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境的弟子都聚集在宣武臺上,爲的就是觀看昨日月考分場勝出的十人較技,分場勝出的十人皆是金丹境的佼佼者,普通弟子看得他們鬥法對自己的修爲提高也是很有幫助。
本月更引人注目的就是明和殿竟有四位弟子於分場勝出,使得明和殿弟子也自豪起來,看向別殿弟子好似高人一頭,比起以往一人勝出的感覺實在是好了甚多。
蕭何靜靜立於臺上,一旁路威正喋喋不休的說道:“你看莫心違旁邊的那個沒有,那是丹霞殿元陽宮弟子,我昨日看了他比試,感覺很一般,本少爺親自出手的話,十招之內定將他擊下技臺。”說完,還嘿嘿兩聲。
蕭何眉頭輕皺小聲說道:“路威,如果你對着飛雲宮雲公子的話,一定要小心,他很有可能會施展範圍攻擊的大型雷決。”
路威聽的一愣,道:“你說笑了吧,那天見得他釋放雷球,月兒說他必使得飛雲宮四大秘寶之一的雷靈牌,他要是能施放雷決,這還比什麼,直接他第一得了。”
蕭何正色說道:“威哥,如你和莫師弟學得本宮不傳靈決才方進得十強,這十位同門也皆是各殿的佼佼者,難道就沒有習得不傳靈決和擁有威力超凡的法寶嗎?”
路威雖愛吹牛皮,但也不是狂妄之人,細心想想,感覺很有道理,如此說來,今日當是苦戰一場,隨即收起嬉笑模樣,神情也自認真起來。
一位身穿紫色道袍面容枯瘦道長上得臺來,朗聲說道:“月考金丹階決試開始,元陽宮李清揚對九仙宮南心離。”
臺上留得兩人,餘下皆退出臺外,十位主試道長打出三十六道紫杆黃面小旗,於較技臺周圍以四相方位排列布陣,九道氣罩憑空罩定較技臺,看這禁制之法比得昨日分場考試時實在強太多了。
那李清揚向南心離施了一禮,苦笑說道:“沒想到第一場就對上南兄,實在是我運氣不佳,如此便只有得罪了。”
南心離神情很是古怪,笑了笑,道:“李兄客氣了,請出手吧。”輕手一指,背後長劍離鞘飛出,於空中一分爲二,二分爲四,眨眼之見已有數十把飛劍於空中來回飛舞,氣勢非常驚人。
臺下衆人都自驚歎起來,這時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走到蕭何面前,施禮說道:“在下太華宮弟子無名,你就是蕭何嗎?”
蕭何正觀望臺上,聽得這人話語,回禮答道:“正是。”
無名哈哈大笑,道:“太好了,就是你贏了金剛那小子,本來那廝還想進得前十,誰知初場就敗於你手,真是痛快。”
蕭何道:“勝敗之事只是一時,當時若不是他太急功近利,勝負一事真的很難定論。”
無名自粗豪說道:“勝了便是勝了,敗了便是敗了,本來我還不信金剛能敗於你手,現在看來,他輸的不冤,真是期望一會能與你交手。”
蕭何也笑着說道:“好說,到時一定各盡所學,印證已道。”
無名看往臺上,道:“蕭兄,對這場比試有何高見?”
蕭何答道:“高見不敢有,李清揚施法間畏手畏腳,好像有什麼顧忌,反觀對方出手如行雲流水般自然,更是留有餘力,沒有大的變化出現,南心離已勝卷在握。”
無名大笑說道:“蕭兄觀察果然入微,這李清揚每逢月考決試便對上南心離,已在南心離手上嚐到五次敗果,卻是已被南心離打怕了。”
此時臺上那數十道飛劍已按得方位佈下劍陣,將李清揚團團圍住,李清揚在劍陣之中腳步已見滯澀,身形散亂不堪,只見他於劍陣之中猛然長嘯,嘯聲高昂之極,綿延甚久,顯示了他深厚的修爲,嘯聲之後周身氣息突然一變,那數十道飛劍本按方位排列,此時卻輕微抖動不已,南心離臉色一變,連忙施展法決,但好似無濟於事,飛劍依舊抖動不已。
蕭何見此低聲說道:“李清揚氣息變的詭異,看來他已習得某種密法,他要贏了。”無名聽後非常驚訝,凝神向場內看去。
臺上已有無數黑點從李清揚體內漂浮出來,此時李清揚一身道袍已破爛不堪,神情痛苦不已,每有一滴黑點出現,那周圍的飛劍抖動就更加劇烈,已數把飛劍向那黑點上面飛去,緊緊吸附在上面。
南心離滿頭大汗全力運轉真元與之相抗,但效果很不理想。
此時,李清揚神色已經平靜下來,身體內也不再往外冒出黑點,手指一動,漂浮的無數黑點聚集一處形成一個黑色圓球,周圍的飛劍在也經受不住吸引都被吸附過去。
手決再變,黑色圓球形體在變,分開數十道融入到幾十把飛劍之內,數十把飛劍慢慢由白變黑,南心離突然身體大震,吐了一大口血,心神已受到重創,在也感受不到與飛劍的聯繫。
那數十道飛劍,已按剛纔排列的方位布成劍陣,將南心離團團包圍。
南心離神色委頓,臉色難看之極,悲聲說道:“清揚,何苦呢?”
