短暫的消魂。”

楊一又一次抱起這個女人,輕輕的把她放回牀上,給她蓋好被子,這才轉身離開,離開的瞬間,楊一好像看見慈禧的臉上有淚珠在閃爍。

屋子外面又下起了大雪,警衛營的士兵們還在迴廊裡忠實的守衛着,楊一進入慈禧寢宮後,周圍五十米內都成爲了禁區。

拉開房門,迎面撲來一陣寒風,楊一不由打了個寒戰,步出門口楊一回身帶上房門。趙本初已經帶着兩個警衛迎了上來。

“大人,那些人該怎麼處理?”趙本初低聲問楊一,手還在脖子上輕輕做了個殺頭的動作。楊一心情看起來不錯,淡淡的笑道:“算了,警告他們一下,如果發現有風聲泄露,不但他們都得死,連家人也會一併遭殃。”原來楊一進來之後就讓趙本初帶着警衛營的士兵,等自己進屋子後把這院子裡的太監和宮女都拿了下來,先關在一個房間裡,原本打算萬一慈禧不妥協,就打算直接就下殺手,然後把這院子裡的太監和宮女也一併殺了,免得日後有閒話傳到外面,授人與柄。萬萬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麼一個結果,也就沒必要亂殺人了。

趙本初得了楊一的命令,立刻就獨自離開,楊一在其他警衛的護衛下,離開了在片行宮。這時候雪下的越來越大了,地上已經開始有積雪,腳步踏上去都會留下清晰的腳印,只是這一夜的大雪後,腳印依舊會被這漫天的落雪所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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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士成在北,李秀成帶來電北上部隊從東、南、西三給方面把北京城圍了起來。一場大雪給圍城的部隊帶來了很多的不便,士兵們的都還沒有冬衣,南方的士兵明顯都不適應這裡的寒冷,已經有不少病倒了,這樣的天氣發起進攻對進攻一方來說更加不利,溼滑的雪地會大大影響衝鋒的速度。擺在楊一和新軍面前的問題還有部隊彈藥不足,儘管上海方面在拼命的往北京運送子彈和炮彈,但新軍目前儲備的彈藥還不足以保證能打贏一場艱苦的攻城戰。

同時,另外有個嚴峻的問題也擺在楊一的面前,奕忻爲了能夠長期困守北京,派士兵出城大肆搶掠附近幾個縣的糧食,甚至連百姓家裡的口糧也沒放過,而且有遇見抵抗的,還順便放火把人家給燒了,弄的北京附近許多村子裡的百姓無家可歸,這一場大雪下來,路邊已經有凍餓死去的屍體了。

其實清朝時期,就算是在康熙和乾隆的鼎盛時期,這每逢天寒路邊凍死人也是常有的事。在當時的人看來這寫事並不希奇,也能接受。可對楊一這個來自未來的人來說,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還是很難接受的。楊一發現這些現象後,立刻組織部隊四處開設粥鋪,搭建窩棚,先讓那些無家可歸的人有個安身的地方,也不至於餓死。可這樣一來,楊一部隊進攻北京城的日子就得往後推,而且部隊自身的糧食也出現了供給危機。幸好山東河南安徽等省都在楊一的控制之下,而且這一帶都有沈家開的店鋪,調用起資金購買糧食也方便,事情雖然有辦法解決,但攻城的時間也被一天一天的拖了下來,轉眼二十多天過去,眼看就要到年關了,楊一帶着新軍在北京城外迎來第一個在大雪瀰漫中的歲末。

在這二十多天裡,南方的糧食和軍火也源源不斷的運到,小皇帝登基,討伐奕忻的詔書也向全國散發開,楊一的舉動到也博得了大部分地方上官員和士紳的支持,當然也有些打算坐山觀虎鬥,等楊一和奕忻打出個結果再表態。另楊一意外的是曾國藩在湖南第一個站出來支持楊一扶持小皇帝繼承大統,而且還上奏表示全力支持楊一討伐逆賊,並組織一批糧食北運。

曾國藩這些舉動楊一知道的時候新軍已經完全做好了對北京發起進攻的準備,就等着楊一一聲令下,對北京發起致命的一擊。爲了方便指揮對北京的進攻,楊一決定把新軍的指揮部轉移到通州附近,慈禧雖然不捨得,但也沒有阻攔,臘月二十二,楊一在警衛營士兵的護衛下,離開承德,奔通州而來。由於道路泥濘,儘管楊一趕的很急,但這一路上走的並不算快,第二天的中午,才遠遠的看見通州那高大的城牆。

通州城內,這一段可把李秀成給忙壞了,指揮救災,安置難民,一系列的事情就夠他忙的。還有從天津上岸的物資,也要他經手調配。更令李秀成緊張的是,昨天下午這通州城裡還來了有位特別的人物,那就是楊一的六夫人——許二丫。李秀成沒料到這時候會來這麼一位,但說到底二丫論起來是自己主子的夫人,也就是自己的主母。雖然楊一從沒把自己當成李秀成的主子,可李秀成心裡還是把楊一當成了主子。

二丫的來到讓李秀成也緊張了好一陣,既然是主母,這待遇就不能低了,李秀成把通州城最好的房子騰出來讓二丫住下,還連夜派人給楊一送信。說來也巧了,那送信的人騎快馬連夜奔承德而去,在路上竟然與楊一錯過了,直到承德才知道,楊一已經去了通州。

由於二丫和周秀英不適應海上的風浪,這一路上沒少受罪,到了通州就累趴下了,也只能在通州先休息一天,等稍微恢復一點才動身去承德。

楊一到達通州時,二丫還在牀上躺着呢,雖然聽到院子裡一陣喧譁,也懶得起來,等楊一出現在面前的時候,二丫還在牀上睡她的回籠覺呢。

一股熟悉的氣息竄進二丫的鼻子裡,刺激的二丫立刻就睜開了眼睛,果然自己的男人正笑咪咪的看着自己,躺在牀上,衣衫不整的二丫臉很快就羞紅了,但心裡卻說不出的興奮。楊一的手輕輕的撫摸在二丫的臉上,二丫也用手拉着楊一的手,不忍放開。這種興奮沒有維持多久,二丫原本笑的很開心的臉在看到一個人後變淡了,這個人就是小月。小月一直站在楊一身邊,二丫在開始的高興勁過後,很快就發現了這個沈清霜口中所說別人送給楊一的女人,二丫不是個愛吃醋的女人,但在別的女人面前和楊一親熱,二丫還是有點不習慣,她可不是霍小玉她們,沒人的時候肆無忌憚的和楊一親熱。二丫對小月表示出足夠的誠意,對小月很誠懇的笑了笑,久經風月的小月看的出來,二丫的笑裡面沒有虛假的成分,心中也安慰許多,衝着二丫甜甜的叫了聲“姐姐!,小月給你請安來了。”

