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嘯臨一番豪言壯語,話畢卻沒有人答他的話,不免有些尷尬。
方言和劉志都看向冷嘯風,這位八王爺不太靠譜,還是九王爺纔是他們的主心骨。
冷嘯風見他們都看着自己,拍板道:“好,就按八王兄所說,不過咱們得好好分一分工。”
“但憑王爺吩咐!”兩人都十分贊同,幾人圍着桌子,聽候冷嘯風發話。
冷嘯風盯着劉志列舉的羅啓天的仇家資料,仔細過濾了一遍,指着那張紙道:“劉大人工夫做得不錯,將來案子破獲,劉大人功不可沒!”
劉志得了誇讚,心裡高興,忙道:“這都是下官的分內之事,王爺謬讚了!”
冷嘯臨就撇撇嘴,不以爲然的樣子。冷嘯風繼續道:“這個‘過山刀’的名號我聽說過,在江南通往京城的必經之路上,佔山爲王,專門打劫過往船隻,但此人有個規矩,講究‘盜亦有道’,一般不會胡亂出手,常常打劫貪官污吏,有點劫富濟貧的意思。附近的百姓們都管他叫‘俠盜’,頗爲推崇。”
“那批贓銀不正符合他的胃口?”方言向來一板一眼,對這些江湖上的事情卻知之甚少。
冷嘯風搖搖頭:“劫財倒有可能。可是,他一般只打錢財的主意,不會無緣無故傷人性命,而且,他所做下的事,都會有一把匕首作爲標記,像這樣大老遠跑到京城殺人的事,還用這樣殘忍的手筆,不怎麼像他的作風。”
“那王爺的意思是?”方言有些訝異,這個九王爺還做了些工夫,以前真是看走眼了。
“我倒覺得這個慶豐鏢局可能性更大。”冷嘯風摸了摸下巴,仔細看了看劉志做的標註,又道:“慶豐鏢局去年大當家隱退,由他兒子邵晨繼任,這位新當家性子急躁,底下人頗有些不服,邵晨急於在鏢局站穩腳,便有些激進,在江南引起不好的影響,正是因爲這樣,才失了押送貢品那趟鏢,之後又讓羅啓天搶了去,他懷恨在心,曾多次去挑事,卻都敗興而歸。”
“那還等什麼?”冷嘯臨立即道,“先從嫌疑最大的查起,一個個來,就不信查不出來!”
方言和劉志雙雙拱手道:“是,下官立即去辦!”
已經有了一定的目標,便不像無頭蒼蠅似的,沈傾城沒有天天跟着出去,每到請安的日子,還是會進宮去見蕭婉。
可是,這日還沒到日子,蕭婉便派了人來,是她身邊一名姓劉的嬤嬤,傾城以前並沒有見過。
劉嬤嬤一臉的精幹,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比佟嬤嬤還要講究,只是臉上像撲克牌一樣板着,有一種拒人千里的感覺,沈傾城不由腹誹,不知道她在元皇后面前是不是也這副模樣。
劉嬤嬤微微福了福身,對沈傾城道:“九王妃,元皇后娘娘想念您得很,有些日子沒見您了,就讓奴婢特意來一趟。”
說得她好像多不孝似的,沈傾城心裡微微不舒服,直覺上就不太喜歡這位嬤嬤,但畢竟是婆婆身邊的人,不好得罪,便謙遜地點頭應道:“嬤嬤稍等片刻,我先收拾一下。”
“還請九王妃抓緊一點,別讓元皇后娘娘等急了!”劉嬤嬤催促道。
沈傾城吸了口氣,進房間換了衣裳匆匆出來,劉嬤嬤便皺了眉頭:“九王妃,在宮裡可不好如此,走路不能生風,笑不露齒,食不言寢不語,這些都是最基本的禮儀。”
“知道了!”沈傾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讓浣紗扶着出了門,再不理會劉嬤嬤的嘮叨,徑直往馬車走去。
“娘娘,九王妃到!”到了瓊華宮,劉嬤嬤引了沈傾城進去。
沈傾城輕移蓮步進去,朝蕭婉恭敬地行了禮,“母后!”蕭婉便笑米米地招手道:“快過來坐,哪那麼多禮數?”
沈傾城看了眼旁邊立着的劉嬤嬤,蕭婉便揮手讓她出去了,親熱地拉起她,指了指劉嬤嬤道:“別理她,就這副樣子!”
