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蘇天海被帶走,這樁大案到此刻也終於結束,讓人心裡稍稍鬆了口氣。
文軒轉身將這窗簾給拉開,讓這昏暗的房間變得明亮起來,他將窗戶打開,冷風瞬間躥入,但他感覺一陣輕鬆,貪婪的呼吸着這外面的空氣。
心中多年的結在今天終於是解開了,他也可以有一個真正的交代了。
“你們的談話我都聽見了,很好。”
陳洪站在文軒的身旁,文軒與蘇天海的對話他聽的一清二楚,生與死是一個艱難的考驗,任何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都無法選擇坦然,要做到面對死亡這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事情。
誰不想好好的活着?
陳洪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是對文軒的肯定,這些年來文軒的成長他看在眼裡,是親眼見證文軒是如何一步一步走來,成爲一個肩負責任與使命的優秀人民警察。
這一路屬實不易,但終究還是走過來了。
此時文軒也清楚的知道了,當真正面臨生死的時候他是有多麼的痛苦,他還有太多的放不下,在他決定面臨死亡的時候,這些牽掛也就只能成爲他的遺憾。
“對了,那個炸彈怎麼回事?”
文軒問起那個炸彈,蘇天海準備充分,但就是在那個炸彈上出了問題。
“這是他的一個手下,那人叫鄧海,他的親人在蘇天海的手上,蘇天海也因此來要挾他,不過這個鄧海怕他親人還在這間茶樓裡,擔心炸彈爆炸的時候會牽連到他的親人,所以把炸彈給掉包了,不過我想,他也忍了蘇天海很久。”
陳洪說道,這可以說是蘇天海自己一手造成的,親手毀掉了自己的計劃。
文軒點了點頭,這就是蘇天海的缺點,他太自信,認爲自己已經做到毫無漏洞,但也就是因爲他的自大才會發生這樣戲劇性的一幕。
陳洪隨意一瞥,發現了隱藏在文軒大衣下的炸彈,他將文軒的大衣給掀開,當場震驚的說不出話,後來的他憤怒,怒視着文軒。
“你在來之前可沒有跟我彙報這個。”
陳洪的語氣有些激動,他現在知道了,文軒從打算進入這裡開始,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態,他沒想活着從這裡出去。
“消消氣,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文軒笑了笑,此刻有些心虛,“這裡面的人都是些什麼人?我沒有一點手段那怎麼能行,若是鎮不住這些人,那後來的計劃怎麼進行?”
“這個道理我當然懂。”
陳洪看着文軒,但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文軒這樣做是對的,但他就是不能接受,如果這個炸彈真的引爆了,結局又將是如何?
“你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陳洪看着文軒,有些責怪的意思。
“那要是跟你商量了,捆着炸彈進來的人就是你了。”
文軒笑了笑,陳洪懂他,他自然也懂陳洪。
這間茶樓後來被改建,那些見不着光的房間也終於透進了光亮,涌入了新鮮的空氣,不再散發着惡臭。
答應李柱的承諾也自然兌現,他見到了跟他分隔多年的雙親。
再見雙親,雖然二老的模樣蒼老了許多許多,但是那股骨子裡面的親切感是改變不了的,李柱張開嘴,想說話卻又是說不出,熱淚從他的眼眶滑落,直到在臉上流出了兩道溝壑。
見到自己的兒子,二老並沒有什麼情緒波動,這個兒子給他們的失望太多太多,很多時候他們都是認爲他們的這個兒子已經死了。
李柱心中悔恨不已,想到自己當初所做的一切,他跪在了父母面前,一直磕頭,痛哭失聲。
當初的他認爲父母給他的愛是理所當然,他可以不去珍惜,反正他是他們的兒子,他們會順着自己的意思來,但到了今天,他想要去彌補已經沒有機會,父母都不願意承認他這個兒子。
不過終究還是自己的兒子,見到李柱這般悔恨的樣子,二老眼裡都佈滿了淚水。
“知道錯了就好,快起來。”
二老的聲音的顫抖,佝僂的身軀不再像以前那般筆直,臉上的溝壑縱橫更是讓李柱感覺心發顫,那些溝壑本來可以少一點的,但就是因爲他,讓這些溝壑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深。
“爸,媽,對不起!”
李柱終於是喊出了這句憋了很久很久的話,他大哭,像一個孩子。
哭聲在這片空間內迴響,讓人聽了覺得心裡難受。
與這場景想象的還不止李柱這裡,但是大錯已經鑄成。
蘇天海的身體狀況很不好,經過治療之後還是短暫的穩定下來,不過也只是短暫的穩定下來。
他像是變了一個人,與文軒相見的時候,他這個人雖然看上去精神狀態很不好,但眼裡還有着鋒芒,但現在的他,眼裡除了迷茫與挫敗,別無其他。
有時他會看着一個方向發呆,一發呆就是幾個小時,在回過神來的時候,發出嘲諷一嘆,至於他嘲諷的是什麼,這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蘇天海對於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承認了一樁又一樁的罪狀,這些罪狀讓人觸目驚心,又讓人憤怒不已。
他交代了事件的開始,他是如何制定這個計劃,如何讓人去實行,又是如何利用那些人讓他們自己互相殘殺,一樁樁,一件件,都交代的無比清楚,讓人聽了覺得可怕。
而這個團伙,也徹底被警方一網打盡,一條落網之魚都沒有,這場轟動天紡市的大案也終於結案。
而文軒今天也早早的回到家,與蕭嵐一起做那一頓之前沒有吃上的飯。
陳洪也要替自己的女兒補過一個生日。
因爲他們知道,他們所面臨的是什麼樣的危險,這樣的危險什麼時候會來他們都不能預知,他們能做的也只有讓自己少些遺憾,多一些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