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醫哼了聲,說道:“那我不救你兒子,你就不用心抓了?你隨便抓些來懵我?”
錢虎見自己越解釋越亂,一時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麼好。不過這時毒醫卻起身說道:“你可記得你說的話,以後多給我送些毒物來。知道沒有!”
錢虎知道毒醫這麼就是肯救自己的兒子了,於是連連磕頭,同時說道:“多謝神醫,多謝神醫。我一定會多爲神醫抓毒物的,請神醫放心吧。”
毒醫慢慢站起身來,走到小虎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和胸口,不禁眉頭一皺,小聲說道:“不好,這孩子要死了。”
毒醫雖然聲音不大,這屋子裡十分寂靜,錢虎倒也聽得清清楚楚。他不禁心頭一緊,跳起來說道:“什麼!?小虎要死了?”
毒醫又按住小虎的手腕,把了把脈。錢虎雖然十分想在毒醫臉上看出點什麼來,不過毒醫卻一點表情都沒有。片刻後,毒醫嘆了口氣,搖頭說道:“這孩子不行了,我已無力迴天。”
錢虎剛剛纔聽得毒醫說願意救治自己的兒子,本來心中大喜,想着這下妻子兒子都得救了。可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現在卻又要與兒子陰陽相隔了。錢虎不禁痛哭着說道:“神醫啊,求你救救我兒子吧,您是神醫,一定有辦法的。”
毒醫搖了搖頭,說道:“若是早上一些,倒還能用點猛藥提一提他的命。可現在已經晚了,他命壽已盡,即刻便死。”毒醫話音剛落,只聽“啪啪啪……”幾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再一看小虎,已經全身癱軟如泥,眼耳口鼻之中都流出了膿水。
錢虎顯然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顯得有些驚訝。毒醫解釋道:“他全身經脈骨骼都斷了,內臟也都碎了。”
錢虎有些承受不住,退了一步,問道:“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啊。”
毒醫走到椅子旁坐下,說道:“起初他全身僵硬,不管是骨骼還是內臟,都硬如磐石。其實這就像是將一個人全身的放到冰天雪地,任由寒風凜冽,大雪紛飛。時間一長,自然身體就凍得硬如磐石了。但因爲那時他還活着,所以身體裡還有血液在流動,這就給身體提供了熱量,還不至於全身骨碎。但現在他已斷氣,自然最後撐着身體的氣息也沒了,於是就如用木棍敲擊這個冰人,一下就給全部敲碎了。這種死法,就是大羅神仙都救不了。”毒醫說完端起已經涼了的茶水喝了一口。
錢虎聽罷解釋,仍然不能接受自己的兒子居然是如此死法。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接受了。錢虎又看了看兒子,雖然現在身子癱軟了,不過卻也開始腫脹起來。心中實在不忍見兒子這般模樣,於是將外衣脫下蓋在了兒子身上。
毒醫這時說道:“好了,既然人已經死了,就別在爲死人傷心了。現在快將你妻子揹回去吧,然後去給我抓毒物。這明天能不能給你妻子洗眼睛,就看你能不能抓到毒物了。哦對了……你兒子的屍體,就留在我這兒吧,如何?”
錢虎現在心中悲痛,便點點頭,回道:“好,那就勞煩神醫了。我先抱我娘子回家,明日我就送毒物來,那時還請神醫替我娘子清洗眼睛。”
毒醫一聽錢虎居然肯將兒子的屍體交給他,想來也是錢虎害怕自己不救他妻子,於是笑着說道:“好好,那你先回去吧。明日見毒物,我就給你妻子洗眼睛。天晚了,我也要休息了。”
錢虎點點頭,也不再說話,只回頭再看了看蓋着自己外衣的兒子,然後抱起妻子就出了門。其實錢虎剛纔同意將小虎的屍體留在這兒。還以爲是神醫覺得自己抱着妻子回去,無法再將兒子的屍體抱起,所以就讓他暫時放在他這裡,改日再來抱回去。卻絲毫沒有想到毒醫真實的意思是要他兒子的屍體來做研究。
錢虎抱着自己的妻子,大腦空空的往家裡走。他雖然沒有怎麼休息,不過喝了一晚毒醫調製的湯藥,現在倒也不累不乏,還頗爲有精神。就這麼走了一陣,錢虎突然停下腳步,仰頭一聲長嘯,竟然大哭了起來。
從在毒醫家裡錢虎就一直憋着,這時終於再也隱藏不住內心的極度悲傷了,終於縱聲大哭了出來。內心的悲傷一下得到宣泄,不禁越哭越是悲傷。在這山野之間,一個男人的淒厲哭聲不停迴盪在羣山之中。
錢虎哭一了陣,倒也覺得好受一些了。而且本來他也是打算放棄兒子救妻子。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原本自己都說動毒醫救治兒子的,結果卻因爲拖得太久,最終還是沒能拖到神醫出手救他。想到這裡錢虎不禁有些怨恨起毒醫來,若是他肯在自己和妻子剛到的時候就出手救治兒子,那麼妻子也不會中毒,兒子也能救活了。但是那時候爲什麼自己就沒有想到讓神醫先救人,自己同時去抓毒物這個辦法呢。
錢虎越想越苦惱,越想越悔恨。現在唯一讓他欣慰的就是至少妻子現在已經吃了解藥,而且只要自己三天內能抓到三隻毒物,那妻子也眼睛不會瞎了。這是錢虎心中唯一的支撐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錢虎遠遠已經看見了自己的家,不過家中依然還亮着。錢虎心頭驚了一下,怎麼爹孃還沒睡下,還在等我們嗎?