“咦?”沈傾城有些詫異,難怪了,不然怎麼會那副樣子。
蕭婉搖頭嘆息道:“那個婆子是太后送過來的,說最是懂禮數的。”她的臉上現出一絲無奈,這是明擺着打她的臉呢,意指她在外面呆久了沒有禮數。
沈傾城不好說什麼,蕭婉就問:“可是對你無禮了?”
沈傾城搖搖頭,鬆了口氣,只要不是蕭婉要給她小鞋穿,她就沒什麼可擔心的,太后畢竟隔了一層,沒那麼親近,若是蕭婉對她生了意見纔是棘手的事情。
“母后喚臣媳來可有事?”沈傾城直接問道。蕭婉便白了她一眼,“我這個做婆婆的,想要見見兒媳都不可以嗎?”
沈傾城臉紅了紅,忙道:“不是那樣,傾城只是怕母后有什麼事要囑咐的。都是臣媳不孝。”
蕭婉擺手道:“宮裡不比外面,說實話,還是在王府自在些。”
沈傾城關心道:“要不,母后出宮去走走吧,讓王爺多派些人跟着,應該沒有大礙。”
蕭婉拒絕道:“不要了,那次中毒事件之後,皇上就如驚弓之鳥一般,將我拘在這宮裡,連太后那裡的請安都改了,沒有他的陪同,就是在御花園走走他都放心不下。”
說着,她的臉上便帶了幾分落寞,沈傾城暗暗一驚,皇上對母后看得這麼緊,倒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可是,他每日要處理那麼多奏章,還有後宮也要顧及到,這些日子冷落了皇后,所以太后纔派了劉嬤嬤來,未嘗沒有監督之意。”蕭婉說着,臉上現出幾分落寞,“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還不如以前在庵裡,雖粗茶淡飯卻怡然自得。”
沈傾城垂了頭不說話,她知道,蕭婉定是憋得慌了,這些話她沒有人可以說,不然她是不會在自己這個兒媳面前說的,一入宮門深似海,就連受寵的元皇后都是如此,又何況其他嬪妃呢?
蕭婉笑了笑:“看我,跟你也嘮叨上了。”
“沒有,母后能跟傾城說這些,是把我當自己人呢。”
蕭婉臉上才露了笑容,站起身道,“走,跟我去淑妃那邊走走,她最近常唸叨你。”
沈傾城這纔想起,上次淑妃曾說讓她進宮了知會她一聲的事,便扶了蕭婉的手往外走。
“聽說淑妃常召你進宮說話?”蕭婉一邊走一邊問。
沈傾城心裡一蕩,擡眼看她的表情,像是隨口問問,並無別的意思,便老實道:“是有兩次,但是臣媳不知宮中禮數,每次來都是心中惶恐,生怕行差踏錯,後來就沒有來過了。”
蕭婉點頭道:“你做得好,宮中的人都是七竅玲瓏心,往後來我宮裡就好,其他地方不要亂走。”
沈傾城乖巧地應了,一面說着,就陪着蕭婉走出了正殿,劉嬤嬤在外面小聲訓斥着兩個宮娥,見蕭婉出來,忙小跑着過來伺候。
“娘娘,您要出去啊?”劉嬤嬤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着。
“你就在宮裡守着吧,我就去淑妃宮中說說話。”蕭婉和煦地笑道,似乎沒有將剛纔的一幕看在眼裡,對劉嬤嬤真可謂禮遇有加。
“奴婢遵命!”劉嬤嬤應道,蕭婉和沈傾城已經轉了身,劉嬤嬤透過餘光看着二人,慢慢站直了身子,待見蕭婉出了瓊華宮,纔看了眼身邊一名宮娥,那宮娥立刻就悄悄地離開了。
永和宮,淑妃正在撫琴,就聽宮娥報:“娘娘,元皇后和九王妃來了。”
琴聲戛然而止,淑妃指尖輕輕撥弄了兩下,嘴角綻起一個柔柔的笑意。
“快請!”
淑妃站起身,走到內室的鏡子前,韻眉立即上前替她整理了儀容,小聲道:“娘娘天姿國色,跟進宮的時候一點都沒有變。”
淑妃臉上綻開笑意:“韻眉,你跟我這麼多年,嘴巴越來越甜了。”
“奴婢說的都是實話,想必皇上也是這般認爲的。”韻眉立即道。
淑妃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小腹,若有所思。韻眉又道:“元皇后怎麼會親自前來?”
“元皇后娘娘紆尊降貴來我這永和宮,我這裡可是好久沒這麼熱鬧過了呢!”淑妃自我端詳了一番,滿意地勾起一抹笑意。“走吧,隨本宮前去迎迎!”
