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深沉的黑暗中醒來,除了匹及本神的實力,其它一片空白。
“真好啊!一甦醒就是這樣的實力。”那個坐在石牀上打坐的俊秀少年這麼說。
他不解的打量他,“你認識我?你是誰?我又是誰?”
少年一愣,然後譏諷一笑,“只是失去了記憶了嗎?真是划算啊!”
他不解。
少年卻是懶得理他的樣子。“食物在後山,自己去摘,不過你大約應該不需要進食了吧?近期不要來煩我,我要衝擊上神。”
“我……我們認識?”
“你是我五哥,你說我們認不認識?”
“五哥?”
看得出他一無所知,少年放棄打坐,開始專注的給他講解。“其它知識自己想法子補充,但記住我的話。遠古洪荒,天生九大真神。我們是這九大真神第六位的龍氳真神的孩子。所謂龍生九子,你是第五子狻猊,我是第六子贔屓。”
“狻猊?贔屓?”
“記住就行了。”少年不耐煩他打斷他,語氣一如既往的差,“今世有六界,神魔仙妖人鬼,其中最脆弱但也最強韌的人界就是母親所造。百萬年前,人界大難,母親與我們九子因之具亡。可母親臨逝之時給我們下了返生咒,讓我們得以在沉睡之中緩緩修復傷口,然後重降於世。只是返生咒還是需要支付代價的,我的代價是神力大降至中靈之階,而你的代價是記憶全失。”
“返生咒,代價……那麼其它兄弟呢?”
“不知道。我甦醒時沒有見到一個人,不過我倒是找到了一些他們生活而留下的痕跡,大約是先一步甦醒,然後死了。而且大概是沒有其他人還在沉睡着了,因爲當初傷勢最重的是你,然後是我。”
他好一會兒的沉默。“……那麼,我叫什麼?”
“隨你,往事都已經過去了百萬年,留下名字又有什麼用?徒惹煩惱!”少年又要打坐。
“那麼你呢?你叫什麼?”
“畢睿樞。”
所以呢?你接近她的目的是什麼呢?仙凰真火嗎?既然你已經拿到了爲什麼還要再來困擾她呢?
你要給我答案哦,我親愛的六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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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孃親——!!!”
流昭若才牀上坐起身,雙目瞪的渾圓。
花涼歌被那一聲實實在在的嚇到了,整個人一歪險些從桌子上摔了下去。“姐姐?姐姐!姐姐你醒了?”
流昭若寬下心,看着花涼歌似乎守了自己好一會兒,不由愛憐的摸摸他的頭,“着你擔心了……姐姐沒事。”
“可是姐姐那時好嚇人的樣子。”花涼歌依舊,抿着嘴,“說來姐姐夢到什麼可怕的事了嗎?”
“夢?”流昭若一愣,恍惚想起剛纔的夢境……不對,她做了什麼夢境來着?爲什麼完全沒有印象了?
流昭若呆呆的樣子令花涼歌有疑,他小心翼翼的湊上前,“姐姐……姐姐?”
流昭若看着他,心裡一鬆。罷了,想不起來就算了,那夢似乎也挺古怪的。“小涼歌,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了。”花涼歌說。
“三天?!”流昭若正下牀的動作一滯。竟然這麼久,鳳槿的夢境還只是一日一循環呢!
花涼歌點點頭。
“三娘呢?她見醒沒有?”流昭若一邊理衣一邊急急忙忙的問。
花涼歌默默轉過頭,“沒有,聽說夢境都循環三遍了。”
終於理好,流昭若沒有猶豫,徑自拉起花涼歌出門。循環三遍……據說虛迷夢境循環的次數愈多愈代表承受者難以掙脫幻境。三娘再如此下去,恐怕不久就會力竭了!
離舟雪提了盆熱水,打算幫鳳槿擦擦身子。正向房間走去,一個異常熟悉的背影卻闖入眼簾。“咦?竹,你怎麼了?”不知是不是背面側光的原因,他看上去竟然有些蒼白。
時竹沒有理睬她,他徑自入了鳳槿的房間。
離舟雪愣了一愣,想着時竹不是外人,由他照看着鳳槿也不是不可以,隨即鬆了心性,提水的動作都慢了幾分。
時竹跨入了鳳槿的房間。
離舟雪沒有看錯,時竹的臉色的確是蒼白着的,雖然還有血色,但那絕不是正常的範圍。
他步步接近牀帷,一步比一步慢,一步比一步沉重。他終於在牀邊停下,拂開牀帷,低頭看着牀上沉眠不醒的佳人,愣愣的,彷彿沉思。
他就……如此重要嗎?多大的事,卻讓你困在夢境裡出不來,他究竟哪裡,如此讓你忘懷?