這房間裡還有個廂房,楊一二丫和小月三人見面的時候,裡面廂房門上的布簾子被人掀開,出來一個身穿褒衣的女子,也許是還沒睡醒,迷迷糊糊的出來說了一句:“姐姐,還起來了吧?什麼時辰了?我都餓了。”一邊說話,一邊揉着眼睛。這女人就是女刺客周秀英,昨天晚上睡的裡間,剛起來,也沒想到有人趕進二丫的睡房,就這麼穿着內衣出來了。迷糊中感到房間裡還有別人,立刻就被嚇醒了,等看清楚還是個男人時,“哎呀!媽呀!”的驚叫一聲,轉身就竄回了裡屋。

“一路辛苦你了,起來洗洗,一起吃中午飯。”楊一愛憐的拍拍二丫的小手,指了指門口說,:“我在外面等你,還有她。”楊一又指了指裡間。二丫甜蜜的小了笑,點了點頭。

“老爺,您自個出去把,我陪着姐姐。”小月看來是不願意放過這個和二丫親近的機會,對着楊一笑着說,說完還衝着二丫也笑了笑,看來是怕二丫反對,二丫也想和小月說說話,感謝她這段時間在楊一身邊照顧楊一,也就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楊一出得門口,門口的警衛立刻就領了個人過來對楊一道:“大人,這人是和夫人一道衝上海來的,說是找您有要緊事。”楊一仔細的打量了這個人,來人三十餘歲,中等各自,相貌清攫,雙目有神,舉止間雖然少了股讀書人的斯文,但也透着種精明幹練的氣質。那人一聽說這就是楊一,立刻就給楊一跪下磕頭行禮,口稱:“草民胡雪巖,給大人請安。”楊一習慣性的說了聲:“起來了,免禮。”但很快就驚訝的張着嘴巴,死死的看了胡雪巖,胡雪巖也不知道楊一爲什麼這樣看着自己,心裡也犯低估,左思右想,自己和楊一也沒見過面啊,但楊一不說話,他也不好問,只能恭敬的等着楊一說話。沒先到楊一用一種奇怪的表情問道:“什麼?什麼?你剛纔說什麼?再說一遍。”

胡雪巖讓楊一給問呆了,愣了一會,有點糊塗的回道:“草民給大人您請安啊?”胡雪巖納悶,有什麼不對嗎?但沒敢問出來。楊一揮了揮手道:“不是這個,是前面的,你說你叫什麼?”

胡雪巖更吃驚了,楊一怎麼會對自己的名字敢興趣,但還是畢恭畢敬的回答道:“草民胡光墉,字雪巖。”

“安徽績溪人?”楊一繼續問到,這一問把胡雪巖給徹底弄糊塗了,難道這楊大人真的和民間傳說的一樣?能掐會算?自己才報了名字,楊一就推算出自己的老家來,這裡胡雪巖正奇怪呢,楊一又問了兩句他更吃驚的。

“你從杭州來?”楊一還是有點不肯定,想確切的證實一下,這個到底是不是歷史上那個“紅頂商人”,好處來的太快,楊一有點不相信了。

“大人神機妙算,草民的確從杭州來。”這一回胡雪巖有點相信楊一會算了。

“你有個朋友,叫王有齡。”這下把胡雪巖給弄傻了,連這都能算出來,這楊一也太神了,連忙回答道:“草民是有這麼一個朋友,只是聽說一直在北地爲官,也好久沒有聯繫了。”這一下楊一算徹底清楚了,沒跑,這就是胡雪巖,這就是後人評價“成在助人成功,敗在奢侈腐化”以一己這力對抗洋鬼子和小日本破產的胡雪巖。胡雪巖在歷史上的名氣太大,楊一想不知道都難,這位錢莊學徒出身,鼎盛時期家財達兩千萬兩的江南鉅富,這位爲人光棍,抄家前姨太太羅四主張將各個姨太太房裡的現款、金條、珠寶等約二三十萬兩銀子,趁天不亮交人帶出去。卻認爲此舉有欠光明磊落,不能同意,反對羅四太太說:“錢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商場真豪傑。胡雪巖,站着是個英雄,到下也是條好漢。楊一沒想到,萬萬沒想到,胡雪巖就這樣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眼前的胡雪巖一襲青衫,袖子上還繡了塊黑布,現在還沒有發達。一直以來,楊一在商業上沒有能力出衆的人手,只能依靠沈家姐妹還有和沈家合作,這使得沈家漸漸的開始有點自大,一些沈家子弟在生意場上做事也不守規矩,巧取豪奪的事時有發生,楊一就這些事,沒少在沈清霜那敲邊鼓,但沈清霜有點護短,並沒有採取多少有力的辦法來遏制,楊一由於一直專注於戰場,還沒有空閒來整頓,這事就這麼拖了下來。原打算北京戰事告一段落,就回頭整頓沈家的,到時候最缺的就是人手,想不到胡雪巖這個時候送上門來,楊一怎麼能不高興。

楊一心裡高興,臉上就露出激動的表情來,一把抓住胡雪巖的一支手,親切的說道:“好,好,好,胡雪巖是嗎?你來的太好了,能見到你我太高興了。”和楊一的興奮相比,胡雪巖根本就是一頭霧水,一臉錯愕的表情,自己只不過是杭州城裡一個小錢莊的跑街,現在由於東家冤死了,自己目前還是失業人士,哪裡值得楊一如此看重。胡雪巖哪裡知道,楊一在乎的是後世的“紅頂商人”胡雪巖,可不是眼前的錢莊小跑街。胡雪巖見楊一如此親熱,倒也有點消受不起,趕緊掙脫楊一的手,後退兩步,恭敬的歲哦楊一說道:“大人如此看重草民,令草名不勝惶恐。”

楊一擺手道:“應該的應該的。”早忘記了眼下的胡雪巖還沒發跡,哪裡敢和他高攀。

胡雪巖見楊一如此,想起自己來的目的,撲通又給楊一跪下道:“大人,草民千里迢迢從杭州來,是有……”

胡雪巖還沒說完呢,楊一就把他扶了起來,嘴裡客氣的說:“起來說,別下跪嘛,有話起來好好說。”這時代的百姓見了有功名的人都是要行禮的,見了管家都得磕頭,楊一如今是大的不能再大的官了,如此客氣,這怎麼能不讓胡雪巖感到不安。胡雪巖正想說點什麼,屋子裡二丫周秀英和小月出來了,小月喊了楊一一聲:“老爺,都準備妥當了,該和姐姐去吃飯了。”楊一立刻回道:“就來。”轉身對胡雪巖道:“相見就是緣分,一起去吃飯,吃完飯我們再聊,你還別說,我還着有事情要拜託你。”說着也不容胡雪巖反對,拉上胡雪巖就往客廳裡去。

