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自投羅網絕處逢生

翌日天剛矇矇亮,西嶺月和李成軒、阿翠三人便已抵達魏州城門口,想趕在第一個出城。

聶隱娘獨自前來送行。

李成軒想起她這些日子的相助,心下感激:“此次多虧聶仙子仗義援手,我們……”

“我是爲了我師父。”聶隱娘不等他說完便出口打斷,“若沒有師父點化我,我早就墮入魔障了。況且,我不想主公走上歧途。”

“無論如何,聶仙子大恩大德,我們銘記於心,來日定當報答。”李成軒堅持道謝。

聶隱娘淡淡一笑,態度依舊清冷。

阿翠與她朝夕相處近兩個月,早已習慣了她外冷內熱的性子,亦是不捨地道別:“聶姐姐,你別光顧着別人,也要照顧好你自己。”

西嶺月也想向她道謝,可話還未出口,城樓上突然響起晨鐘之聲,昭示着寅時末已到。隨後,兩隊士兵分別從城樓東西兩側小跑下來,迅速打開了城門。

聶隱娘見狀便短促告別:“城門既開,我就不送三位出城了,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西嶺月和李成軒同時回道。

聶隱娘微一頷首,利落地翻身上馬,策馬回城。

阿翠望着她的背影,輕聲感嘆:“婢子從沒見過送人不送出城門,自己先回去的。不過聶姐姐做起這事竟異常妥帖,沒教人覺得半點不舒服。”

“既脫了奴籍,以後別再自稱‘婢子’了。”李成軒輕笑,“走吧。”

他邊說邊趕着馬車往城門處走去,將三人的通關文牒和魏博鎮符契交給守城士兵查驗,然後順利出城。

來時兩個人,走時三個人,原先的馬車便略顯逼仄。田季安想必是心中有氣,一沒送行,二沒準備馬匹,連個面都沒露。倒是田忘言送來一些食物、水,還從田季安的書房偷出來一張大唐輿圖。

李成軒本意是僱一名車伕,但阿翠自告奮勇擔了這差事,說是她和聶隱娘走了一路,都是她充當車伕,對此早已駕輕就熟。

李成軒拗不過她,又怕節外生枝,遂定下約定,與她白日輪流駕車趕路。

至於西嶺月,近日裡所受打擊太大,兩人都希望她能好好休息,鉚足精力面對即將到來的風雲。

“據田季安所說,郭家暫時無虞,但皇兄剝了仲霆的郡公爵位,姐夫也被罰俸兩年,算是小懲。”在馬車裡,李成軒提起郭家的近況。

西嶺月聞言沉思片刻,勉強開口:“聖上能輕易饒過郭家,內情定不會如此簡單。你不必瞞我,他們做了什麼?”

李成軒也知瞞不住她,只得如實說來:“郭氏族人聯名上表,請求皇兄將你剔除族譜,加以嚴懲……皇兄應了,也收回了‘西川縣主’的頭銜。”

西嶺月早已料到此事,但心中還是有一絲絲失落。畢竟除夕那天發生的一切還歷歷在目——郭氏宗祠裡,族老們的慈愛,長輩們的關懷,平輩間的交好……都

曾給予過她難得的歸屬感。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真正融入了郭家,驀然回首卻發現自己是鳩佔鵲巢。

她唯有自嘲地笑:“這樣也好,我本就是個冒牌貨,郭家的名利富貴我不該佔着。”

李成軒見她神色平靜,這才稍感安心,握住她一隻纖長玉手,予她安慰:“無論如何,我都陪着你。”

經歷過昨日最茫然、最惶惑的時刻,眼下西嶺月已漸漸平靜,輕聲又問:“除了郭家,別人呢?可有受到牽連?”

李成軒回想片刻:“暫時沒有。裴行立已將一切事由稟明皇兄,反而因功擢遷,改任衛尉少卿了。”

“衛尉少卿,是個什麼職務?”

“掌管兩京武庫署、武器署、守宮署和天子儀仗。”李成軒頓了頓,補充道,“算是近身侍奉天子了。”

“近身侍奉。”西嶺月勾起一抹諷笑,“但沒有實權,對吧?”

