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天上明月,不禁想起中午在煙雨樓同那青年打鬥的場景。心想:“如果不是自己功夫不差的話,一般人早就中了他的暗器。那人年紀輕輕,居然一手暗器使得如此之好。只不過他氣焰囂張,如此脾氣不改,他日總要吃虧。不對,應該是今天他就吃了我的虧。”想到這裡,不禁輕笑起來。
正在出神間,忽然房門打開,一箇中年男人走了進來。說道:“昭兒,聽說你中午和人動手了?”
白雲昭回過神來,轉頭說道:“爹爹,你怎麼這麼晚來了。”
此人正是白雲昭的父親,白宋明。
白宋明坐到椅子上,說道:“聽說你打架了,便想着問問你。結果你一覺睡到現在。你和那書呆子喝了多少啊。”
白雲昭嘿嘿笑了幾聲,一下坐到白宋明旁邊,說道:“想知道中午我打架的情況啊?”
白宋明側頭盯着白雲昭,說道:“不然我等你到現在做什麼。趕緊同我說說。”
白雲昭這時裝作說書人的樣子,一拍面前的茶几,“啪”的一聲,倒還把白宋明驚了一下。
然後表情凝重的說道:“話說今天中午!大俠白宋明之子同大才子李明白相約在煙雨樓吃酒慶生!卻被一神秘青年橫加阻攔,想要搶奪他們的雅間!白雲昭是何等人物,豈能讓他人如此猖狂!於是兩人便要開打……”
白宋明正聽到關鍵的時候,突然門外傳來翠兒的聲音,“少爺,飯菜做好了。”說着就端着一個餐盤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個下人,也端着餐盤。
白雲昭這時說道:“哈哈,飯菜來啦。我先吃了再說。”說完就蹦到飯桌面前,盯着桌子上的菜,自言自語的說道:“哇,真香啊。白大俠,你要不要來一起喝一杯啊。”
翠兒和那名下人聽了不禁抿嘴想笑,互視一眼就退出了房間。
白宋明起身走到飯桌前,說道:“沒大沒小的,爹不叫,叫白大俠。以後不準再這樣了,要是你娘還在,看她怎麼罵你。”
白雲昭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到嘴裡,嘟囔着說道:“那我就叫她大俠夫人。”
白雲昭的母親在他三歲那年就去世了,兩父子於是相依爲命。白宋明生性豪爽,從不拘泥傳統禮教。
而白雲昭又恰好性格活潑好玩,見白宋明很少因此教訓他,所以漸漸的膽子大了。
白宋明倒了一杯酒,一口飲盡,孤自說道:“要是你娘在,現在咱們一家三口不知道生活得多快樂。”
白雲昭見他模樣,知道他又起了相思意,便也就收起剛纔的頑皮態度,說道:“只要咱們父子生活得開心快樂,娘在九泉之下知道了,也會安心的。”
白宋明又倒了杯酒,說道:“臭小子,趕快跟我說說你中午的事。”
白雲昭吃了口菜,說道:“那人年紀跟我差不多,功夫也不弱。不過比我差一點,但是他的暗器很厲害。”
白宋明眉頭一皺,說道:“會暗器?他和你打時放暗器了?什麼樣的?”
白雲昭點點頭,說道:“恩,先是放的袖箭,然後又打的暗器出來,手法之快。要不是我功夫紮實,恐怕也要遭他毒手。本來只是比武切磋,他卻突然發難要下殺手。我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一掌將他打了出去,應該摔個半死了。”
白宋明慢慢將杯中醇酒飲下,好似在思考着什麼。白雲昭也不去管,只不停的吃着飯。
這時白宋明說道:“他的袖箭是不是一發四支?暗器則是單手打出,以十字鏢爲主。鏢有黑有白。”
白雲昭看了一眼白宋明,說道:“你怎麼知道?你朋友?”