這是一場家宴,楊一原本是打算陪遠道而來的二丫好好吃頓飯,所以也沒叫別人作陪。正因爲如此,胡雪巖在位置更顯得不自在。楊一對胡雪巖的客氣程度超出了他的接受,古人云,禮下於人,比有所求,胡雪巖想不明白楊一對他的求的是什麼?自己也好像沒什麼是楊一要求的,萬萬沒想到,楊一求的是他這個人才。也許要照顧二丫他們,楊一沒太注意胡雪巖的表現。一向心細,善於觀言察色的小月發現了胡雪巖的不自在,畢竟桌子上沒一個是他熟悉的,而且地位上也有懸殊的差距。這些差距在楊一看來沒什麼,可在胡雪巖眼裡那就是力偶安瓿的的事了,一個草頭百姓,和朝廷的軍機大臣象一家人一樣在一起吃飯,這怎麼不叫胡雪巖綴綴不安。小月給胡雪巖步了幾次菜,儘量用微笑來緩解胡雪巖的緊張,這種緊張自己當初在楊一身邊的時候也能感覺的到。招呼完胡雪巖,小月偷偷的用腳碰了碰楊一,待楊一看過來,便用眼神示意楊一注意胡雪巖,楊一這才感覺到胡雪巖的異常,也反應過來,自己求才心切,有點唐突了,嚇着胡雪巖了。見到楊一對胡雪巖如此熱情,不善隱藏情緒的二丫喜悅的臉上露出幾分憂慮,楊一看在眼裡,隱約感覺到,可能出什麼事情了,胡雪巖突然的出現,必然有事發生,自己光顧着高興了。

這一頓飯也許是胡雪巖記憶中最難忘的一次吃飯經歷,和楊一這樣的高官並坐而食,胡雪巖心裡有感激,有感慨,有興奮,更多的是惶恐和綴綴不安。

心中有事,這飯吃起來就快了許多,草草吃完這頓飯,女人們都識趣的跟着二丫進了裡屋,把楊一和胡雪巖留在客廳裡。

胡雪巖待女人們離開後,撲通又給楊一跪下,口呼:“楊大人,久聞您官聲清正,草民這纔敢冒死來見,草民的東家死的冤枉啊,還求大人替小民做主。“

楊一面帶微笑,想扶胡雪巖,胡雪巖堅持不起來,楊一便道:“別跪着,都是人生父母養的,誰也不比誰高多少。”楊一這番話讓胡雪巖吃了一驚,心裡總覺得有些怪的,但一時又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眼下胡雪巖覺得最要緊的是幫東家洗清冤情,也沒時間去深想。

“大人,杭州利得錢莊老闆,由於在生意上與我東家有衝突,便勾結杭州知府,巧立罪名,害了我的東家。如今小人不遠千里來見大人,求大人爲民伸冤。”胡雪巖說着便給楊一磕頭。

楊一趕緊蹲下,攔着胡雪巖磕頭的動作道:“彆着急,慢慢說,先說這利得錢莊的老闆是什麼人?”胡雪巖面露難色猶豫不決的當口,裡屋上的門簾被打開,二丫出來對楊一說道:“老爺,您能先過來一下嗎?”

和胡雪巖的話正說到關鍵處,二丫跑來插上這麼一下,楊一心裡有些不快,但想到二丫一向不多事,對生意和正事向來不過問,現在出來說這麼一句,肯定有她的原因。楊一按耐住自己的不快,對胡雪巖歉意的笑道:“你先起來,我去去就來。”說着便向二丫走去。

進到裡屋,二丫拿出一封信來對楊一說道:“外面那人是沈姐姐安排來的,沈姐姐還讓我帶來封信,你看了就明白這是這麼一回事了。”

楊一展開信,看着看着眉頭就皺了起來,沈清霜在信裡只說胡雪巖的東家和自己的孃家舅舅有怨,具體是什麼情況沈清霜自己也沒問,只是希望楊一能妥善處理。另外還說了幾句思念之類的話語,用詞造句倒也是情意綿綿。沈清霜這信上雖說事情請楊一自己看着辦,但多少有些護着沈家人的意思。

楊一總算明白沈清霜讓胡雪巖來的意思了,這就是在試探自己,杭州鬧出人命,知府一定是看到沈家和自己關係親密,這才幫着沈清霜的孃舅,沈家孃舅在這事情少不了是理虧的,與知府合夥謀財害命也是擺在桌面上的。沈清霜就是想同過這件事情,逼着自己表態。看完信,楊一心中不免感嘆,沈清霜骨子裡還是極端護短的,沈家人在外面無論做了什麼壞事,在沈清霜看來,只要對沈家有利,都是可以接受和理解的。現在把事情推到楊一這來,也讓楊一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把精力花費在軍事上,如今後院起火,還真的有點措手不及,沒想到,沈清霜這個時候將了自己一軍。

楊一做了個深呼吸,平靜一下自己的情緒,對着邊上一臉着急看着自己的二丫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們就別操心了。外面的人還等着呢。”說完楊一便走了出去。

楊一被二丫叫進去,精明的胡雪巖立刻就察覺到一些什麼,心裡的不安又增加許多。怎麼說楊一也是沈家的姑爺,在自己東家的事情上能保證幾分公平,胡雪巖心裡沒底,也許這次自己就回不去了。想到着些,胡雪巖不由想起家中的兒女和妻子,她們還在期待着自己回去,胡雪巖心中暗自對她們說了聲“對不起”。心一橫,牙一咬,對即將到來未知的命運便坦然許多。忠於東家,急公好義的胡雪巖這時候把個人的得失看的也淡了許多,對朋友忠心,樂於助人,急公好義,這種性格伴隨了胡雪巖一生。是胡雪巖成功的重要因素,也是胡雪巖最終失敗的主要原因。

楊一整理好思緒,回到客廳,對着胡雪巖笑道:“不好意思,剛纔有怠慢了。你繼續說你的事情。”

胡雪巖沒想到,楊一還要繼續聽自己的述說,心裡一喜,想這事情也許還真的有些希望了,便又跪倒,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的原委對楊一說了一遍。楊一見胡雪巖如此,怕他站着說話不自在,便也隨他去了。

胡雪巖的東家在杭州城裡開了個不大不小的阜康錢莊,靠着在行業內良好的信譽,原本生意也好過的去。半年前由於生意上的事情與利得錢莊發生了點小摩擦,這原本不是什麼大事,一般情況下有一方出來請個客,打擊吃一頓,也就算擺平了。可沈家的孃舅仗着自己的店大,又有沈家在後頭撐腰,利得錢莊還有沈家的股份,哪裡把阜康這樣的小錢莊看在眼裡。這些年一向霸道慣了的沈家孃舅,哪裡容的下別人。當初太平軍也曾派人到杭州採購,銀票走的就是阜康錢莊,沈家孃舅就讓知府以勾結亂黨爲名,把阜康的老闆拿下了大獄,財產也被他們分了。阜康的東家遭此不幸,身體一向虛弱的他沒幾天就死在了大獄裡。胡雪巖雖然只是錢莊裡一個跑街的,但東家對胡雪巖一向不錯,別的夥計見東家倒黴,都各自四散而去,只有胡雪巖出面替東家收拾屍骨,安頓後人。聽說楊一總督兩江,一向爲官清明,百姓中口碑也好,這胡雪巖便想到了來找楊一告狀。胡雪巖等東家的後事處理好後,心懷不憤的胡雪巖便告別妻子,到上海去尋楊一告狀,沒曾想楊一不在上海,便被沈清霜支到這來了。

