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羽休落在棲鳳山脈之上,倪雲竹與端合瑤降落在他身邊。
只是隨意看了一眼,君羽休已然瞭然於胸。“是八悼咒。”
“八悼咒?”倪雲竹愣了愣,“鳳族得罪於誰了?竟然如此大手筆。”雖然八悼咒不是特別高階的術法吧,但給整個鳳族都烙印下八悼咒,這人的手筆也的確能說很大了。
“應該不是開罪。”君羽休細細看着身旁的璃蘿樺,“能夠給整個鳳族都烙印八悼咒,這個人已經有覆滅鳳族的本領了,只是他大約也是活不成的。可他只是給鳳族烙印下八悼咒,令他們沉睡而已……他應該是要收集鳳族的精氣。”
八悼咒,悼八苦。佛曰人生有八苦,曰: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這八苦雖然說是形容人族的,但是其它種族就真的沒有八苦嗎?不但有,或許還會更加嚴重。可人總還是有抵抗能力與調節能力的,八苦會困擾他們卻不能困就他們。
而八悼咒,則是人力放大八苦的困擾能力,令人們困就於八苦之中不可自拔。八悼咒會令人陷入沉睡狀態,但是與人本身而言卻沒有什麼傷害,最多是修爲下降而已。
這個烙印八悼咒的人,真的說不好鳳族有沒有開罪於他。但是有一點必然,他與鳳族決然關係不會好,否則也不可能烙印八悼咒了。
“收集精氣……作什麼?”端合瑤疑惑了。倪雲竹也是不理解的神色。
君羽休淡淡看了他們一眼,“鳳族的精氣……竹,你傳承自遠古洪荒時期,那麼應當知曉那時期的九大真神是誰吧。”
“真的記不大清楚,只是還記得一些些。”倪雲竹回憶起,“那時期應當是六界最輝煌的時期了,九大真神,自那之後一切都只是傳說了……
那九大真神,其中甚至還有六位一手造就瞭如今的六界,也就是現下六界口中的諸位始祖。
神族始祖帝陵笙,傳言由玄天金雷化形而來,化形五爪金龍。
魔族始祖君澄,傳言誕生於魔族涅魂魔窟,由魔窟魔氣凝結成的赤紋黑龍。
仙族始祖宮辰涼,偶遇天之血脈染蕊,本體雪蕊牡丹。
妖族始祖宋蕭,妖異之池孕育之子,原形碧玉妖晶。
鬼族始祖離雲寒,由至陰之火誕育,本體幽藍火蓮焰。
人族始祖衣庭氳,凝結四海水靈幻化成爲真龍,人稱始祖龍女……”
倪雲竹說到衣庭氳之處頓了頓。那是他的生母,雖然他早已不記得她的模樣。
君羽休由着他頓了頓,“這是早故的六大真神,那麼還有三位呢?”
倪雲竹收了收情緒,複道:“還有三位真神,一位屬於魔界魔姬一族,這是除了母親外九大真神中唯一的女性。一位屬於神界佛教,那是六界聖念匯聚誕生的虹子,是世間最純淨聖潔的人,也是佛教的造就人,便是現下的釋迦牟尼如來佛祖也只是這位所造的佛教後繼人。最後一位,屬於仙界鳳族……”他驀然一頓,而後驚呼,“真神遺脈!”
“對。”君羽休淡淡然點頭。“那人收集精氣,應該就是爲了真神遺脈。”
真神遺族,指由真神之尊親手造就並賦予生命的族類。真神遺族不是真神之尊真正的後人,可他們的骨血裡都多多少少流有一些真神的精氣,那就是真神遺脈。
“真神遺脈有着非凡的屬性,而這屬性與他們的種族對等。神族是聰慧,仙族是伶俐,魔族是殺伐,妖族是嗜血,鬼族是詭秘,人族是創造。可是因爲還有三個種族非六大真神所造,所以它們也各自有各自特異的屬性。魔姬一族是湮滅,佛教是聖潔,而鳳族是復甦……由涅磐之火而來的屬性沒有人會懷疑,哪怕它逆天。”君羽休看着睡覺密密麻麻的璃蘿樺,冷冷一笑,“收集這麼多精氣,怕是真的想要復活某個人……”君羽休的眸光驀地一暗。復活……依弦……
倪雲竹上前一步,拍上君羽休的肩。“你說,先我們一步到來的舟雪與昭若怎麼樣了呢?”
君羽休驀地一怔。任何復活術都是逆天的,施術人爲了確保成功率,甚至會屠殺路過的路人,而她們本來就是來破壞那個人的計劃的……
“找人!”