這時白宋明拍了拍額頭,說道:“是朋友就好了。聽你的描述,此人極像江湖上一個厲害人物。不過那人年紀應該和我差不多,你碰見的可能是他的徒弟。”
白雲昭問道:“怎麼不是兒子?”
白宋明說道:“他妻子多年前被他的仇家殺死,腹中就懷有六個月的身孕。不過後來他把那仇家全家都滅掉了。”
白雲昭瞪了瞪眼睛,故意說道:“這麼狠?那你說我打傷他徒弟,會不會把咱們家滅掉了。”
白宋明看着兒子模樣,也配合的點點頭,說道:“很有可能。”
白雲昭說道:“這可是白大俠的家,誰敢來滅?”
白宋明這時嘆口氣,說道:“你不知道,那人外號辣手飛盜。下手極爲毒辣,連我都不敢說能勝他幾分。雖然不說會把咱們家滅掉,不過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白雲昭起初還以爲父親在和自己說笑,可現在聽來,覺得有點不對勁,便換了口氣,說道:“不是真要來報仇吧?”
白宋明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同時起身說道:“別怕,真要來,大不了一戰。你爹外號白衣聖手,手法不比他慢。他能發,我就能接。”
白雲昭嘿嘿笑了幾聲,說道:“恩,聖手對辣手。手手見高招。”
白宋明揹着手慢慢朝門外走去,說道:“吃了飯早些休息。”說完已經出了門。
見父親背影,白雲昭似乎覺得剛纔父親說起那人的時候,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不過白宋明在他心裡,永遠是最厲害的人。
過了幾日,白府門上赫然釘着一隻穿雲血鏢,還有一封書信。下人趕緊將血鏢和書信交給了白宋明。
白宋明確也不吃驚,倒是印證了自己的想法。那人果然就是辣手飛盜馮錦。信中說白雲昭打傷了他的愛徒,讓他將白雲昭交出來,還約了當天下午在城外十里亭等。
讓白宋明交出兒子,那肯定是不行的,也知道如果兒子同自己一起去,必定會有危險。以馮錦的身手,突發暗器的話,自己都要十分注意才能接到,白雲昭那肯定是必中。
於是下午便自己單獨出城去了。這天中午白雲昭從外面回來,不見父親,問起下人,只說出城去了。
白宋明一襲白衣行走在城外大道,穿過一片樹林,不多時,就見遠處一處涼亭,匾上寫着十里亭三字。亭中坐有一人,身穿麻衣,靠在柱子上,還翹着二郎腿,好似在打瞌睡。
白宋明走近一看,那人兩撇八字鬍,尖嘴猴腮,用句話來說,那就是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白宋明卻顯得頗爲有禮,拱手說道:“馮兄,多年不見,倒是越發的精神了啊。”
馮錦睜開眼睛,瞟了一眼白宋明,冷言冷語的回道:“哪裡有白大俠精神?咦?怎麼就一個人?你兒子呢?”
白宋明這時說道:“其實都是年輕人的一點小衝突而已,何必鬧成如此?”
馮錦哼了一聲,坐正了身子,說道:“誰和你鬧?今天我既然來了,那你不給我個說法,就休想離開。”
白宋明態度一再謙和,可馮錦卻絲毫不給白宋明面子,好像根本不懼怕他一樣。白宋明說道:“我代犬子同你賠罪還不行嗎?”
馮錦摸了摸八字鬍,乾笑了兩聲,說道:“代他賠罪?恩……那你只要肯在我徒弟面前跪下磕三個頭,那便算了。就算你兒子來了,他也要自己磕了頭才能走!既然你要代他,那就代他磕頭吧。”
白宋明臉上顯得十分不好看,說道:“如此說來,馮兄就是不肯善解了?”
馮錦說道:“嘖嘖嘖……白大俠這是生氣了啊?怎麼?要動手嗎?”