事情和楊一的猜測差別不大,沈家孃舅謀財害命事實明白着,胡雪巖現在不過是個小跑街的,如果不是真的冤情,也不可能跑到這來告狀。楊一第一次感覺到,這些年來,自己對沈家以來過多,在一些事情上也多有放縱,以致於如今有些尾大不掉的勢頭了。看來,該是要和沈家攤牌的時候了。

時間雖然是午時,但外面天始終是陰沉的。這時候天色愈加暗淡,颳起風來了,咣噹一聲,大門在風的吹動下發出響聲,一陣陰風鑽進客廳,楊一和胡雪巖都不由的打了個冷戰。胡雪巖看看楊一,楊一淺笑道:“你繼續說,不礙的。”

胡雪巖一邊繼續敘說,一邊偷偷的觀察楊一的表情。自從胡雪巖開始說話,楊一的面部表情就沒有多大的變化,一直是沒有任何表情在聽。胡雪巖是個善於表達的人。說話很有條例,語氣掌握的也不錯,看起來是在收賬的過程中練出來的。每當胡雪巖說到一些惡劣的細節時,楊一的眉頭會微微的皺一皺,不注意觀察根本看不出來。楊一待胡雪巖說完,微微的嘆了口氣,然後調整一下坐的姿勢,臉上露出點疲憊。抱歉的對胡雪巖說:“你看事情是這樣的,眼下北京戰事正緊,我也走不開,換個別人去處理這事,估計也難叫你滿意。這樣好不好,等北京戰事一了,我親自過問這事。”

楊一這一番話在胡雪巖心裡那就是一種推諉,誰不知道楊一和沈家的關係,胡雪巖心中不由有些憤憤不平,都說天下烏鴉一般黑,這話不假,就連官聲如此清明的楊一也未能免俗,在涉及到自身厲害時也難以做到秉公執法。胡雪巖心中一陣哀涼,想起自己作別妻子兒女,不遠千里來到這,結果還是沒能替東家申冤,萬念俱灰之餘,表情也變的無奈和蒼白。

就在胡雪巖難過時,楊一又說道:“說起來也巧了,我軍之中懂得經商之道的不多,我看你是個人才,眼下我軍在地方上缺個糧草督辦,你要是不嫌棄,就幫我這忙。回頭我給你寫封信,你去交給劉銘傳大人,他會給你安排好一切。”楊一說着悄悄的對着胡雪巖使了個眼色。胡雪巖是個機敏之人,對楊一突然做出的眼色立刻就知道里面有文章,再說,自己現在也是無業,楊一這人看起來還不錯,也許這就是自己今後發跡的開始。想到這些,胡雪巖也就應承下來。

1859年的春節,在一片飄飄的飛雪中來臨了,也許是由於戰爭的原因,北京城內外都少見有過年的喜悅,城崴的百姓還好,雖然糧食被奕忻的叛軍所搶,但在新軍的幫助下,也不至於捱餓,被青地區的人家,每戶還能領上兩斤白麪,包上頓餃子,勉強能過上個年。大年三十,新年到來之際,大地上還是零星的響起了辭舊迎新的爆竹聲,新的一年還是艱難的來臨了。

老百姓都是很容易滿足的,誰給他們帶來實惠和安定,他們就向着誰。新軍進入北京地區以來,各種善舉贏得了百姓的信任,加之新軍紀律嚴明,對百姓秋毫無犯,當地百姓有許多家裡都替楊一供上了長生牌位。和城外相比,北京城內的春節過的就冷清許多。

爲了確保北京守軍的糧食供應,達到長期守衛北京的目的,叛軍早就把能找到的糧食都控制起來,就連這過年,百姓能買到的也不過是些高粱米和玉米,一些窮人家連這也吃不上。自打北京城被圍,叛軍控制了百姓的進出,連着不斷的大雪天,使的北京城每天都有不少人凍死或餓死。新年來臨之際,北京城內一片淒涼景象,街道上不時能看見有屍體倒在角落中。伴隨北京城迎接新年的,是百姓苦苦掙扎的哀號。

承德行宮,慈禧太后和道光皇帝也迎來了新的一年,大年三十的晚上。慈禧代表小皇帝宴請百官及滿族貴胄,席間一老朽自恃年長資格老,站起來顫巍巍地對慈禧道:“老臣恭祝太后、皇上聖安。如此新年之際,有句話老臣不吐不快,還望太后恕罪。”

慈禧聽的一愣,做笑容狀道:“說吧。我聽聽。”

此老朽道:“太后,老臣以爲,楊大人非我滿人,如今首輔軍機,又手握重兵,實在不妥。”其餘官員貴胄聽此言後,紛紛起來響應道:“臣等也以爲然,還望太后對楊大人略做控制,以免日後形成禍端。”

慈禧一見這架勢,就知道他們是商量好的,找個老的出來起頭,衆人跟風,都以爲法不治衆,這就是找慈禧要權利,這就是看着楊一眼紅,想出妖蛾子了。

慈禧一臉的笑容猛的就消失了,抓起只酒杯往地上一砸,用手指着下面的人,怒氣衝衝地說:“你們,還讓不讓我過年了?楊大人怎麼你們了?當初先皇還在的時候,洋鬼子打過來,你們都幹什麼去了?都他媽的在收拾細軟準備逃命。好嘛,楊大人把洋鬼子滅了,北京安全了,你們也安生了,可你們是怎麼報答人家的?你們當我不知道是吧?”慈禧說着指着當中的一個官員道:“當初說楊大人要造反,可勁的彈劾楊大人的就有你,結果怎麼樣?人家楊大人壓根就沒造反。你們不提這茬也就算了,要不是你們躥使皇上離開北京,那鬼子六能借着皇上的名義收攏兵權造反嗎?還有,如今楊大人把鬼子六給圍了,這北京眼看就能拿回來,可你們又在幹什麼?這仗還沒打呢,你們就在後頭給人家使壞,就你們這些敗家的東西,這大清朝就是毀在你們手上的。”慈禧這番話說的很嚴厲,唬的衆人跪在地上不住磕頭,門外的守衛也被裡面的動靜驚動,呼啦就進來許多。衆人還以爲慈禧這是要殺雞給猴子看,都嚇的在地上不住的哆嗦,就連那老朽也搖晃的跪在那,要不是旁邊的人扶着,就該躺在地上了。

衆人不敢言語,慈禧繼續說道:“哼!今天我給你們提個醒,今後要是有誰在後面亂嚼舌根,鬧出事情來,別怪我心狠手辣。”說話的慈禧面色鐵青,雙目兇光四射。

一場宴會就這樣不歡而散,敗興的慈禧連夜就寫了封密信,讓人儘快送給前線的楊一。

三天新年一過,胡雪巖覺得在北京這自己也沒事,心中還電機着妻小,第二天就向楊一辭行,楊一也沒有多挽留,拿了封信和五十兩銀子交給胡雪巖,就讓胡雪巖跟着船隊回去了。

對北京的圍困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從南方源源不斷運來的物資穩定了地方上的局勢,彈藥儲備也基本充足,士兵的冬衣也全部到位,部隊士氣也空前高漲,是到時候解決北京城裡的奕忻了

