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九正在賭,他認爲聶蒙這個弟子,悟性奇高,個性淳樸,另外還具備一個最讓自己看重的優點就是堅韌,這無疑是淬練九幽體最需要的品性,在冥幽氣和地底陰氣的雙重侵蝕下,要承受難以忍受的痛苦,而且靈識精神要長期的處於承受痛苦中運行九幽體法門,修煉這種忍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功法,沒有堅韌的性格絕對不行,冥九賭了,但是他沒有把握一定成功,又隱然有一絲擔憂,這種矛盾的心理,讓他沉浸在一種既緊張又堅信的情緒中。
微妙的波動從冥幽池內傳出,奇怪,難道成功了?冥九睜開閉合的雙眼,緊緊盯住池子。
翻滾的冥幽氣在一點出現振動,一道黑影竄出。
冥九注視眼前的這人,是聶蒙沒錯,全身上下竟沒有一絲氣息外露,奇怪的氣機變的陌生,不解的問:“你將九幽體練成了?”
聶蒙擡起右手,手中抓着一把黑色的劍,陰氣繚繞,不知從哪裡得來:“只是凝練的身體一部分。”拉開手臂上的黑袍,怪異的黑色花紋浮現在白色的手臂上,隱隱泛着碧光。
“爲什麼不繼續修煉?”冥九皺着眉追問。在他看來,聶蒙能將一支手臂凝練出九幽體,那也能將全部身軀完全轉化,唯一不願意相信的是,因爲承受不住痛苦所以放棄。
在修士界,無論你的天資多麼超凡,悟性多麼奇高,如果總是因爲這種原因和那種原因放棄修煉的功法,成就會非常有限,就如一幅絕美的風景畫中夾雜着一處無法遮掩的敗筆,從而只能淪落至二流甚至三流。
聶蒙笑了笑,彷彿看到了師叔祖的擔心:“煉體時有些觸動,失去的記憶好象恢復一部分,有些要事,需要處理一下,所以煉體一事,暫且延後。”
冥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怪不得你氣機變的如此陌生,你《陰書》境界可有提升?”
聶蒙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想了很久才答道:“弟子也是不知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境界還是停滯在第一層。”心中細細思考,這種事情還是打馬虎眼好,體內鬼元力反正已經絲毫不剩,這樣說省了許多麻煩。
“哎,既然如此,我們就出去吧。”冥九仍然難掩心中的遺憾,起初想要造就出一個傳奇的豪情不復存在,眼前的少年,已經讓自己失望,或許心底對他還有其餘的寄託存在,但傾注了太多的心力,而到頭來卻是這樣一個結果,深深的落寞盤桓在心中不散。
而就聶蒙而言,記憶碎片在拼接完整的那一刻時,他就明白了事件整個始末,在《九陽滅世決》爆出最燦爛的光華時,蕭何強行再次運轉了星光遁術,儘管先前的自爆已經將體內的三分歸元氣用盡,可是對生的渴望乃是人最原始的本能,在這個本能面前,一切都要讓位,最關鍵的時刻戮仙劍內怪異的心魔幫助了他,清光直衝陰山。
鬼宗弟子聶蒙卻正好在一處山頂上觀望這場戰爭,急速飛馳來的戮仙劍魔一瞬間就將聶蒙整個靈識湮滅。
蕭何的肉身已經瀕臨崩潰,而仙劍內的心魔正是玩弄靈識和精神的大高手,偷天換日般的將蕭何的靈識嫁接到聶蒙身上,然後帶着遺留的肉身,遁進幽池修養。
戮仙劍內的心魔總是超乎意料的幫助蕭何,這讓蕭何非常疑惑,眼前之事就是要靜等九九八十一日後肉身恢復完整後,再讓靈識迴歸,所以九幽體的修煉到最後都是勞而無功,索性就放棄了。
兩人各懷心事的快步而行,一路上也沉默不語,出了地洞,聶蒙就向冥九告辭架風離去了。
雕樑畫棟,金碧輝煌的宮殿正前,有一處水池,池中碧波漾漾,金鯉遊戲其中,蓮花爭相盛開,讓人耳目一新,立在近前的道人,髮絲雪白,面貌卻如少年,紅色道袍繡有九隻金烏,金光流轉,似要展翅飛出一般。少年道人身後站有四位道人,皆着深色道袍,其中一人右手伏有一隻黑龍。
少年道人正閉目冥神間,突然睜開雙眼,明亮的眸光讓四周霎地一暗,一位弟子入內通傳:“血無憂攜家師煉血神君親筆書信求見黑龍執教。”
“黑龍,前去一看吧。”白髮少年輕輕說道。
手背伏有黑龍的道人恭身施了一禮:“遵掌教令諭。”身影開始變的飄忽,然後慢慢消失。
身形顯現時,黑龍已到了一間大廳內,對面身穿血色長衣的青年男子起身施禮。
黑龍道人也還了一禮,然後仔細打量眼前之人,這人長的還算清秀,面色蒼白,眉心血色圓形印記下劃有兩道血紋止於眼角處,正是修煉血魔功法的特有徵兆。
“不知無憂兄所謂何事?”黑龍十分無奈,血魔一脈兇殘狠毒,臭名遠揚,此時上門求見,礙於掌教指示接見,就要硬着頭皮和這邪魔弟子稱兄道弟。
血無憂微笑着說:“家師書信一封,請黑龍道長上觀。”說着,一邊取出一封信交於胸前。
黑龍接過信來細細一看,血魔是因爲百年一次的論道盛會日近,想聯合正道一脈早做準備,以便在盛會上有所作爲。
心中立即大怒,這事管你一介散修何事?也就三個弟子,幾個徒孫而已,門派連二流都算不上,還想自居正道?臉上卻不動聲色的說:“此事還要仔細商議,有了結果再另行告知。”
血無憂正要施禮告辭,感到身後有種說不出的奇異感覺,回頭一看,只見一位白髮紅袍道人背對自己,清冷的聲音清晰傳出:“血魔雖乃邪魔妄人,卻也不傻,怎會上我山門挑釁?”
一股涼意從背後升起,血無憂正要解釋,突然四周壓力猛增,身體不受控制的漂浮起來,只見上方奔騰一條黑色飛龍,張牙舞爪,咆哮連連,龍眼中射出的冰冷殺意已經明白接下這條飛龍要做什麼。
劇烈的疼痛在腿部蔓延,然後重重摔在地上,一條右腿已被空中的兇獸咬下。
那道清冷的聲音此刻像救命稻草一樣:“饒你一命,望令師能好自爲知。”
血無憂立刻化光飈飛,地上還留落着一片鮮紅,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