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江遲聿一直知道前兩年你爸沒有離開,也知道他離開之後去了哪裡,因爲,送你爸離開的人——是江遲聿的父親,江華年。”
何書蔓被他的話說得整個人都懵掉了,眼睛眨都不會眨,就那麼直直地看着他,沒有焦點,靈魂似乎已經出竅,她無法思考無法說話,耳邊嗡嗡嗡地響。
容冶來的時候就已經猜想過自己說出這些她會是什麼反應,也糾結過自己到底要不要說出這一切,畢竟——她懷孕了,她不是一個人!
就算爲她好,也不能傷了她肚子裡的孩子。
儘管,這個孩子的父親是江遲聿。
儘管,江遲聿並不愛她。
容冶看着面前的女人,還是止不住地心疼,有些控制不住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臉,低聲地說:“蔓蔓,我不知道江家的人到底在密謀什麼,但是我不想看到你受傷害,跟我走好嗎?我可以照顧你和你媽媽!”
何書蔓擡手捂着自己的額頭,感覺自己整個腦袋都在痛,她的意識有些混亂,但話語說出來還算清晰——
“容冶,別對我好,我不想欠你太多,不要對我好,真的。”
“我也不想對你好,我也不想做個傻瓜,可是我做不到。”
就像剛剛,明知道自己不該這麼親密地叫她蔓蔓,卻還是忍不住叫了。
蔓蔓,蔓蔓......
這兩個字在舌尖上翻轉,整顆心就像是被注射了興奮劑一般,那樣狂熱地跳動着,根本無法控制!
容冶緊緊地握住她兩個肩頭,一字一句說得十分堅定:“趁現在你還沒有愛上他,跟我走好嗎?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過你想要的生活,開開心心的。”
何書蔓搖頭,眼眶紅得可怕,她死死咬着脣,不想講最心底的秘密說出口。
可是容冶的眼神表情都太堅定了,堅定得讓她深知如果自己不說實話的話,他是不會罷休的。
“可我愛上他了,怎麼辦?”
容冶猛然睜大了眼睛,震驚如颶風般呼嘯而過,他張嘴似是要說什麼,可何書蔓等了半天,卻聽不到一點聲音。
她自嘲地笑了起來,眼裡的淚水也滿得溢了出來,“我知道不可以,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容冶,我不知道怎麼辦......”
再不能無動於衷,再不能淡定自若。
知道他在這種時刻還去美國找安然,整顆心痛得像是要死掉一樣!
何書蔓淚眼婆娑地看着面前對自己一心一意,而自己卻始終無法動心的優秀男人,低聲而沙啞地說道:“以前我不會在乎他是不是陪着我,不會在乎他是不是去外面找女人,更加不會在乎他是不是去美國找安然了,因爲我一直都覺得,他本來就是安然的啊!”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開始在意他看我的眼神,我開始在乎他有沒有陪在我身邊,我會因爲他去美國找安然而鬱悶生氣,我所有的情緒都跟着他轉,我努力地想要把自己從那個漩渦里拉出來
,結果卻只是越陷越深。”
容冶沉默的厲害,她的話就像是一把把的刀子,又狠又精準地插在容冶的心上,痛得窒息,卻看不到他的鮮血淋漓。
也不知過了多久,病房裡的死寂幾乎將人的心理防線徹底壓垮,容冶終於開了口,聲音比何書蔓的還要沙啞,“其實現在還來得及,只要你願意跟我走,一切都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何書蔓對他溫柔一笑,眼裡亮晶晶的。
怎麼還會來得及呢?
動心了,懷孕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容冶咬着牙,還是不甘心,“如果我說,我願意當這個孩子的爸爸,你願意跟我走嗎?”
何書蔓一怔,着實被他的心意震驚到。
可容冶越是這樣對她好,她就越是覺得自己可恨。
他是容家的長子,他將來是要繼承容家所有的家業的,他應該有一個他愛也愛他的女人,他們會有一段美滿幸福的婚姻,他們會有可愛的孩子。
他的人生,絕對不能因爲自己而顛覆!
何書蔓對着他搖頭,輕輕地說着:“沒事的容冶,你不用擔心我,現在的我已經刀槍不入,誰也傷不了我,況且我還有護身符啊!”
她笑着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一臉的溫柔深深地刺痛了容冶的眼。
這個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先來後到這回事?感情裡是不是真的靜水樓臺先得月?