正月初五,經過精心的準備,新軍開始了第一次對北京城試探性的進攻。北京城外,新軍集結了13萬人馬,其中新式裝備的部隊三個師,約五萬人,其他的還拿着老式的紙底後裝步槍,更多的部隊裝備的還是前裝的步槍。火炮方面,新軍記有前後裝各種火炮六百餘門,其中以迫擊炮爲主。

北京城內,奕忻的叛軍數量達到了十八萬餘人,當初在通州接收的十萬人,還有奕忻自己原先的黨羽,加上在城內抓的壯丁。人數上不少,只是火炮不足,一共才兩百餘門老式火炮,而且火藥也不多,至於火槍方面,那就更不用說了,一共才兩萬不到。從奕忻部隊在裝備就可以看出來,當初英法聯軍才區區五千人,就敢進攻北京的原因。

戰前的準備會上,楊一做如下部署,第一,北京是歷史名城,爲明清兩朝的首都,城內有許多珍貴的建築和文物,且居民衆多。重炮威力太大,容易傷及無辜和建築物,只能用於攻擊城門。

第二,炮火準備的範圍也只能侷限於城市的城牆和外圍地區,不能向以往那樣,進行炮火延伸。

第三,部隊從東南西北四面發起進攻,其中主攻方向是東面。

第四,進入北京城後,絕對不許擾民,一旦發現,軍法論處。

各部隊已經準備就緒,攻城部隊也全部到位,就等正式下達攻城的命令。這一次攻城,楊一把指揮權下放給李秀成,自己拉上張鍵,在家裡下起了圍棋。

一發紅色的信號彈在天空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攻城開始了。炮火準備開始,一門門火炮朝北京城發出怒吼聲,城牆上頓時就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啪”的一聲,張鍵將一枚棋子用力的拍在棋盤的正中央,棋子穩穩的落在了天元的位置上。

北京城內,第一聲炮響開始,奕忻就坐到了乾清宮的龍椅上,奕忻的潛意識裡,這個位子坐一天算一天了,能多坐一會算一會。奕忻把守城的指揮權交給了對自己死忠的周師爺,自己在這乾清宮靜靜的等待着命運的裁決。而此時的周師爺,也已經來到了城東,親自到第一線來激勵士兵們的鬥志,戰鬥開始的時候,是最危險的,一旦部隊頂不住新軍猛烈的打擊,有可能就會全線崩潰。

“轟、轟、轟”爲數不多的重炮發出沉實而巨大的聲音,出膛的炮彈呼嘯着朝北京城的城門飛去,炮彈落地後,又是一陣陣巨響,炮彈把城門炸的一陣陣搖晃,連城牆也震的晃了幾下。新軍炮火的主要打擊對象有兩個,一個是城牆上露天擺放的火炮,一個就是由重炮重點照顧的城門,只要把城門炸開,新軍就可以一涌而上。

“啪”楊一捻起一枚黑子,拍到棋盤的右上角,小飛掛角。張鍵不假思索,沒有象往常一樣立刻就挑起戰鬥,而是在楊一的左手邊的角上也小飛掛了一下。楊一看了張鍵一眼,笑了一下,張鍵也回敬了楊一一個笑臉,笑的很陰險。楊一心中一愣,模仿棋?難道張鍵打算下模仿棋?這時候,外面清晰的傳來炮火準備的聲音,楊一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怪笑,嘴裡唸叨着:“開始了。”張鍵也回答到:“恩,是開始了。”

守城的叛軍以前從沒有經歷過這樣猛烈的炮火,而且大都還是開花撣,習慣於密集隊形防守制高點的叛軍,在第一輪的炮火打擊中死傷慘重,登上城牆的士兵傷亡過半,開花撣對密集隊形的殺傷力是恐怖的,時間爲半個時辰的炮火準備,給叛軍城牆上的守軍來了一次血的洗禮。據戰後統計,第一倫次的炮火準備後,叛軍死傷人數過萬,儘管周師爺也聽說新軍炮火厲害,但沒想到竟厲害到這個程度。這樣的傷亡速度,大大超出了周師爺和奕忻的估計,身處前沿的周師爺,看着士兵們被炮火無情的吞沒,上去的時候還是一個個好好的人,擡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具具屍體和一個個傷員。這時候的周師爺感覺到這北京城實在是不好守,原本還算堅定的決心,已經開始動搖了。最恐怖的還是那些被炮彈直接擊中的士兵,有個個都被炸的支離破碎,身體的各部分飛的到處都是,一些臨時抓來的壯丁,先是被炮火嚇壞了,後又被這一幕幕恐怖的場景嚇傻了。炮火終於停止,可城牆聲的叛軍已經陷入一片混亂,倖存的軍官拼命的約束士兵鎮靜下來,一面派人向周師爺彙報,請求援兵。這個時候,準備多時的新軍步兵,開始了第一次的衝鋒。

下模仿棋有一個好處,就是在佈局開始的時候可以依靠單純的模仿省下許多麻煩,也可以在一些局部少上對手的當,這也許是低手在和高手對陣時能採取的一種比較有效的方法,至少可以避免在佈局階段就落如下風。但圍棋不是單純靠模仿就可贏的,高手都有對付模仿棋的辦法,要不再差的棋手,別的不會,只要會模仿就能和高手下平了。如果這樣,圍棋也不能叫圍棋了,千古無同局這話也白說了。面對張鍵在佈局階段的刻意模仿,楊一開始把行棋的步調導入平穩的局面,打算在佈局和序盤減少戰鬥,甚至連中盤也儘量避免戰鬥,依靠官子來取勝。張鍵也明顯的發現了楊一的意圖,當然要給以破壞。當楊一搶一個大場時,張鍵打入楊一的陣地,挑起戰鬥。

周師爺沒有選擇在城牆上指揮戰鬥,而是躲在略微後面一點的地方。他發現新軍的炮火打擊只侷限於城門伏擊,奇怪新軍的炮火沒有繼續朝裡打。周師爺很快了就明白大概的原因了。這時候城牆上的士兵傳來消息,新軍開始衝鋒了。周師爺連忙讓援軍上去,準備迎接新軍的衝擊。

新軍第一輪衝鋒人數不是很多,城東方面也就是三千餘人的規模。新軍衝鋒的陣型也是叛軍沒見過的,部隊散的很開,抗着雲梯朝城牆下快速的靠近。而且新軍進攻部隊里居然還有馬車,馬車上拉着一種奇怪的東西。新軍的衝鋒部隊很快就進入叛軍火炮的射程,城牆上殘餘的火炮也開始慌亂的對新軍進行阻擊。

叛軍火炮大都爲實心撣,對衝鋒部隊的散開隊形傷害不大,新軍即將進入擡槍和弓箭的射程了。城牆上瀰漫着血腥的氣息,叛軍士兵都緊張拿着手裡的武器,等待着給新軍一次致命的打擊。

