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夜裡十點鐘,街道上有日本兵巡邏。
青石街上只有知春樓和一家日本酒館還在營業,日本兵全喝醉了,唱着家鄉的歌曲。
尖刀大隊裡沒有多少燈光,有一列日本兵在巡邏。
一號院外的兩棟炮樓裡有十個日本兵值崗,院裡的日本兵都在宿舍樓裡睡覺。
彈藥庫的一面牆壁上響起了咚咚的聲音,牆壁上的水泥掉在了水泥地上。口子越來越大,一束手電光從牆壁上射了進來。接着三束手電光射了進來,四束光繞着彈藥庫照來照去。
四十門火箭筒,四十門擲彈筒,四十門迫擊炮,重機槍和輕機槍各有五十挺,三百挺衝鋒槍,一千支步槍和五十支手槍,各種彈藥有上千箱。
“是個很大的地庫。”大奎從牆洞裡爬了出來,激動的心情沖掉了他的全身疲憊。
牆洞距離地面有一米高,牛漢,二奎,三奎,四奎,五奎相繼爬了出來,他們全拿着手電筒。
大奎:“這麼多咋拿走啊!院子裡已經堆滿了土,沒地方放了。”
牛漢有些頭疼,這麼多武器彈藥超出了他的預料。可他決定都拿走,他笑眯眯的說:“院裡還有兩間房,八間房頂,土堆頂,管夠放。”
二奎:“箱子太重了。”
牛漢笑道:“不搬箱子,搬箱子裡的東西。”
大奎數落二奎:“你好好瞧瞧特派員的腦子是咋長的,你在瞧瞧你那個豬腦子是咋長的。”
二奎謙虛:“不能比,不能比,特派員大大滴英明,惡祖宗都服啊!”
“呵呵…”大家笑出了聲。
“我去一號監獄,馬上就來幫手。”牛漢從槍臺上拿走了四支駁殼槍和四個彈夾。
大家非常喜歡牛漢,都願意跟着牛漢。
“特派員,快來。”四奎掀起了一張墨綠色的大帆布,看見一堆白色的炮彈。
牛漢跑了過來,發現這些是毒氣彈,有六百顆。他用手電光照了照毒氣彈的周圍,發現了四門發射毒氣彈的大炮。
“731是啥意思?”四奎說出了炮彈上的數字。
“這是731部隊研製的毒氣彈,威力很大。”
四奎心急的說:“毒氣彈能拿走,大炮拿不走啊!”
“沒辦法,先拿槍。”牛漢說完跑去了牆洞。
牛漢爬進了牆洞,爬進了地洞。地洞裡有上百個手電筒,照亮了一千多米長的地洞。
呼吸,呼吸,急促的呼吸,牛漢半蹲着身,走的很快。他一點不累,他高興。如果把武器彈藥全運出去,就能組織起上千人的隊伍。
滿俊聽見地洞裡來了喘氣聲,他知道是牛漢來了。
“行動。”他說。
六奎用鋤頭向上拋了起來,驚醒了一間牢房裡的女人們。牢房裡黑漆漆的,有的女人害怕的叫了起來。
一個女人忙說:“別叫,也許是來救惡(我)們的。鎮裡藏着一個八路特派員,鬼子在到處抓他。”
女人們安靜了下來,擠在一起,屏住呼吸的注視着咚咚的地面。
牛漢爬了過來,看見燈芯用手槍頂着老人的頭。他坐了起來,推開了燈芯的手槍。他對燈芯笑了笑,把三支駁殼槍遞給了燈芯。燈芯把駁殼槍遞給了滿俊,她用手帕擦乾淨了牛漢臉上的汗泥。
牛漢從兜裡掏出了一張銀票,對老人笑道:“大爺,這是兩千大洋的銀票,你把事辦漂亮了,它就是你的。鬼子肯定會找你,你帶家人搬去別的地方。”
老人第一次聽牛漢對他說話,他認爲牛漢是個明白人。他仔仔細細的看了看銀票,笑道:“你說到大爺的心坎裡去了,好後生。”
燈芯嗆道:“嘁,見錢眼開。”
牛漢接道:“這話說對了,我就見錢眼開。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皇帝他孃的也愛錢。”
“就是就是,大爺喜歡聽你說話。”老人亮出了一根鐵絲,胸有成竹的說:“鬼子的鎖頭太次,大爺一秒一個。”
燈芯驚訝的說:“咦!你不是說沒法子嘛!”
“分人。”老人兇巴巴的喝了一聲。
燈芯笑道:“好好好,惡錯啦。”
“你一秒一個,我再給你五百大洋。”牛漢爽快的掏出銀票塞進了老人的雙手裡,笑道:“大爺,這手藝別傳給鬼子。”
老人挺起了大拇指:“夠哥們,老哥服你。就你這號大爺才能抗日,其餘的都扯蛋。”
燈芯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六奎挖通了地面,忽被一股惡臭嗆了鼻子。女人們拉屎拉尿都在牢房裡,衣服上沾着屎尿。
六奎憋不住的咳嗽了幾聲,向上說:“惡們是八路軍,你們不要說話。”
“真的哎,真的哎……”女人們開心的流出了眼淚。
一個女人笑道:“是不八路特派員來啦!”