李成軒沒有回答,算是默認。衛尉少卿看似隨天子出入,但分管的都是最常見的軍械、祭祀禮器、儀仗等死物,的確是個閒職,以往多由宗親外戚、重臣世家之中資質平庸的子弟擔任。相比之下,沁州刺史卻能掌握一州實權。天子這是明升暗貶,對裴行立生有戒心了。

“那南浦和西川呢,聖上可有動作?”西嶺月進而追問。

“三月初,皇兄已任命武元衡爲劍南西川節度使,白學士爲判官,明旨說是‘趕赴西川平定局勢’。”李成軒說

出推測,“我猜皇兄是意在南浦,打了西川當幌子。”

西嶺月也作此想:“有理。可我想不明白,聖上爲何要派武尹京去呢?他分明是武后的曾侄孫啊,難道聖上不怕他……倒戈?”

“這就是皇兄的厲害之處。”李成軒猶豫一瞬,才往下說道,“武元衡畢竟是武家人,和你義父談判時能佔個身份的便利,他若處置得當,往後自然聖眷更隆;但他若包庇武氏族人……聖上也會坐實武氏遺孤的野心,拿武元衡當出兵的藉口。”

西嶺月聽後大爲感嘆李純的心機,不由脫口:“聖上這樣……也不知是好是壞。”

“好壞參半。”李成軒亦不避諱地評價,“亂世當政,帝王理當存心機、重防備,纔可保朝廷無虞;但若天下太平……皇兄的心懷便該放寬些了。”

兩人話到此處,已算是大不敬,西嶺月及時制止了這個話題,轉而又問:“那如今我們該怎麼辦?直接去南浦嗎?還是……還是先去西川?”

李成軒思索片刻:“不去西川了吧,你義父的勢力在那兒,去了西川,怕就出不來了。”

“可是南浦那麼大,我們要去哪兒呢?”西嶺月毫無頭緒。

李成軒遂拿過車上的輿圖來看,發現南浦郡下領三縣:涼山、武寧、南浦。

“武寧?”他喃喃自語,感到這地名頗具深意。

武后在世時留下的秘密,武氏遺孤繁衍之地,“武寧”二字似乎蘊含了

某種美好的祈願,是一個絕佳的暗示。

他不禁擡起頭來,以目光示意西嶺月。後者當即決定:“好,我們就去武寧!”

三人緊趕慢趕,終於在一個月後到了南浦郡境內。許是因爲朝廷一直搜捕未果,又或許是天子斷定他們不會來南浦,也可能是多了一個阿翠的緣故……總之三人這一路南下,很少遇到盤查,再加上有田季安的假文牒護身,水路陸路都走得格外順暢。

而此時已是五月中旬,氣候漸漸轉熱,鳴蜩薰風,榴花帶暑。

五月十一,三人抵達了武寧縣城外,陡然感到盤查變得森嚴許多。西嶺月、李成軒、阿翠都是樣貌出衆之人,一齊進城容易引起官兵注意,故而三人商量一番,決定兵分兩路:西嶺月和阿翠一併進城;半個時辰後李成軒再獨自進城。

西嶺月手上有兩套假文牒:一套是郭仲霆給的,戶籍長安,名爲“李娃”;一套是田季安給的,戶籍魏州,名爲“李星月”。而阿翠的戶籍名是“李波翠”,兩人便裝作一對遠房姐妹,入城接受盤問。

官兵見是兩個美貌女子,並非一男一女,略略盤問過後便放行了。兩人遂前往城內第一個街口西南角,等着與李成軒會合。然而半個時辰過去了,卻不見李成軒趕來,西嶺月漸漸生出擔心,怕他是被守城的士兵攔住了。

“縣主別擔心,婢子去探探情況。”阿翠說着便要原路返回

西嶺月一把拉住她:“再等等吧。”話雖如此,可她心裡也是忐忑不安。

阿翠忍不住走到街口張望,卻沒瞧見任何異常,城門處也照常盤查過往行人,就是不見李成軒的影子。

就在她焦急難耐之時,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頭,隨即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傳來:“阿姐!”