想到這裡,錢虎不禁加快了步子往家中走去。走到屋前時,錢虎撞了撞院門,不過卻是鎖着的,他正想開口喊話,卻見裡屋的門一下打開了。“是虎子嗎”老頭看不清外面,於是喊了一聲。
錢虎立刻回道:“爹,是我,快開門,我們回來了。”
老頭一聽是兒子回來了,總算放下心來,快步走到門口,一下將院門打開,不過這一開門,卻見錢虎抱着一個人,藉着月光倒也能看清是自己的媳婦兒。老頭不禁愕然問道:“虎子?這……這是怎麼了?”
錢虎說道:“爹,咱們進去說吧。娘呢?”錢虎說着就進了小院,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了。
老頭跟在後邊,回道:“你娘困極了,我就讓她睡會。你快說兒媳婦這是怎麼了啊?小虎呢?”
錢虎抱着妻子進了屋子,先將妻子輕輕放到牀上,然後說道:“爹,你先等會問我。我給小換身衣裳,你去幫我燒些熱水吧。”
老頭一聽,立刻點頭說道:“哦好好,那我先去廚房給你燒熱水,一會你好了來我屋跟我說說啊。”說着老頭很識趣的就出了屋子直奔廚房去了。
老頭剛一出來,就見老婆子正跨出房門,不禁說道:“老伴,你不是在睡覺嗎?”
老婆子回道:“我聽見響動就醒了,是不是虎子他們回來了?神醫肯醫治小虎嗎?”
老頭走到老婆子身邊說道:“就虎子抱着兒媳婦回來了,小虎不知道在哪呢。不過我猜可能小虎正在神醫哪裡呢,或許神醫正在醫治小虎。只是小芳不知道是怎麼了,好像是睡着了,但也不太像啊。虎子說要給她換身衣裳,讓我去廚房燒點熱水,走走,跟我去廚房燒水去。”
老婆子一聽,卻說道:“他哪裡懂得替人換衣裳,我去給兒媳婦換去,他那笨手笨腳的。”說着就朝着錢虎的屋子去了。
老頭本來還想勸幾句,但是老婆子卻已經走開了。老頭於是也只得自己往廚房去了。老婆子走到門前喊道:“虎子,開門吶,我是娘。”
“娘,你怎麼來了?我在給小芳換衣裳呢。你等會啊。”錢虎顯得有點吃驚的樣子。
但是老婆子卻伸手拍門,同時說道:“你換個什麼換,你那笨手笨腳的跟你爹一樣,讓我進去,我給兒媳婦換。你去廚房和你說說情況去。”說着老婆子一直在拍門。
錢虎無法,只得將門打開,伸着腦袋看了看外面,見確實只有他娘在外面,纔將門打開,讓他娘進來。
老婆子一進屋子,就見小芳還穿着中衣躺在牀上。於是一推錢虎,說道:“出去出去,去廚房幫你爹燒水,順便說說你們出去都怎麼了。”老婆子一邊說一邊把錢虎往外面推。
雖然老婆子力道小,但是錢虎也不敢反抗,只得由着老孃將他推出房門,不過錢虎還是快速說道:“娘,小芳中了毒,不過神醫已經給她吃了解藥了,現在毒性正在消減。只是一會可能又吐又泄,倒是有些麻煩。”
老婆子一聽,點頭說道:“這有什麼麻煩的,小時候伺候你我還伺候少了?快去吧,別站着了。”說着便“嘭”一聲把房門關上了。錢虎嘆了口氣,便往廚房走去。
廚房裡,老頭正在往鍋裡面舀水。這時錢虎進來,不禁說道:“我來吧爹。”
老頭一見是錢虎進來,便說道:“不用了,都舀好了,去抱點柴火來吧。”說着老頭將鍋蓋蓋上,然後坐到竈臺前的木凳着,等着錢虎將柴火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