他低下頭,俯着身子,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壓低身體在鳳槿的額上落下一吻,輕輕地,彷彿不存在的一吻。
他一直垂下的手終於擡起,拂着心口,淡淡的金光若隱若現,漸漸加強,最後凝出了一個金光耀眼的珠子。珠子不大,只有小指的寬度。但它金光閃閃的,甚至把周圍都映照的一片金光閃閃。
時竹的脣色發白了,那種不正常的白,是病態的白。他覆手而下,將金色珠子從鳳槿的額角沒入。剎時,房間之中金色光芒奪目耀眼,時竹靜靜站着,嘴角掛起的,是微微的笑。
怎樣才能幫你從夢境中醒過來呢?只要有辦法,又有什麼代價是我支付不起的呢?最是不過性命,性命,性命而已。
離舟雪被一片金光引了過來。好純粹的金光!可是奇怪呀!藍苑之中好似沒有誰的術法是這個層面啊!
“竹,怎麼回事?”她還記得時竹進來了。
然而,房間之中除了靜靜躺在牀上的鳳槿之外,沒有一個人。事實上,時竹就好似從來沒有進來過一樣,因爲房裡完全沒有他待過的痕跡。
“怎麼回事?那陣金光好是耀眼啊!”流昭若牽着花涼歌悠閒的走了進來。
“我也不清楚。”離舟雪搖搖頭。恰是此時,君羽休橫空現身,離舟雪忙迎上去,“羽休,剛纔……”
君羽休擡手,止了她的話音,“我知道。”他也是因此而來。他走向牀帷,擡手拂起帷幕的一角,仔細看着鳳槿平靜的睡容,然後嘆了口氣,“他還是做了……”
“什麼?”三人都是一頭霧水。
“竹,他還是做了那個決定。”君羽休轉過身,看着他們,神色肅穆。
花涼歌變了神色。
離舟雪與流昭若依然不解,“什麼決定?他作什麼了?”
君羽休淡淡瞥了花涼歌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鳳槿陷入的,是幻境。而天下有一物,生來制幻。那便是,真龍龍丹,且需是上君之階以上的真龍龍丹。”
“爲什麼?真龍龍丹……有什麼特別的嗎?”流昭若表示自己有聽沒有懂。
“因爲人界的創史之祖是龍女。”花涼歌低着頭,悶悶的說,“幻境,其實與夢境區別不大,它也如同夢境一樣對於現實世界影響不大,甚至夢醒了一切都沒了。而夢境,就是起源於人界啊!六界之中,人界實在太弱小了,於是始祖龍女賦予他們做夢的能力。縱然本體弱小,可有了無盡想象力的人界也將是進步最快的。夢的力量令其它種族認服,於是他們與人界一樣開始造夢,當然他們的夢境更多的具備攻擊能力而且沒有想象力,那就是幻境。”
“……所以呢?這麼一大堆你是究竟想說什麼呢?”離舟雪看着他。
“因爲具備攻擊能力的夢境太危險,所以始祖龍女才布出了制幻的法器!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花涼歌火了。
“因爲最初制夢的就是始祖龍女,而她是龍族……所以具備制幻能力的就是真龍一族的龍丹了……對吧?”流昭若梳理了一下。
“還是姐姐聰明。”花涼歌狗腿似的抱住流昭若的右手。
離舟雪憤怒的瞪着他。
流昭若忙將花涼歌藏於身後,尷尬的笑笑。“所以……所以時先生是做了什麼決定呢?”
“對啊!”離舟雪也被引去了注意力,“竹他……不是和哪個真龍一族的上君槓上了吧?”
君羽休搖搖頭,兩人鬆了口氣。人界很弱小,龍族卻是人界最強也是守護神一般的存在,擅自滅殺龍族尤其還是至少上君之階的龍王,那可等同於與整個人界爲敵啊!
但君羽休的下一句話卻是令衆人心上一寒。他說:“能夠讓我和頌雪都沒有事先察覺危機,要麼那個人有問題,要麼這個幻境有問題。事實已經證明,不凡的是這個幻境。這種幻境,至少也是真神之階的法器所制。這個階級的幻境,便是天生制幻的真龍龍丹也是捉襟見肘的。上君之階?上神之階的真龍龍丹都不一定有用!”
兩人愣了愣。如果真的如此……“那麼竹呢?他又去哪兒了?”
“普通的真龍龍丹已經沒用,所以……”闔眼,君羽休長嘆一口氣,神色罕有的有了波動,他眉目生了悲意,“……他用了自己的那枚。”
始祖龍女親生兒子的真龍龍丹,這樣應該沒有什麼幻境是破不了的吧!只是……你還能剩下幾天的壽命呢,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