阿翠轉頭一看,竟是許久未見的孿生姐妹阿丹!而她身邊,不正是李成軒嘛!

阿翠大喜之下也顧不得和妹妹說話,連忙問道:“王爺您去哪兒了?害我們好等。”

不等李成軒答話,阿丹已經解釋道:“阿姐別怪王爺,他是遇見了我,這才耽擱了一陣子。”

經阿丹一說,阿翠才發現她手臂上挽着個包袱,不禁好奇:“你爲何會來武寧縣?”

“說來話長啊。”阿丹顯然不想再重複一次,笑道,“等見到縣主,我一併告訴你們。”

阿翠便將兩人帶去街口的酒樓,與西嶺月會合。

這對孿生姐妹花重逢,衆人皆是喜不自勝,問起了阿丹這一路的狀況。阿丹卻是輕描淡寫,三言兩語帶過,反而教西嶺月和李成軒很是愧疚。

“對了阿丹,你怎麼會在武寧縣?”西嶺月也問出這個問題。畢竟南浦郡下轄三縣,彼此能在武寧縣遇上也不容易。

阿丹便說起了近況:“王爺、縣主你們有所不知,婢子一路引着追兵來到南浦郡,爲了躲藏行跡,把三個縣都走了一遍。就在婢子來武

寧縣那天,路上遇到了一個車隊,查驗文牒時就排在婢子前頭。您猜怎麼着,其中竟有郭郡公!”

此言一出,西嶺月心口猛地一緊,正待追問,阿丹已主動續道:“婢子當時不敢和郭郡公相認,只聽他對官兵說是進城訪友。婢子就一路跟過去,發現他的落腳地是在縣令府,還有武尹京也來了。婢子心知是出了大事,便偷偷去見了郡公一面,他說此地兇險,讓婢子儘快離開。這不,婢子就是聽了他的話才準備走的,誰想這麼巧,在城門口被官兵攔住了。”阿丹想起方纔出城的趣事,只覺忍俊不禁。

當時她拿着包袱正打算出城,一個官兵突然將她攔了下來,說:“奇怪,我方纔明明看見你進城來着,怎麼這麼快又要出去?”

阿丹一聽,便知是孿生姐姐阿翠到了,不禁喜出望外。她反應也是極快,連忙胡謅:“啊!是我是我,沒想到您眼力這麼好。我方纔進城的時候東西落在路上了,正想出去找找呢!一會兒進城還得麻煩您!”

官兵見她說話嬌滴滴的,倒也沒懷疑,甚至連她手上的文牒都沒看,揮手將她放行了。沒想到她這一出去,就遇上了李成軒,衆目睽睽之下兩人也不敢多做交流,只是互相傳遞了幾個眼神,便裝成陌路人前後腳重新進了城。

聽聞阿丹這一席話,幾人才曉得武元衡動作這麼快,已經到了武寧縣,看樣子是

來暗中查訪的。

“仲霆哥哥怎麼跟來了?”西嶺月有些意外,“他不是被剝奪了爵位嗎?”

“聽郡公說,聖上特許他戴罪立功,來捉拿蕭家父子。”阿丹言簡意賅,“還有白學士、裴將軍,這次都來了。”

果然,天子也選定了武寧縣作爲突破點,還將熟知內情的人都派了過來。西嶺月忽感喜憂參半:喜的是李成軒終於能洗脫冤屈;憂的是自己和義父一家將何去何從?

李成軒也感到此事萬分棘手,向阿丹詢問:“他們都住在縣令府?仲霆可曾對你透露過什麼?”

阿丹左右看了看,見四周無人,才低聲說道:“是,都在縣令家住着,統共就來了十幾個人。郡公只說此地將有大變,讓婢子趕緊離開,其他的一概沒說。”

李成軒聞言眉頭緊蹙,深感武寧縣即將迎來一場腥風血雨,而這與他暗訪的本意並不相符。武元衡必定有備而來,倘若朝廷與蕭家父子真動起手來,以他單人之力還能護得住西嶺月嗎?

