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座山到第六座山之間有一塊平地,相隔三十多米。牛漢觀察着山腳上的火光,他認爲可以饒過鬼子。
趙水仙認爲很刺激,她自告奮勇的打衝鋒。牛漢認爲趙水仙的個人作戰能力很強,他同意了趙水仙的要求。
趙水仙手持雙槍,很快的朝前走了四步。她突然掉了手裡的雙槍,她感覺右腳踩住了一顆地雷。她嚇哭了,趕緊回過頭說:“別過來,俺踩住雷了。”
四人大吃了一驚,金七七趕緊拉着琥珀後退。
牛漢忙說:“千萬別動,我來救你。”
趙水仙忙說:“俺不用你對俺好。”
牛漢輕喝:“這是命令。”
他哪能知道他的命令現在就是個屁。
金七七拉着琥珀後退了幾步,她心急的說:“水仙,聽特派員的命令。”
“是。”趙水仙應了一聲。
牛漢對朱二黑說:“把刺刀給我,你去找塊大石頭來。”他瞧見金七七和琥珀爬在了雪地上,他認爲金七七是個非常好的幫手。
他接過了朱二黑遞來的刺刀,他看見朱二黑愁眉苦臉的看着他。他感受到了朱二黑那顆擔心他的心,他笑了笑說:“快去找石頭。”
朱二黑趕緊去找石頭了。
琥珀其實流淚了,她心裡很複雜。她感覺牛漢不是金七七嘴裡的那個流氓,可是金七七的話說到她心裡去了。
牛漢一瘸一拐的走來了趙水仙身前,笑道:“別怕,深呼吸。”
趙水仙不情願的說:“啥是深呼吸?”
“就這樣。”牛漢使勁的吸了一口氣說:“哪隻腳?”
趙水仙使勁的吸了一口氣說:“右腳。”
牛漢說:“我割破你的鞋子,你千萬別動。”
趙水仙無奈的說:“是。”
牛漢蹲了下來,他拋開了地雷周圍的雪層。他摘掉了雙手上的棉手套,他小心翼翼的用刺刀割破了趙水仙的棉靴。他把左手平行的伸進了鞋底和腳底之間,他的手掌摁住了地雷的引信。
趙水仙感到腳底是熱的,她突然好想哭。她皺起了眉頭,目不轉睛的注視着牛漢。
牛漢注視着鞋子裡的手說:“把腳抽出去,趕緊走。”
趙水仙把右腳從棉靴裡抽了出來,她趕緊跑向了金七七。她跑了幾步停了下來,她忍不住的回過頭看了看牛漢。她感覺對不住牛漢,因爲牛漢用命來救她。
金七七感覺到了趙水仙的心思,她趕緊說:“快來水仙。”
趙水仙回過頭看見朱二黑跑了過來,她聽見朱二黑的嘴裡有抽泣聲。她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但她相信金七七。
朱二黑抱着一塊大石頭跪了下來,氣喘吁吁的對牛漢說:“咋辦?”
牛漢把右手裡的刺刀伸進了他的手下和鞋底之間,刺刀壓住了地雷的引信,他小心翼翼的抽出了左手,
他注視着鞋子裡的刺刀說:“把石頭壓在鞋上。”
這塊石頭有三十斤重,朱二黑用石頭壓住了鞋子。
牛漢擡起頭說:“你走,這是命令。”
朱二黑沒有要走的意思,他抓耳撓腮的低下頭說:“哥不走。”
牛漢有些不可思議,他無奈的笑道:“嫂子等着你呢!”
朱二黑擡起頭笑着嗆:“去去去,說甚了。”
牛漢閉起了眼睛,慢慢的鬆開了手裡的刀把。
地雷很安靜,朱二黑樂歪了嘴:“啥事都讓哥遇上了,高啊親弟!”
“我們離雷遠點再聊。”牛漢笑呵呵的站了起來。
“哥扶你。”朱二黑站起來扶住了牛漢。
琥珀認真的說:“姐,特派員不像個流氓。”
趙水仙小聲說:“別疑神疑鬼,姐姐騙俺們有啥好處啊!”
金七七淡定的笑道:“這是特派員的責任,我們要把他的人性和任務分清。看人看心,不能看表面。”
琥珀感覺心裡堵得慌,可是找不到金七七欺騙她們的理由。也許特派員真是個流氓吧,也許特派員完不成任務會被組織槍斃吧!
牛漢和朱二黑爬在了三個女人的前邊,他們觀察着對面山腳上的火光。
牛漢想起了什麼,他摘掉了一隻棉手套。他回過頭把棉手套扔給了趙水仙,笑道:“套在腳上。”
朱二黑趕緊摘掉了棉手套,他把棉手套套上了牛漢的右手。棉手套裡的溫暖溫熱了牛漢的心,他熱淚盈眶的說:“哥你真好。”
朱二黑憨笑的說:“俺倆是親兄弟,哥疼你天經地義。”
“俺不會上當。”趙水仙不屑的嘀咕,她看着眼前的棉手套。
金七七心裡徹底踏實了,她的嘴角上飄起了一絲陰險的得意的笑。
琥珀抓來了棉手套,她把棉手套套在了趙水仙的右腳上。棉手套裡的溫暖溫熱了趙水仙的右腳,她的心裡突然泛起了一陣慚愧的感動。
牛漢觀察着平地的地形,他判斷這裡至少有九顆地雷。因爲一個鬼子有三顆地雷,三個鬼子在一起就有九顆地雷。
牛漢想了個計策,爬起身說:“我們退到山腳,生起一堆火,把鬼子引過來,快走。”
朱二黑說:“引過來鬼子,俺們也過不去啊!”
