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龍虎山上天師教金玄殿之內,三十六位紅衣老道分席而坐,正中居上者身着金色道袍,手掌之上立有金印,正是當代天師,閉目靜坐不語。
一位紅衣道長起身說道:“掌教,還未下定主意嗎?”
天師緩緩睜開雙目,道:“應龍前輩於我教大有淵源,此事甚難定奪。”
又有一位道長越衆而出,道:“應龍老妖卻是妖族一脈,雖曾對我教中人多有指點,卻是包藏禍心,不可不防。”
一位道長也上前說道:“如今正道齊聚南海,正是爲了圍殲這一巨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應龍老妖佔我鷹愁澗多年,若哪日突起毀我教鎮妖臺,放出我教歷代天師鎮壓妖魔,卻叫我等有何面目面對對歷代祖師。”
衆人都是沉默,天師低頭思量片刻,道:“如此,還請天樞十八位長老隨我走趟南海。”
三十六位紅衣道長齊聲答道:“當尊天師號令。”
紫陽宮內,洞虛首座端坐上首,微笑看着跪伏於地的蕭何,道:“無須多禮,聽得麻姑宮三位道友說你術法修煉已有所成,可去得飛雲宮競修了。”
蕭何站起身來恭聲答道:“是莫師弟有意相讓才能過的小考。”滿臉盡是失落神色。
洞虛首座靜靜說道:“不必執於此事,術法一道當是看你所學幾種,掌握運用如何,即便是心違不相讓於你,你也當算修爲有成了。”
蕭何施禮輕輕說道:“多謝師尊解我憂慮。”
洞虛首座輕聲一笑,道:“天道如若霧中之花,而花有千萬,天道只一,卻是在於你置身霧中如何去看了。”
蕭何可是聽的滿頭霧水不明所以,又見師尊徑自說道:“月考將近,我紫陽一脈法寶飛劍皆是自練,練寶一事可向青雲請教。”
蕭何心下思量有無法寶,自己此次月考都無勝算,便低聲道:“弟子先行告退。”見得首座點頭,便退了出去。
少時,宮內響起一道聲音:“當是讓人越來越期待了呢。”便又重歸寂靜。
蕭何出了宮門便直向飛雲宮行去,一會兒入得宮內,便見到路威正與人切磋,《浩淼決》奧妙無比,攻時連綿不斷,無窮無盡,守又自成一體,遊刃有餘,加之煙波幻境真假難辯,與之對敵之人很快便敗了下來。
路威可是得了便宜便賣乖,高聲大笑:“本少爺法決粗陋,修習日淺,僥倖得勝,實在是運氣,運氣吶,哈哈哈哈。”說的客氣,卻是絲毫沒謙虛的樣子。
周圍圍觀之人,或有前來拍馬道賀,或有冷眼旁觀,也有那人親朋好友直是恨的咬牙切齒,卻是被路威道決震撼,不敢上前挑釁。
月兒在一旁拉着莫心違又蹦又跳,興奮不已,路威見得月兒,兩眼一轉便走到月兒面前,指着月兒說道:“這位乃是我師姐月兒仙子,在下一身道法皆有月兒師姐傳授,月兒師姐道法精深,又有異寶護身,當得可算金丹境第一人啊。”
衆人一聽此人竟是教導路威奧妙道決之人,當是羨慕非常,都上前行禮,月兒仙子哪曾見過如此仗勢,路威沒來之前,宮內全是女子,也沒人陪他遊玩,更別說如現在數十人圍着她對她行禮獻好,心裡高就樂翻了天,學着路威模樣大笑數聲,昂頭向天,一副天下我最牛的造型。
路威看得如此,心下想到這個傻丫頭,今日我如此捧她,月考之時方好借她法寶過關,正自思量間,看見一旁的莫心違正冷冷注視自己,心裡不爽,便又指着莫心違高聲道:“這位乃我莫小師弟,道法修爲卻是不及我的,不過卻自認金丹第一人,讓我也很是憂慮,修爲不高卻如此自大,以後如何是好啊。”語音轉至後來,哎聲嘆氣,還帶有些許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莫心違也是心思玲瓏之人,見得路威如此亂說,早已臉色大變,又看有幾人已不懷好意的看向自己,哪裡還敢停留,化爲一道火光,留下一句你給我等着,便匆忙逃出殿去。
蕭何也被路威如此胡搞逗得發笑,正值高興間,一道陰冷的聲音響起:“這個小丫頭就是你們吹捧的金丹第一人嗎,在我看來年紀還未成年,修爲不過平平啊,真是一羣白癡,還爭相吹捧,可是笑死我了。”
衆人聽完,呵斥之聲立時響起,轉向看往那人,又立時沉默起來,那人神色陰冷,雙眸成金色,身着紫色華服,一副公子模樣打辦,胸前繡有一個“雲”字,手裡拿着一柄紙扇有光暈閃轉,竟是一件寶器。
蕭何正驚異此人雙眼色澤與流星首座相同之時,身旁的兩人就已低聲說道:“這是雲公子,流星首座俗家侄子,平日驕橫異常,號稱明和殿金丹第一人,現在那丫頭觸了他黴頭可是不好了。”
蕭何聞言邊仔細觀察那人,隱隱感到有一股不舒服的氣息在那人身上流轉,路威卻已高聲喝道:“哪來的野小子,敢在這裡犬吠?”月兒也似氣急,不被路威攔着,便要打出法寶。
雲公子不屑一笑,道:“兩隻井蛙,坐井觀天,卻還自命不凡,也罷我就教訓你倆一下,讓你倆知道天外有天。”言畢紙扇一搖,一紫色雷球憑空而現,直向二人掠去。
立於雲公子身後一人高聲喊道:“不可。”雷球卻已到得路威面前,眼看阻擋不及。
路威雖驚訝於這人竟能運使雷決,卻也悠閒萬分,一面人形大小的寶鏡已然擋在他面前,雷球自是被吸鈉其中,爾後,那寶鏡便化爲巴掌般大小飛入月兒手中,周圍已有識貨之人驚疑叫道:“清虛寶鑑?”