李成軒心中憂慮,此時阿丹又反問他:“對了王爺,您爲何要來南浦?此地對您可是最危險的啊!”

李成軒沒有回答,含糊地道:“我們自然是來找蕭家父子,你在這兒可打聽出了什麼?”

“沒有,”阿丹言罷,想了想又說,“不過婢子倒是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什麼事?”

“這武寧縣的人……”她壓低聲音,“好像有問題

。”

“什麼問題?”西嶺月耳尖聽到了。

“婢子形容不出來,總之但凡女子進城,路人都要多看幾眼,投宿時也被問東問西。”

聽聞此言,西嶺月忽然想起方纔她和阿翠進城時,路上的行人也在頻頻看她們。那種眼神並不像是在欣賞容貌出衆的女子,反而像是一種……審視?

顯然阿翠也意識到了,她突然打了個寒戰,看向西嶺月:“縣主,方纔……”

西嶺月示意她噤聲,又追問阿丹:“除此之外,你還發現了什麼?”

“此地應該尚武,藏了不少高手。”阿丹神色變得很謹慎,聲音壓得更低,“以婢子淺薄的眼光看,這縣裡十有八九都會武。”

十有八九?!西嶺月嚇了一跳:“太誇張了吧。”

阿丹努了努嘴:“不信您問王爺。”

方纔兩人進城時,李成軒的確發現許多百姓都有問題,路人大多步伐沉穩、氣息平穩;就連街邊擺攤的尋常小販,眼中都透着敏銳的光。

這些人大多在遮掩自己會武的事實,卻瞞不過高手的眼。相比之下,最好應付的反而是那些守城將士。

“畢竟武氏的據點在此,一些深藏不露的高手環伺周圍,也很正常。”李成軒這話是安慰西嶺月的,實際上他心中更覺擔憂,遂道,“大家還是小心行事吧。阿丹,你和阿翠不宜一起出現,你先去找仲霆,就說我在那兒等他。”

他揚手一指酒樓的對面,幾人擡首望

去,只見是一座三層樓高的客舍,匾額上寫着四個大字“樂朋客舍”。

當日午後,西嶺月、李成軒、阿翠三人到了樂朋客舍投宿。奇怪的事情又發生了,掌櫃一直盯着西嶺月和阿翠,尤其是對前者打聽得極其殷勤,而對李成軒這麼一位器宇軒昂的人物反倒並不太留意。

簡直和阿丹形容的一模一樣。西嶺月心下戒備,面上卻不敢流露異樣,三人佯作輕鬆地住進了客舍。李成軒住在“天”字一號房,西嶺月和阿翠住在二號房。

待到了傍晚時分,阿丹帶着郭仲霆前來與李成軒會面,一行人又在客房裡密談許久。直至快到宵禁時,郭仲霆纔在阿丹的陪伴下離開,返回武寧縣令府去了。

一種暴風雨前的寧靜悄悄渲染,看似尋常的樂朋客舍處處透着詭異,氣氛顯得無比壓抑……

直到亥時末,這種詭異的情形終於被打破——大堂的六扇窗戶像是全都忘了上閂,在同一時間被人齊齊推開。緊接着,十二名黑衣人先後跳入窗內,輕手輕腳地上了二樓,停在“天”字一號房、二號房門外。

爲首之人比了個手勢,十二人即刻揮刀砍掉門閂,分頭闖入兩間房內。顯然他們已事先打聽過,兩個女子是住在“天”字二號房,因此闖進去的只有五名黑衣人,且都收起了兵刃。

但住在“天”字一號房的李成軒則較爲倒黴,闖進去的七人全部揮刀直入,直

奔窗邊欲取其性命。

然而當他們闖入房中之後,才發現屋內竟然空空如也!黑衣頭領大呼不妙,連忙跑出“天”字一號房,恰好碰見另一隊人馬從隔壁撤出來。對方朝他打了個手勢,表示隔壁也沒有人。

就在這時,掌櫃跑了上來,看到兩間大敞的客房很是驚訝:“這……這……屬下可以肯定,他們沒出去過啊。”

黑衣頭領心中惱火,但還是抱着最後的希望問道:“哪間客房是空的?”

