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冉沒想到這種情況下見到奉瑜,她被白虎就着輪椅抱着下樓的時候,看到的奉瑜是一個溫柔嫺淑的模樣。因爲之前奉瑜給她的感覺是幹練的,這時候的她才真正意識到,不只是男人,其實女人也是多變的。
一件象牙白的百褶裙,再配上一件休閒的夾克,明明是那麼帥氣又透着溫婉的打扮在奉瑜身上顯得的是前者比較多。可如果這樣一個人正在你的面前翻閱着報紙,柔和的燈光正打在她的身上形成淡淡的光圈。
這時候,就算是不願意承認,也得有這樣的認知。
聽到身後的聲響,奉瑜放下報紙轉過頭看向輪椅上的桑冉,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最後目光停留在她的雙腳上。
“這是怎麼回事?”聲音透着濃厚的關心,桑冉覺得她的心突然覺得被溫暖了。
桑冉輕輕擡了擡腳,笑道:“沒什麼,自己不小心踩到玻璃碴了。”後來奉瑜接過白虎手上的毛毯,輕輕替桑冉披上,再推着輪椅往後花園走去。
對於奉瑜爲什麼到來,桑冉沒有多問,她不願說自己也就假裝不懂。
顯然是知道了桑冉的想法,奉瑜用白虎聽不到的聲音問道:“你怎麼不問我爲什麼過來找你,而且還是在奉天行不在的情況下。”
桑冉對此報以一笑,似笑非笑道:“我當你是朋友。”話說到這裡,奉瑜也就沒有再問了。桑冉的意思是。
我當你是朋友,自然也就知道朋友的來意,如果你不是來看望我,那我當你是朋友有何用意?
奉瑜不得不承認,桑冉真的很聰明,聰明到能將所有的事情看得透徹,可又特別讓人心疼。對於以後桑冉會受到的傷害,奉瑜現在突然有了猶豫。
她不想看到有一天這樣堅強又狡黠的桑冉崩潰,最後倒在了崩潰的邊緣。那種感覺她懂,只是重生以後的她已經少了天真,多了狠毒。
這一切都是他帶給她的,可是迫於世上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母親還在那人手上,她不能坐視不管更無法任由那人這樣欺負!
“冬天很冷,你覺得呢?”桑冉打斷奉瑜的思緒,她的後背明顯地感覺奉瑜一直在打量着她,似乎有什麼事情瞞着她卻又無法告知。
桑冉突然覺得這一切可能會跟朱雀嘴裡說的“身家清白”這句話有關係,只是,她不想逼奉瑜。她既然不會選擇逼迫朱雀,更不會逼迫一個真正關心她的人。
奉瑜淺笑,替桑冉裹緊了身上的毛毯,道:“你的心不冷就可以了。”這兩句話多少有些意味不明,桑冉自然知道奉瑜這是在提醒着她要保持現在的秉性。
不驕不躁,永遠維持一顆淡淡的心。
只是這種淡然,終究會被時間的浪潮打碎,最後化爲一片灰燼停留在這繁華的人世中任由踩踏吧。
噙着苦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桑冉感覺到她的心已經有了蒼老,這種蒼老不是外表能看得出的。也不是從她的言行和表情中,而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得到。
漸漸
有力的心臟,早晚有一天會停止跳動,而那種蒼老不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增長,而是因爲某些事成長過多。這種成長,多了反而成了逆向,變成孤翁老人吧。
兩人閒聊了一個下午,在奉瑜臨走的時候,桑冉仔細地咀嚼着奉瑜咬在她耳邊的話。
“不要相信任何人,只有你的心能指引你的方向。”
而正在監聽的青龍無法準確獲取奉瑜的最後一句話,奉瑜早就料到了奉天行一定會在桑冉的身上裝上了竊聽器,而她的身上則是有干擾電波。只要她一靠近桑冉,身上的干擾電波就會擾亂奉天行的竊聽器材設置。
可儘管如此,奉瑜依舊不能掉以輕心,所以纔會附在桑冉的耳旁輕聲細語。青龍將這一切稟告給美國的奉天行,此時的奉天行正不眠不休地看着文件,只想着能儘快趕回闌珊市。
“奉瑜早已經料到了我會在桑冉裝竊聽器,行了,這件事我知道了。”掛了電話,思考再三,奉天行不緊不慢地撥打了奉瑜的電話。
剛響兩聲就被掛掉,奉天行也不惱火,繼續回撥,當奉瑜終於接了電話,已經是奉天行連續撥打了十來個電話了。
“怎麼,奉三少,找姐姐何事?”奉瑜慵懶迷人的聲音在電話那邊響起,如果單憑聲音斷定,一定會有百分之八十的人確定奉瑜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人。
可往往就是這種錯誤的認知能讓奉瑜輕易取了別人的性命,所以奉家的子女從小就被教導,永遠不要被表面的真相迷惑住心,當真相的背後說不定還藏有更大的真實。
奉天行也不跟奉瑜計較,直接開口警告道:“不準再接近桑冉,不然我會讓你的殺手組成爲黑道上最大的笑話!”