但願,但願她們沒有事……
“誒?那個人……”端合瑤突然發出一聲驚呼,兩個人下意識向令端合瑤驚訝的方向投去目光,而後一怔。
那裡方纔極速掠過一個人,白錦宮袍,赤金外紗。他身材頎長,不低於七尺。他的長髮濃黑,綰成了冠發。最最重要的是,那驚鴻一瞥,他們似乎看到了……流昭若?!沒錯,男版的流昭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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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警惕一路勘察,流昭若與離舟雪沒有遇到半個攔路的,因爲所有人都睡着了。
整個鳳族彷彿一起冬眠一樣全部陷入了沉睡,每個人,沒有一個例外——如果不算流昭若這個方纔回來的鳳族的話。唯一的怪異的地方只有璃蘿樺不僅爬滿了整個鳳族,甚至它們還延伸進了木屋裡,只是在距離人三米處戛然頓住,沒有一根越過界線。
流昭若決定去鳳族的王宮找鳳鄔問個清楚。族裡發生的事情,鳳鄔這個鳳皇不可能不知道,而且鳳鄔也是堂堂一階上神,他總不會也如此輕易的出事的。
然而到了王宮的流昭若愣住了。鳳鄔這個鳳皇究竟有沒有出事她不知道,但是他失蹤了!現下的鳳族王宮與外面幾乎沒有差別,沒有哪怕一個醒着,而且被璃蘿樺不客氣的佔了窩。
流昭若頹然的在王宮門口坐下。怎麼會這樣嘛!滿族的人沒有人有生命危險,可是那麼也喚不醒。鳳皇鳳鄔也失蹤了。還有筱拂與宮辰墨,他們又在哪裡呢?
離舟雪託着下巴坐在流昭若身邊,重重嘆了口氣,“這是什麼孽啊!……昭若,你真的確信這裡是鳳族而不是睡族?”
流昭若不滿的瞪了她一眼,同時捶了她一下,又嬌嗔了一句,“舟雪!”
“好啦!好啦!我不逗你了。只是昭若,鳳族現在這個樣子……”
流昭若一瞬沉了臉色,“不論怎麼樣,我都不會棄之不顧的。”她生來父不詳母不明,是鳳族養育了她。或許他們多多少少有些排斥她,可是他們還是接納她的。她沒有家和家人,所以鳳族就是她的家,族人就是她的家人。現下她的家變成了這樣,她怎麼可能拋棄他們自己獨善其身呢?如果真的這麼做,她首先鄙夷自己。
可是族裡現下這個樣子……不行!她要想辦法,就是救不了族人也要查明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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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鳳山南方有一座風景優美的小島上,只是島上沒有居民,因爲據說這裡曾是鳳族那位無上尊貴的真神之尊的居所。
島上如今已是一番原始野景,完全尋覓不着一絲一毫那位尊神的遺址。因爲鮮有人跡,風景真的是非常醉人。島中央有一片清澈見底的湖,不大,百來頃,佔了半個島大小的面積。
君羽休三人追着那個神秘人來到了這座島上,也是入了島後神秘人便再尋覓不着蹤跡了。
“不見了……”端合瑤看着四周,卻沒有留意醉人的景色。
“他是故意引我們過來的……不會是掉虎離山吧?”倪雲竹警覺的看向君羽休。
君羽休搖搖頭。“不是,他沒有惡意。現下令我感興趣的卻是另一件事,”他眺望着清澈的湖水,若有所思,“竹,你說,那麼尊貴的一位尊神,他的宮砥,怎麼可能說消失就消失呢?”
“偌大的宮砥的確不可能說消失就消失。澹暘宮如今都還完好無損的坐落在薟琅山,更何況是比澹暘宮規模更大而且防禦力強悍的碧梧宮。”倪雲竹迴應。
“碧梧宮?”端合瑤愣了愣。
“碧梧宮,便是鳳族尊神的居所。據說是尊神取意於‘香稻啄餘鸚鵡粒,碧梧棲老鳳凰枝’。”倪雲竹溫柔的釋解,“據說碧梧宮曾經喚名‘綠檀宮’,因爲‘山枕隱穠妝,綠檀金鳳凰’這句詩。只是聽說尊神愛上了一個由梧桐化形的小妖,所以更名‘碧梧宮’。”
“澹暘宮都能經受住時間的摧殘,那麼防禦力更佳、主人更是後逝的碧梧宮更加沒有道理會消失。”君羽休看了看周圍,“如果這裡真的是鳳族尊神的居所,那麼碧梧宮,會去了哪裡呢?”
倪雲竹若有所思的看着湖面,“我是沒有記憶的,時隔那麼久,大哥大約也記不得什麼了,只是……”他蹲下身,蕩了蕩清澈的湖水,“才這麼大的小島卻在中央部位置備了一個半個島大小的湖,我想一定會有用意吧!”
君羽休愣了愣,隨手一揮,湖面捲起丈高的浪頭,呼嘯着遠去。遠遠地,他們看見浪頭似乎撲到了什麼,然後散了!
“結界!”倪雲竹立刻明白了。“這位尊神藏得真是有心。”
“說明碧梧宮裡有他心愛的東西……或者人。”不大確定,君羽休又補了一句。
“現下怎麼辦?你要進去看看嗎?”倪雲竹看着君羽休。
“既然找到了入口,爲什麼不?”君羽休運起氣力,翻掌拍出,一道猶有過之的巨浪撲向了那處結界。驚濤駭浪之勢勢如雷霆,原本清澈的湖面卻是在這驚濤駭浪之下泛起了淡淡的金紅色彩。
驀地……
“你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