“沒有,都住滿了。”掌櫃回道。

黑衣頭領咒罵一聲,開始挨個房間去搜,不僅是榻上休憩的男女,甚至牀下、衣櫃、房樑都沒放過。然而這般一路搜下去,“天”字三到十七號房都沒有找到李成軒等人的蹤跡,倒是驚擾了所有的客人。

直至來到三樓盡頭,那最後一間“天”字十八號客房門外,饒是外頭鬧出這麼大動靜,這間客房的房門依舊緊閉,客人也沒有出來看過一眼。

黑衣頭領暗道糟糕,忙舉刀劈開房門闖了進去。果不其然,房內是空的,唯有一扇窗戶大敞着,顯示李成軒等人已從此處跳窗逃脫。

黑衣頭領一怒之下抓住掌櫃大聲質問:“你不是說這裡有人嗎?”

掌櫃很是爲難:“屬下不敢騙您。這間房外頭是條小巷,氣悶又不見陽光,挑剔的客人是不會住的。但就在傍晚,有位男客前來投宿,說是不計較房間好壞。小人看他儀表堂堂

,也不是本地人,便答應了。”

“儀表堂堂?”黑衣頭領眯起雙眼回憶片刻,問道,“可是長了一雙桃花眼,眼尾上翹?”

“對對!正是如此!”

“裴行立。”黑衣人咬牙喊出這個名字,猛地扯掉臉上的面巾,露出他一張極其年輕的面龐。若是西嶺月看到他的面容定會大吃一驚,因爲此人正是蕭家的心腹,錦繡莊的總經辦,上次在長安城外看守空空兒、精精兒的朱源霖,她從小喊到大的“小霖哥”。

而此時此刻,險些被朱源霖抓獲的幾人,已經順利來到了縣令府中,與武元衡等一干人馬會合。

這整件事要感謝阿丹。

阿丹畢竟早來了幾天,對武寧縣的異常多少有所瞭解。與此同時,武元衡一行人也察覺到了奇怪之處,發現當地人都會武藝,而且戒心很重。

一個令人生寒的猜測出現在了他們心中——這整個武寧縣的人,除了朝廷派來的官員和士兵之外,或許都被蕭家父子收攏了。又或者,這裡生活的本就是武氏的心腹。

既然入了這圈套,幾人斷無可能能夠輕易逃出去了。就在衆人被困在縣令府中時,阿丹及時找到了郭仲霆,帶來了西嶺月和李成軒的消息。郭仲霆立即前往客舍與兩人密談,將這武寧縣的異常說與他們。

李成軒聽後,結合樂朋客舍掌櫃的反應,幾乎斷定了整個縣城都有問題。據他推測,蕭家父子已經告知了全

城心腹,在城內大肆尋找西嶺月的蹤跡,因此這裡的人才會對年輕女子格外留意。

於是李成軒當機立斷,決定把不會武藝的西嶺月和阿翠先送離客舍。他讓西嶺月換了郭仲霆的衣裳,穿上斗篷蓋住頭臉,假扮成對方伺機離開。畢竟郭仲霆是朝廷派來的人,他篤定掌櫃不敢輕易攔截。

結果如他所料,阿翠頂替了阿丹,輕鬆護着假郭仲霆離開了客舍,返回縣令府。

與此同時,裴行立則僞裝成剛進城的客人前來投棧,將最後那間“天”字十八號房訂了下來。

這間房雖然陰冷背陽,面朝小巷,卻是條極佳的逃生路線。有意者只需跳出窗戶便能借着小巷的掩飾,悄無聲息地離開客舍的監視範圍。

於是入夜之後,李成軒、郭仲霆、阿丹悄然來到裴行立的房間,四人一起跳窗逃走,迅速回到了縣令府中。

此地縣令姓魏,只比武元衡早到任半年,也不知是他遲鈍還是當地人掩飾得太好,他到任至今竟沒有發現任何異樣。還是武元衡等人抵達之後略略提及,他才驚出了一身冷汗,此刻早已是六神無主。

試想一整個縣城的百姓人人會武,無論男女老少,其背後該是多大的陰謀?