淑妃時間掐得正好,剛剛走到廊下,就見蕭婉由沈傾城攜着施施然而來,後面跟隨着一衆宮娥,衆星拱月一般。
淑妃垂了眼皮,斂下眸中一抹異色,快步迎了上去,斂衽行禮道:“妹妹給姐姐請安,不知姐姐大駕光臨,未曾遠迎,還望姐姐不要怪罪!”
蕭婉擡手虛扶了一下,“淑妃妹妹這是作甚,你腹中可懷着龍嗣,勿需多禮,快快請起!”
淑妃這才起身,過來扶了蕭婉的右手臂,親親熱熱地往裡走。
三個女人一臺戲,沈傾城也扮演了這麼一個角色,面前兩個都是婆婆級別的,還不是普通的婆婆,她坐在榻上如坐鍼氈,恨不得立馬就生了翅膀飛出去。
淑妃跟蕭婉說着話,感嘆着:“想當初,九王爺不過幾歲的孩童,想不到如今都娶妻了,過些日子再替您添個孫子,就美滿了。”
蕭婉就笑了:“我當然盼着呢,可他們都不急。”
沈傾城心一跳,敢情這是來催生的!最近她雖然在吃調理的藥,但還沒有感到有療效,若是他們問起,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承認自己身體不好,這肯定不是明智之舉,皇家的媳婦沒有子嗣的,不是讓位就要從庶子女中抱養一個來保證自己的地位,而兩個選擇她都不想要。若是不承認呢,將來她們若自己知道了,就有了欺君之嫌,而且,她不忍心欺騙這個婆婆,讓她空歡喜一場。
想了想沈傾城故作沒有聽清,嗔怪地看了眼淑妃道;“娘娘也會打趣人了!這種事要看緣分的吧。”
幸好兩人並未追根究底,淑妃就撫上自己明顯凸起的小腹,臉上是驕傲與欣慰,充滿母性的光輝。
“是啊,像我,這麼多年無所出,這麼多年竟然就懷上了,果然是得將母子緣的。”她柔柔地笑着,看向沈傾城的眼神有安撫之意。
沈傾城心裡一暖,沒想到她一向不怎麼喜歡的淑妃也有爲自己說話的時候。
從宮中出來,沈傾城的心裡不由得又沉了沉,上回崔皇后的話外之音讓蕭婉有了疙瘩,這一回,就是真正地在催自己了,若是再過一段時間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她要怎麼應付?
“去四象衚衕!”沈傾城掀開簾子吩咐,馬車就改了方向,疾馳而去。
王太醫住的四合院就在這個衚衕一個不起眼的位置,王太醫親自來敲的門,見她來了,連忙將她迎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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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我的身體怎麼樣?”沈傾城擔憂地問道。
王太醫仔細切了脈,看了看她的面相,最終帶了笑道:“不錯,寒氣已經清除了一半,已經不影響懷孕生子了。”
沈傾城喜出望外,王太醫又道:“不過爲了保險起見,這藥暫時還不能停。”
“好,我知道了。”沈傾城抑制不住地興奮,她很渴望能有一個自己的孩子,甜甜地叫自己媽媽,那該有多幸福!
回到家裡,她的心情又好了起來,冷嘯風還沒有回來,小鈴鐺進來稟報道:“王妃,王爺今天有公事要處理,說不回來用飯,讓您不用等他。”
沈傾城就喊人擺飯,卻沒什麼胃口,胡亂吃了幾口便上牀去休息了。
天都黑全了,冷嘯風纔回來,沈傾城還在睡,他在牀前坐了一會兒,才進了淨房。
“王爺回來了?”沈傾城聽到有水聲,問伺候的丫鬟。
“是,王爺剛回來。”浣紗答道,正說着,就見冷嘯風從淨房走了出來,頭髮上還滴着水,沈傾城知道他剛沐浴過了,趕緊爬起來,一邊拿帕子替他擦着頭髮,一邊小聲抱怨着:“也不知道多穿一件,着涼了可怎麼辦?”
冷嘯風聽着她的聲音,一天的疲倦都消散了,當即攬了她的腰,手就探進衣襟裡作亂,沈傾城被撩得心慌意亂,伸手就去拍他:“還有人在呢。”
“早走了!”冷嘯風將脣湊近她脖頸,熱熱地噴着氣,沈傾城提着一顆心,不忘去瞄一眼浣紗,哪裡還有什麼人影,這一晃神之下,就已經被人拐到牀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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