牛漢笑道:“我們踩着鬼子的腳印就過去了。”
朱二黑擔心的說:“鬼子不來咋辦?”
牛漢笑道:“有一種可能性必須存在,鬼子會以爲我們是鬼子,鬼子會來告訴我們從哪裡走安全,放心。”
朱二黑心裡不贊同,臉上笑着。他爬的跪了起來,扶着牛漢站了起來。
他們撤到了山腳上,朱二黑和趙水仙留在了山腳下。琥珀生起了柴火,居然發現金七七睡着了。琥珀看見牛漢把棉襖蓋在了金七七的身上,她被這一幕感動的心很暖很暖。
琥珀流着熱淚說:“俺去幫忙了。”
“小心點。”牛漢微笑說。
朱二黑和趙水仙爬在雪地裡,兩人在一條線上,相隔十米的距離,他們觀察見兩個鬼子一前一後的走來了平地。
朱二黑認爲牛漢太神了,自己能有這麼個神弟簡直比娶一千個琥珀都牛啊!其實這是個再正常不過的誘敵術,如果是土匪看見了鬼子的火光,土匪絕對不會生火,那樣會暴露自己。
他們舉起了狙擊步槍,各瞄準了鬼子。
兩個日本兵百分之五十認爲對面山腳的火光是戰友點燃的,其餘的百分之五十在他們的衝鋒槍裡。前邊的鬼子突然停住了腳步,他發現了那塊壓着地雷的大石頭。他們在平地上布了十二顆地雷,他清楚哪裡有地雷。
“有敵人。”他回過頭大叫,嘴裡冒出一團白氣。
朱二黑射殺了前邊的鬼子,趙水仙射殺了後邊的鬼子。
牛漢聽見了槍聲,頓感不妙。他以爲鬼子會進入他的圈套,他沒想到是那塊壓着地雷的大石頭露了餡。他趕緊用腳踹滅了柴火,他搖醒了金七七。
龍琥珀趕來了趙水仙的身邊,她挨着趙水仙爬了下來。
“姐。”
“姐知道你要說啥,俺倆要堅定立場。姐姐多不容易啊,你真是好心當成了驢肝肺。”趙水仙有點責怪的說:“你就是看他好看,俺替二黑不值。”
“說甚呢!不進眼了才。”琥珀心裡沒個主意,無奈的一嘆說:“姐,凍腳不。”
“不凍。”趙水仙心裡小小的感謝了一下牛漢。
他們看見對面山腳上的火光熄滅了,接着看見一道紅光升上了夜空。那是日本兵發射的信號彈,是在提醒各個山頭的戰友。
“快撤。”朱二黑對着兩個女人大叫。
趙水仙扔下狙擊槍,兇巴巴的大叫:“撤啥啊,衝上去。”
她率先站了起來,琥珀有些猶豫的站了起來。
朱二黑看見兩個女人衝了上去,他心急的大叫:“快回來,俺弟沒下命令。”
“俺們不聽他的。”趙水仙脫口而出。
朱二黑一點不吃驚,因爲大小姐的脾氣太僵太烈。他果斷的跑回了山腳,他要保護他的親弟。
趙水仙手持雙槍,衝在前。龍琥珀端着衝鋒槍,衝在後。她們沿着鬼子的雪腳印奔跑,在奔跑了十米的時候,趙水仙右肩中彈,掉落了右手裡的手槍,但她沒有停下來。
“姐姐,姐姐。”琥珀心急的叫了兩聲,衝在了趙水仙的身前。她剛轉過身忽覺背上一痛,她倒在趙水仙的身上。
她們一起摔倒在雪地裡,恰巧躲過了隨後射來的一顆子彈。她們痛的說不出話,嘴裡急促的喘着氣。琥珀爬在雪地裡,眼裡的白色很快的變黑了。趙水仙仰倒在雪地裡,天空的黑色漸漸的消失了。
他們爬在山腳上的雪地裡,觀察着平地上倒下的兩個女人。
金七七的右手裡握着一支M1911手槍,她害怕的哭道:“公牛,救救她們。”
牛漢瞭解鬼子的槍法,他心痛的說:“這就是戰爭,想不到位就會死。”
金七七的心裡萬分惶恐,她有些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朱二黑是最痛的,腦門使勁的在雪地上磕了兩下。
牛漢對朱二黑說:“集中注意力,鬼子一定會出來。”
朱二黑使勁的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他從瞄準鏡裡觀察着對面的山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