原本武元衡是怕打草驚蛇,才輕車簡從前來暗訪,卻不想這縣城竟然如此詭異。面對這種局勢,他也顧不得朝廷的通緝令了,決定與李成軒攜手抗敵。

“爲今之計,必

須有人站出來牽引視線,我們才能離開武寧去搬救兵。”武元衡率先說出想法。

“可我們還不清楚對方有多大的勢力,這背後之人到底是誰。”白居易亦是表態,“下官總覺得蕭家父子並非真正的‘康興殿下’。”

聽聞此言,西嶺月瞬間臉色煞白,忍不住開口:“或許我纔是……”

“西嶺!”李成軒及時打斷她,轉而問武元衡,“武相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今年二月末,武元衡受封劍南西川節度使,同時天子又加封他爲“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這個官職有些拗口,意即:同中書省、門下省三品以上的官員一起平核奏章、處理政務。

此官職乃太宗親設,最初是爲了把非中書省、門下省的低級官員破格提拔上來,後來漸漸成爲宰相的代稱。到了高宗朝,所有宰相均會加設此頭銜在實際官職之前,百餘年來,已然成爲冊封宰相的傳統。

如今天子給了武元衡這個官職,也算是變相示意他,一旦解決了武氏遺孤之亂、治理好蜀地,他即可回京入閣拜相。因此,李成軒纔會改口稱呼他爲“武相爺”。

武元衡受先皇順宗的知遇之恩,又與郭家交好,因此待李成軒也很客氣,遂點頭應允他私下密談。

兩人走到小隔間裡,李成軒開口即問:“武相爺,皇兄選定武寧縣可有依據?”“有。聖上分析了南浦郡三縣,發現這武寧縣是則天皇后

當政時所立,嫌疑最大。”

見武元衡言行坦誠,李成軒才略感放心,遂直白相問:“相爺既受命處理此事,可見是放棄了武家利益,是嗎?”

武元衡在此事上也頗感爲難,躊躇片刻才道:“實不相瞞,聖上之所以命下官前來處理此事,也是留有餘地的。下官畢竟是則天皇后的曾侄孫,算起來與康興殿下同出一脈,說起話也方便些……聖上的意思是,只要康興殿下伏誅,一干人等可既往不咎,朝廷還會給予優待。當然,聖上也會給康興殿下一個體面,將他風光大葬。”武元衡說到此處,刻意提醒道,“王爺,這可是個戴罪立功的好機會,您要好生把握,下官會助您一臂之力。”

然而李成軒在聽到“伏誅”“風光大葬”幾個字眼時,眉頭已經深鎖,斟酌良久才吐露實情:“相爺也是武家人,定不願看到李、武兩家自相殘殺。我也不瞞您,我懷疑西嶺纔是真正的‘康興殿下’。”

“什麼?!”武元衡大驚失色,“縣主她……不是長公主之女嗎?”

李成軒遂將在魏州發生的一切如實相告。

武元衡越聽越覺得此事棘手:“您是說縣主竟不知自己的真實身份?”

“此事顯而易見,蕭家父子是想利用她號令武氏族人,事成之後再奪取武氏江山。”李成軒憂心忡忡。

武元衡何等聰明,一聽便猜到其中隱情,不禁嘆道:“這可就難辦了,

此事您有幾成把握?”

“七成。”李成軒如實說道,“這也是我陪她來南浦的原因,她想知道真相。”

武元衡聞言沉吟片刻,計上心來:“既然如此,倒也是個機會。不如就讓縣主出面牽制住他們,借這個由頭確認身世,咱們藉機離開去搬救兵,您看如何?”

“只怕沒那麼容易。”李成軒想起這城裡的詭異情況,憂色更深,“倘若真如相爺你猜測,這城裡的人都是武氏心腹,恐怕我們已經中了圈套,進城容易,出城就難了。”

“只要再拖上兩日,下官就有法子出城。”武元衡也不瞞他。

李成軒略一沉吟,已經猜到:“相爺修了密道?”