可就算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那也是自己先認識她啊。
靜水樓臺先得月嗎?大學四年自己爲何都沒有得到她?
勇氣不夠也罷,緣分太淺也好,終歸是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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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華年看到江遲聿和安然一起出現在面前的時候一點驚訝都沒有,好似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擡眼看了看,面無表情地道:“坐。”
安然不知道他葫蘆裡賣得到底是什麼藥,看了看身邊的人,直到江遲聿坐下來,她也纔在江遲聿身邊坐了下來,
“呵——”江華年嗤笑了一聲,精銳的視線直接落在安然的臉上,語氣十分低冷厲:“沒有遲聿陪着你,你就不敢見我了?這麼點膽子,也配當江家未來的女主人?”
從三年前安然就知道江華年不喜歡自己,可這麼直白地諷刺,還是令她有些無法接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江遲聿坐在她身邊,神色淡淡,似乎也沒有要解圍的意思。
安然只好沉默着,不說話。
江華年收起臉上的笑,視線也轉到了江遲聿的身上,沉聲問道:“你來這裡蔓蔓知道嗎?她懷着你的孩子,你卻跑來陪這個女人,男人的責任,我是這麼教你的嗎?”
“爸,然然也懷孕了。”
“我從沒承認過她!”
“對她,我也有責任。”江遲聿不慌不忙,視線裡的從容淡定有些異樣,“我知道你爲什麼來這邊,這些事總要解決的,但我希望你不要插手,由我來解決。”
江
華年眯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聲音像是從地獄飄來一般陰冷,“你來解決?我過去給了你三年的時間,你就解決成現在這樣?”
江遲聿沒再回話,因爲過去的三年裡,他從未想過要解決安然這邊的問題。
他一直想的是——怎樣解決何書蔓!
然後,安然肚子裡的孩子,何書蔓肚子裡的孩子,這兩個孩子先後的到來徹底打亂了他的一切,更加亂了他的心!
“您先回國去,給我三天的時間,我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三天?安然最先對這個時間起了懷疑——
就像江華年說的,他過去用了三年的時間都沒能解決的事情,如今三天就可以解決了嗎?就算他鐵了心要跟自己在一起,他真的可以放棄公司嗎?江華年又會放棄他嗎?
這時,江華年笑了,神情意味深長起來:“好,那我就給你三天的時間,不過我不回國,我會在這裡等你,三天後如果你給不了我滿意答覆,後果你知道的。”
江遲聿看了看他,點頭。
從他知道江華年親自飛到美國來找安然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明白,如果這一次自己在兩個女人之間還是選擇不好的話,江華年一定會幫自己作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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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車上,江遲聿一路都是臉色緊繃,安然也不敢說話。
到家之後他也是讓安然先下車,說是要打個電話。
安然臉色微變,正要開口的時候像是想起了什麼,話鋒一轉,乖巧地說道:“好,那你打完電話就進屋,我先進去了。”
江遲聿點點頭,視線卻是一直看着車子前方,沒有看她。
安然心中有些不舒服,可一想到熬過這三天這個男人就完全屬於自己了,她就先忍了。
車廂裡恢復了徹底的安靜,江遲聿轉頭找了找煙盒和打火機,卻是一無所獲。他愣了幾秒,然後纔想起來,自從知道安然和何書蔓懷孕之後,自己就不再把煙帶在身上了。
至於到底是爲了哪個女人和孩子,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腦海中再一次閃過何書蔓的臉,來到美國之後的第五十二次想起她了,僅僅一天的時間。
手機就在手心,機身已經被摩挲的發燙,那個號碼卻一直都沒有撥出去。
如果電話打通了,自己要怎麼開口呢?繼續騙着?還是實話實話?反正她也不在乎!
正想的出神,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一看,那號碼竟然就是他一直想要打卻沒有撥出去的。
他接起,那語氣近乎凝重:“喂——”
遠在大洋彼岸的何書蔓其實也是不小心把電話撥出來的,本來想掛了,但是他接得太快,再加上他這一聲‘喂’如此沉重,她的心立刻提了起來,脫口而出問道:“你在哪?”
話音落下,她第一時間懊惱了起來,甚至覺得自己可笑!
瘋了嗎?明知道他在美國安然那裡還要問這樣的問題,是要自取其辱嗎?還是想聽他騙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