六奎笑道:“特派員就在下面。”
“真的哎,真的哎……”女人們興奮極了,全圍來了這個生命之口。
“你出大名啦!”老人對牛漢笑道:“大爺跟你幹一回,也算積德了。以後有這種好事,記的叫上大爺。對了,大爺叫陳培思。”
聽着像“陳佩斯”,牛漢笑道:“沒問題老陳。”
六奎捂住鼻口,手裡的鋤頭把口子越拋越大。
女人們把六奎,七奎,滿俊,老人拉了上來。
滿俊的手電光照亮了洞口,牛漢的頭冒了上來。女人們立刻認出了這張臉是畫像上的特派員,他是那麼那麼的親切。女人們的心跳好快好快,淚也好快好快。
“謝謝你好人。”一個姑娘喜極而泣的跪了下來,重重的磕了三頭。
牛漢吃驚的說:“別這樣,我們是一家人。”
女人們全跪了下來,全重重的磕了三頭。
“讓她們磕吧!”滿俊心裡感激的對牛漢笑了笑,他把牛漢拉了上來。
牛漢說:“街上有鬼子巡邏,夜裡三點鐘行動。你們不要待在鎮裡,等風頭過去了再回來。我現在需要你們的幫助,把武器彈藥運出去。一個一個的下去。”
女人們行動了起來。
六奎用手電照亮了牢門上的鎖頭,陳培思果真是一秒開一鎖。
一號監獄有三層樓,每一層樓裡有四十個牢房。四十間牢房分兩排,每一排二十間,門對門,中間是一條過道。
六奎和七奎在的過道里邊跑邊說:“八路軍來救你們了,大家不要說話。”
女人們全涌來了牢門前。
牛漢每到一間牢房,都會喊兩聲美桃的名字。有女人答應,但不是牛漢要找的美桃。爲了顧全大局,牛漢只能放棄尋找。
滿俊找到了媳婦,得知女兒被鬼子糟蹋死了。
陳佩斯相當給力,一秒開一個鎖頭。女人們手拉手,排着隊伍,走來了一層樓的那間牢房。
“姐妹們,動作快點。”六奎在牢房裡指揮着。
牛漢和滿俊守在一樓的大鐵門後,他們的手裡拿着駁殼槍。
滿俊因爲女兒的慘死,恨透了鬼子。“漢子,現在幹狗日的是個好機會。把狗全殺了,惡們不白活了。”他雖是小聲說,但是恨意非常強烈。
“不能亂來,要按計劃行動。”牛漢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琢磨滿俊的話。
“鬼子都在睡覺,沒有武器。一部分鬼子去了鬼山,這裡最多有七百個鬼子。警備隊在東城門,一時半會兒趕不過來。”
“警備隊有多少鬼子?”牛漢有一點動搖。
“一百八十個。”
“趙大娘說過一號院裡有兩個小二樓,可是睡不下七百個鬼子。”
“哎……”滿俊失望透了。
“我們把寺院炸了,能殺幾個是幾個。”
“大哥聽你的。”滿俊樂了。
七奎和陳培思跑了過來。
七奎:“漢子哥,牢門全開了。”
牛漢對陳培思笑道:“老哥,帶上家人連夜離開鎮裡,城門外有鄉親們接應。”
陳培思點了下頭,忽然愁眉苦臉的說:“特派員,你有沒有想過咋善後啊!”
“善後!”牛漢覺的這個詞又新鮮又好奇。
陳培思苦笑的說:“你把鬼子的老巢偷空了,鄉親們會倒黴。鬧不好,鬼子會大開殺戒。”
牛漢赫赫的一怔,完全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你小兄弟英雄義氣,老哥給你指個道。老鼠不成器,你想爲王就要虎。”
“我明白老哥的意思,我們的隊伍人太少了。”
“你一定記住,人只有一條命。”陳培思伸出手拍了拍牛漢的肩膀,他微笑的點了點頭。
牛漢的內心在劇烈的鬥爭,他目送着老人離開了。
滿俊激動的說:“漢子,一不做二不休,死也死的痛快,活也活的痛快。”
話裡的一死一活讓牛漢十分糾結,他相信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這個真理。
“大哥。”
牛漢轉過身,看見是燈芯。
“得民心得天下,中國人沒個不恨鬼子的。隊伍是打出來的,不是組織起來的。錯過這個機會,再找機會就難了。”
“是啊漢子,人人都恨日本鬼子。”
“漢子哥,打吧!”
牛漢爲難至極:“我也想打,可怎麼打?”
滿俊語出驚人:“爆了毒氣彈。”
牛漢無奈的說:“毒氣彈的威力太大,我怕傷及無辜。”
燈芯:“今夜沒有風,毒煙往天上飄。鬼子沒有武器,在士氣上就敗了。惡(我)們的槍聲一響,鬼子就亂了。惡們把鬼子趕進包圍圈,殺他個片甲不留。”
牛漢心裡認可了燈芯的話,他微笑的說:“既然你這麼有信心,就由你來指揮。”
“算了吧!惡忙去了。”燈芯溜掉了。
滿俊笑道:“燈芯是個女人,帶不了兵。燈芯對你貼心着呢,你豔福不淺啊!”
牛漢正欲激動,聽見七奎說:“燈芯有婚約了,男方是高縣長的侄兒。”
“馬勒戈壁,好女都讓狗日了。”滿俊氣呼呼的走了。
牛漢驚訝的說:“他在會說馬勒戈壁?”
“二黑哥教的唄!”七奎笑道:“漢子哥,你現在是騎虎難下,咯的蛋疼。”
“哥不僅蛋疼,還想拉屎。”牛漢跑向了一間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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