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以園林典雅,山水秀麗聞名,有“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之美稱。
城東一處小巷內樓榭庭院林立,幾戶門前皆立有石獅,遠遠望去好不氣派。 在此居住之人皆是富貴世家。
這時一戶人家大門一開,見一少年閃出,那少年身着紫色長袍,碧色玉帶環於腰間,雙袖與衣帶邊繡有祥雲圖案,長眉清目秀,嘴角邊酒窩若隱若現,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邊跑邊開心的回頭道:“還是我聰明吧,讓表妹帶小姨來與母親大人敘舊,才得讓我們偷空跑出來。”
“哼,少得意了,你可不要忘了答應我些什麼”一少女從門內盈盈走出,少女髮髻輕挽,雙眸清澈,一身青紗長裙,而後佩素色披帛,說着還不停回頭張望。
少年見狀忙道:“好妹妹,哥哥一會定然給你買最好吃的冰糖葫蘆,路震怎麼還不出來,我可等不及了,蕭何還在那邊等着呢。”
少女聞言道:“剛纔我叫二表哥時,說有要事要辦,讓我們先行一步。”
少年聽罷兩眼一翻,笑道:“他能有何要事,不就是整理那些道藏醫書,也罷,本少爺可要先行一步,百花盛會,我路威來也。”
少女見得如此,也只能跟着少年一同行去。
每逢穀雨時分,城中幾家花園百花齊放,爭香斗豔,,城內居民也紛紛前往,賞遊百花,實在是熱鬧非凡。
城北花園有一少年坐於門前石礅,少年一身華貴,流雲玉佩貫衣而下,眉如利劍,眼若星辰,好一個俊秀的少年,只是目不轉睛的注視左右掛賣的冰糖葫蘆,微微流露一絲呆氣。
正出神間,一人輕拍少年肩膀問道:“蕭何,爲兄來晚片刻,切勿見怪啊。”
“威哥,快看冰糖葫蘆好大”少年轉過頭來,呆呆答道。
又有一少女猛然說道:“一天到晚就想着吃,真不害臊。”
蕭何轉首說道:“啊,若雨妹妹也來了,怎不見震哥?”說完匆忙低頭,已然紅透耳根了。
路威笑道:“那小子出恭大便秘澀,正在茅房裡消遣呢!”
楊若雨聽後大叫:“大表哥說話粗魯不堪,看我如何跟大姨說。”
路威一聽急了,忙道:“若雨,你看那冰糖葫蘆又大又圓,肯定好吃極了,我去給你買兩個來。”
果真是年少心性,立刻就被那冰糖葫蘆給吸引過去了。三人拿着冰糖葫蘆,蹦蹦跳跳往園內走去。
若說百花盛會,姿意浪漫,人羣熙攘,吸引力最大的還當是那似水芳華的才子佳人,如這三位懵懂年少般卻無甚興趣,玩過一會,便累了倦了,路威想了想說道:“不如去東山遊玩,想那攬秀亭,有不少文人提詩,本少爺才高八斗,學富五車,若不去揮墨一二,豈不有負才子之名,蕭何賢弟,意下如何呢?”