“不錯。”武元衡說着便推開了小隔間的窗戶,指着不遠處的假山說,“王爺請看,那假山下有條廢棄的地道,應是三十年前荊南戰亂時所修,這幾日縣令正派心腹搶修加固。不過,當初通往城外的出口已經塌陷,我們只能另挖出口,至少還需兩天。”

李成軒望着園中那不起眼的假山,未料到其下竟有一條地道,這多少也是一線希望吧。可怕就怕他們逃出了武寧,卻逃不出荊南。

“荊南節度使裴鈞可靠嗎?”他問出關鍵問題。

“可靠,他是河東裴氏族人,此次聖上讓裴少卿跟來,也是爲了方便聯手。”武元衡頓了頓又道,“如今查得很清楚,荊南、江西、湖南三地節度使、觀察使都是效忠

朝廷的,正因如此,下官纔敢不帶人馬前來暗訪。”

李成軒聽罷心中稍定,又道:“即便有地道,出城恐怕也要費些功夫。如今縣令府有多少人手可用?”

“加上守城將士,一共兩千人,足矣。”武元衡捋了捋下頜的鬍鬚,“王爺別忘了,咱們有裴少卿。他從前可是鎮海牙將,帶兵是他的強項。”

武元衡說出這話時,目中閃過沉着而自信的光芒。這令李成軒突然想起他是歷經三朝的老人了,況年已半百,閱歷又深,行事之謹慎、心思之縝密,應當爲衆人之首。

想到此處,李成軒暫時放下心來,決斷道:“既如此,就按武相爺的安排,兩日後,我和西嶺出面牽制住他們,你們從地道離開去搬救兵。”

“您要留下?”武元衡很是意外。

“我與西嶺共進退。”他神色堅定,“你們需要多久?”

“最多一天,五鎮聯軍已在荊南整軍就緒,隨時待命。”

就在李成軒與武元衡展開密談之時,西嶺月也已經想好了脫身之法,與他二人的計策不謀而合。

“蕭家畢竟養育了我十八年,應該會對我手下留情。這兩天我會找機會牽住他們的視線,你們趁機離開吧。”她如是說道。

“那怎麼行!”郭仲霆第一個出言反對,“父親母親若是知道,絕不會容許你冒這個險。”

“父親母親……”西嶺月面露黯然,沒往下接話。

還記得去年九月在福王府

,長公主突然來認親,當時她難以相信。直至她受封爲“西川縣主”,搬進了長公主府,也沒將自己當作郭家人,只覺得一切都是那麼格格不入。

可這半年裡,她的心思漸漸變了。長公主夫婦對她的慈愛,郭仲霆對她的呵護,天子對她的信任……皇家雖然無情,世家雖然勢利,可她卻在這無情與勢利之中找到了溫暖。她開始驕傲於自己姓郭,驕傲於曾祖父是一代軍魂,於水深火熱之中挽救過萬千子民。

然而上天卻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在她適應了這個新身份之後,給了她致命一擊。她不僅不是忠良之後,反而是個亂臣賊子。西嶺月唯有苦笑。

郭仲霆見狀,還以爲她是聽說了族人上表將她剔除族譜的事,連忙開口安慰:“你別怪父親母親,他們也是迫不得已。其實他們很記掛你,否則也不會求到聖上面前,讓我來戴罪立功了,說到底都是爲了保護你。”

“可我是個冒牌貨。”西嶺月決定說出事實。

“啥?”郭仲霆很是詫異。

裴行立和白居易亦是震驚,就連阿翠、阿丹都是頭一次聽說此事。

西嶺月咬了咬下脣,終究沒將那個駭人的猜測說出來,只道:“我們在魏州碰到李忘真了,她有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胎記,位置也一樣。我和王爺懷疑她纔是長公主真正的女兒,一直被寄養在李師道家。而我……只是義父接近郭家的工具

而已。”西嶺月平靜地吐露。

幾人聽後都感到匪夷所思。然而細想蕭憶和李忘真的婚事,再想想蕭家父子的所作所爲,又覺得此事大有可能。

最初的震驚過後,郭仲霆最先反應過來,竟是驚喜感嘆:“若真如此,你和王爺就有希望啦!”

