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都走了。”謝旌博答，眼神卻定在放在紀暖颯肩部的那隻手上。
謝政揚這才發現了不妥，匆匆收回了手，這樣的反應像極了被家長抓住少年隱藏的早戀般手足無措。
“哈哈哈。”謝旌博瞧孫兒的反應，很是高興，什麼也沒說，一路笑着回房間去了。
紀暖颯的存在，根本沒有入他的眼，似乎從謝政揚回來後，他的注意力便全部給了這個小孫子，就連唯一的孫女謝政婷都比不過。
直到謝旌博的聲音再也聽不到，謝政揚緊繃的神經適才放鬆了幾秒，旋即又笑着對紀暖颯說：“快回房休息吧，折騰一晚上了。對了，明早你就不去公司了嗎？”
紀暖颯側眸，他很認真地詢問，笑容看起來也很開心，卻教她覺得刺心，她抿抿脣，一言不發地回房，走了幾步，想起了什麼，又折回來把披在身上的衣服塞還給他。
謝政揚挑了挑眉，神態很是不以爲意，他提着外套回了房，第一件事就是尋找手機打電話。
“哥。”
“晚會結束了？”
“早結束了，那邊怎麼樣？”
“很好，只是遺憾你不能來，不過沒關係，以後還有機會。”
“我也是這麼想。”
中間頓了一下，像是無話可說了，又聽謝政遠問道：“謝鵬那邊怎麼樣？今天的晚會有沒有表現不滿？”
“他怎麼會不滿？爺爺雖然給了聶梓嵐身份和地位，但也不忘給他個下馬威。謝鵬是什麼想法不好說，但孫銘晶確實是樂了。那畢竟是別的女人的孩子，對謝政航繼承鵬翔是個威脅，這下爺爺給了他教訓，她也算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了。”
“嗯……”謝政遠低吟了一下，聲音驟然疲憊，“政揚，三丫頭，你一定要好好對她，知道嗎？”
“……我知道的。”謝政揚抿了抿脣，回答得有些不情願，“好了，哥，時間不早了，我先休息，你注意身體，別太累了。”
聽到彼端應了一聲，謝政揚便結束了通話，倒進大牀，卻怎麼也睡不着。
紀暖颯躺在牀上，看着窗外不夠皎潔的月色，心中冰涼一片。晚會上的事，她並沒有往心裡去，可是翻來覆去睡不着，身體空蕩蕩的，是失落的感覺，一閉眼看到的是那張面孔，她就睏意全無了。
其實她很討厭這樣的自己，這種管不住心的感覺嚴重一點是會死人的。以前對聶梓嵐便是如此，少女初心被他填得滿滿當當，如何都不能把他掏出來，而她也不打算控制，順着心意走出了今天這悲慘的結局。
誰都不能怪，只怪她愛得太蠢，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悲劇重演。
紀暖颯半夜失眠，第二天一早也沒及時起來，餐桌上缺少她，紀暖姿還想刻意挑撥幾句，沒想到謝政揚一句偏袒的話，就打發了謝旌博，沒讓他追究。
紀暖姿恨得牙癢癢，可就是癢掉了牙根，也只能憋着氣往肚子裡咽。
“對了，政遠呢？”謝旌博問，這才發現謝政遠不在場，似乎在他心裡，謝政揚已經取代了謝政遠的位子，有小孫子，便可無他，“昨晚就不見他，我想是去處理別的事了，怎麼今早也不見人？”
孫銘晶本想酸幾句，剛一開口，就接到謝鵬遞去的眼神，立刻閉上了嘴。
倒是謝政婷看不下去了，酸溜溜地抱怨，“我還以爲餐桌上少了個人，爺爺你看不到呢。”
“婷婷！”謝鵬怒喝。
“本來就是嘛！”謝政婷氣鼓鼓地喊，拍下了碗筷，皺着眉責怪道，“二哥爲了謝氏付出了多少，我這個從來不管公司事務的人都知道，就不相信你們會不清楚！現在三哥回來了，爺爺你倒好，疼愛小孫子也得有個度，你把所有都給了他，置二哥於何處？現在更是，你明知道二哥對紀暖颯是有感情的，當衆一句話便做了宣判，你有爲二哥想過嗎？！”
“你給我閉嘴！”謝鵬吼道，人已站了起來，那樣子像是隻要謝政婷再多說一句就立刻上前給她教訓的架勢。
但謝政婷身上流着的也是謝家的血液，那點倔脾氣又不是隻有別的姓謝的纔有，她既然開了口，就不怕結果，於是她也站了起來，理直氣壯地質問，“在這個家裡，付出最多得到最少的就是二哥，你們想想，你們都怎麼對他的？！”
丟下這句話，她拉開椅子，怒氣衝衝地離開了餐廳。
餐桌上氣氛沉靜得詭異，謝鵬想要追出去，被孫銘晶攔下了，過了一會兒，謝旌博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端起碗，衆人對視了一眼，也只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紀暖颯醒來時，謝家已經沒人了，只有家傭在打理。她隨便吃了點早餐，提着包出去，因爲不想去公司，又不知道要去哪兒，只好四處溜達，等到祥祥幼兒園放學，接他回家，剛好和孔德明瞭解一下幾個案子的進程。
沒想到的是，中午時分，聶梓嵐打來了電話，那個號碼很陌生，紀暖颯也是猶豫着接通的，聽到他的聲音，她連呼吸都停止了。
他很是淡然地說：“今天下班後能到原來的出租屋嗎？有些話想要跟你說。”
她愣了很長的時候，只感覺到天旋地轉，他的聲音是很清晰，偏偏她無法迴應。
“那裡已經被拆遷了，但是我相信，你還記得在哪兒，對嗎？”
“還有什麼好說？”
“暖暖！”
“電話裡說吧，都一樣的。”說完這句話，她緊緊捂住了嘴，沒想到有一天她竟然會對他這麼冷漠，甚至是殘忍。
可聶梓嵐沒有把這個放心上，他依然鎮定，“有些事情電話裡說不清的，暖暖，到出租屋那裡去，我們見個面。就算我不爲自己辯解，我還是想告訴你當初離開的原因，以及這些年來我對你的心意。”
“還能有什麼心意？你做那麼多，不就是爲了要回到謝家嗎？現在你的目的達到了，再說那些沒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