“我可不會提詩。”蕭何說完雙眉緊鎖。
楊若雨此時早已拍掌歡呼:“好啊,好啊,還是大表哥聰明,這麼好的地方一定要去,不過要叫上二表哥,那纔好玩。”
說曹操,曹操就到,不遠處一少年正向這三人行來,看那少年相貌與路威甚是相似,只是臉上竟無任何表情,那若有若無的淡漠氣息讓人望而生畏。楊若雨歡呼一聲就飛奔而出,拉着路震的手問到:“二表哥,我們說好要去東山遊玩,可與我們一同前去。”
路震頜首道:“也好。”言罷,四人遍向東山進發。
蘇州東山又名洞庭東山,三面環水,林木茂密,看湖光連天,青山如壁,別有一翻風趣。四人年少貪玩,見得如此風光,卻也不感勞累,歡聲笑語,玩的甚是盡興。山中野花雖無人栽培,卻也竟相綻放,萬紫千紅煞是美麗。
楊若雨雖未成年,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得如此美景比之城內花會毫無遜色,早就喊着不虛此行,此時更是央求三人幫她採摘野花。於是四人在花草樹叢中來回穿梭,比誰採的花多。
山中草深林密,又處江南,蛇蟲之物甚多,楊若雨見不遠處有一朵海碗大小的紫色野花,心中很是喜愛,便向其花莖折去,誰知入手細膩涼軟,心中一驚,細看之下竟是一條寸許長青蛇,青蛇受驚便向其咬去,楊若雨驚叫一聲,便已梨花帶雨般哭了起來。其餘三人聞聲皆往這邊跑來,稍做詢問,便見右手食指根部已一片紫色,又有一道紫線沿手臂方向延伸,蕭何見此二話不說便用嘴對準傷口吸出蛇毒,平時見其有些癡呆,卻不知遇事如此果斷。
蛇毒見血,毒性更烈,蕭何口吸蛇毒後,不知不覺就感到頭腦沉重,昏昏欲睡,路威轉向路震焦急說道:“平時不是號稱醫治百病,現在又得如何。”
路震一臉淡然,輕輕挪開蕭何,從衣袖裡取出兩根銀針,銀針長約半寸,針身似有紫光流轉,轉眼之間已在林若雨手臂內外輕刺數下,認穴之準,速度之快,即是當代名醫也不逞多讓,只見那紫線已經緩慢回縮至食指傷口處。
路威大讚:“真是好手段,回來可得教於我。”說完擡起表妹手臂傷口便吸。少時,傷口紫色盡退,路震翻轉銀針,往路威與蕭何眉心輕刺幾下,兩人昏睡之感一掃全無,令兩人稱奇不已。
原來路震孩童時便對四書五經厭煩不已,卻熱衷於道家養生和練丹醫藥之書,這幾手針術,便是三年前一位雲遊四方的道長授於路震的,道長還留下***書,名曰《紫府養神經》。末了,道長告訴他,五年之後故地重遊時,當讓他對道途做個選擇。那時道長也要贈路威***書,卻被路威嫌其厚重拒絕了,今日看來,確是讓路威懊悔不已。
發生此事後四人玩興全無,稍做休息後便一同下山了。
一路之上,路威對這幾手針術卻是羨慕非常,老是纏着路震要傳授於他,蕭何本是不言不語,現在也時刻注視着路震。
“想學不難,有一條件,每日研習時,只可旁觀不得出聲。”路震輕輕說道。
路威忙道:“路大人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說完向蕭何擠擠眼。
蕭何也跟着點頭,大聲道:“一定如此。”
到得巷口,蕭何與三人告別,穿過幾條街後,繞過一道橋,進入一衚衕內,朝着一扇小門猛敲:“阿福,快開門,我回來了。”
不一會,便聽見裡面有人快步走來,打開小門一看正是阿福,阿福見得蕭何便道:“少爺,老爺剛纔在說晚上要與先生一同考你功課。”
蕭何聽罷,慌忙朝書房奔去,折騰了一個時辰才把先生布置的功課完成,靜下心來細細回味那針術的神妙,十分欽佩與嚮往。
第二日,蕭何早早起牀,清洗完畢就跑去路府偏門喊府內下人開門,下人對此也常見不怪。少時,穿過一條長廊左拐便到路威的臥室,蕭何見房門輕掩,便走了進去,見路威正在整理服飾。
路威轉過身來見是蕭何立刻大聲笑道:“昨日到家,那小子便邀我一同研習針術,有我在旁指導,真是如魚得水,進步神速啊。”
蕭何羨慕的望向路威,低聲問道:“若雨妹妹被蛇咬之事?”
