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虎幾口就將碗裡的水全部喝掉了。毒醫等他喝完時便說道:“進來吧,現在該走得動了吧。”說完自己先轉身進了屋子。
錢虎在完全開始恢復力氣的時候,就猜到肯定是這碗藥水的功效。錢虎揹着妻子走進屋裡,先是看了看躺在一旁的兒子小虎,只見小虎依然和之前一樣,也不知道是還活着,還是已經死了。不過毒醫既然沒說,應該是還活着。
不過在錢虎心裡,此時卻已經當這個兒子死了。因爲他無力再救他了,只希望兒子別怪自己。將妻子放到一張椅子上,錢虎從腰間扯下布包,然後一下跪倒在毒醫面前。毒醫剛坐到椅子上,還想開口問問他們是不是找到毒物了,卻見錢虎一下跪在自己面前,並且捧着一個布包。
毒醫第一反應就是這布包裡面肯定包着毒物。不過馬上毒醫就從布包的形狀上看出,這裡面絕對不是包的毒物。這時只聽錢虎苦求道:“神醫啊,求你救救我妻子吧。這個兒子我不救了,你救救我妻子吧。這些首飾,是我娘和我妻子的嫁妝,倒也值些錢,就當做診費吧。神醫啊,你大發慈悲,救救我娘子吧。她中毒較淺,對您來說不費勁兒就能救她啊。”
毒醫一聽,頓時明白過來。想必是兩夫妻在抓毒物的時候,錢虎的妻子不小心給毒物咬了。不禁說道:“怎麼?她被毒物給咬了?”
錢虎連連點頭,回道:“是啊,也不知道她抓的個什麼。被那毒物噴出毒液射到眼睛裡面了。您救救她吧。”
毒醫站起身來,同時說道:“讓我看看再說。”說着就往小芳身邊走去。錢虎見毒醫肯去看看,心頭似乎也看到一些希望,連忙也站起身跟了過去。
毒醫來到小芳身邊,見她雙眼腫脹,連同額頭臉頰都十分的腫脹,顯然毒性已經潰散到整個頭部了。現在她昏迷不醒,應該是已經影響到大腦了。不過這毒也確實不算重,要解此毒倒也簡單,只是因爲毒液進入眼睛,這想要將眼睛裡面附着的毒液都清楚乾淨,倒有些費功夫。而且如果不將眼睛裡的毒液清除乾淨,那麼就等於是瞎了。
毒醫觀察了一陣,又坐回到椅子上,說道:“她這毒,倒也好解。這些首飾,我不要。你去抓只毒物來,我就救她。”
錢虎愣了一下,“噗通”一下又跪了下來,苦苦哀求的說道:“神醫啊,你要這毒物,我一定給你抓來。多少隻我都肯抓。只是現在人命關天,你可不可以先救我娘子,容我一天時間,我一定將毒物給你抓來。”
毒醫卻搖了搖頭,說道:“先救她,那到時候我救好了,你卻賴賬,我當如何?你年輕力壯,我一個糟老頭子,我也打不過你啊。”
錢虎一聽有門,立刻拍胸脯說道:“您要是醫治好了娘子,那就是我們家的恩人啊。我錢虎絕對不會忘記恩人之大恩的。我錢虎是這一帶有名的獵戶,時常上山打獵,以後但凡我出門打獵,都留意着給你抓毒物。保證出門一躺,至少也給您抓一隻。神醫,你就大發慈悲救救我娘子吧。”
毒醫眯着眼睛想了一會,說道:“這解你妻子中的毒,倒是簡單。只不過她中毒的地方乃是眼睛,要知道這眼睛十分脆弱,稍有不甚就會失明。所以就算我解了她中毒,但是毒液仍然附着在眼睛上,若不清除,時間一久,那就肯定瞎了。而且毒液腐蝕眼球,那時候再想讓她復明,除非換眼球了,但那卻複雜得多。所以想讓她復明,就得現在趕緊了。”
錢虎點頭說道:“那……那就請神醫您趕緊救我娘子吧。”
毒醫笑着說道:“這解毒雖然快,但是要替你娘子清除眼睛裡毒液卻要清洗三次,才能完全清除乾淨。這樣吧,我現在給你娘子解毒,然後你去抓毒物,抓來一隻,我給她清洗眼睛一次。若是一次就抓來三隻,我就一次給她清洗三次。如何?這樣我也不怕你抵賴了。”
錢虎聽毒醫肯先替他妻子解毒,心頭着實高興,不過剛纔毒醫說要醫治眼睛就必須抓緊,要是這耽擱了醫治眼睛的時間,那可要怎麼辦。於是說道:“神醫啊,剛纔你說要醫治我娘子的眼睛,必須抓緊。可現在天色已晚,實在是不好抓毒物啊。我怕因此耽擱了醫治她眼睛的最佳時機啊。”
毒醫顯得有些不耐煩,說道:“你還和我討價還價。我肯先替她解毒就是額外開恩了。不過你放心吧,雖然要抓緊,但也不急在一兩天。我替她解毒時,自然這解藥便能控制住眼睛上的毒液擴散,只不過卻不能清除毒液。三天時間夠用了吧……給你三天,三天抓三隻毒物,這可容易多了吧。”