李清揚苦笑一聲:“我已有心魔,不贏得你一局,早晚會道基盡毀,以身成魔。”
南心離點了點頭,高聲叫道:“我輸了。”轉身跳下臺去,已有弟子過來扶他遠去了。
李清揚立於臺上,驀地大聲笑了起來,聲音卻苦澀之極。
無名轉過頭來望向蕭何,眼神帶有同情,道:“李清揚已用肉體爲器煉化磁心石,每日早晚當受萬蟻噬體之苦。”說完嘆了一口氣。
這時,一位主試道長上得臺來高聲說道:“第二場,紫陽宮莫心違對太華宮無名。”
無名聽得一愣,隨即大聲笑道:“蕭兄,看來你我無緣呢。”
蕭何也笑着點頭,也不說話。
莫心違那邊已騰身飛入臺中,手上一揮一個混沌球體便已出現。
無名見此揚手打出四道鐵牌,鐵牌迎風變漲,片刻漲到高三丈,寬一丈左右立於四角,接着又自打出數十道紅色令牌,令牌也是體積飛漲,略小於鐵牌,以八卦方位遍佈場地,完事之後,大聲喝道:“僅有陣道一法恭候,莫兄請出手。”
莫心違冷聲說道:“你卻是遇到剋星了。”手上混沌球被紫焰包裹着便往陣中心飛去,只聽轟隆一聲,那混沌球已在陣內爆開,前幾日看得莫心違比試的弟子都是意外,這不是法寶嗎,怎麼這般使用?
莫心違又自揮手,周身突然出現八個混沌球,俱往陣中心處飛去,無名見得慌忙大喊:“莫兄留手。”
莫大師弟猶自不理,指揮混沌球於陣心爆開,如此粗暴手段,真是讓人歎爲觀止。
無名臉色灰敗,喃喃說道:“道兄手段高明,領教了。”便認輸下臺了。
無名走到蕭何面前,對着蕭何搖頭苦笑,抱拳道:“紫陽宮果真藏龍臥虎,我真是服了。”
蕭何已聽道臺上點得自己名字,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對着無名抱了抱拳,便上得臺上。
與蕭何對敵的是無極殿金庭宮弟子,這人道法與其他十強相比差了太多,法寶到有一個,品質不是太好,如此確不知道如何進的決試。
蕭何於七玄丹的使用此時已純熟至極,連續五道不同性質的氣爆便把那人推下臺去,勝的異常輕鬆,卻引的臺下一片噓聲。
蕭何下場後,便是路威,路威借得至寶清虛寶鑑,勝的也非常輕鬆,那人用盡各種法決卻也突破不了清虛寶鑑的防禦,便主動認輸了。而後雲公子又得勝出,五強已經決出,分別是:元陽宮李清揚、紫陽宮蕭何、莫心違、麻姑宮路威、飛雲宮雲公子,明和殿五佔其四,當真是大出風頭。
最後主試道長宣佈,剩下的比試於午後舉行,衆人便自散去了。
明和殿,三宮首座齊聚,爲得就是對此次月考進行總結,本該明日總結,卻是因爲路震大人已然獲得元嬰階第一,取得方法竟是最後以一敵三,不出半個時辰便已獲勝,當是一段傳奇。
三宮首座居於殿內上首,殿內有職責的道長分居兩旁,路震也在其中,三宮弟子立於大殿兩側。
洞虛首座微笑說道:“此次月考,我明和一脈成績不凡,分神一階雖無太大佳績,但元神和金丹一階成績驕人,實在是可喜可賀。”
蕭何已看到碧雲兒立於對面,便對她點了點頭,碧雲兒卻一臉漠然,好似沒有看見蕭何,首座大人們話語並不多,最後叫的蕭何、莫心違、路威和雲公子出列,褒獎鼓勵幾句,便各自離去。
蕭何出得明和殿,便自遠遠駑氣飛空跟着碧雲兒,便見她果真去山腳小屋照看兔子,邊遠遠在一旁望着,見她抱着兔子在那裡沉思,心裡竟是沒由來的一痛,轉念又想算了,現在又能如何安慰她呢,便想轉身離去。
一道輕柔的聲音飄了過來:“蕭師弟,過來說話如何。”
蕭何見被她識破,便行入院內,站定一處沉默不語。
碧雲兒靜靜說道:“我自五歲入宮便開始勤修入道,每日從早到晚,不曾有一刻鬆懈,十二歲進入金丹之境時我心裡真的很高興,你知道嗎,就如我小時侯剛入宮時,師傅做了個布娃娃給我時一般高興。”
碧雲嘴角含笑,慢慢說道:“那時我也認爲自己天資卓絕,當可入得大道,可是,與一般弟子一樣,用得十年時間才進入元嬰境界,過得二十幾年才恰恰進入分神,與我一同進山修道之人,已有六人進如玉虛宮參修道典,不是說天道之下,衆生如一嗎,這般卻是爲何?”