白宋明見事情毫無轉機,心中一沉,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功夫上見高低吧。”
馮錦哈哈大笑,說道:“都說你接暗器的功夫厲害,那就看看能不能接住我的暗器。”說罷單腿一踢,朝白宋明小腹踢去。同時暗器出手,連珠手法直彈出手中的鋼珠。
白宋明大吃一驚,也出腿擋開馮錦,身子往後翻去,雙手不停在空中抓着。落地之後緩緩張開雙手,只見數十顆鋼珠就在掌中。白宋明將手掌一翻,那鋼珠盡數落到地上,彈跳不止。
馮錦冷笑了幾聲,便撲向了白宋明,兩人當即鬥在一起。就在這十里亭內,兩大高手都是拼死一戰,各自使出身平絕學,絲毫不敢放鬆一刻。
馮錦每次看準機會,都會釋放出幾手暗器,在和白宋明交手的同時,還能抽空放暗器,而且每次都是朝着要害而發。
白宋明越發不敢大意,處處留心他的雙手,同時步步緊逼。使他沒有機會再釋放暗器。
雖然馮錦功夫不弱,不過還是要差白宋明一點,只不過馮錦暗器出神,這就使得白宋明招數使得密不透風,一些精妙的招式便不敢冒險去使。
就在兩人戰到最關鍵的時候,只見旁邊林中竄出一人,喊道:“賊人!休要傷我爹爹!”
來人正是白雲昭。
他回府之後,不見父親,便同下人問了,不過下人都只說出城去了,到底做什麼,都不知道。還是白雲昭一再逼問,才說白宋明接了封信,還有一支血鏢。
一聽如此,白雲昭就知道不好,連忙趕到城外,剛一出樹林,就見父親同一人在亭中打鬥,於是心急就喊出話來。
但是這一喊,卻讓白宋明分心了,同時馮錦也看見白雲昭跑來,喝道:“小子看鏢!”說着左手一揚,暗器隨即出手。
白宋明大驚,正要伸手去接,卻覺得胸口一痛,頓時失了力,倒了下去。原來馮錦剛纔那一手乃是虛招,就是爲了騙白宋明去接,實則是要傷白宋明。
這時馮錦身子一躍,落到涼亭的欄杆上,對白宋明說道:“你中的這支毒針,乃是我的保命暗器。不到萬不得已,我一般不會發出,不過一旦發出,只要中了的話,那決計活不了。你我恩怨現在兩清,我馮錦做事,一筆歸一筆。你爲你兒子償命,我便不再爲難他。”說完跳出涼亭,朝樹林走去。
白雲昭這時跑到涼亭,見父親倒在地上,連忙把他扶起,然後憤然說道:“爹爹,你怎麼樣?待我去爲你出氣!”說罷就要去追馮錦。
卻被白宋明一把拉住,白宋明額頭大汗淋漓,喘着氣說道:“你不是他對手,不要去妄自送命。昭兒,我中了他的毒針,命不久以,我現在有事要交代你,你聽好。”
白雲昭本來見父親身上毫無傷口,還以爲是中了拳腳,現在纔想起剛纔馮錦朝自己喊看鏢,難道那暗器就打在父親身上的。
想到這裡,心中又急又慌,連忙說道:“爹爹,我先帶你回去救治。你有話晚些再說。”說着就要把白宋明背在身上。
但是白宋明卻推開他,搖了搖頭,然後兩手抓住衣領,緩緩朝兩邊拉開,只見胸口處有一個黑點,而且正在慢慢擴散。
再看白宋明嘴脣發紫,兩眼眼眶也漸漸發黑,白雲昭知道父親已然毒發,便更加想快些揹他回去救治。
只聽白宋明緩緩說道:“昭兒,來不及了。毒針沒入我身體,很快就要毒氣攻心了。就算我能堅持到回去,可城中也不會有郎中能救我的。你現在聽我話,靜靜聽我說,此事極爲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