錢虎沒想到毒醫居然肯給他三天時間,若是他有心抓的話,這三天哪裡只能抓三隻啊,五六隻應該都沒問題啊。這樣一來,豈不是也可以求他一同救救我兒小虎了嗎?不過錢虎正打算開口哀求,卻見毒醫站起身來說道:“你等着,我進去調製解藥。”說完也不等錢虎回話,便徑直往後堂走去。
錢虎見毒醫走進後堂,心頭也鬆了口氣,他站起身來走到妻子身邊,妻子小芳現在的模樣已經變得有些認不出了,整個頭部都腫了起來。錢虎握着妻子的手,小聲說道:“娘子,你放心吧,我已經求得神醫救你了。”錢虎說完又側過頭看了看躺在一旁的兒子小虎。
說實話,小虎現在根本看不出有幾分人樣了。若不是自己的親骨肉,錢虎恐怕也會心有忌憚。怕被他傳染了。小虎全身烏黑如木炭,頭髮也掉的沒有幾根了。而且全身僵硬無比,就像一具乾屍。
錢虎慢慢走到愛子身邊,不禁伸手想去摸摸愛子的頭,可手伸到一半卻停住了。手掌漸漸捏成拳頭,一下砸在了椅子上的靠手上。錢虎此時心中極爲難受,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愛子死去,自己卻無能爲力。甚至爲救妻子只能放棄這個兒子。不過饒是錢虎有心也想救兒子,但卻也無力奢望神醫能連同他一起救了。不過不管怎樣,錢虎還是打算一會再求求神醫,若是真的肯救自己的兒子那便好,可如果不行,那也只能人命了。
過了沒多會,毒醫端着一碗渾濁的湯藥走了出來,另隻手中還拿着一顆藥丸。錢虎見狀立馬迎上前去,說道:“多謝神醫,多謝神醫了。”
毒醫也沒理會錢虎,走到小芳身邊,才說道:“把她嘴巴掰開。”
錢虎知道毒醫這是要喂藥,連忙走到妻子身邊,一手捏住她下顎,一手抓着她兩鬢,將妻子的嘴巴輕輕掰開,不過因爲臉龐腫脹,倒也沒張開太多。
毒醫先將藥丸放入她嘴裡,然後端着碗遞到嘴邊,慢慢灌她喝藥。不過因爲小芳昏迷,這湯藥倒也灑了不少出來。不過好在藥丸還是吞了下來,只是湯藥倒只喝了一半,其餘全灑在衣服上了。
毒醫將湯藥灌完後,便說道:“抱回去抱回去。她喝了藥,估計過了一個時辰就得上吐下瀉,不過吐完泄完,這毒也跟着排完了。”
錢虎見妻子喝了藥,心頭十分高興,不過他還是想着替兒子再求求情,於是一下又跪在毒醫面前,拱手說道:“神醫啊,這三天裡我多爲您抓些毒物,您……您大發慈悲,也救救我兒吧。”
毒醫一聽,哼了一聲,說道:“怎麼?得寸進尺?”說完將瓷碗往桌子上一扔,便轉身坐到椅子上。
錢虎連忙說道:“不是不是。神醫啊,既然您都肯先救我娘子了,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也救救我兒子吧。這毒物要多少,您說就是了,我一定給您抓來。而且以後我每次出山都給您抓毒物。”
毒醫眯着眼睛連連搖頭,不過卻也沒有拒絕。錢虎一瞧,立刻接着說道:“我每次出山打獵都得走上好幾天,去的地方也遠。總會遇見許多毒物,以前我還岔着走。這要是每次出山給您抓上幾隻,您老人家不就每過段日子就有新的毒物了嗎?”
毒醫漸漸年老後,自己就很少親自去抓毒物了,一來雖然他身子還算硬朗,但體力卻不佳,勞累不了多久。二來自己一走,家中也就無人看管,雖說一般不會有人進屋偷東西,但他卻總是放心不下。好在這次鬧了個屍毒,他才藉此又收了不少毒物,可這也不是長久打算啊。如果真有人能時常供應毒物給自己,那豈不方便不少。
毒醫想了會,突然說道:“可你剛纔不也說救了你娘子,也給我時常抓毒物來嗎?怎麼?現在這麼快就反悔了?就變成還要救了你兒子纔給我抓了?那是不是我救了你兒子,這又得變了?”
錢虎連忙解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是說……要是神醫您救了我兒子,我們全家不更感激您嗎。那我抓起毒物來,不也就更加賣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