蕭何看見雷球,才明白這人身上的氣息和那日自己強運《天雷動》所感受的氣息相同。雲公子冷笑說道:“怪不得如此囂張,你有鎮宮之物,我也有保命法寶。”
腰間佩帶的玉佩已化爲流光飛入手,正想揚手打出,剛纔叫喊之人已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雲公子擡起頭來,臉色陰沉不定,低聲問道:“你叫路威?路震是你何人?”
路威昂頭答道:“你家大少爺我就叫路威,路震乃是你家二少爺。”說完高聲大笑。
雲公子輕吐一口氣,道:“既是路震大人兄弟,剛纔多有得罪,還請見諒。”說完頭也不回便自行去。
路威也自愕然,可是周圍已然翻騰起來,衆人皆過來與路威行禮,拍馬之聲,獻媚之情不絕於耳。
蕭何與路威對視,兩人眼中都是不解,有人見此,便向路威解釋道:“路震大人,實乃我宗千年之內第一奇才,除了在玉虛宮清修的那兩人外,逍遙宗上下當是無人出其右者。”
路威見他吹的離譜,心中很是不爽,道:“他有什麼本事,除了裝酷,還會什麼。”
那人慌道:“千萬別這麼說,路震大人,天縱奇才,於三日前午時出關面見流星首座後便又即閉關,流星首座事後便已立路震大人爲飛雲宮下任首座。”說完之後,滿臉崇拜之色。
路威哈哈大笑,道:“你胡說的本事真大,路震才上山幾天,能有什麼資格接任首座。”
那人正色道:“我也是飛雲宮弟子,路震大人雖上山日短,但天縱之資豈可用常理度之,流星首座召集飛雲宮弟子親口所說,路震大人已到元嬰至境,馬上便要進入分神大道了。”
蕭何與路威大駭,路威更是驚的喉嚨咯咯做響,心裡五味翻雜,平日裡吹噓自己乃是麻姑宮下任首座,卻沒想到路震那臭屁小子竟已坐實首座繼任名份,心下好不嫉妒。蕭何也是驚訝萬分,震哥竟自到了如此境界,當真是爲他高興。
龍虎山鷹愁澗,山中流水曲折清幽,匯聚一潭,潭水顏色若黑,深若百丈,內建有一水宮,宮內以大法力加持無有一絲水滴,一位男子輕躺一石臺之上,像是入寐,又有一紅衣道長快步行的石臺之前,恭身說道:“龍尊聖安,屬下有要事稟報。”
那位男子呼吸有已變化,深吸一口便又吐出,身體上方出現一道巨大龍形吞吐虛影,宮內隨即掛起一道龍捲大風,那紅衣道長道袍激盪,身形竟承受不住直往後退,少時大風停止,那男子立身坐起,看他長的面冠如玉,一襲黑衣加身,只是雙眼竟是血紅顏色,讓人不寒而慄。
男子說道:“何事來報。”
紅衣道長擦了擦額前冷汗,道:“當代天師已帶十八名天樞長老前往南海。”
那男子問道:“極光小道是否已謫降?”
紅衣道長答道:“正是如此,天涯海閣已召令天下正道齊聚南海,說是爲了……”
男子嘴角含笑,道:“隨他折騰去吧。”
言畢,身形上方又是一道龍形虛影閃現,似是在高聲嚎叫,剎時,整個潭水波盪起伏,震動不休。
“可叫本尊如何是好呢。”男子輕笑一聲,便歸於虛無,只留這道聲音在水宮之內迴盪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