“哎,被小姨發現了,昨夜可折騰的我夠戧。”路威拉起蕭何的手就往門外走去“快隨我去書房,那小子正在那鑽研,少了我的指導可是不妙。”
到得書房,便見一華服少年端坐其中,左手握有一卷古書,右手捻鍼與空中虛刺,神情專注,聽得有腳步聲傳來,也依舊自顧自的練習。
路威見得無趣便開始翻理書籍,從桌角一側發現一紫皮書,上書名曰《紫府養神經》,知是當年道長贈於路震的道書,便翻開觀看,上卷看得眉頭緊鎖,下卷卻看得大笑起來,指着路震說道:“哈哈,怪不得不見你照此書練習,原來這是那騙子道長贈於你吹法螺的書。”
路震聽完,放下手中物事,輕輕說道:“書中所說確有誇大,但非不實。”說完朝桌前茶杯虛空抓去,一道紫氣閃現,那茶杯竟憑空向路震手中飛去。
原來,路震初看道書時,也以爲是本無聊之書,看過幾遍後便不在研習,一日練習生字決針術自刺時,腦中竟想起道書中所講運行路線,便運氣演練一翻,功行完畢,竟感到神清氣爽,有種說不出的輕快,隨後日夜練習,不曾懈慢一日。練到後來,耳力目力遠勝常人,竟能隔空取物,當真是神妙非常。
看到此景,二人皆被震驚,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紛紛纏着路震要學這功法。
路震慢慢說道:“也好,一人獨**索實比不得三人一同研習,道書下卷部分只是描寫功成神通,並無任何修煉功法,平時研究道藏之類書籍,才明瞭此乃一本築基之書。”
三人又各自發表看法,便由路震爲二人下針築氣。
修道一途,以築基爲礎,《紫府養神經》所著築基之法,也不甚艱難,若以針術生字決引氣更見神效,可一舉越過築基,進入化氣境界。路震苦修三載,體內紫氣充盈,丹田之內更是一片氤氳,紫氣盤旋匯于丹田正中,竟有凝結之勢,此時持針引氣,已與三年前大不相同,氣隨針引,默運玄功,不消片刻,二人直感精氣飽滿,耳目聰明,體內有一股微弱氣息可隨意念流動,當真是妙不可言,隨即便照書中所寫忘我演練。
兩年時光轉眼既過,又是穀雨時節,蘇州城依然迎來與往年一樣的百花盛會,城東一處幽深庭院中不似外面如此喧譁,卻也有呼喝之聲傳來,兩位年若十八的青年騰上翻下,你來我往印證所學,兩青年服飾無甚不同,就連相貌也極其相似,細看之下才能區別不同,一位臉上掛着兩個酒窩,眼睛帶着笑意,一副懶散的樣子,另一位眼神古井不波,面無任何表情,似這世間無任何事物可讓其注意,一絲冷漠氣息若有若無纏繞其中。
此時庭院涼亭內還有一位青年,青年着華色貴服,流雲玉佩不變,相貌帶有江南獨特的俊秀,再無當年的稚嫩,劍眉星目下偶爾流露出一絲呆氣,正是蕭何,此刻緊緊注視着交手的兩位,時而低頭沉思,時而笑口顏開,往往數招之後才明白前招用意,既是如此也高興異常。
兩位交手的青年正是路氏兄弟,兩年之內,三人道法修煉進境神速,可惜道書內無任何法術法決的記載,空有一身法力,卻有無從施展之感,於是便央求家人爲其請來武師教導世俗武功,沒料到世俗武功由真元力運出,竟有莫大威力。三人也甚聰明,人前裝模做樣學習武功,事後三人以真元力運始武功切磋,竟所獲甚多。
這時,一個下人慌慌張張向這邊跑來,見得兩位公子高來高去也不見怪,對着路震喊道:“二少爺,外面有一道長登門拜訪,說是來了結五年前的一樁道緣。”
路震此時已然明白道長來意,回頭說道:“如此,你們可願隨我一同前去。”
“當得如此。”蕭何與路威齊聲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