一行清淚已由她那絕美星眸流了下來,天空似被她悲愁牽動,瀝瀝下起小雨來。
片刻小雨竟然越下越急,已如瓢潑一般灑落。
蕭何手決輕掐,自身與她的身邊各出現一個氣罩,把雨水阻隔在外。
碧雲兒反手一揮氣罩破散,雨水盡數落於她身上,把她的發染溼了,把她的衣裙染溼了,把她的眼角染溼了。
蕭何心中不忍,輕輕說道:“大道之中各有緣法,或許,,,或許師姐的緣法還到來。”
碧雲兒聽後柳眉輕皺,哭着大聲說道:“爲何他人緣法轉眼便到,而我卻要苦等經年未果,卻是爲何?”
碧雲兒擡起頭來,雙眸注視着蕭何:“就如蕭師弟這般緣法已然到來,卻是能說得這般風涼話語。”
蕭何急忙說道:“師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碧雲兒突然笑着說:“我已尋得我的緣法,師弟你可願幫我。”
“當要幫得,無論如何我都會助你得證道果。”蕭何大聲說出埋藏在心底已久的話語。
碧雲兒雙眸神光閃現:“七玄丹啊,我若以《煙波浩淼決》練化,必當得益非凡,十年之內,就能堪破生死之關,得證大道。”
蕭何雙目圓睜,周身氣罩驀然破散,大雨瞬間大溼周身,只感覺如入墜冰窯中一般,碧雲兒靜自說道:“蕭師弟你是要幫我的,對嗎?”
蕭何卻如入霧中,恍然未覺,碧雲兒手指輕揮,一道水色飛劍憑空出現,低聲道:“那便要我親自取了,對嗎?”說完,手指輕指蕭何,那道飛劍便融入雨水之中,再現之時,已是一道巨大的龍形水波呼嘯着向蕭何飛來,蕭何卻如失了魂魄似的,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動。
這時,一道柔光從翠微峰飛出,飛得上空之時,柔光突然光芒大盛,所過空間好象承受巨大沖擊劇烈波動開來,柔光速度極快,似已穿透時間的束縛,周圍景物一切竟已停止不動,瞬間就已到得那山腳小院之內。
柔光幻化成一白色人影,向着那道龍形水波輕吐了一口氣,那龍形水波竟徹底化爲虛無,不留一絲痕跡,大雨之中,那片空間也是無任何雨滴,很是詭異。
碧雲兒身體大震,吐血倒飛出去,蕭何也受到波及,受到極大重創,吐了一大口血後,便大聲喊道:“震哥不可。”
那人道:“爲什麼。”
蕭何心裡此時難過之極,仰天悲嘯,澀聲說道:“既然她要得成大道,我如何不成全於她。”說完雙掌自拍胸膛,一道金色丹體從口中吐出,那丹體有七色轉換流轉,正是道家至寶七玄丹。
七玄丹漂浮飛到碧雲兒倒地上方,便融入碧雲體內,七色光芒閃換,碧雲兒所受傷勢已全然恢復,碧雲兒神色複雜的看了蕭何一眼,便轉頭往遠方行去。
蕭何氣息虛弱之極,臉色委頓摔倒在地,還自說道:“你將會直達天道,五十年苦修不會一無所成。”頓了一頓,又大聲悲叫起來:“你有得一天得證正果之時,你會如你修成金丹之時那般開心快樂嗎?你會從此逍遙九天不再哀怨愁苦嗎?”
碧雲兒聽得他叫喊之聲,身形停了一下,便又即行去。
蕭何似用盡全身力氣,聲音變的如若蟻聲:“你會記得我嗎?”
青峰山上,一人身着淡黃色道袍,頭帶紫金冠,雙眸成金,於紫陽宮內走出,每步之間,便越千丈,正是道家乾坤大挪移無上神通。
那人不消幾步便已行到蕭何面前,路震見得此人來了,便消失在空中,蕭何眼神黯淡無光,看到那人,眼淚已抑制不住流了出來,道:“師尊,我心中似被人用刀錐紮了一般疼痛。”
洞虛微笑說道:“失了金丹當是難受異常,你這個樣子卻是到了極限了嗎。”
蕭何似疲倦之極,只想大睡一場,他不敢睡,他怕一閉雙眼就在也醒不過來,他望向依舊大雨傾盆的天空,雨水不停打在他的眼眸之上,卻似毫無所覺,朦朦朧朧之間,他又回到在麻姑宮跟隨碧雲兒修習術法道決的時光,他與她開始另一個時光的輪迴,在天道安排交織的命運之下,他與她一同來到這座小屋,他會牽緊她的手,在這迷人的緣夢之中,遙看華年,飛逝如煙。
驀然,這用盡最後心力描繪的畫面,破碎開來。
末了,蕭何聽得洞虛在身邊柔聲說道:“任何事物,在沒有去理解之前,也不要去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