馬車在距離火槍射程還有幾十步的時候停了下來,並迅速的掉轉車頭,就在叛軍士兵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還以爲馬車是逃跑的時候,馬車上死神的手伸向了站在城牆上的士兵。當馬車掉頭的時候,城牆上的士兵覺得有寫奇怪,一些士兵還站從城垛下站起來,想看清楚這些奇怪的東西。馬克沁重機槍怪叫着吐出一串觀火舌,城牆上露頭的士兵有許多瞬間被打成了篩子,這一下可把叛軍嚇的不輕,被機槍擊中後鮮血四濺的士兵搖晃着倒了下來,城牆上的叛軍再一次被新軍強大火力帶來的傷害所震懾。

面對張鍵打入的挑戰,楊一併沒有直接還擊,而是先在其他地方做了幾手交換,雙方又下了十餘手後,張鍵打入的那有個棋子彷彿陷入了黑棋構築的汪洋大海中,再不逃跑,就要演變成無疾而終的悲劇了。

攻城的戰鬥還在殘酷的繼續着,叛軍的災難一個接着一個,不但被新軍重機槍構築的火力網壓制的很難擡起頭來,就連新軍的所用的步槍在射程上也遠遠的超出叛軍手中的傢伙,新軍士兵還在叛軍射程外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用步槍對城牆上的叛軍開始射擊,這讓大部分還手拿着弓箭的叛軍一點辦法的沒有,,這時候還能對新軍構成傷害的就是那些火炮了,可火炮在遭到新軍炮火的專門照顧後,殘餘的已經很少。叛軍士兵在軍官的監督下,冒着機槍製造出來的火網,拼命的添裝火藥,對新軍發起炮火阻擊,新軍在局部地區也不斷的出現傷亡。城牆的傷亡還在繼續,周師爺補充上去的新梯隊很快就遭到巨大的傷亡,周師爺趕緊又派部隊上城牆,希望在新軍靠近後能給以一定的打擊。就在周師爺做好新的防禦準備,就等新軍靠近的時候,新軍卻突然全線撤退了,而且退的很堅決。

打的正順手的新軍突然退卻了,這讓城牆聲叛軍士兵緊繃的神經突然斷了下來,這一時刻,他們不知道對手想做什麼?士兵們想不明白,連督戰的周師爺也沒想明白,等叛軍明白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這一次進攻根本就像新軍把叛軍耍了一次。

當叛軍士兵覺得可以鬆口氣的時候,新軍的炮兵陣地突然開火了,而且火力很兇猛,密集的炮彈瞬間就把城牆淹沒,叛軍士兵們終於明白了,周師爺也明白了,原來炮火還可以這樣使用,所有的一切都要歸功於迫擊炮那靈活的射擊方式,新軍這一超前的武器,這種可以近距離火力支援的火炮,給叛軍的士兵好好的上了一課。

炮擊持續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停止,這時候的城牆上猶如地獄般的恐怖,到處是受傷哀號的士兵,到處是死不瞑目的士兵,一些死去的士兵至死都睜着眼睛,眼神裡是一種不敢相信的神情,鮮血把城牆上的青石染紅,無法滲透的血水順着城牆上的排水溝脈脈的流淌,血腥瀰漫,氣氛凝重而悲涼,散發出一種令人嘔吐的窒息,從開始新軍開始進攻到現在,時間也不過過去了兩個小時多一點,而在東門督戰的周師爺手上的精銳部隊已經損失大半,看着這一切無法理解的局面,周師爺心裡猛的打了一個寒戰。

總算老天幫忙,原來已經很陰沉的天空,這時候越發陰森,還颳起了大風,並開始下起了雪,雪花由小而大,而且是越下越大,整個天空也暗了下來,新軍的後續進攻被老天爺用糟糕的天氣阻止了。

“大人,第二進攻梯隊一切準備就緒,隨時可以衝鋒。”賴漢英來到李秀成跟前,敬禮後彙報。

“算了,今天就到這吧,別把他們逼急了,我要讓他們有勁也使不上,命令全軍,停止進攻。”

城牆上的血流很快就在寒冷的天氣中凝固了,形成了一片紅色的冰層,隨後被漫天的雪花披上一件白色的外衣,新軍消失在城外,周師爺才邁着顫巍巍的腳步走上這煉獄般的戰場,士兵們在打掃戰場,一具具屍體被沉默的士兵們搬運下去,傷兵的哭喊聲讓周師爺心裡一陣陣的發緊,周師爺兩隻眼睛已經失去了神采,呆滯的看着這一切,突然周師爺纔想起些什麼,在衛兵的簇擁下往內城快速的趕回去。

棋已入中盤,從張鍵打入後棋盤上就開始出現了濃烈的火藥味,不甘心打入一子被鯨吞的張鍵悍然出動,現在在外圍交換幾手,讓楊一的黑棋變得稍微薄一些後,立刻就放出勝負手,160手,靠,強烈的一手,逼着楊一來吃白棋,楊一絲毫不退讓,162手長,不給黑棋借勁的機會,雙方你來我往,開始這殊死的決戰,戰場上的硝煙已經散去,棋盤上依舊是硝煙瀰漫,兩個專注於棋盤上的人根本沒有注意到李秀成的到來,棋盤上局面出現了重大的變化,可以說是天翻地覆,張鍵出動打入的一子把楊一的基本空完全破掉,可楊一利用攻擊也把周邊的一些白子吃了進來,雙方在實空接近,眼看就要形成一盤大殺小輸贏的棋。

也許實對官子沒信心,局面略佔上風的張鍵又生變故,在原本看起來雙方都可以平穩收官的地方大打出手,逼着楊一跟他對殺,局部的對殺實楊一不利,但張鍵邊上又孤棋,楊一連扯帶拽,一口氣把張鍵片上的孤棋也捲了進來,局面越看越複雜,由於是勝負關鍵的地方,雙方下的都很緊湊,幾塊棋糾纏在一起,不過看起來張鍵的形勢較爲有利,隨着楊一落下一子,張鍵苦苦思索後看看楊一,無奈的說道:“是三劫連環,原以爲應該是我快一氣的劫殺,沒想到你有先斷一下送一子,倒也是件奇事,不旺我們辛苦一番”楊一也笑了起來,一盤搏殺激烈的棋局居然以和棋爲結束,到也是件快事。

楊一支開左右,屋子裡只留下張鍵和李秀成,三人一席密談一直持續到傍晚,密談的途中,餘薪,趙本初也被叫入,許久纔出來,這一個下午,這間屋子裡的人究竟談了些什麼,除了當事人,沒有別人知道。

奕忻拼命想從周師爺的臉上看到一點好消息的跡象,但他失望了,周師爺的臉蒼白的像一張白紙,兩隻眼睛裡發出呆滯的目光,甚至還有一絲恐懼。

“戰況如何?”奕忻抱着最後一線希望問道。

周師爺無奈的搖搖頭,整個人看起來很疲憊,看來今天給周師爺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將近二十萬人防禦的北京,原本以爲,雖然不敢說固若金湯,但充足的糧草和彈藥,守個一年半載的應該是沒有問題,誰知道新軍的攻擊力竟然如此強大,周師爺覺得自己已經是萬念俱灰了。

“媽的,和姓楊的拼了”奕忻咬牙切齒的說到,臉色鐵青。

“皇上,聽微臣一句,還是突圍把,我們人還算多,微臣籌劃一下,也許還能逃的出去”周師爺在儘自己最後的職責,力勸奕忻突圍。

“嘿嘿!!”奕忻冷冷的笑道:“往哪跑?這天下之大,哪裡有我安身立命的地方?”