奉瑜誇張的大笑,就像是一個怕極了的小女人,隨着笑音漸漸剝落,談吐出來的話語就像是一把把利刃似的鋒冷!
“你是在命令我嗎親愛的弟弟!”最後的兩個字的咬字非常用力,莫韻都能聽到奉天行的磨牙聲了。她嘲諷地取下鼻樑上的眼鏡,露出了因爲狠戾而閃過的冰冷目光。
奉天行不說話,似乎是在考慮奉瑜的目的,雖說是姐弟,但是兩個人之間的較量卻從未停止過。當然,那只是僅限於表面上的,對於能嘲笑自己的事情,奉瑜從來就不曾口下留情過。
那這次她和桑冉的見面,又是爲了什麼。
沒等他開口,奉瑜不耐煩道:“親愛的弟弟,不妨告訴你,你可以去查一查桑冉的背景,這件事已經不是件秘密。至少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說完話,奉瑜直接掛了電話,一把將電池取下丟到了牀底。
她的面前是一面大大的鏡子,此時臉上毫無妝容的她透着一股無力感,嚴格來說,她已經破壞了她和那個人之間的協議。
但是一面擔憂着她,一面又擔憂着桑冉,奉瑜一時之間無法抉擇。對她來說,失去這兩個人,都是她人生最大的痛。
可是那兩個人,都會成爲那個人的棋子,作爲要挾奉天行以及她的
目的。
而美國紐約的奉天行掛了電話,並未直接打電話讓青龍着手去查,而是陷入了沉思。聽奉瑜的口氣,似乎是一切都不那麼簡單,好像這其中有着什麼莫大的關聯。
而那個最大的關聯就是桑冉,可是桑冉的確是個乾淨得如同一張白紙的人。想到這裡,奉天行撥打了闌珊市青龍的電話。
“你去查一下桑冉父母的資料,不管是明的暗的,我要儘快得到答案。”沒等青龍答應,奉天行就掛了電話。
走到了吧檯處給自己倒了杯濃烈的伏特加,仰頭一口喝完,站在兩人高的落地窗前,看着光亮一點點向整個城市侵蝕。最後天邊一記微弱的光芒就像是有着讓萬籟重生般的喜悅慢慢向整片天空散去。
最後的紐約,一下子便充滿了光明。
桌面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奉天行沒有理會,最後電話響了三次後就不再有動靜。奉天行依舊不爲所動靜靜站在落地窗前,手上依舊端着那杯倒了許多次的酒杯。
闌珊市碩思集團
“律言,我找你有事!”莫韻直接將門踢開,一把揮走衝進來想要攔住她的小助理,直截了當地對律言說道。
“莫韻?”律言對着小助理揮手,然後招呼莫韻和奉天擎兩人坐下,便匆忙放下手中的工作往他們面前一坐。
剛落了座,莫韻也不拖沓,直接開門見山:“我要你幫桑冉離開奉天行,說得難聽點,就是利用你!”
聞訊而來的尼克在推開門就聽到莫韻最後的一句話,還沒等律言發問,尼克就怪叫道:“what?這位小姐,請你看清楚!律不是你們想欺負就欺負的人!”
對於沒有見過面的尼克,和那一口正宗的英文,以及那一段聽起來極其彆扭的中國話。莫韻直接用和他一樣純正的美式英語回道:“抱歉,這是我們的私事,還有,請你說中國話的話就要說得準確一點,不要讓外國人以爲我們中國是這種假洋鬼子都能模仿的!”
對於莫韻莫名其妙的指責,尼克有些拉不下面子,但還是紳士地看向律言,似乎是在詢問她的身份。律言回了一個眼神就不再看尼克,而是雙手放在膝上正襟危坐地看着莫韻。
問道:“我能怎麼幫她?”對於莫韻突然帶來的這個好消息,律言覺得心情無比激動,而且那一種心靈就要跳脫出來的感覺讓他竟有些恍若隔世。
原來,這麼久了他的心纔再一次地活了過來。
莫韻說了一番計劃,最後將目光停在了律言的身上,認真地說道:“我找你不只是因爲只有你能幫冉冉,而是因爲你是最愛她男人,我不希望這件事有任何差錯。”沒等律言回答,莫韻就把目光看向尼克,警告道:
“假洋鬼子,咱們走着瞧!”隨着莫韻的起身,和奉天擎的亦步亦趨,律言久久未動,等到尼克在他眼睛前面晃了好幾遍手指,他才從喜悅中回過神來。
就算是明擺着的利用,那又如何呢,因爲愛,一切都不足以被埋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