可話一出口,他恍然想起裴行立纔是西嶺月的正牌未婚夫,忙又尷尬改口:“呃,這個……我是說,你和王爺就有希望洗脫罪名了。”

“沒錯,”白居易也覺得這是好事,“聖上之所以生氣,也是疑心您和蕭家父子有更深的關係。若能證實您是遭他們利用,又與郭家沒有親緣關係,反倒能減輕聖上的猜疑。”

是啊,畢竟一個平民女子在天子眼裡,是沒有任何殺傷力的。西嶺月又何嘗不想做一個平凡普通的良家女子,只可惜天不遂人願。

唯有裴行立自與她重逢之後一直沒有開過口,聽了她這一席話,他已敏感地意識到什麼。

畢竟,西嶺月秘探乾陵、營救空空兒師兄妹時,他是唯一的見證人。他親眼看到了蕭憶的猶豫和矛盾,也看到了朱叔父子對西嶺月的客氣——

“月兒,把盒子裡的東西給我,隨我離開。”

“少主,眼下您可不能兒女情長,否則殿下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是啊月兒,咱們纔是一家人,我們都是爲了你好。”

……

回憶前情,裴行立猛地轉頭看她,目中盡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西嶺月知道他猜出來了,不禁扯開一個萬分難看的笑容,自哂道:“沒錯,正是你想的那樣。”裴行立聞言心神一震,還不待他有所反應,她又補上一句,“裴將軍,我們……退婚吧。”

她話音落下,室內一片沉默。其餘幾人都以爲西嶺月是得知了身世真相,決定選擇李成軒。唯獨裴行立心中明白,原因絕不是如此簡單。而這一次,他竟然無法開口拒絕。

若他只是鎮海的一名小小牙將,是一個家道中落的裴氏子弟,他必定會不顧一切地陪着她,哪怕浪跡天涯,哪怕隱姓埋名,也在所不惜!

但如今他是裴垍的嗣子,是東眷裴的領袖之子,肩負着裴氏一族延續的重任!裴垍待他猶如親生,爲他的前程、婚事奔波斡旋;族人也對他寄予厚望;更別提天子如此多疑,卻一再寬宥他、器重他!

這一切已成爲他無法卸去的責任!父親裴垍的宰相之位唾手可得,東眷裴的興盛就在眼前,近千名族人的仰視……讓他再也無法像從前那般隨心而爲!

這也是爲何他與西嶺月重逢之後,並不熱絡的緣故。因爲經過出逃之事,西嶺月被逐出郭家,剝奪了縣主頭銜,裴垍已對這樁婚事有了顧慮。

是他一再堅持,並在聖上面前多次暗示,才勉強挽回裴、郭兩家的親事。他認爲即便要退親,也必須是西嶺月主動提出,他絕不能在她艱難的時候落井下石

,讓她閨譽盡毀。

但他私心裡始終抱着一線希望,期盼西嶺月能在風波過後,還願意做他的妻子。

可就是如此微茫的一絲念想,也在這一刻被徹底毀滅!

倘若西嶺月就是康興殿下,是武氏遺孤,他又該如何接受她?如何向父親交代?如何向聖上交代?

郭家的教訓擺在眼前,他絕不能拿整個裴氏的榮耀、拿他父親的前程當兒戲,他不能忘恩負義。

當初,是李成軒爲他安排了這樣一個新身份;後來,也是因爲這個身份,他才能勉強高攀上這樁婚事;而如今,一切還是回到了最初,回到了原點。

兜兜轉轉,都是天意。

世人皆羨慕世家望族的體面煊赫,卻鮮有人看懂其中的辛酸。那些富貴,那些名望,那些風流,是多少族人犧牲自我才換來的。

而從一個落魄子弟變成家族的中堅,他已沒有退路。

想到此處,裴行立默默收拾起黯然的情緒,再擡頭時,神色已恢復如常。他給予了西嶺月一個最灑脫、最平靜的俊笑,還有一個乾脆利落的回覆:“好。”

是的,驕傲如他終於明白,命裡無緣,不能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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