“關外,逃到關外去,逃到外國去,只要能逃出去,就有一線希望。”周師爺這話說出來自己都不相信。

夜已經很深,鵝毛般的大雪還在不停的下着,北京城東面的城門無聲的打開,大隊士兵魚貫而出,還有大量的士兵從城牆上沿着繩索溜下來,都朝着新軍的陣地悄悄的摸了過來。

也許是天下雪的緣故,新軍的崗哨也不是很警惕,天很黑,遠處潔白的雪花都無法看見,新軍營寨外的崗樓上,幾隻火把只能照亮很近的距離,楊一沒想到,旅行車也沒想到,叛軍會選擇在這一時機進行反撲,崗樓上的士兵睜大着眼睛也看不了多遠,寒冷的北風吹得哨兵把兩手塞在袖筒裡,在崗樓上來回的轉悠,“撲通”一聲,驚動了哨兵,還是有人掉進了營外的陷阱,“什麼人?”哨兵趕緊把槍端起來上膛,朝着聲音處猛看,這才發現黑壓壓的一片敵軍朝營寨快速的撲了。

“砰”的一聲槍響,在這寂靜的黑夜裡顯得格外清脆。

“有敵襲!有敵襲!”哨兵拼命的喊叫着,這時候其他的幾個崗哨也發現了情況,一起鳴槍示警。

儘管哨兵發出警報,但這時候叛軍距離新軍的營寨已經很近。

“殺啊!”叛軍發出一陣陣吶喊,潮水般的朝新軍的營寨衝了過來,很快就衝了進去。

北京城內,北門出,東面震天的喊殺聲響起,周師爺對已經等待多時的奕忻道:“皇上,我們也該行動了。”奕忻不甘心的最後看了看北京城道:“我還會殺回來的,北京。”

北門打開,奕忻在大隊騎兵的保護下,衝出北京,朝東北方向開始突圍,這個突圍計劃是周師爺指定的,首先是集中所有的騎兵約叄萬人,作爲掩護奕忻突圍的主力,其餘的所有部隊,每人發十兩銀子,飽餐一頓後,分三路對新軍進行偷襲,其中東面的兵力最多,達到六萬人,其他兩方面也各有兩萬餘人。

周師爺這個計劃是成功的,成功的原因是具有很強的突然性,誰也沒想到,奕忻能這麼快就放棄北京,也沒想到叛軍會在這樣的天氣進行突襲。

幸好李秀成在不知營寨的時候留了個心眼,把部隊分成三個部分,一線陣子負責警界,人數不是很多,二線陣地是主力,三線陣地是炮兵和後勤部隊,叛軍撲的很猛,很快就突入了一線陣地,並且和新軍的士兵混戰起來,被驚動的二線陣地上的士兵很快就反映過來,立刻組織好防禦陣型。

平叛軍突破一線陣地後,迅速的朝縱深突進,可這一次等待他們的是可怕的屠殺,二線陣地上已經被無數的火把照的透亮,這些偷襲士兵還不知道,他們的皇帝趁着他們在拼命的時候,已經從城北逃出了北京城,他們已經成爲了別人拋出的一個墊背的。

叛軍朝二線陣地猛撲過來的時候,死神降臨了,上百挺重機槍,一個個整齊的新軍方隊在嚴陣以待,叛軍已經進入了重機槍的射程,馬克沁重機槍發出了怪異的吼叫,以每分鐘600發子彈的射速射向衝鋒的叛軍,一串串的火舌噴出,一排排的叛軍士兵倒下,但已經殺的興起的叛軍似乎不知道撤退,還在拼命的朝新軍猛撲,好不容易靠近一點,又發現一排排密集的步槍槍管對着他們,一排齊射過後,又是無數的叛軍倒在血泊中,天上的雪還在下着,地上已經被染紅,叛軍在遭到連續的打擊後,士兵們終於被這血腥的氣氛所震撼,紛紛往成立跑回去。

兵敗如山倒,叛軍在偷襲初期得手後鼓起的士氣,在血淋淋的屠殺面前徹底消失了,儘管軍官們竭力督促士兵們向前,但士兵們再也沒有繼續進攻的勇氣,開始還能叫撤退,後來演變成了隊形散亂大逃亡。

叛軍要跑,如此良機新軍怎肯錯過?一隊早以準備好的騎兵如閃電般的從斜次裡殺出,擋住叛軍回去的道路,劫殺叛軍,新軍防禦部隊全線出擊,配合騎兵作戰,北京城外到處是火把,到處是驚惶失措,四處逃跑的叛軍,奕忻爲了逃命,把所有的部隊都派了出去,除了白天戰鬥死去和受傷的,全部都派出了北京,城裡再也沒有一個士兵在防守。追擊的新軍順利的衝進北京城,北京光復。

奕忻逃跑選擇的時間不錯,剛跑出北京不到半個時辰,天就微微發亮了,天上的雪已經停了,道路泥濘不堪,全部都是騎兵的叛軍突圍部隊,半個時辰才跑出了二十多裡地,所幸的是,一路上沒有遇到新軍的阻攔,看來新軍都被吸引到其他方向去了,想到這些奕忻不免暗自慶幸。除了慶幸,奕忻心底還有深深的悲哀,爲了逃跑,奕忻放棄了一切,放棄了北京城裡的龍椅,放棄了自己所有心愛的女人,只帶了自己的兒子上路。奕忻眼前不斷出現自己的女人們服毒後七竅流血的情景,還有哪死之前絕望的眼神。世事無常,不久以前,也是在皇宮裡,自己目睹了親哥哥咸豐皇帝和皇后服毒後的死狀,沒想到這麼快就輪到自己的女人們了,這些女人並不想死,但在侍衛們的招呼下,毒酒還是被灌下了喉嚨,鶴頂紅真的很毒,一會的工夫,這些如花似玉的女人停止了呼吸,留給這個世界的只有那一雙雙不甘心的絕望鶴死不瞑目的死眼睛,按照周師爺的計劃,還應該在北京城裡放上一把大火,作爲阻擋追兵的又一武器,奕忻沒有答應,真要是這樣做了,奕忻怕死後沒臉去見地下的祖宗,這北京城到處是祖宗們留下的才賦,奕忻不敢燒啊,也是由於這一點,古老的北京城才躲過了一次浩劫,這也算是奕忻做的最後一件好事吧。

北京城裡的槍聲逐漸被平息了,看來新軍已經控制了局面,奕忻騎着馬在大隊的護衛下往北逃,心裡希望其他部隊能儘量拖住新軍,可以給自己多一點逃跑的時間,照眼下這個速度,傍晚應該可以逃到承德,叛軍的大隊在泥濘的道路上北竄,白雪藹藹的大地很快就被踐踏出一條凌亂不堪的痕跡。

叛軍前鋒部隊突然停了下來,奕忻心裡咯噔一下,正在擔心時,前面的人來報信,前方發現了敵軍的阻擊部隊,奕忻的心頓時陷入了一片冰涼中。

出現在叛軍逃跑道路上的不是別人的部隊,正是聶士成率領的一萬五千精兵,對北京城的進攻聶士成沒撈上任務,楊一給他的命令就是,牢牢的守住通往承德的道路,聶士成對沒能參與打北京心裡固然有點不滿,二十四小時的監視着北京城,就盼着奕忻能從這逃走,沒想到這麼快就攤上了這好事。

奕忻帶着突圍部隊纔出北京不久,聶士成設下的觀察哨就發現了,連忙在第一時間就通報了聶士成,聶士成得知後立刻率領部隊,在奕忻逃跑的必經之路上擺開陣勢,就等叛軍前來自投羅網。

新軍排着整齊的隊形,架好了機槍鶴大炮,整個部隊在一片潔白的天地中顯得格外的醒目,叛軍的前鋒部隊很容易就在新軍的射程外通過肉眼就能看到阻擊的新軍,立刻就停了下來。

奕忻來到軍隊的前方,通過單筒望遠鏡觀察了一下新軍的情況,新軍不愧是不敗之師,整齊的隊形,密集的槍口,很明顯師有備而來,已經沒有退路了,這一點奕忻很清楚,現在只能背水一戰。

“兄弟們,只要能逃出這道關口,朕就能借來大量兵馬,到時候各位都是朕的復國元勳,榮華富貴,不可限量。”奕忻在做最後的戰前總動員,現在他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這些騎兵了。也許今天自己這條性命就交待在這了,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這時候的奕忻沒有慌亂,慌亂在這時候一點益處都沒有,現在奕忻唯一覺得幸運的是自己從小練習的弓馬終於能派上用場,以前只是在圍獵的時候才能用上,這一次是真刀真槍的戰場。

士兵們看着奕忻,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古人從來對主子都是從一而終的,清朝尤其如此,認了主子就認命了,這些士兵有一大半的譚青帶來的原通州的部隊,還有一小半是奕忻的從投降的清軍豐臺大營裡挑出來的士兵,還有一少部分是多年追隨奕忻的家奴。

奕忻抽出隨身的寶劍,這寶劍是當年滿情的老祖宗努爾哈赤的隨身之物,經歷代清朝皇帝之手,咸豐死後這寶劍落到了奕忻手中。

看着寶劍發出的陣陣寒光,遙想這寶劍跟隨歷代皇帝縱橫天下沙場飲血打下的這大好江山,如今自己淪落到這般田地,真是虧對祖先,奕忻慢慢的舉起寶劍,心中生出一股豪氣,口中大喊:“全軍聽我號令,排成錐形陣型。”叛軍迅速展開隊形,一千人爲一隊,排成一個個小錐形隊形,整個隊伍排成了一個打的錐形陣型,也許是感覺到了戰場的血腥和主人的煩躁,奕忻坐下的戰馬不停的輕聲嘶鳴,馬蹄在原地不停的踏動,全體士兵也摒着呼吸,靜靜的等待着衝鋒的號令。

“後軍準備,前軍突擊!”奕忻終於下達了最後的衝鋒命令,成敗在此一舉了,一聲令下,最爲前鋒突擊的一萬騎兵開始向新軍發起衝擊,馬蹄在潔白的大地上翻騰,寂靜的天地被漫天的喊殺聲驚動,大地也爲之震動,遠處的樹林中的烏鴉也被這喊殺聲驚的紛紛飛起,發出一陣陣哀鳴。

看着叛軍朝陣前撲來,聶士成不慌不忙的下令:“傳我命令,炮兵準備。”叛軍終於進入炮火的有效打擊範圍了,聶士成大吼一聲:“開炮。”

一時間炮兵陣地上不斷傳出呼喊:“目標正前方,標尺80,全體急速射。”之類的喊聲,一發發炮彈在呼喊後朝叛軍呼嘯而去。

新軍炮聲響起,前鋒在炮火中不斷有戰馬倒下,但還在不斷靠近新軍陣地,奕忻又一次高舉寶劍喊到:“兄弟們,給我殺啊!”一直以來,奕忻一直忽視了一個人,在他看來這個人對自己應該是絕對忠誠的,至少是自己把他從新軍那救了出來,還委以重任,這個人,就是譚青。

就在奕忻高呼讓後續部隊衝鋒的時候,奕忻的耳邊傳來聲大吼:“反賊奕忻,你還不授首?”話音剛落,一道寒光已經落在了奕忻的脖子上,噗哧一聲,奕忻的人頭飛了出去,人頭血淋淋的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拋物線,滾落在雪地上的泥污中,奕忻的戰馬發出一陣哀鳴,失去頭顱的屍體只見一腔熱血衝脖子出噴出,鮮血高高的濺起,噴灑了一地,奕忻的身體搖晃了幾下,墜落在這三千紅塵中,只激起了一陣泥水。

叛軍的士兵們震驚了,尤其是那些多年跟隨奕忻的奴才,紛紛喊叫着朝譚青衝來,早就準備的譚青豈能容他們生出事端,一排排屠刀早已經舉了起來,瞬間的功夫,這些人已經被譚青埋伏下的人馬砍翻在地,奕忻死了,死的很不甘心,滾動在地上的頭顱至死還是一副詫異的表情,這樣的死法是奕忻沒料到的。

早在通州時,譚青就已經被楊一收服,一直一來就是楊一埋伏在奕忻身邊的一枚棋子,就等着有一天能發揮奇效,奕忻和他的親信一除,這支部隊的士兵就基本時譚青說了算,何況手下的將領們早就和譚青是一夥的,部隊迅速得到控制。譚青在第一時間下令:“鳴金收兵!”

衝鋒的騎兵已經接近了新軍的機槍射程,這時候身邊卻響起了收兵的鑼聲,軍令如山,衝鋒的士兵紛紛調轉馬頭,在陣前繞了一個大彎子,朝本隊回來。

叛軍的突然撤退,讓新軍士兵們納悶好一陣子,上好膛的步槍在都不知道該往哪打了,聶士成面對這樣的變化也吃驚了,急忙拿粗望遠鏡自己觀察,沒錯,叛軍都撤退了,而且撤退的很快,這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聶士成有些糊塗了。

答案沒有讓聶士成等待的太久,時間只過來了半個時辰,一個叛軍士兵舉着白棋朝新軍陣地前過來,只是這白棋不像是一面棋子,倒象是一件白色的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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